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之的白月光回国那天,他甩给我离婚协议:“签了,你该让位了。
”我摸着孕检单问他:“这三年,你对我可有过真心?”他冷笑:“你不过是晚晚的替身。
”后来我躺在手术台上,听见医生闲聊:“顾总吩咐用最便宜的麻醉剂,
反正是最后一次用这具身体了。”麻药灼烧血管时,我突然不疼了。
三个月后顾衍之收到我的死亡证明,疯了一样砸开骨灰盒——里面装满了我碾碎的孕检单。
而海岛边,他亲手移植给白月光的那颗肾正在我体内剧烈排异。“顾总,”我对着镜头咳血,
“你给的真心……真TM要命啊。”---冰冷的离婚协议书被推过光洁的咖啡桌面,
发出细微又刺耳的摩擦声。那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狠狠刮在江语棠紧绷的神经上。
顾衍之的手骨节分明,干净修长,曾经这双手会轻柔地拂过她的发丝,
会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覆上她的手背。而此刻,
它们只是冷漠地按着那几张薄薄的、却足以斩断一切的纸,指尖透着一股无机质的寒意。
“签了。”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在陈述一件与他毫无瓜葛的公事,“晚晚回来了,
你该让位了。”林晚晚。这个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冰锥,
毫无预兆地、狠狠扎进江语棠的心脏深处。尖锐的痛感瞬间炸开,
伴随着一股冻结血液的寒意,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她下意识地蜷缩起搁在桌下的手指,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肉体疼痛,
来压制胸口那几乎要撕裂她的窒息感。窗外的阳光很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
慷慨地洒在顾衍之身上。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坐在逆光里,
英俊的轮廓被光线勾勒得有些模糊,却更显出那份疏离的、遥不可及的矜贵。三年了。
一千多个日夜的朝夕相对,她像个虔诚的信徒,用尽全力去捂暖这座冰山。
她记得他深夜应酬归来时,她温在灶台上的醒酒汤;记得他随口提过一句的领带颜色,
她跑遍半个城为他寻来;记得他胃病发作时,她彻夜不眠守在床边,
用温热的掌心一遍遍替他揉着疼痛的根源……那些小心翼翼的讨好,
那些卑微到尘埃里的付出,此刻都化作了最辛辣的讽刺。咖啡厅里流淌着舒缓的钢琴曲,
空气里弥漫着现磨咖啡豆的醇香。邻桌的情侣低声谈笑,甜蜜的气息几乎要溢出来。
一切都安宁美好得如同幻境。只有她这里,是冰封的地狱。江语棠深吸一口气,
冰凉的空气呛进肺里,带来一阵锐痛。她缓缓抬起头,目光艰难地聚焦在顾衍之脸上。
那张脸,她曾用指尖无数次细细描摹过轮廓,熟悉每一处线条的转折,
此刻却陌生得让她心寒。她放在腿上的手,隔着薄薄的衣料,
触碰到口袋里那张同样薄薄的纸——今早刚刚拿到的孕检单。
B超影像上那个小小的、模糊的孕囊,是她深不见底的绝望里,唯一抓住的一根稻草,
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暖光。她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是砂纸在粗粝的石头上摩擦,
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三年……”她顿了顿,喉头滚动,吞咽下翻涌的苦涩,
“顾衍之,你对我,可曾有过……哪怕一丝一毫的真心?”问出口的瞬间,
江语棠就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输得毫无尊严。她像一个押上全部身家的赌徒,
在庄家早已亮出底牌的最后一刻,还在徒劳地祈求一个不可能的奇迹。可她控制不住。
胸腔里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在彻底死去之前,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一个能让她彻底死透、不再有任何妄念的答案。顾衍之的目光终于从窗外收回,
落在了她脸上。那眼神,没有温度,没有波澜,只有一层薄薄的、毫不掩饰的嘲弄,
像在看一件摆在橱窗里、标价过高且乏善可陈的旧物。他唇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
形成一个冰冷而残忍的弧度。“真心?”他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扬,
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轻蔑。身体微微前倾,隔着小小的圆桌,
那股属于他的、清冽又压迫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声音压低了,却字字清晰,
如同淬了毒的冰针,精准地刺穿她最后的幻想:“江语棠,你是什么身份,也配问这个?
