继承百亿遗产后,我成了顶级富豪。直到律师拿着合同告诉我:“你的身体是租来的。
”“原主秦暮先生即将收回使用权。”参观克隆体仓库时,我撞见了轮椅上的垂死富豪。
他阴冷一笑:“你只是487个实验品中的一个。”“清除程序已启动,
别浪费我最后的时间。”冷藏库大门关闭时,我扯断了墙上的液氮管道。“秦先生,
零下196度的永恒租期,喜欢吗?”---宿醉的头疼像是有人拿了根生锈的钢针,
一下下凿着我的太阳穴。我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先是模糊,然后才一点点聚焦。
鼻腔里充斥着一股复杂的气味:顶级雪茄燃烧后留下的焦糖与皮革的余韵,
甜腻到发齁的陈年威士忌,还有某种名贵香水残留的尾调,此刻全都搅和在一起,
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属于放纵和腐朽的甜腥。私人飞机舱内一片狼藉。
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几只晶莹剔透的水晶杯滚落着,残留的琥珀色酒液浸湿了繁复的图案。
散落的扑克牌,金色的筹码,还有揉成一团的、印着某位小明星潦草签名的餐巾纸,
像垃圾一样点缀着这奢华的空间。阳光从舷窗射进来,刺得我眼睛生疼,
空气里悬浮的细小尘埃在光柱里狂乱地舞蹈。我挣扎着想坐直身体,喉咙里火烧火燎。
目光扫过旁边小桌,
一个打开的、闪着幽冷金属光泽的罐头映入眼帘——伊朗阿尔玛斯白鲟鱼子酱。
那玩意儿贵的离谱,一小勺就能顶普通人一年嚼谷。昨天,我好像就是用这个抹面包片来着?
也许是直接挖着吃的?记忆碎片模糊不清,
只留下舌尖上那一点咸腥冰凉、昂贵却空虚的触感。一种莫名的、巨大的烦躁猛地攫住了我。
去他妈的鱼子酱!去他妈的规矩!去他妈的一切!这念头像野火一样烧起来,
烧得我浑身发烫,急需一个出口。我一把抓起那个还残留着黑色珍珠般鱼子酱的罐头,
冰冷的金属触感反而刺激了我。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踉跄着扑向对面光洁如镜的胡桃木舱壁。那里原本挂着一幅价值连城的抽象画。管他呢!
我抡起胳膊,将罐头里黏糊糊、油腻腻的鱼子酱狠狠甩了出去!啪唧!
一团浓稠的、深黑色的酱体在光洁的壁板上炸开,像一滩丑陋的污血,
又像一只诡异凝视的眼。几颗饱满的鱼籽顽强地粘在壁上,在阳光下折射着油腻的光。“爽!
”我嘶哑地吼了一声,像一头困兽。正准备再来一下,舱门无声地滑开了。
一个身影堵在了门口。笔挺的、没有一丝褶皱的深灰色高定西装,擦得锃亮的牛津鞋,
一丝不苟向后梳拢的银发。是陈墨,秦暮的私人律师,或者说,是我这具身体原主的代理人。
他像一座冰山,无声无息地滑入这片狼藉的暖流里,带来一股森然的寒意。
他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边缘锐利得像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像深潭,
只是微微扫了一眼舱壁上的“杰作”,又落回我身上。那目光没有鄙夷,没有愤怒,
只有一种近乎非人的审视和漠然,仿佛在看一件物品的折旧程度。“陆先生,
”他的声音不高,平稳得像机械合成,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毯上,
“打扰了您的…创作雅兴。但时间到了。”他向前走了两步,步履无声。
皮鞋尖精准地避开了地毯上散落的酒杯和筹码,停在我面前。
一股极淡的、冷冽的须后水味道,瞬间压过了舱内污浊的气息。“时间?”我哑着嗓子,
喉咙里像塞了把沙子,下意识地又攥紧了手里滑腻的罐头,“什么狗屁时间?
