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午夜焦尸临港市的夏夜,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阵雨切割得支离破碎。
豆大的雨点砸在“老港区”斑驳的窗棂和生锈的铁皮棚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掩盖了城市深处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凌晨三点十七分,警笛声刺破了雨幕的喧嚣,
尖锐地划向老港区边缘一栋废弃多年的两层小楼。这里曾是一家小型印刷厂,
倒闭后便一直闲置,蛛网遍布,荒草丛生,是流浪汉偶尔的栖身之所,
也是附近顽童探险的“鬼屋”。重案组的车碾过积水的泥地,溅起浑浊的水花。
陆景琰推开车门,一股混合着雨水、泥土和某种焦糊味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
拉了拉深色风衣的领口,低头走进警戒线。现场已经被先期赶到的警员控制住。
闪烁的警灯在雨夜里明明灭灭,照亮了小楼破败的入口。负责现场勘查的是年轻的法医林薇,
她穿着白色的勘查服,戴着口罩和手套,正蹲在一楼中央的一片焦黑区域旁,神情专注。
“陆队,”看到陆景琰进来,林薇站起身,声音透过口罩有些闷,“情况很棘手。
”陆景琰的目光立刻投向那片焦黑。地板上有一个不规则的灼烧痕迹,中心部分尤为严重,
木质地板已经炭化,露出底下的红砖。而在那片焦黑的中心,
隐约能看到一具扭曲的人形轮廓——或者说,是一具被严重焚烧后的尸体残骸。
雨水从屋顶的破洞漏下,滴落在焦黑的区域,升起丝丝白汽,
让本就诡异的场景更添了几分阴森。“什么情况?”陆景琰的声音低沉,
带着一丝刚从睡梦中被惊醒的沙哑,但眼神却异常清明,迅速扫视着现场。
“报案人是对面楼的一个拾荒老人,”旁边的年轻警员小王连忙汇报,
“他说大概凌晨两点多,看到这里有火光,还以为是流浪汉生火,没太在意。
后来闻到浓烈的烟味和焦糊味,又看到火光越来越大,才报了警。我们赶到时,
火已经基本灭了,主要是室内堆放的一些废弃纸张和木架燃烧引起的,
但……尸体就在火心位置。”陆景琰点点头,没有立刻走近,而是先观察小楼的结构。
这是一个开放式的空间,一楼原本是印刷车间,二楼是办公室。门窗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
后门的锁似乎有被撬动过的痕迹,但也可能是长期废弃所致。“初步判断,死亡时间?
”他问向林薇。林薇摇摇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焚烧太严重了,
尸体大部分组织已经碳化,身份识别和死亡时间判断都很困难。
我需要把残骸带回法医中心做详细检验,尤其是寻找未被完全烧毁的骨骼、牙齿,
或者可能残留的随身物品。”她指了指焦黑区域边缘,“那里好像有一小块金属物件,
还没完全熔化,我已经标记了,等下提取。”陆景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确实有一个不起眼的、泛着暗银色的小点,嵌在炭化的木屑中。他没有急于下结论,
而是开始在现场缓慢地踱步。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他却浑然不觉。他的目光如同扫描仪,
地板上焦黑的范围和深浅、散落的废弃物品的位置、窗户玻璃碎裂的方式……“门窗的损坏,
是旧伤还是新痕?”他忽然问小王。小王愣了一下,连忙回答:“初步看,
后门的锁芯损坏像是比较新的,但也不排除是雨水和锈蚀造成的假象。
其他门窗的破损大多是老旧痕迹。”陆景琰走到后门,仔细观察那把生锈的铁锁。
锁舌部分确实有新鲜的刮擦痕迹,与周围厚重的锈迹形成对比。他又蹲下身,
查看后门门槛附近的泥地。由于雨水冲刷,地面泥泞不堪,但在靠近门轴的一个角落,
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不太规则的鞋印轮廓,比一般的拖鞋印要大,
更像是一种工作鞋或运动鞋。“让人把这个区域保护起来,尽量提取鞋印,”陆景琰站起身,
“还有,现场除了消防和我们的人,有没有其他人进入过?”“没有,
报案人报完警就待在对面,我们到了之后就封锁了现场。”小王回答得很肯定。
陆景琰嗯了一声,再次回到焦尸旁。他蹲下身,尽量靠近,一股更浓烈的焦臭味直冲鼻腔,
他却仿佛毫无所觉。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扭曲的残骸,试图从灰烬中读取信息。
“焚烧的中心点在这里,”他用手指了指尸体胸腔的位置,“火焰最集中、温度最高。
周围的可燃物——那些废纸和木架,燃烧方向似乎也是以尸体为中心向外蔓延。
”林薇点点头:“从烟熏痕迹和残留可燃物的燃烧状态来看,确实是这样。
这说明……火很可能是围绕着尸体点燃的,或者说,尸体本身就是起火点之一?
”这个推测让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如果是这样,那这就不是一起简单的意外失火,
而是一起性质恶劣的谋杀,并且凶手试图通过焚烧来销毁证据。“自杀?还是他杀?