”他身体靠回椅背,姿态恢复了一贯的疏离与掌控,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刻薄只是幻觉。
“从始至终,你不过就是晚晚的一个替身。一个赝品,”他顿了顿,
目光在她瞬间褪尽血色的脸上逡巡,像是在欣赏自己杰作的残忍艺术家,
薄唇无情地吐出最后两个字,“而已。”“赝品……而已……”江语棠喃喃地重复着,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滋滋作响,腾起焦糊的白烟。
眼前顾衍之那张俊美却冷酷的脸,开始像水中的倒影般剧烈地晃动、扭曲、碎裂。
咖啡厅里那些模糊的背景音——悠扬的钢琴曲、邻桌的轻笑、瓷杯的轻碰——潮水般退去,
只剩下尖锐的、持续不断的耳鸣,嗡嗡地占据了她整个听觉世界。她猛地站起来,
动作快得带倒了手边的玻璃杯。半杯冰水哗啦一声泼洒出来,浸湿了昂贵的桌布,
也溅湿了她的裙摆。冰冷的触感透过布料刺在皮肤上,她却毫无所觉。心脏的位置空荡荡的,
像是被人用最钝的刀子,连皮带肉硬生生剜走了一大块,只剩下一个呼呼漏风的巨大窟窿,
灌满了北冰洋最凛冽的寒风。痛到极致,反而麻木了。
“好……好……”她听到自己发出破碎的声音,像是坏掉的风箱在苟延残喘。
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她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更深地陷进掌心,
试图用这点自虐般的疼痛来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和濒临崩溃的神经。她不再看顾衍之,
目光空洞地越过他,投向窗外那片虚假明媚的阳光。“字……我签。
”喉咙里像是堵着滚烫的沙砾,每一次吞咽都带来灼烧般的痛楚。
她抓起桌上那份冰冷的离婚协议,纸张在她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指尖触碰到口袋里那张孕检单的边缘,硬硬的,带着绝望的温度。
孩子……她唯一的、可怜的、不被期待的孩子……她不能倒在这里。她几乎是凭着本能,
转身,迈步。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空洞而急促的回响,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踏在刀尖上。她挺直着背脊,
用尽全身的力气维持着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体面,
逃也似的冲出了那扇隔绝了阳光与寒冷的玻璃门。门外的热浪轰然扑来,
裹挟着城市的喧嚣和汽油的尾气味,瞬间将她吞没。她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
---那场在咖啡厅里被彻底撕碎的婚姻,在法律层面上终结得异常迅速且无声无息。
顾衍之的律师效率极高,
第二天就将所有需要她签字的文件送到了她暂时落脚的、从前江家购置的一处僻静小公寓。
律师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无懈可击的公式化笑容,
公事公办地交代着财产分割——一套市中心的公寓划到了她名下,
外加一笔数额不算小但也绝谈不上丰厚的赡养费。律师的措辞精准而冰冷,
如同在宣读一份与己无关的资产评估报告。“江小姐,顾先生的意思是,
请您尽快搬离枫林苑。”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
“林小姐身体不太好,需要安静的环境休养,顾先生希望她能尽快住进去熟悉环境。
”枫林苑。那个她精心布置了三年,每一个角落都曾倾注了她对“家”的卑微幻想的房子。
里面还有她没来得及收走的、为数不多的几件个人物品,包括那本记录了无数心事的日记。
如今,连这点最后的痕迹,也要被彻底抹去,为那个真正的女主人腾地方了。江语棠握着笔,
指尖冰凉。她没有看那些详细的条款,目光落在签字栏那片刺目的空白上。那里,
顾衍之龙飞凤舞的名字早已签好,墨迹深浓,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掌控。她拿起笔,
手抖得厉害,笔尖悬在那片空白上方,迟迟落不下去。律师也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几乎是闭着眼,用尽全身力气,
在顾衍之名字的旁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江语棠”三个字,写得歪歪扭扭,
笔画虚浮无力,像垂死之人的最后挣扎。最后一笔落下,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
笔从脱力的指间滑落,在文件上划出一道难看的墨痕。“好的,江小姐。”律师收起文件,
动作利落,“后续手续我们会处理完毕。钥匙……”他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
“明天……明天我会把枫林苑的钥匙寄到律所。”江语棠的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
律师点点头,没再多说一句,拎起公文包,转身离开。门被轻轻带上,
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声响。小公寓里死一般的寂静。江语棠颓然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背靠着门板,蜷缩起身体。口袋里的孕检单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她的皮肤,
也灼烧着她的心。她颤抖着拿出来,指尖抚过B超单上那个模糊的小点,泪水终于决堤,
汹涌而出,无声地浸湿了单薄的衣衫。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哭出声,
只有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她以为这就是结束,是地狱的最底层。
直到几天后,那个电话的到来,将她彻底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手机屏幕上跳动着“顾衍之”三个字。江语棠的心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挂断。
但铃声立刻又固执地响了起来,一遍,两遍……带着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冷酷意味。
她盯着那跳动的名字,像是盯着一条吐信的毒蛇。最终,在铃声即将自动挂断的最后一秒,
她划开了接听键。“喂?”她的声音干涩紧绷,带着浓重的鼻音。
电话那头是顾衍之惯有的、没有情绪起伏的冰冷声线,直截了当,
没有一丝一毫的迂回或怜悯:“江语棠,现在,立刻,到市立医院,VIP住院部顶层,
803病房。”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江语棠的心沉到了谷底,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她:“……做什么?”“晚晚需要一颗健康的肾。
”顾衍之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平静得残忍,仿佛在谈论一件物品的归属,
“你的配型结果出来了,完全吻合。”“轰隆”一声!
