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裹挟着夏末的燥热与初秋的微凉,吹过青川一中的梧桐大道,
卷起几片边缘微黄的叶子。空气里弥漫着新课本的油墨香、刚修剪过的青草味,
以及一种无形的、名为“高三”的紧绷感。高三1班的教室里,人头攒动,
喧嚣中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肃穆。黑板上方,
“距离高考还有XXX天”的鲜红倒计时牌像一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无声地提醒着每一个人:战役,已经打响。苏晚意坐在靠窗的位置,
下巴搁在垒得高高的新书上,像只被抽干了力气的树懒。窗外的阳光很好,
透过高大的梧桐树叶,在她摊开的物理必修三封面上投下细碎跳跃的光斑。然而,
这光斑再美,也无法驱散她心头那团名为“物理”的巨大乌云。“晚意!发什么呆呢!
”同桌林晓晓活力四射的声音像颗小炸弹在耳边炸开,吓得苏晚意一个激灵,
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林晓晓,人如其名,永远精力充沛,
是八卦小雷达兼苏晚意的最佳损友。“没、没发呆……”苏晚意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物理书封面上的原子模型图案,“我在思考……宇宙的终极奥义。
”“得了吧!”林晓晓毫不留情的戳穿,凑近压低声音,挤眉弄眼,
“我看你是又在为物理发愁!别怕,姐妹罩你!文科包在我身上!
至于理科嘛……”她目光狡黠地飘向教室前排那个挺拔清冷的背影,“喏,
你的‘救世主’在那儿呢!”苏晚意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江屿。他坐在靠走廊第二排的位置,背脊挺直如松,
正低头专注地看着一本厚厚的、显然不是高中课本的书。
细碎的阳光勾勒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那副标志性的细框眼镜,
镜片后的眼神深邃沉静,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他是青川一中公认的学神,
常年霸榜年级第一,尤其物理,据说已经达到竞赛金牌水准,
是老师们眼中冲击顶尖名校的王牌。他身上有种生人勿近的清冷气场,像一座孤绝的岛屿,
沉默的矗立在知识的海洋里。苏晚意飞快地收回视线,脸颊莫名有点发热,
小声嘟囔:“什么救世主……我跟人家八竿子打不着。物理是我的命门,人家是物理的化身,
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捏了捏书包上挂着的那个有点旧的毛茸茸晴天娃娃,
仿佛能从中汲取一点勇气。“话别说太满!”林晓晓一脸高深莫测,“高三啊,
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张老师不是说了嘛,这学期要搞学习小组,强弱互助!
万一……”“没有万一!”苏晚意赶紧打断她可怕的联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让我在江屿面前暴露我的物理黑洞?那不如直接把我发射去外太空!”两人正小声嘀咕着,
物理课代表的大嗓门在讲台上响起:“各组组长!来把物理作业本抱下去发了!
张老师等着批改呢!”苏晚意是小组长之一,负责收她们组和后排几个同学的作业。
看着课代表脚边那几座由《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物理》和练习册堆成的“小山”,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起身去履行职责。收齐本组的作业已经不算轻松,
再加上后排几个男生交上来的厚厚一沓练习卷,
苏晚意怀里的作业本迅速堆积到了一个危险的高度,摇摇欲坠,完全挡住了她前方的视线。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侧着身子,像个笨拙的企鹅,一步一顿地往教室门口挪,
目标是位于同一楼层东侧的教师办公室。“让让,
麻烦让让……”她小声提醒着走廊上嬉闹的同学,神经高度紧张,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上演“天女散花”。终于挪到楼梯口,眼看胜利在望,
苏晚意稍稍松了口气。就在她准备迈下台阶时,一个身影急匆匆地从楼上冲下来,速度极快,
带着一阵风。“小心——!”旁边有同学惊呼。但已经来不及了。砰!一声闷响。
苏晚意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怀里的作业本上,重心瞬间失衡。惊呼卡在喉咙里,
她眼睁睁看着怀里的“小山”像被引爆的烟花,哗啦啦地脱离掌控,朝着四面八方飞散开去。
练习册、试卷、作业本……白的、蓝的、黄的纸页在空中划出凌乱的抛物线,
然后纷纷扬扬地飘落、散开,铺满了楼梯转角处一大片地面。
巨大的冲击力也让苏晚意向后趔趄,脚下不稳,眼看就要摔个结实的屁股墩儿,
甚至可能被随之落下的几本厚重的练习册砸中脑袋。电光火石之间,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猛地伸出,精准地抓住了那几本即将“行凶”的练习册边缘,