”小王忍不住问道。陆景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一个人如果要自杀,
选择在这样一个废弃小楼,自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里偏僻,但并非完全无人知晓,
很容易被发现。而且,自焚是非常痛苦的死法,很少有人会选择这种方式,
除非……有强烈的动机需要销毁自己的身体或身份。”他顿了顿,
继续说道:“但如果是他杀,凶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在这里焚尸?抛尸的方式有很多种,
为什么选择这种风险高、且容易留下痕迹的方法?”他的问题没有指向任何人,
更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路。雨水还在不停地下,敲打着屋顶,也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陆队,”林薇这时开口,“我刚才初步检查了一下,尸体的姿势……很奇怪。”“哦?
”陆景琰抬眼看她。“一般来说,无论是生前被烧还是死后被烧,
人体在高温下会因为肌肉收缩而呈现‘拳击手姿势’,也就是四肢蜷缩。
但这具尸体……”林薇指着残骸的下肢部分,“腿部的骨骼弯曲程度很不自然,
更像是被人为固定过某种姿势,或者在焚烧前就已经处于一种不自然的体位。
”这个发现让陆景琰的眼神骤然一凝。人为固定姿势?这意味着什么?
他再次仔细观察那堆残骸的形态,果然,
下肢部分的骨骼排列确实透着一股僵硬的、非自然的弯曲。“还有,”林薇补充道,
“头部的位置……似乎离身体主体稍微远了一点,虽然焚烧可能造成位移,
但我感觉……像是被某种力量拉扯过,或者原本就摆放成这样。”越来越多的疑点浮出水面。
焚烧中心、可能的人为固定姿势、奇怪的尸体位置……这一切都指向这绝非一起简单的案件。
陆景琰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雨幕中的老港区。
昏暗的路灯在雨水中晕开一圈圈模糊的光晕,远处的海面传来低沉的浪涛声。
这个城市的角落,总是藏着最多的秘密和罪恶。“小王,”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立刻去查这个废弃印刷厂的过往,历任老板、倒闭原因、有没有什么纠纷。另外,
排查近一个月内临港市失踪人口,尤其是符合大体身形的男性或女性。”“是!
”小王立刻应声,转身去安排。“林薇,”陆景琰又转向法医,“尸体残骸尽快带回检验,
重点找身份标识、致死原因如果不是焚烧的话、以及任何可能残留的微量证据,
包括那个金属物件。”“明白。”林薇开始指挥助手进行残骸的提取工作。
陆景琰最后看了一眼那片焦黑的废墟,眼神深邃。火焰吞噬了肉体,
却也可能留下了更隐秘的线索。烬余之中,必定藏着解开谜题的密码。他走出小楼,
雨水打在脸上,带来一丝凉意,让他更加清醒。午夜的焦尸,只是一个开始。他能感觉到,
这起案件的背后,恐怕隐藏着一个远比他目前看到的更加复杂和黑暗的故事。
陆景琰拉了拉风衣,将自己裹得更紧一些,
仿佛要将这雨夜的寒意和案件的谜团一起包裹在其中,然后慢慢解开。
他的目光投向雨幕深处,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悄然涌动。
2 锈蚀的铭牌临港市法医中心的解剖室,
永远弥漫着一股混合了福尔马林、消毒水和若有似无的血腥气的冰冷味道。
与外面依旧喧嚣的雨幕不同,这里的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
每一盏惨白的无影灯都像是一只冷漠的眼睛,注视着人间最残酷的真相。
林薇摘下沾着细小骨灰颗粒的手套,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已经是清晨六点,
她和助手们几乎彻夜未眠,小心翼翼地处理着那具焦尸的残骸。尸体焚烧的程度远超预期,
大部分软组织都已化为焦炭和灰烬,骨骼也因高温而变得脆弱易碎。“陆队,
”看到推门而入的陆景琰,林薇迎了上去,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有发现,但不多。
”陆景琰的风衣上还带着雨水的潮气,他径直走到解剖台前,
目光落在那些被小心排列在不锈钢托盘里的骨骼碎片和灰烬上。曾经鲜活的生命,
如今只剩下这堆冰冷的残骸,无声地诉说着最后的遭遇。“先说身份。
”陆景琰的目光没有离开托盘。“我们在残骸中找到了几颗保存相对完好的臼齿,
”林薇拿起一个标有编号的证物袋,里面装着几颗泛黄的牙齿,
“已经加急送去做DNA比对和齿模分析。另外,在清理胸腔附近的灰烬时,
我们发现了这个。”她拿起另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一块巴掌大小、扭曲变形的金属片,
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黑色锈迹,但边缘处隐约能看到一些刻痕。
“这就是昨晚现场发现的那个金属物件,比想象中要大一些,可能是被焚烧和踩踏损坏了。
初步判断,像是某种铭牌或者证件夹的金属外壳。”陆景琰戴上手套,
小心翼翼地接过证物袋,对着灯光仔细观察。金属片的材质像是黄铜,锈蚀严重,
但在某个角落,似乎有一个模糊的、类似于字母或符号的刻痕。他皱起眉头,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放大镜。“‘S’……或者是‘5’?”他低语着,
放大镜下的刻痕更加清晰了一些,那是一个扭曲的、像是被高温灼烧后变形的字符,
“后面还有一些模糊的线条,像是数字,但无法辨认。”“我们尝试做了初步的除锈处理,
”林薇说,“但不敢太用力,怕破坏了上面的痕迹。已经送去技术科,