江语棠只觉得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道惊雷,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
她几乎握不住手机,身体晃了晃,猛地扶住旁边的墙壁才勉强站稳。“你……你说什么?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肾?顾衍之,你疯了?!那是我的肾!
我的身体!”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彻底物化的恐惧让她浑身冰冷。“我知道。
”顾衍之的声音依旧平稳,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这是你欠她的。
如果不是你占着她的位置,让她心灰意冷在国外出了意外,她不会拖垮身体,
更不会走到需要换肾这一步。江语棠,这是你的赎罪。”“赎罪?我欠她?
”江语棠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她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崩溃的尖利,
“顾衍之!是你!是你把我当成她的替身!是你把我拉进这场荒唐的婚姻!
现在你跟我说我欠她?我欠她什么?!”“争论这些没有意义。”顾衍之不耐烦地打断她,
语气骤然转冷,带着赤裸裸的威胁,“江语棠,别忘了,你母亲还在疗养院。
她的医药费、看护费,包括她能不能继续安稳地在那里住下去……取决于你现在的选择。
”江语棠所有的愤怒、所有的质问,瞬间被这冰冷的威胁冻结了。
她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所有的声音都卡在喉咙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母亲……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仅剩的牵挂了。疗养院高昂的费用,
顾衍之确实一直承担着。她毫不怀疑,只要她敢说一个“不”字,
他绝对做得出立刻停掉所有费用,甚至把母亲扫地出门的事。母亲孱弱的身体和精神状态,
根本经不起任何折腾。绝望如同最粘稠的沥青,从脚底蔓延上来,冰冷、沉重,
将她一点点淹没、窒息。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一个小时。
”顾衍之下了最后通牒,“803病房。带着你的身份证件。
如果你不来……”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话语都更令人恐惧。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只剩下忙音在耳边单调地重复着,像丧钟的余韵。
江语棠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一寸寸滑落,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手机从脱力的手中滑落,
砸在地面,屏幕碎裂开来,如同她此刻的人生。她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去,
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却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眼泪在咖啡厅那天,
在那个男人说出“赝品而已”时,就已经流干了。赎罪?好。她赎。
---市立医院VIP住院部顶层,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冰冷而洁净的气味,
浓得化不开。长长的走廊光可鉴人,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压抑的呼吸声和心跳。
江语棠像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被顾衍之的助理面无表情地引领着,
走向那扇沉重的、标着“803”的病房门。门被推开。病房里光线明亮柔和,
布置得如同高档酒店的套房,温暖舒适,与外面冰冷的走廊形成鲜明对比。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观。宽大的病床上,半倚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质地柔软的米白色病号服,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脸色带着一种惹人怜惜的苍白,
嘴唇也缺乏血色,但无损于她的美丽。那是一种柔弱的、易碎的、需要精心呵护的美,
尤其是那双望向顾衍之时,水光盈盈、盛满依赖和委屈的眼眸。林晚晚。
江语棠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又酸又涩,
带着一种近乎生理性的排斥。就是这张脸……这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却又比自己精致、柔弱许多的脸,是顾衍之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是自己三年婚姻悲剧的根源。
顾衍之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背对着门口的方向。他微微倾身,
正专注而温柔地用小勺舀起碗里温热的粥,小心翼翼地吹凉,然后送到林晚晚唇边。
那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带着一种江语棠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近乎虔诚的呵护。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英挺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却只让江语棠感到刺骨的寒冷。
“衍之哥哥……”林晚晚的声音软糯娇弱,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目光却若有似无地飘向门口僵立的江语棠,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和审视,
“我自己来就好啦,你别这么辛苦……”“听话。”顾衍之的声音低沉温柔,
带着不容拒绝的宠溺,将勺子又往前送了送,“你身体弱,需要好好补养。”他抬手,
极其自然地用指腹轻轻擦掉林晚晚嘴角一点并不存在的痕迹,动作亲昵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助理轻咳了一声:“顾总,江小姐到了。”顾衍之的动作顿住了。他没有立刻回头,
只是将手中的粥碗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然后,他才缓缓转过身。
方才面对林晚晚时那种能融化坚冰的温柔瞬间消失无踪,如同从未存在过。
他看向江语棠的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冷漠,甚至比在咖啡厅时更甚,
带着一种审视和命令的意味,像是在看一件即将被送入加工车间的原材料。“东西带来了?