用力向旁边一带。同时,另一只手迅速扶住了苏晚意向后倒去的胳膊,
稳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预想中的疼痛没有降临,苏晚意惊魂未定的站稳,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得像要炸开。她下意识地抬头,撞进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是江屿。
他微微蹙着眉,镜片后的目光沉静无波,看不出情绪。他一手还抓着那几本“凶器”,
另一手稳稳地扶着她的胳膊,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校服袖子传递过来,
带着一种微妙的灼热感。两人靠得很近,
近到苏晚意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像是雨后森林般的清爽气息,混合着一丝极淡的墨香。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走廊上的喧嚣似乎都退得很远。“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抱着作业没看路……”苏晚意猛地回过神,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像煮熟的虾子,
慌忙道歉,声音因为紧张而结结巴巴,她感觉被江屿扶住的那一小片皮肤像着了火。
江屿没有立刻说话。他松开扶着她胳膊的手,目光扫过地上的一片狼藉,然后沉默的蹲下身,
开始利落的收拾散落的作业本。他的动作很快,带着一种惯有的条理性,
将散乱的纸张迅速归拢、对齐,按照大小和科目分类叠好。整个过程安静而高效,
仿佛在处理一道严谨的物理题。苏晚意呆立了两秒,才像被烫到一样,赶紧也蹲下去帮忙捡,
手忙脚乱,好几次差点和江屿的手碰到一起,又触电般缩回,脸更红了。她偷偷抬眼看他,
他微低着头,额前几缕碎发垂落,遮住了部分眉眼,
只能看到他线条清晰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他的神情依旧淡漠,看不出喜怒。
周围的同学有的驻足围观,有的窃窃私语,
但没人敢上前帮忙——江屿周身那生人勿近的气场太过强大。很快,
散落的作业本被重新整理好。江屿站起身,将整理好的、厚厚的一摞本子递给苏晚意。
他的动作很稳,手臂线条流畅。苏晚意连忙双手接过,笨拙地道谢:“谢、谢谢你!
江屿同学!”江屿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秒。少女的脸颊红扑扑的,
几缕碎发被汗沾湿贴在额角,眼睛因为惊吓和窘迫而显得格外圆亮,像受惊的小鹿。
他注意到她校服领口下,一条细细的银手链若隐若现,上面似乎刻着字。他的视线下移,
落在她抱着的作业本最上面一本的封面上。
用娟秀的字迹写着班级、姓名:高三1班 苏晚意江屿的眸光似乎极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像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漾开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幅度小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嗯。”一个单音节从他喉间逸出,低沉清冽。
没有多余的话,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江屿转身,迈开长腿,步伐依旧沉稳迅速,
很快就消失在楼梯下方,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混乱从未发生。只留下苏晚意一个人,
怀里抱着失而复得、被整理得异常整齐的作业本,站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他刚才扶住她时传递过来的微热触感,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气息,
还有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以及最后那个几乎无法察觉的点头。
“苏晚意……”他……看到她的名字了?心脏后知后觉地开始疯狂擂动,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敲击着胸腔,声音大得她怀疑全世界都能听见。
刚才的惊吓和窘迫似乎被一种更陌生、更汹涌的情绪覆盖了,脸颊滚烫的温度久久不退。
九月的阳光透过楼梯间的窗户,明晃晃的洒在她身上,带着初秋特有的暖意。
她看着江屿消失的方向,只觉得那天的光线,格外的晃眼,晃得她头晕目眩,
心底却有什么东西,像一颗被无意间丢进土壤的种子,悄然萌动。“喂!苏晚意!
你被撞傻啦?还是被江屿帅呆了?”林晓晓不知何时冲了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肩膀,
兴奋的摇晃,“快!老实交代!刚才什么情况?江屿英雄救美了?他跟你说话了?说什么了?