让他们用专业设备看看能不能还原出更多信息。”陆景琰点点头,将证物袋放回托盘。
“致死原因呢?有没有找到除了焚烧以外的致命伤?”提到这个,林薇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她走到另一个托盘前,那里摆放着几块相对完整的骨骼碎片,主要是颅骨和部分肢骨。
“颅骨有一处明显的凹陷性骨折,”她指着一块颅骨碎片的内侧,“位置在枕骨下方,
靠近后颈处。骨折线清晰,边缘有生活反应——也就是说,在焚烧发生前,
死者就已经遭受了这一击。”她顿了顿,补充道:“骨折的力度很大,
足以造成昏迷甚至死亡。而且,在清理颈椎附近的灰烬时,
我们发现了少量不属于焚烧残留的纤维物质,像是某种粗糙的麻袋或布料纤维,
缠绕在颈椎骨之间。”陆景琰的眼神骤然一冷:“钝器击打致死,然后被装入麻袋或布料中,
带到这里焚烧?”“很有可能,”林薇点头,“焚烧的目的很明确,
就是为了销毁尸体身份和可能存在的其他伤痕。
至于那个不自然的姿势……我们在整理下肢骨骼时,发现脚踝部位的骨骼断口处,
有细微的、呈束状分布的刮擦痕迹,像是被某种绳索类的东西捆绑过,死后肌肉松弛,
绳索滑落,但在骨骼上留下了痕迹。
”捆绑、钝器击打、麻袋搬运、刻意焚烧……这一系列行为都指向了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凶手的目的不仅仅是杀人,更是要让死者“消失”,不被轻易认出。“那个金属铭牌,
”陆景琰再次拿起证物袋,“如果能还原出上面的信息,很可能就是确认死者身份的关键。
技术科那边多久能有结果?”“他们说会优先处理,最快中午,最慢明天早上。”林薇回答。
陆景琰放下证物袋,转身走向解剖室的窗户。窗外的雨已经变成了毛毛细雨,
老港区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他的脑海中快速梳理着目前的信息:死者死于钝器击打,
被捆绑过,装进麻袋运到废弃印刷厂,凶手以尸体为中心点燃了周围的可燃物,
试图焚尸灭迹。现场留下的唯一可能的身份标识,就是这块锈蚀的金属铭牌。“小王那边呢?
”陆景琰问,“印刷厂的背景和失踪人口查得怎么样了?”“我刚给他打过电话,”林薇说,
“失踪人口方面,近一个月报失踪的,符合大体身形的有三人,其中两人已经找到,
剩下一个是男性,名叫赵磊,38岁,个体货运司机,失踪时间是三天前,也就是7月2日。
小王已经去赵磊家了解情况了,顺便取了他家人的DNA样本送过来比对。
”“赵磊……”陆景琰默念着这个名字,“货运司机,
这个职业倒是符合被人袭击后搬运的可能。”“另外,关于废弃印刷厂,”林薇继续说道,
“小王查到这家印刷厂叫‘宏业印刷’,十年前倒闭的。老板姓周,叫周明远,
据说当年生意做得还不错,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破产,欠了一屁股债,人也不知所踪了。
印刷厂的地皮产权现在比较模糊,好像是抵押给了银行,但一直没处理,就这么闲置着。
”“周明远……”陆景琰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台,
这个名字似乎在他的记忆深处激起了一丝微弱的涟漪,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十年前倒闭,老板失踪……这里面可能有故事。让小王继续深挖,查周明远的下落,
以及当年破产的具体原因,有没有涉及经济犯罪或者债务纠纷。”“好的。”就在这时,
林薇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微变:“好,我们马上过去。”“怎么了?
”陆景琰转过身。“技术科来电话,”林薇的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他们用激光除锈仪处理了那块金属铭牌,还原出了一部分刻字!虽然不全,
但可能足够确认身份了!”陆景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走!”两人快步走出法医中心,
清晨的空气带着雨后的清新,却驱不散他们心头的凝重。技术科的实验室里,
负责处理证物的小张正小心翼翼地操作着一台精密仪器,
屏幕上显示着金属铭牌的高清放大图像。“陆队,林法医,你们看,”小张指着屏幕,
“我们用低功率激光一点点清除表面的锈蚀层,终于在这块区域还原出了部分刻字。
虽然中间有断裂,但结合形状和残留的笔画,可以辨认出前面两个字是‘临港’,
后面跟着一个‘港’字,然后是一串数字,
目前能看清的是‘0705’和后面几个模糊的数字。”“临港港……”陆景琰皱眉,
“这不像名字,倒像是某种编号或者……证件?”“对!”小张兴奋地说,
“我们比对了临港市近年来的各类证件、工作牌、车辆铭牌等,
发现这个格式很像十年前临港港务局颁发给内部人员和长期合作单位的临时通行证!
尤其是‘0705’这个日期,很可能是办证日期或者有效期至!”临港港务局?
陆景琰的心脏猛地一缩。老港区,废弃印刷厂,
港务局的通行证……这些元素似乎正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连接起来。
“如果这是港务局的通行证,”林薇立刻反应过来,
“那死者很可能和港务局或者老港区的货运业务有关联!赵磊是货运司机,
经常在老港区跑活儿,这就说得通了!”“赵磊……”陆景琰喃喃道,
“小王现在应该在赵磊家。让他立刻查赵磊是否有在港务局备案或者持有相关通行证,另外,
重点查他最近三天的行踪,特别是7月2日失踪前后,有没有人见过他,
或者他去过什么地方!”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屏幕上那串模糊的数字“0705”上。
7月5日,不就是今天吗?还是……十年前的7月5日?