”他开口,声音平淡无波,没有丝毫温度。江语棠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攥紧了手中装着身份证和医保卡的薄薄文件袋,指尖用力到泛白,
指甲几乎要嵌进塑料封皮里。她强迫自己挺直背脊,迎上顾衍之冰冷的目光,
也清晰地看到了病床上林晚晚那毫不掩饰的、带着怜悯和优越感的打量。“带来了。
”江语棠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只是带着一种过度压抑后的沙哑。顾衍之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他几步走到江语棠面前,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伸出手。
江语棠将文件袋递了过去。他接过,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直接转手交给了身后的助理。
“张助理会带你去办理术前检查手续。”顾衍之的视线重新落回江语棠脸上,眼神锐利如刀,
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手术安排在明天上午。江语棠,别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你母亲的疗养院那边,我已经加派了人手‘照顾’。”他刻意加重了“照顾”两个字,
其中的威胁不言而喻。江语棠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像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木偶,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
承受着来自病床上那道怜悯目光和眼前男人冰冷威胁的双重凌迟。“好了,衍之哥哥,
”林晚晚适时地开口,声音依旧柔柔弱弱的,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别吓着江小姐了。
她……也是可怜人。”她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小片阴影,“江小姐,
谢谢你……愿意救我。这份恩情,我和衍之哥哥会永远记在心里的。”她抬起眼,
看向江语棠,眼神真诚得近乎虚伪。恩情?永远记住?
江语棠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她猛地别开脸,不再看那两张让她窒息的面孔,
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带路吧。
”助理面无表情地侧身:“江小姐,这边请。”江语棠迈开脚步,
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两道目光的注视——一道冰冷如刀,
一道柔弱却如芒在背。当她终于走出那间充斥着虚假温情的病房,沉重的门在身后合拢,
隔绝了里面的一切,她才靠着冰凉的墙壁,剧烈地喘息起来,
像是刚刚逃离了最致命的毒气室。---冰冷的无影灯光,惨白得没有一丝温度,
像探照灯一样直直地打在脸上,刺得人睁不开眼。
空气里消毒水和某种金属器械混合的味道浓得呛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铁锈感。
江语棠躺在窄小的手术台上,薄薄的无菌布覆盖着她的身体,只露出需要手术的侧腰部位。
皮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麻药针头刺破皮肤的感觉并不明显,
但那冰凉的液体被推入血管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烧感猛地窜起!
像是有滚烫的钢针顺着血管在体内疯狂地穿刺、蔓延,
带来一阵阵剧烈的、撕裂般的痉挛痛楚。
这痛楚远超她之前做过的任何一次小检查的麻药反应。“呃……”江语棠痛得闷哼一声,
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放松点!别动!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器械护士不耐烦地低声呵斥,
手上动作粗暴地按住她下意识想蜷缩的身体。“这麻药反应有点大啊?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巡回护士瞥了一眼,语气带着点司空见惯的漠然,“顾总特意交代的,
用基础款就行了,说是‘最后一次用这具身体,不用浪费好的’。啧,有钱人算得可真精。
”“基础款?”年轻护士嗤笑一声,一边利落地准备着器械,一边压低了声音八卦,
“那可不便宜受罪。不过也难怪,听说里面那位林小姐才是正主儿,这位就是个替身,
离了婚的弃妇,现在也就剩这点利用价值了。顾总哪还会在她身上多花一分钱?
能给她用麻药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可不是嘛,肾都挖了,还在乎这点疼?
忍忍就过去了。”巡回护士的声音带着一丝刻薄的凉意,“赶紧的吧,林小姐那边还等着呢。
顾总可说了,手术结束立刻把肾送过去,不能耽误。
用价值……”“忍忍就过去了……”“肾都挖了……”这些冰冷、刻薄、如同淬了毒的话语,
一字一句,清晰地钻进江语棠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钝刀,
在她早已血肉模糊的心脏上反复切割、翻搅。那剧烈的麻药灼痛感,反而奇异地消失了。
或者说,是被一种更庞大、更彻底、更绝望的冰冷所覆盖、吞噬。原来……如此。
原来在他眼里,她不仅是个可以随意丢弃的赝品,
更是一个连最后一点价值都要被榨取干净、连一颗好点的麻药都不配拥有的物件。她的身体,
她的痛苦,她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