!”苏晚意被她晃得回神,看着好友放光的八卦眼神,
又想起刚才的狼狈和江屿最后那个点头,羞窘瞬间回笼,她恨不得把脸埋进作业本里。
“没、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撞到了!他帮我捡了下作业……就说了个‘嗯’!
”她抱着沉重的作业本,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冲向教师办公室,留下林晓晓在原地跺脚。
“就个‘嗯’?苏晚意!你别跑!细节!我要细节啊!”交完作业,
苏晚意几乎是飘回教室的。她坐回座位,心不在焉地翻着崭新的物理书,
那些复杂的公式和电路图在她眼前跳跃,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楼梯转角的那一幕:作业本散落的瞬间,他伸出的手,他扶住她的力度,
他蹲下时专注的侧脸,他递还本子时平稳的动作,
还有最后那一声低沉的“嗯”和微不可察的点头。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银手链,
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又捏了捏书包上的晴天娃娃。“苏晚意,清醒一点!
”她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那张清冷的脸甩出脑海,“那是江屿啊!高不可攀的学神!
你们根本就是两条平行线!今天只是意外,意外!
” 她试图用物理概念来武装自己脆弱的内心。然而,当她抬起头,
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前排那个清冷挺拔的背影时,
心跳的频率依旧诚实地泄露了她内心的兵荒马乱。阳光落在他干净整洁的桌角,
和他微微低垂的后颈上,仿佛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边。高三的开局,
似乎比她想象中……更兵荒马乱一些。几天后,第一次物理单元测验的成绩下来了。
当那张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试卷被发到苏晚意手上时,她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鲜红的、触目惊心的分数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42分。
选择题靠蒙,填空题全军覆没,大题只写了几个零星的公式,后面跟着一串无情的红叉。
讲台上,班主任兼物理老师张老师推了推眼镜,面色凝重,声音带着沉痛:“这次测验,
暴露出的问题很大!基础不牢,地动山摇!有些同学,偏科太严重了!这样下去,
高考是要吃大亏的!”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教室,在苏晚意这个方向停留了片刻。
苏晚意感觉自己的头快要埋进桌肚里了,脸颊火辣辣的。“为了提高整体物理水平,
特别是帮助基础薄弱的同学迎头赶上,”张老师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经年级组讨论决定,我们班从下周开始,正式实行‘强弱互助’学习小组计划!
名单我已经初步拟定,等下贴在公告栏。
每组由一名物理成绩突出的同学带一到两名需要加强的同学!希望大家端正态度,互帮互助,
共同进步!”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苏晚意的心猛地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求救般的看向林晓晓,
林晓晓却回给她一个“你自求多福”又带着点莫名兴奋的眼神。下课铃一响,
苏晚意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跟着人流挤到教室后面的公告栏前。她踮着脚尖,
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分组名单上焦急地搜寻着自己的名字。找到了!
小组编号:7组长:江屿组员:苏晚意轰——!苏晚意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子里炸开,
瞬间把她劈得外焦里嫩,魂飞天外。公告栏上的白纸黑字像最残酷的审判书,
宣告着她即将在物理学神面前被公开处刑的命运。周围瞬间安静了几秒,
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哇!江屿和苏晚意一组?!
”“苏晚意物理好像……是挺那啥的……”“张老师这是精准‘扶贫’啊!
直接派出了最强战力!”“苏晚意惨了,江屿那么冷那么严……”“啧啧,有好戏看了!
”议论声像无数根细针扎在苏晚意身上。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
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前排江屿的反应。林晓晓挤过来,
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激动得声音都在抖:“晚意!晚意!我没说错吧!你看!你看!