一个更让他不安的念头浮上心头:这块铭牌,是死者的,还是凶手留下的?
凶手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一个可能暴露死者身份的东西?是疏忽,还是……故意为之?
雨雾中的临港市渐渐苏醒,车流和人声开始填满街道。但在老港区的阴影里,
在法医中心的解剖台上,在技术科的屏幕上,一个被焚烧的生命和一块锈蚀的铭牌,
正缓缓揭开一个可能尘封了十年、甚至更久的秘密。陆景琰知道,这起焦尸案的背后,
恐怕不仅仅是一起简单的谋杀。它像一根线头,
牵扯出的可能是临港市某个阴暗角落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
甚至……与他自己那段不愿提及的过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拿出手机,
拨通了小王的电话,声音冷静而急促:“小王,听着,放弃去赵磊家,立刻去临港港务局,
查十年前所有叫周明远的人,以及所有在7月5日前后办理过临时通行证的人员名单!快!
”电话那头的小王愣了一下,但立刻意识到事情的紧急性:“是!陆队!”挂断电话,
陆景琰望着窗外渐渐散去的雨雾,眼神锐利如鹰。锈蚀的铭牌上,“0705”这四个数字,
像四个冰冷的符号,烙印在他的脑海里。这究竟是日期,是编号,
还是……一个指向过去的密码?烬余之中,真相的轮廓,似乎正伴随着更多的谜团,
一起浮出水面。3 锈蚀档案临港港务局的档案楼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矗立在新港区鳞次栉比的现代化办公楼群边缘,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斑驳的外墙爬满了苔藓,
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灰尘特有的霉味,与窗外海风的咸湿气息交织在一起,
形成一种时光停滞的诡异氛围。小王抱着一摞厚厚的纸质档案,
从堆积如山的文件柜中挤出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陆队,
十年前的档案简直是一团乱麻,”他苦着脸,将档案放在满是灰尘的长桌上,
“港务局这十年间经历了两次系统升级,很多旧档案都没来得及数字化,全靠人工归档,
找起来太费劲了。”陆景琰站在窗边,望着远处码头上起落的集装箱吊车,闻言转过身。
他的风衣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棉质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周明远,
十年前宏业印刷的老板,有没有他在港务局的记录?”“有是有,
”小王赶紧翻开一本封面写着“临时通行证登记2015-2016”的泛黄册子,
“您看,这里有个周明远的登记记录,办理日期是2015年7月5日,有效期一年,
所属单位写的是‘宏业印刷’,职位是‘负责人’。照片……照片已经模糊不清了,
只能看出是个中年男人。”陆景琰接过册子,手指轻轻拂过“2015年7月5日”这行字。
又是7月5日。十年前的今天,周明远在港务局办理了临时通行证。而现在,
十年后的7月5日,一具焦尸出现在宏业印刷的废弃厂房里,
现场留下了一块可能属于港务局通行证的锈蚀铭牌。这仅仅是巧合吗?“还有赵磊,
”小王又翻开另一本册子,“赵磊的名字在这里!2017年办理的临时通行证,
所属单位是‘顺风货运’,也就是他后来工作的货运公司。但奇怪的是,
他的通行证在2018年就注销了,原因写的是‘离职’。”“2018年注销,
”陆景琰沉吟道,“但他一直干到现在都是货运司机,为什么注销了港务局的通行证?
”“我问过档案室的老同志,”小王说,“他说当年很多货运司机为了方便进出港区拉货,
都会办这个证,但后来管理严格了,离职或者换公司就得注销,
可能赵磊后来没再频繁进港务局辖区拉货吧。”这解释看似合理,
但陆景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的目光再次回到周明远的档案记录上。
“宏业印刷十年前倒闭,周明远失踪,他的通行证在2016年到期后应该就失效了。
赵磊的通行证2018年注销,而他失踪是在三天前……”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抬头问小王:“宏业印刷当年的业务范围是什么?一个印刷厂,
为什么需要港务局的临时通行证?”小王一愣,显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呃……可能是进口纸张原料?或者出口印刷品?”“走,”陆景琰合上册子,
“去问问港务局负责货运调度的老人,
十年前宏业印刷在港区有没有固定的货柜或者业务往来。”两人来到货运调度中心,
找到了一位头发花白、姓陈的老调度员。
陈师傅听说他们是为了宏业印刷和周明远的事情来的,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随即是深深的叹息。“宏业印刷……周明远……”陈师傅放下手中的搪瓷杯,
杯底在桌面上磕出一声闷响,“唉,那都是老黄历了。
周明远当年在港区确实有个固定的货柜,就在老港区C区,不过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货柜?”陆景琰追问,“他一个印刷厂,要货柜做什么?里面装的是什么?