”陈墨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手中的那份文件向我递过来。纸张边缘锐利,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我盯着他,没动,手臂还保持着刚才挥动罐头的姿势,
指尖沾满了黏腻的鱼子酱。他毫不在意我的抗拒和满身的狼狈,手腕稳定地前伸,
文件稳稳地塞进了我空着的、沾着酱汁的手里。冰凉的纸张触碰到我油腻的手指,
留下一个清晰的印子。“秦暮先生,”他说出这个名字时,
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公式化的恭敬,“身体租赁合同即将到期。按照协议,
您作为租用方,需要在72小时内,于指定地点,配合进行意识剥离与身体回收程序。
这是通知函副本,以及后续事项的详细说明。”“身体…租赁?”我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又像是被这个词狠狠刺穿了心脏,整个人都懵了。
手里那滑腻的鱼子酱罐头“哐当”一声掉在厚厚的地毯上,
黑色的酱汁溅到了陈墨一尘不染的裤脚上。他连眼皮都没动一下。“是的,陆先生。
”陈墨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宣读一份普通的商业合同,
“您在过去两年零七个月十四天内所享用的这具身体,
以及它所带来的所有身份、财富与社会地位,其所有权均归属秦暮先生所有。您,陆仁,
仅拥有使用权。租期,至明日午夜十二点整结束。”他微微侧身,
示意我仔细阅读文件:“条款清晰,具有法律效力。请过目。
钉在文件封面上那几个加粗的黑体字上——《人体生物资产租赁及意识托管协议绝密》。
小字:“出租方:秦暮ID:BM001”;“承租方:陆仁ID:BM487”。
BM487!像一串冰冷的商品编码,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世界在旋转,
机舱里那些奢华的装饰、昂贵的狼藉,瞬间褪去了所有光彩,变得虚假而狰狞。
胃里翻江倒海,宿醉的恶心感混合着一种更深的、灵魂被撕裂的恐惧,直冲喉咙。
我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食道。
眼前阵阵发黑,那份冰冷的文件在我颤抖的手中,重逾千斤。
意识剥离…身体回收…BM487…原来我不是什么天降横财的幸运儿。我只是一个租客。
一个住进了别人豪华躯壳里的…临时住户。期限一到,就得滚蛋,
连带着这具身体所承载的一切,烟消云散。眩晕感如潮水般退去,
留下的是冰冷的、坚硬的现实碎片,尖锐地扎进我的意识里。BM487。
那串数字像冰冷的烙印,烫得我灵魂都在抽搐。我不是陆仁,或者说,
我只是一个顶着“陆仁”这个名字的、租来的容器。
陈墨的皮鞋踩在实验室走廊光洁得能映出人影的金属地板上,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叩响,
像某种倒计时的钟摆。这条走廊长得没有尽头,惨白冰冷的顶灯嵌在天花板里,
光线毫无温度地倾泻下来,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低温金属混合的、令人牙酸的气味。
两侧是高耸的、厚重的金属门,门边镶嵌着小小的电子屏,闪烁着幽蓝色的光,
上面滚动着我看不懂的复杂符号和数据流。整个空间寂静得可怕,
只有我和陈墨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又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反弹回来,形成令人心悸的重音。
这里不像实验室,更像一座巨大的、精密的坟墓。“这里,”陈墨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他微微抬手,指向旁边一扇紧闭的、泛着哑光的金属门,
“是‘涅槃’项目的核心生物样本储存区。秦暮先生希望您能…参观一下。
以便您更好地理解,您所享受的‘幸运’背后,有着怎样庞大的资源和…替代品储备。
”替代品?这个词像一根冰锥,刺进我的脊椎。他走到那扇厚重的门前,
门旁的扫描装置射出一道红光,精准地扫过他虹膜和门禁卡。一阵低沉的液压声响起,
金属门无声地向侧面滑开。一股更刺骨的寒气瞬间涌出,带着浓郁的冷冻剂气味,扑面而来,
激得我裸露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陈墨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几乎是僵硬地挪了进去。视野豁然开阔。这是一个庞大到超乎想象的圆柱形空间,
穹顶极高,隐没在冷白的灯光和弥漫的淡淡白雾之中。巨大的空间被分割成无数层环状平台。
而最震撼人心的,
是环绕着中央核心柱、一层层向上延伸、密密麻麻、几乎填满整个视野的培养舱!