你的‘救世主’!命运的安排啊!”苏晚意欲哭无泪,
洞地看着林晓晓:“晓晓……我觉得……我可能活不过高三上学期了……”她僵硬的转过身,
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挪回自己的座位。坐下时,她鼓起毕生最大的勇气,
飞快地、偷偷的瞄了一眼前排。江屿正低头看着自己那张几乎满分的物理试卷,
侧脸线条依旧冷硬。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过头,目光穿过几排桌椅,
精准地落在了苏晚意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
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物品的位置。随即,他便淡淡地收回了视线,继续看他的试卷,
仿佛刚才看的只是一片空气。没有不满,没有反对,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可正是这种彻底的、漠然的平静,让苏晚意的心沉到了谷底。完了。物理黑洞苏晚意,
即将在学神江屿的冰冷审视下,彻底暴露她惨不忍睹的真面目。高三的地狱模式,
似乎在这一刻,才真正对她露出了獠牙。而她的“救世主”,
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即将对她进行无情审判的……冷酷考官。苏晚意绝望的把脸埋进臂弯,
物理书上的牛顿仿佛在对她露出嘲讽的微笑。手腕上的银手链贴着皮肤,凉凉的。
书包上的晴天娃娃,此刻看起来也像是在为她默哀。
第一次“强弱互助”小组学习定在周五下午放学后的物理实验室。空旷的教室里,
只剩下几张实验桌和窗外渐渐西沉的斜阳。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粉笔灰的味道,
安静得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苏晚意提前十分钟就到了,像等待审判的囚徒。
她选了离江屿惯常座位最远的一张桌子,把物理书、试卷、笔记本摊开,
试图营造出一种“我很认真”的假象,尽管她看着那些公式和电路图,脑袋依旧一片空白。
五点整,实验室的门被准时推开。江屿背着那个简洁的黑色双肩包走了进来,步履沉稳。
他扫了一眼教室,目光精准地落在苏晚意身上,没有迟疑,径直走到她旁边的座位坐下。
“啪嗒。”他将书包放在桌上,动作利落。没有寒暄,没有客套,
他直接抽出苏晚意那张42分的单元测验卷,平铺在两人中间。
鲜红的分数和满卷的红叉在惨白的日光灯下格外刺眼。苏晚意感觉脸颊又开始发烫,
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校服衣角,恨不得原地消失。“从第一题开始。”江屿的声音平静无波,
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选择题第一道,“力的合成,
平行四边形定则基础概念不清。”他的目光转向苏晚意,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手术刀,
“你选错了,为什么选C?”“我……我以为……”苏晚意脑子嗡嗡作响,
努力回忆当时做题的情景,“感觉……那个方向好像受力更大?”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底气不足。“感觉?”江屿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物理不是靠感觉,是分析。
”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迅速画出受力示意图,线条干净利落,“看,
物体受到两个力F1和F2,大小已知,夹角已知。根据平行四边形定则,
合力大小和方向由这个平行四边形的对角线决定。计算,或者作图,答案显而易见是B。
你的‘感觉’毫无依据。”他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苏晚意心上,
精准地砸在她最薄弱的地方。没有嘲笑,只有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剖析。
苏晚意盯着草稿纸上那个完美的平行四边形,只觉得无比挫败,蔫头耷脑的“嗯”了一声,
在笔记本上机械地记着笔记,字迹歪歪扭扭。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
对苏晚意来说简直是公开处刑的延续。江屿的效率高得吓人,
他几乎一眼就能看出她错在哪里,是概念混淆、公式记错,还是根本缺乏解题思路。
他的讲解逻辑严密,条理清晰,但过于抽象和专业,对苏晚意这个物理“黑洞”来说,
就像听天书。她努力跟着,笔记记得乱七八糟,思维却像陷入泥沼,越挣扎越深。
“动能定理和动量定理的区别在哪?”江屿指着一道大题,那是苏晚意完全空白的区域。
“呃……一个和速度平方有关,一个和速度有关?”苏晚意不确定地小声回答。“本质。
”江屿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动能定理研究的是力在空间上的积累效果,
对应动能变化;动量定理研究的是力在时间上的积累效果,对应动量变化。
应用场景完全不同。”他拿起笔,准备详细推导。就在这时,
苏晚意看着草稿纸上他画的一个小球从斜面滚下的示意图,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脱口而出小声嘀咕:“这不就是……就像我上次在公园溜冰,从坡上冲下来,速度越来越快,
撞到栏杆上时‘嘭’的一下,可疼了……感觉整个人都要飞出去了,那就是动量吧?
溜冰鞋和地面摩擦,让我最后停下来,损失的能量就是动能变没了?”她纯粹是思维发散,
用自己摔跤的惨痛经历来理解这两个抽象概念。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还是在江屿面前!她立刻闭嘴,脸涨得通红,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太丢人了!