”陈师傅摇摇头:“具体装什么没人清楚,周明远这个人很神秘,平时话不多,
每次进货出货都亲自盯着,不让外人靠近。他那个货柜位置偏僻,又上了两把大锁,
我们调度员也就是按流程给他安排叉车进出。”“他的货柜后来呢?”“宏业倒闭后,
他就没再出现过,”陈师傅回忆道,“那个货柜一直锁在那里,港务局催了他几次来处理,
都没回音。后来时间长了,大家都以为他跑路了,货柜就成了无主之物。
大概……大概是八年前吧,港务局清理老港区闲置货柜,发现那个货柜早就被人撬开了,
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些……奇怪的东西。”“奇怪的东西?”陆景琰的心跳漏了一拍。
“说是一些旧报纸、破布,还有……几瓶没标签的化学药剂,”陈师傅皱着眉,
“当时觉得可能是周明远搞什么印刷实验留下的,也没在意,就当垃圾处理了。
不过……”他顿了顿,眼神有些闪烁:“不过我记得,当年负责清理那个货柜的老郑,
后来没多久就辞职了,说家里有事,走得很匆忙。”“老郑?他全名是什么?现在在哪里?
”陆景琰立刻追问。“郑大海,”陈师傅说,“具体去哪里了我不知道,
不过他老家好像是临港市郊的郑家村,你们可以去问问。”就在这时,陆景琰的手机响了,
是林薇打来的。“陆队,DNA比对结果出来了,”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焦尸就是赵磊!另外,技术科对那块金属铭牌做了进一步还原,在‘0705’后面,
还隐约有四个数字——‘1742’,像是货柜编号!”货柜编号?1742?
陆景琰和小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老陈师傅,
”陆景琰几乎是立刻转向老调度员,“十年前周明远在老港区的货柜,编号是多少?
”老陈师傅想了想,一拍大腿:“哎呀!你要不问我都忘了!那货柜的编号我记得特别清楚,
因为当时觉得数字挺顺的——1742!”轰——仿佛一道惊雷在陆景琰脑海中炸响。
1742,这个十年前属于周明远的货柜编号,竟然出现在了赵磊尸体旁的锈蚀铭牌上!
赵磊为什么会有这个编号?他和周明远是什么关系?十年前那个被清空的货柜里,
究竟装着什么秘密?郑大海的突然辞职,又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陆队,
”小王的声音带着兴奋,“我们去老港区找找那个1742货柜!就算现在不在了,
也能问问当年的老人!”陆景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向窗外,
老港区的方向,晨雾已经完全散去,露出了那些锈迹斑斑的集装箱和废弃的轨道。“不,
”他突然说道,“先去郑家村,找郑大海。一个知道货柜秘密的人,
在货柜被清理后突然辞职,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赵磊的死,
很可能和十年前货柜里的东西有关,而郑大海,可能是唯一还活着的知情者。”他的脑海中,
迅速勾勒出一个可能的轮廓:十年前,周明远在港务局的货柜里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东西,
宏业印刷的倒闭和他的失踪,或许都与此有关。八年前货柜被清理,郑大海发现了秘密,
选择了沉默和离开。而现在,赵磊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接触到了这个秘密,
从而引来了杀身之祸。凶手杀了赵磊,焚尸灭迹,但故意留下了带有货柜编号的铭牌,
是挑衅,还是……指引?陆景琰拿起风衣,快步向外走去。“小王,通知技术科,
立刻派人去老港区C区,不管那个1742货柜还在不在,都给我仔细勘查,
寻找任何可能残留的痕迹!我们现在去郑家村!”车子驶出港务局,驶向市郊的郑家村。
沿途的风景从高楼大厦逐渐变为农田和低矮的村屋。陆景琰靠在车窗上,眼神凝重。
十年前的7月5日,周明远办理了通行证。十年后的7月5日,赵磊被焚尸于宏业印刷厂。
货柜编号1742,像一条隐秘的线,串联起过去与现在。他隐隐感觉到,
自己正在接近一个被时间掩埋的真相,而这个真相的背后,可能是贪婪、背叛,
甚至是更黑暗的交易。而那具焦尸,只是这场跨越十年的秘密交易中,最新的一个牺牲品。
郑家村到了。村子不大,泥土路两旁散落着几户人家。陆景琰和小王按照陈师傅给的地址,
找到了郑大海的家。那是一栋破旧的瓦房,院子里杂草丛生,房门紧锁,
看起来很久没人居住了。“人呢?”小王皱起眉头,上前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陆景琰没有说话,他绕到房子后面,发现后窗的玻璃碎了一块,窗台上积满了灰尘,
但在灰尘上,有一个清晰的、不久前留下的脚印。他的心猛地一沉。推开虚掩的后门,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屋里陈设简单,布满了灰尘,但显然有人近期来过。客厅的桌子上,
放着一个打开的旅行包,里面只有几件旧衣服,旁边散落着几张长途汽车票,日期是三天前,
目的地是邻省的一个小城市。“他跑了!”小王惊呼道,“就在赵磊失踪前后,他跑了!