它们像巨大的、透明的蜂巢格子,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每一个都有两米多高。
淡蓝色的营养液在舱内缓缓流淌,散发出柔和的冷光。而在每一个培养舱里,
都悬浮着一个躯体。赤身裸体,双目紧闭,如同沉睡在母体羊水中的胎儿。一模一样的脸!
我的脸!陆仁的脸!成百上千个“我”,浸泡在冰冷的蓝色液体里,
悬浮在巨大的、无声的空间中。他们的面容平静,
皮肤在营养液的折射下透出一种非人的光泽,身体线条完美得毫无瑕疵,
却冰冷得像橱窗里的假人模特。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着那并非蜡像,
而是…活着的备份。487?不,这绝对不止487个!视线所及之处,一层又一层,
一圈又一圈,向上看不到顶,向下望不到底,全是“我”!像工厂流水线上等待包装的商品,
像屠宰场里挂起的胴体,像…被精心保存起来的备用零件。窒息感猛地扼住了我的喉咙。
胃里再次剧烈翻搅,这一次,我甚至闻到了自己恐惧的酸腐气息。我踉跄着后退一步,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BM487号,
”陈墨的声音在这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中响起,清晰得如同宣判,
他指向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培养舱,舱体表面的电子屏上清晰地显示着“BM487”的字样,
里面悬浮的躯体,从面容到身材,与我分毫不差,“这是您‘出厂’时的原始样本库。
而这里的每一个个体,都拥有完整的生物活性,随时可以唤醒,并进行意识载入。他们是您,
也是…下一个可能的‘陆仁’。”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成千上万个沉睡的“我”,
带着一种冷酷的审视,“秦暮先生的时间很宝贵,资源从不浪费在无法回收的…耗材上。
”耗材。原来我只是耗材。一个即将被丢弃的、用旧了的耗材。无边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
瞬间淹没了我的头顶。在这片由无数个“我”构成的、巨大而诡异的寂静森林里,
一种比死亡更冰冷的东西攥紧了我的心脏——彻底的、令人绝望的虚无。就在这时,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金属摩擦声,从我侧后方传来。
那不是培养舱运作的规律声响,也不是陈墨的脚步声。
那是一种…轮子碾过金属地板的、带着某种迟滞和沉重的声音。我猛地转头,
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膛。在离我几米远的一个不起眼的合金门洞阴影里,
无声地滑出了一架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人”。说他是人,
更像是一具勉强维持着人形的、包裹在昂贵丝绸睡衣里的枯骨。
深陷的眼窝如同两口干涸的深井,浑浊的眼球艰难地转动着,皮肤是蜡纸般的灰黄色,
紧紧绷在高耸的颧骨上,松弛地垂坠着,布满了深褐色的老年斑。
稀疏的几缕白发贴在青筋毕露的头皮上。他裹在厚厚的毯子里,
整个人透出一种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架。可那双深陷的眼睛,
此刻却像淬了毒的蛇牙,死死地钉在我身上。那目光里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贪婪、掌控一切的傲慢,
以及…对一件即将过期物品的、毫不掩饰的厌弃。是秦暮!
那个名字压在我头顶整整两年多、让我肆意挥霍着他不朽财富的、真正的“原主”!
他竟然…是这个样子?如此衰老,如此不堪,像一具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活尸!
轮椅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住。秦暮极其费力地抬起一只枯瘦如柴、布满斑点的手,
那动作缓慢得如同生锈的机器。他指向我,干瘪的嘴唇费力地翕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