学神肯定觉得她蠢透了!江屿握着笔的手顿住了。他侧过头,
目光落在苏晚意窘迫得快要哭出来的脸上。镜片后的眼神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变化,
像是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漾开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涟漪。那紧抿的唇角,
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他没有批评她思维跳跃,
也没有继续推导公式。沉默了几秒,他放下笔,重新看向那个小球示意图,声音依旧平静,
但似乎少了些之前的冰冷:“可以这么理解。初速度为零从斜面滚下,重力做功转化为动能,
速度增加。撞击瞬间,时间极短,巨大的冲击力导致动量剧烈改变,
所以你会感觉被‘撞飞’。停下来,是摩擦力在滑动过程中持续做功,消耗了你的动能。
”他用她摔跤的例子,重新解释了一遍动能定理和动量定理的区别和应用!苏晚意愣住了,
呆呆地看着江屿。阳光透过窗户,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他居然……没有嘲笑她?还用了她的笨例子?刚才他嘴角……是弯了一下吗?一定是眼花了!
“所以,关键是区分清楚过程和作用点。”江屿总结道,目光转回试卷,“这道题,
明显是考察碰撞瞬间的动量守恒和之后的能量转化过程,分阶段分析。”这一次,
苏晚意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一点门道?虽然还是懵懂,但不再是完全的黑暗。
她赶紧在笔记本上记下:“溜冰摔跤——动量;摩擦停下——动能。” 字迹依旧潦草,
但心头的阴霾似乎被这道意外的“微光”驱散了一点点。补习结束,天色已经擦黑。
苏晚意收拾着书包,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江屿。他正在一丝不苟地整理自己的书本和笔袋,
桌面恢复了一尘不染的整齐。想到刚才他难得的“接地气”讲解,又想到他帮自己捡作业本,
还成了自己的“扶贫”组长,苏晚意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感激混杂着巨大的压力。
“那个……江屿同学,”苏晚意鼓起勇气开口,声音细若蚊蚋,“今天……谢谢你给我补课。
耽误你时间了。”她顿了顿,想起自家面包店飘香的温暖,“你……饿不饿?
我家面包店就在学校后面那条街,叫‘暖意时光’,刚出炉的面包可香了!我请你吃一个吧?
就当……谢礼?” 说完她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江屿这种学神,
怎么会稀罕一个小面包店的谢礼?江屿拉上书包拉链的动作停住了。他抬起头,看向苏晚意。
少女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和显而易见的紧张,
脸颊还有点未褪尽的红晕。他沉默着,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似乎在衡量什么。
就在苏晚意以为他肯定会冷漠拒绝,尴尬得想钻进地缝时,江屿极轻微地点了下头,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几乎看不见弧度的动作。“嗯。”苏晚意带着一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和江屿一前一后走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两人隔着大约一臂的距离,沉默无声。
晚风带着凉意,吹拂着苏晚意的发梢,也吹散了她脸颊的热度,却吹不散心头的忐忑。
她偷偷用余光瞟着身旁挺拔的身影,他双手插在校服裤兜里,步伐从容,
侧脸在路灯的光晕下显得愈发轮廓分明,也愈发清冷疏离。
她开始疯狂后悔自己的冲动邀请——跟学神一起走已经很窒息了,
待会儿还要带他去自家那个小小的、闹哄哄的面包店?“暖意时光”面包店就在街角,
暖黄色的灯光从玻璃窗里透出来,映照着“营业中”的小木牌,像黑暗里一个温暖的锚点。
还没推开门,浓郁诱人的面包香气已经迫不及待地钻入鼻腔,
小麦的焦香、黄油的甜润、果酱的酸甜……交织成一种让人心安的味道。“爸,妈!
我回来了!”苏晚意推开门,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哟,意意回来啦!