”陆景琰蹲下身,捡起一张车票,眼神冰冷。郑大海的逃跑,印证了他的猜测。赵磊的死,
惊动了某个隐藏在幕后的人。而这个人,很可能也对郑大海下手了,
或者郑大海知道自己暴露,选择了逃亡。“立刻通知当地警方,协查郑大海的下落,
”陆景琰站起身,声音低沉,“另外,
查这三天内所有从临港市到邻省那个城市的长途汽车和火车记录,
看看有没有郑大海的购票信息。”走出郑大海的家,天空又开始飘起了细雨。
陆景琰站在泥泞的村口,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周明远、郑大海、赵磊、1742货柜、7月5日……这些名字和数字像一个个拼图,
正在逐渐组成一幅模糊的画面,但核心的那块,依旧缺失。他拿出手机,
拨通了林薇的电话:“林薇,帮我查一个人——周明远,除了宏业印刷老板的身份外,
他十年前在临港市还有没有其他身份或背景。另外,查赵磊近半年的通话记录和资金流水,
看看他有没有和什么可疑的人或账户有过接触。”挂了电话,
陆景琰的目光再次投向老港区的方向。那里,锈蚀的货柜沉默地排列着,
像一个个巨大的问号,等待着被解开。他知道,要想找到凶手,揭开十年前的秘密,
必须回到那个起点——老港区的1742货柜。雨越下越大,
仿佛要将这个城市的秘密彻底淹没。但陆景琰知道,有些东西,即使被雨水冲刷,
被时间掩埋,也总会留下蛛丝马迹。而他,必须找到它们。
4 神秘编号老港区的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穿过锈迹斑斑的集装箱缝隙,
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午后的阳光试图穿透厚重的云层,却只在地面投下斑驳而苍白的光影。
技术科的小张正带着几名警员,在标号为1742的货柜前忙碌着。
这个货柜位于老港区C区最偏僻的角落,被其他废弃的集装箱半掩着,
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铁锈和海藻,仿佛沉睡了十年的时光。货柜的门早已扭曲变形,
锁孔处残留着被暴力撬开的痕迹,正是八年前港务局清理时留下的。“陆队,
”看到陆景琰和小王走来,小张直起腰,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难掩兴奋,
“货柜内部比想象中更复杂。表面看是空的,但我们在底部角落的锈蚀钢板下,发现了这个!
”他小心翼翼地举起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支约十厘米长的玻璃试管。
试管已经碎裂成几段,管壁上布满了褐色的锈迹和不明污渍,
但依稀能看到底部残留着少许黑色的粉末状物质。试管的侧面,
用白色油漆喷着一个细小的编号——“A-7”。陆景琰接过证物袋,对着光线仔细观察。
“A-7……”他低声念道,“和货柜编号1742没有直接关联,但这个‘A’字头,
像是某种分类标识。”“我们还在货柜内壁的锈蚀层下,发现了一些模糊的化学腐蚀痕迹,
”小张指着货柜内侧的一处,“形状不规则,像是有液体泄漏后留下的。另外,
在货柜底部的排水孔里,提取到了一些黑色淤泥,已经送去化验,
希望能找到残留的化学物质成分。”陆景琰点点头,走进货柜内部。
一股混杂着铁锈、海水和某种微弱刺激性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货柜空间不大,
地面凹凸不平,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铁锈碎屑。他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拂过地面,
指尖沾染上黑色的粉末。“十年了,”他喃喃道,“如果货柜里真的装过什么化学药剂,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海风侵蚀和雨水渗透,还能留下多少痕迹?
”“所以我们才扩大了勘查范围,”小张说,“不仅是这个货柜,
还包括它周围的地面和相邻货柜,看看有没有液体渗漏扩散的迹象。另外,
我们用金属探测器在货柜底部扫到了一个异常信号,像是有金属物件埋在下面。
”陆景琰立刻来了精神:“挖开看看!”几名警员立刻拿着工具开始小心挖掘。
货柜底部是坚硬的水泥地,但在金属探测器报警的位置,水泥似乎有被撬动过的痕迹。
随着泥土和碎石被清理开,一块巴掌大小的金属板露了出来,上面同样覆盖着厚厚的铁锈。
小心地将金属板取出,清理掉表面的锈迹,
露出了上面刻着的字样——“临港市化工研究所 实验样本储存箱 编号:1742-A”。
“1742-A!”小王失声叫道,“和货柜编号一致,还有‘化工研究所’的字样!
”陆景琰的心脏猛地一沉。化工研究所?周明远一个印刷厂老板,
为什么会和化工研究所有关联?这个编号1742-A的样本储存箱,里面装的是什么?
“立刻把这个金属板和试管碎片送去化验,”陆景琰站起身,眼神锐利,
“重点分析试管里的黑色粉末和储存箱上的残留物质,还有地面的腐蚀痕迹,
必须弄清楚十年前这个货柜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是!”小张立刻安排人手处理。
陆景琰走出货柜,海风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林薇的电话:“林薇,
帮我查两个信息:第一,
临港市化工研究所在十年前有没有一个叫周明远的研究员或者合作人员;第二,
查编号‘A-7’和‘1742-A’在化工研究所的档案里代表什么。”“好的,陆队,
我马上查!”挂了电话,陆景琰望着远处波涛起伏的海面,眉头紧锁。
化工研究所、实验样本、化学药剂……这些词汇串联起来,
指向了一个比单纯的经济犯罪更危险的可能——非法的化学实验或危险品交易。
周明远的身份越来越扑朔迷离。他既是宏业印刷的老板,又可能与化工研究所有联系,
还在港务局拥有一个用于存放“实验样本”的货柜。宏业印刷的倒闭,
恐怕不是简单的经营不善,而是与这个货柜里的秘密有关。“陆队,”小王这时走了过来,
脸色有些凝重,“邻省警方传来消息,他们在长途汽车站的监控里看到了郑大海。
他买了去边境城市的车票,发车时间是昨天下午。但……”“但什么?”“但监控还拍到,
在郑大海买票时,有一个戴帽子和口罩的男人一直在附近徘徊,举止可疑。等郑大海上车后,
那个男人也上了同一辆车。”陆景琰的心一紧:“车牌号是多少?通知沿途警方,
立刻截停那辆车,找到郑大海!不管是生是死,我们必须找到他!”“已经通知了,
”小王说,“但那班车是长途车,沿途停靠站点多,现在还没有确切消息。”就在这时,
林薇的电话回了过来,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陆队,查到了!