”系着格子围裙的苏妈妈正从烤箱里端出一盘金灿灿的菠萝包,热气腾腾,
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小店。苏爸爸则站在收银台后,笑呵呵地看着女儿,
随即目光落在她身后那个气质迥异的少年身上,愣了一下。“叔叔阿姨好。”江屿微微颔首,
声音清冽有礼,但身体线条明显有些不易察觉的僵硬。
他快速扫了一眼这个小小的空间:暖色调的木质装修,墙上挂着几幅温馨的装饰画,
玻璃柜台里琳琅满目地摆着各种面包点心,空气里是浓郁到化不开的甜香和暖意。
几个熟客坐在角落的小圆桌旁闲聊,气氛轻松热闹。
这一切都与他习惯的、空旷安静到冰冷的家截然不同。“哎呀,是意意的同学吧?欢迎欢迎!
”苏妈妈眼睛一亮,热情地招呼着,把手里的烤盘放下,“快进来坐!外面凉!想吃什么?
阿姨刚烤好的菠萝包,酥皮脆着呢!还是尝尝这个豆沙包?或者新出的奶酪条?
”她像对待自家孩子一样,热情地介绍着。苏晚意赶紧说:“妈,这是我同学江屿,
就是……帮我补物理的……那个学神。他说饿了,我就带他过来了。
” 她着重强调了“学神”和“补物理”,希望能让父母别太热情吓到人家。“哦!
就是意意说的那个特别厉害的江同学啊!”苏爸爸恍然大悟,笑容更加和蔼可亲,
“真是太感谢你了!快坐快坐!意意的物理可让我们愁死了,你能帮她真是太好了!
” 他麻利的拿出一个藤编的小篮子,“想吃什么自己挑,叔叔请客!
”面对苏爸苏妈毫不掩饰的热情和感激,江屿显得有些局促。
他不太习惯这种直接的、带着烟火气的关怀。他推了推眼镜,
试图维持一贯的冷静:“不用客气,叔叔阿姨。是老师安排的互助。
” 他的目光落在玻璃柜里。“哎呀,互助也是帮了大忙!”苏妈妈不由分说,拿起夹子,
夹了一个最大的、酥皮金黄诱人、还散发着热气的菠萝包,又夹了一个撒满椰蓉的奶香包,
用油纸包好,塞到江屿手里,“拿着拿着!刚出炉的,趁热吃!别饿着!你们高三学习辛苦,
得补充能量!” 她粗糙温暖的手碰到江屿微凉的手指,让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谢谢阿姨。”江屿看着手里温热的纸包,面包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他很久……没有收到过这样带着体温的、纯粹的食物了。
家里的早餐通常是保姆准备好的、精致但冰冷的西点,或者他随便在便利店解决。“意意,
你也快吃!”苏妈妈又塞给女儿一个豆沙包,然后风风火火地转身去招呼新进店的客人了。
苏爸爸也笑着示意他们随意坐,继续忙活。苏晚意松了口气,父母总算没有继续“盘问”。
她指了指角落一张空着的小圆桌:“我们去那边坐吧?”两人坐下。
苏晚意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豆沙包,软糯香甜,幸福感瞬间爆棚,眯起了眼睛。
她偷眼看江屿。他拿着那个菠萝包,似乎在犹豫。面包的酥皮簌簌掉下几粒,
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快尝尝,我妈烤的菠萝包是招牌!酥皮特别脆,里面又软又甜!
”苏晚意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推荐。江屿终于轻轻撕下一块带着金黄酥皮的面包,
送入口中。牙齿咬破酥脆的外壳,
接触到里面温热、柔软、带着浓郁奶香和淡淡甜味的面包体。
一种陌生的、温暖的、踏实的满足感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顺着食道熨帖到胃里,
甚至……蔓延到心口。比他吃过的任何米其林餐厅的甜点都更……有味道。不是味觉的复杂,
而是一种简单直接的、带着烟火气的抚慰。他吃东西的动作依旧斯文,
但咀嚼的速度明显放慢了些,似乎在细细品味这难得的暖意。苏晚意看着他微微低垂的眉眼,
镜片后的眸光似乎比平时柔和了一点点?她心里那点小小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好吃吧?