周明远确实和化工研究所有关系!十年前,他是化工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
主攻方向是……新型有机催化剂!但他在2015年7月突然辞职,对外宣称是下海经商,
创办了宏业印刷!”2015年7月!又是这个时间点。周明远在2015年7月辞职,
同月5日办理了港务局的临时通行证,开始使用1742货柜。
“那编号A-7和1742-A呢?”陆景琰追问。
“化工研究所的档案系统十年前有过一次大清理,很多旧档案不全,”林薇说,
“但我查到一个内部的旧记录,
编号1742-A对应的是一个‘特殊项目’的实验样本储存箱,
项目负责人……就是周明远!而编号A-7,似乎是该项目下某个子实验的代号。
”“特殊项目?”陆景琰的眼神变得幽深,“知道是什么项目吗?”“档案里语焉不详,
只说是涉及‘高活性物质’的研究,需要严格保密,”林薇的声音压低了,“而且,
我还查到一个更奇怪的事情——化工研究所在2016年,也就是周明远辞职一年后,
发生过一起小规模的化学品泄漏事故,事故原因不明,有两名研究员轻伤,
但相关报告被高度保密,对外只说是设备故障。”2016年,宏业印刷倒闭,周明远失踪。
2016年,化工研究所发生化学品泄漏事故。所有的时间点,都像精准的齿轮,
咬合在了一起。陆景琰缓缓放下手机,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赵磊会被杀,为什么郑大海会逃跑。赵磊,一个普通的货运司机,
很可能在某次偶然的机会下,接触到了与周明远“特殊项目”相关的东西,
比如那个编号A-7的试管,或者知道了1742货柜的秘密。他试图调查,
或者想借此牟利,结果引来了杀身之祸。而郑大海,八年前清理货柜时,
很可能发现了货柜里残留的危险物品或周明远留下的线索,他选择了沉默和离开,
但内心的恐惧从未消失。当赵磊的死讯传来,他意识到秘密可能暴露,凶手也可能找上自己,
所以才仓促逃亡。但是,凶手是谁?是当年和周明远一起从事“特殊项目”的人?
还是觊觎货柜里东西的其他人?陆景琰的目光再次投向1742货柜,
现在它像一个潘多拉魔盒,已经被打开了一道缝隙,里面涌出的不是希望,
而是十年前的罪恶和如今的血腥。“小王,”陆景琰的声音冷静下来,
“查2015-2016年间,化工研究所与周明远合作过的所有研究员名单,
特别是参与过‘特殊项目’的人。另外,查赵磊近半年的通话记录里,
有没有频繁联系过化工系统或港务局的人。”“是!”就在这时,陆景琰的私人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行字:“想找郑大海?来老港区废弃灯塔,一个人。
”陆景琰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凶手的挑衅,还是陷阱?他看了看天色,
夕阳正在海平面上缓缓下沉,将老港区染成一片暗红。废弃灯塔位于老港区最边缘的岬角,
是出了名的偏僻危险之地。“陆队,怎么了?”小王看到他脸色不对,连忙问道。
陆景琰沉默了几秒,将手机屏幕熄灭,藏进口袋。“没事,”他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
“你们继续在这里勘查,等化验结果出来立刻通知我。我去处理点私事。”他知道,
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但他别无选择。郑大海是解开十年前秘密的关键,而凶手,
就在那里等着他。走向警车的路上,陆景琰的脚步沉稳而坚定。海风越来越大,
卷起他的风衣,如同展开一面黑色的旗帜。老港区的废弃灯塔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像一个沉默的幽灵,等待着猎物的到来。而陆景琰,决定主动走进这个精心布置的圈套。
他知道,要想揭开所有的谜团,抓住幕后的真凶,他必须直面黑暗。因为真相,
往往就藏在黑暗最深的角落。5 灯塔诡影暮色如墨,将老港区吞噬。
废弃灯塔像一根突兀的朽骨,矗立在岬角尽头,海浪拍打着崖壁,发出沉闷的轰鸣。
陆景琰的车停在距离灯塔还有几百米的碎石路上,再往前便是坑洼不平的泥地,
只能徒步前行。海风裹挟着浓重的咸腥味和海藻腐烂的气息,吹得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关掉手机定位,检查了一下配枪,将风衣拉链拉至顶端,遮住半张脸,
然后踏入了弥漫着薄雾的黑暗。灯塔的铁门虚掩着,锈迹斑斑的门板在海风里吱呀作响,
像一首古老而诡异的哀歌。陆景琰屏住呼吸,侧身进入。内部一片漆黑,
只有顶层的破窗透进一丝微弱的月光,照亮了螺旋上升的铁制楼梯,
楼梯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鸟粪,留下几个模糊的脚印。他拔出枪,
沿着楼梯一步步向上攀爬。铁梯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步都伴随着回声,
在空旷的灯塔内显得格外刺耳。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一丝若有似无的化学品气味,
与货柜里的味道隐约相似。爬到灯塔中部的平台,他停了下来。平台中央散落着一些杂物,
破旧的渔网、生锈的铁链,还有一个倾倒的汽油桶。月光从破损的窗户照进来,
照亮了角落蜷缩着的一个人影。“郑大海!”陆景琰低喝一声,举枪上前。
那人穿着一件沾满泥污的夹克,低着头,一动不动。
陆景琰小心地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但呼吸微弱,显然是被人打晕了。
他的手脚被粗绳捆绑着,嘴里塞着破布。就在这时,
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陆警官,别来无恙。”陆景琰猛地抬头,
月光勾勒出一个站在楼梯拐角处的身影。那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
手里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正抵在一个金属罐子上。“你是谁?”陆景琰枪口直指对方,
“放下武器!”“放下武器?”那人发出一声冷笑,声音经过刻意伪装,显得沙哑而扭曲,
“十年了,陆警官,你还是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周明远是,赵磊是,现在轮到郑大海,
还有你。”“周明远在哪?”陆景琰厉声问道,
“你和十年前的‘特殊项目’到底是什么关系?”“特殊项目?”那人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不过是周明远那个疯子的妄想罢了。他以为自己能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催化剂,结果呢?
不过是制造了一堆危险品!”“危险品?”陆景琰心中一动,“货柜里的A-7试管,
里面是什么?”“呵,”那人用匕首敲了敲金属罐子,“就是这个——‘蚀骨’,
周明远给它起的名字,多好听。一种不稳定的高活性催化剂,能加速有机物分解,
也能……点燃一切。十年前,他想把这东西偷偷运出去卖,结果在港务局货柜里出了泄漏,
把自己的印刷厂都搭了进去,最后畏罪潜逃,不知死在哪条沟里了。
”“所以宏业印刷倒闭是因为泄漏事故?”陆景琰追问,“那化工研究所的泄漏事故呢?
”“那是我帮他擦的屁股!”那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怨毒,
“我帮他隐瞒了货柜泄漏的真相,用研究所的事故做掩护,
结果他卷走了所有研究资料和样品,消失了!我找了他十年,没想到他留下的烂摊子,
居然被赵磊那个蠢货捡到了!”“赵磊是怎么回事?”“他?”那人嗤笑一声,
“不过是个在老港区混饭吃的司机,
偶然间捡到了周明远藏在某个废弃仓库里的一支A-7试管,还想拿着它来找我换钱。哼,
这种知道太多秘密的人,留着就是祸害。”“所以你杀了他,焚尸灭迹,还故意留下铭牌,
引我们找到货柜?”“不然你以为,那块破铜烂铁怎么会那么巧出现在尸体旁边?
”那人得意地笑了起来,“我就是要让你们查到周明远,查到货柜,
查到化工研究所……让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周明远的鬼魂回来复仇了!”“那郑大海呢?
他八年前清理货柜,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聪明,”那人点点头,“这个老东西,
当年偷偷藏了一支编号A-7的试管和一份周明远的实验笔记,以为能留着换钱。
我早就盯着他了,赵磊一死,我就知道他该跑了,果然在这里等着我。”就在这时,
陆景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薇发来的短信:“陆队!化验结果出来了!
黑色粉末是‘蚀骨’催化剂,与化工研究所2016年泄漏事故记录的危险品成分一致!
另外,我们查到2016年事故的两名受伤研究员中,有一人叫——陈明!”陈明?!
陆景琰猛地抬头,看向楼梯拐角处的身影。这个名字,正是老港区货柜调度员陈师傅的姓氏!
“陈师傅?”陆景琰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你是陈大海的哥哥,陈明?!
”那人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陆警官,你果然有点本事!没错,
我就是陈明!陈大海是我弟弟,当年他贪小便宜藏了东西,我一直替他瞒着,
没想到最后还是坏了事!”“你为了掩盖十年前的秘密,杀了赵磊,又想杀了你弟弟灭口?!
”陆景琰的枪口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他知道的太多了!”陈明的声音变得疯狂,“还有你,
陆景琰!你不该查到这里的!既然来了,就一起陪葬吧!”话音未落,
陈明猛地将匕首刺向手中的金属罐子!“不要!”陆景琰大吼一声,扑了过去。就在这时,
灯塔外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和强光手电的光束!林薇带着一队警员冲了进来:“陆队!
我们来了!”陈明见状,脸色大变,放弃刺向罐子,转身就往灯塔顶层跑去。
陆景琰立刻追了上去,林薇也紧随其后。灯塔顶层是一个圆形的平台,
中间是废弃的灯塔透镜,四周是环绕的护栏。陈明跑到护栏边,手里依旧拿着那个金属罐子,
脸上带着绝望而疯狂的神情。“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把它扔下去!”陈明嘶吼着,
下面就是几十米高的悬崖和汹涌的海浪。“陈明,放下罐子,你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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