”“嗯。”江屿咽下口中的面包,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单音节。
他看着手里被咬了一口的菠萝包,又看了看玻璃窗外匆匆而过的行人,
碌而笑容满面的苏爸苏妈、低声谈笑的熟客……一种奇异的、带着酸涩的暖流悄然划过心间。
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活着”的气息,是他那个空旷冰冷的豪宅里永远找不到的。“对了,
”苏晚意想起什么,从书包里翻出物理笔记本,
指着今天记下的那个“溜冰摔跤”和“摩擦停下”,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红晕,
“江屿同学,你……能不能把今天最后讲的那个分阶段分析,再稍微……具体一点写给我?
我笔记记得太乱了……”她怕自己回去就忘了这难得的“开窍”瞬间。
江屿的目光落在她摊开的笔记本上。那字迹确实潦草,圈圈画画,
还有几个小小的、笨拙的简笔画——一个火柴人从坡上滑下来,旁边标注“动能↑”,
然后撞到墙上,画了个爆炸符号“动量!”,最后躺平,旁边写着“摩擦做功,动能↓”。
虽然画技惨不忍睹,但思路……竟然异常清晰。他沉默了几秒,
然后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一个全新的、极其工整的笔记本和一支笔。翻开第一页,他提笔,
字迹如同印刷体般清晰漂亮。他写得条理分明,逻辑严谨,还特意补充了她能理解的例子。
写完,他将这一页撕下递给了苏晚意。有了“暖意时光”那晚的破冰,
以及江屿那张字迹工整的“解题秘籍”,苏晚意对物理的恐惧感似乎真的减轻了一点点。
至少,在每周两次的小组学习中,她不再像第一次那样如坐针毡,紧张到大脑空白。
江屿依旧是那个高效、冷静、一针见血的江屿。但他讲解的方式,
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细微的变化。他依然逻辑至上,但偶尔,真的只是偶尔,
会尝试用一些更贴近苏晚意思维的方式。比如讲摩擦力方向时,
他会说:“就像你推一个很重的箱子,推不动,脚会向后‘打滑’,
地面给你的摩擦力就是向前的,阻止你打滑,帮你推动箱子。” 讲电路串并联时,
他会画两条路:“电流像人走路,一条路宽敞没阻碍,大部分人就爱走这条;两条路都窄,
走哪条都费劲。”这些比喻或许不够严谨,甚至有点幼稚,但对苏晚意来说,
却像在黑暗的迷宫里点亮了一盏盏小灯。虽然离彻底通透还很远,但至少,
她能看到脚下的路了,不再是无边无际的恐慌。她的物理笔记依旧潦草,
但里面开始夹杂着越来越多自己理解的“歪理邪说”和小漫画一个火柴人推箱子,
旁边标注“摩擦力推我!”,偶尔被江屿看到,他也不再皱眉,
只是目光在那潦草的画上停留一瞬,便移开。苏晚意甚至开始有点期待每周的补习时间。
当然,大部分时间依然被物理题折磨得抓耳挠腮,
但每次当江屿用他那特有的、平静无波的语调,指出她某个极其基础的错误,
而她经过一番苦思冥想终于搞懂时,那种拨云见日的微小成就感,竟让她有点……上瘾?
更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观察江屿的时间越来越长。观察他解题时微抿的唇线,
透着一股专注的倔强;观察他思考时习惯性转动的笔,
修长的手指灵活而稳定;观察他眼镜片后那双深邃的眼睛,在解出难题的瞬间,
会掠过一丝极淡的、转瞬即逝的满意光芒;观察他整理书本时近乎强迫症的细致,
每一本书的边缘都要对齐桌沿……她甚至开始捕捉到他身上一些更隐秘的细节。比如,
当教室窗外突然飞过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时,他会停下笔,
目光短暂地追随它们掠过天空的身影,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类似向往的微光,
随即又迅速恢复沉静。比如,午休时,大家都趴在桌上休息,他却总是坐得笔直,看着窗外,
侧影带着一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难以言喻的……孤独感?这些细微的发现,
像一颗颗投入心湖的小石子,在苏晚意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一种隐秘的、带着甜意和酸涩的情愫,像藤蔓一样悄然缠绕生长。
她会在林晓晓八卦地追问“你和学神进展如何”时,红着脸反驳“什么进展!就是补课!”,
但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她会偷偷把江屿给她的那张解题思路纸条,
小心地夹在最喜欢的书里。然而,这份隐秘的甜,很快就被突如其来的酸涩冲淡了。
一天下午,苏晚意抱着一摞刚收好的语文作业本去办公室。路过物理竞赛辅导教室的后门,
她无意中瞥见里面的情景,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明亮的教室里,只有两个人。
江屿站在白板前,一手拿着记号笔,一手撑着桌面,微微倾身,
正对着坐在前排的一个女生讲解着什么。那个女生苏晚意认识,
是隔壁班的班花兼物理竞赛种子选手,沈薇。她仰着头,专注地看着江屿,
漂亮的脸上带着崇拜和求知若渴的表情,身体也微微前倾,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江屿的表情依旧是惯常的冷静专注,他指着白板上的复杂公式,
语速比给苏晚意讲基础题时快得多,带着一种属于他们那个智力层次的默契交流。
沈薇不时点头,偶尔提出疑问,江屿会停下来,更详细地解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
构成一幅……才子佳人、智力交锋的和谐画面。苏晚意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
又酸又涩,还有点钝钝的疼。她怀里抱着的作业本似乎突然变得千斤重。
她想起自己每次问问题时的小心翼翼和磕磕绊绊,想起江屿偶尔流露出的那一点点无奈,
想起自己那些笨拙的笔记和歪理邪说……跟眼前这幅画面比起来,
她就像一个误入高智商俱乐部的傻子。原来,他给沈薇讲题是这样的。思路清晰,语速飞快,
讨论的是她完全看不懂的竞赛题。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而自己……大概只是老师布置下来的、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任务吧?
那些偶尔的“接地气”比喻和撕给她的纸条,或许只是学神出于责任感的……一点施舍?
苏晚意猛地低下头,抱着作业本,像逃一样快步离开了后门,生怕被里面的人发现。
接下来的几天,她开始刻意回避江屿。小组学习时,她不再主动提问,
能自己憋着就自己憋着,实在憋不住才用蚊子般的声音问一句,
得到解答后立刻低头猛记笔记,不再像以前那样试图用自己笨拙的方式去“理解”。
走路碰到,她也提前绕开,或者假装没看见。她甚至开始找借口想推掉一次补习,
被张老师一句“态度要端正”给堵了回来。林晓晓敏锐地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晚意,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跟江屿吵架了?”“没有!”苏晚意立刻否认,声音有点大,
“就是……最近物理好像更难了,压力大。”她胡乱找了个借口,
心里却像塞了一团浸了柠檬汁的棉花,又酸又闷。“压力大就更要问学神啊!”林晓晓不解,
“你之前不是还夸他讲得越来越好了吗?”苏晚意张了张嘴,
却无法说出那个让她难受的画面和心底翻腾的酸涩。她只能烦躁地揉乱了物理书的一角。
江屿自然也察觉到了苏晚意的变化。
明星校花不可能喜欢阴暗猥琐男!(徐川周可可)免费完结小说_免费小说在线阅读明星校花不可能喜欢阴暗猥琐男!(徐川周可可)
明星校花不可能喜欢阴暗猥琐男!(徐川周可可)好看的小说推荐完结_完本小说明星校花不可能喜欢阴暗猥琐男!徐川周可可
开局捡垃圾,御兽后我直接被疯抢(宋绍宋勤)全本免费小说_阅读免费小说开局捡垃圾,御兽后我直接被疯抢宋绍宋勤
开局捡垃圾,御兽后我直接被疯抢(宋绍宋勤)最新章节列表_宋绍宋勤)开局捡垃圾,御兽后我直接被疯抢最新章节列表笔趣阁(开局捡垃圾,御兽后我直接被疯抢)
开局捡垃圾,御兽后我直接被疯抢(宋绍宋勤)免费完结小说_免费小说在线阅读开局捡垃圾,御兽后我直接被疯抢(宋绍宋勤)
天枢机甲录(陈砚之柳逸飞)已完结小说_天枢机甲录(陈砚之柳逸飞)小说免费在线阅读
天枢机甲录(陈砚之柳逸飞)热门小说在线阅读_热门小说天枢机甲录(陈砚之柳逸飞)
天枢机甲录(陈砚之柳逸飞)热门小说推荐_免费小说在线看天枢机甲录陈砚之柳逸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