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於把最后一份项目策划案钉进文件夹时，窗外的霓虹灯正好漫过写字楼的玻璃幕墙。
二十五岁的夜晚被加班切割成固定的模块，二十二楼的办公室里，咖啡机规律地发出蒸汽声，映着她眼底沉淀多年的疲惫。
“林姐，又熬到半夜？”
刚入职的实习生小陈探过脑袋，手里晃着半盒曲奇，“上次你还说要带我们去吃新开的火锅店呢，再这么加班，锅底都凉透了！”
林於仰头灌下最后一口冷掉的美式，冲小陈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这是她从十三岁起就没变过的招牌表情，带着点没心没肺的热络，像团永远烧不完的小太阳。
“放心，姐说话算话，等这件事结了，包场请你们吃！”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笑容背后藏着多少个午夜梦回的怅惘。
三天前，大学室友在群里转发了条C大建筑系的毕业展视频，镜头扫过参展学生时，那个穿着白衬衫、低头调试模型的身影让她瞬间僵在原地——蒋衫的侧脸轮廓比初中时更显硬朗，笑起来眼尾的褶子却还是老样子，像落在水面上的涟漪。
只是那笑容，从未对她绽放过。
小学时，她是趴在走廊栏杆上冲他大喊“蒋衫加油”的小喇叭，换来的总是他皱着眉的“吵死了”；初中同班，她是坐在他斜后方、上课偷偷画他后脑勺的“多动症患者”，会在他被老师点名时故意咳嗽捣乱，得到的永远是他冷飕飕的回头一瞥。
在蒋衫的世界里，热情只留给篮球队的兄弟和几个发小，对她这种咋咋呼呼的“同桌冤家”，永远是一副“别来烦我”的冷淡模样。
她清楚地记得，高中同校不同校区的三年里，有次在西校区门口偶遇，她兴奋地冲他挥手，他却只是淡淡点头，便和身边的男生继续讨论球赛，连脚步都没停。
那个瞬间的失落，比二十五岁加班到凌晨更让她难受。
“林姐？
发什么呆呢？”
小陈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林於揉了揉脸，把回忆强行压回心底。
“没事，”她拍了拍策划案，“想怎么给客户讲这个‘城市记忆’的概念呢——你说，要是能把过去的遗憾都变成设计元素，是不是特酷？”
晚上十一点的地铁里，林於靠着车门刷朋友圈。
初中班级群的消息又弹了出来，有人晒出当年的毕业照，她一眼就看到照片里站在第三排的蒋衫，脊背挺得笔首，眼神淡漠地看向镜头，而自己正搂着前排女生的肩膀，笑得露出牙龈，眼睛却偷偷瞟向他的方向。
评论区有人留言：“看到这个想起我们班上林於和蒋衫当年可真是俩种极端一个活泼开朗一个沉默寡言，你说他们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她指尖悬在屏幕上，最终只是点了个赞。
能是什么样子呢？
一股子牛马的味道。
在他眼里我永远是个咋咋呼呼、没心没肺的姑娘，我后来去了设计学院，而他去了C大建筑系，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成了彼此朋友圈里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只知道他拿了设计大奖，却连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都不敢问——因为从初中到现在，他对她的态度，从未有过一丝松动。
走出地铁站，夜风带着深秋的凉意。
林於紧了紧风衣，快步走向斑马线。
绿灯亮起的瞬间，她脑子里突然闪过初中网课时期的一个片段——蒋衫在班级群里问物理题，她明明会做，却因为怕被他那句“你管我”噎回来而没敢回复。
“如果能重来一次……”刺耳的刹车声撕裂夜空。
强光如同失控的探照灯，瞬间吞噬了所有意识。
林於感觉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掀起，又重重落下，耳边是人群的惊呼与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心跳。
失去意识前，她只有一个念头：要是当初能收起那点该死的“没心没肺”，哪怕只让他看到一次自己的认真……“……这道题的辅助线画法，我再演示一遍，大家跟上思路……林於？
林於你开下麦克风，刚才提问怎么不回答？”
熟悉的电子音透过耳机钻进耳朵，带着网课特有的延迟。
林於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贴满《进击的巨人》海报的墙面，书桌上的老式笔记本电脑正亮着视频会议界面，数学老师戴着眼镜，眉头皱成了川字。
“到！”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喊出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依旧透着股咋咋呼呼的劲儿，“老师您再说一遍，刚才我妈喊我拿快递，没听清！”
全班哄笑起来，连屏幕里的数学老师都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林於吐了吐舌头，偷偷看向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2020年2月17日，上午10点12分。
2020年？
网课？
她低头看向自己穿着小熊睡衣的手，又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清晰的痛感传来。
不是梦！
她真的回到了十三岁，回到了那个被疫情困在家里的春天！
“林於，扣1还是扣2？”
老师的声音再次响起。
“扣1！
必须扣1！”
她手忙脚乱地在聊天框里打下数字，心脏却像揣了只兔子，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重生！
她居然真的有机会重来一次！
“叮——”班级群里弹出新消息。
林於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头像——还是初中时用的动漫人物。
蒋衫：“有人会这道物理题吗？
辅助线卡了半小时了[图片]”是那道她记了五年的电路图！
二十五岁的记忆瞬间涌上来，她清楚地记得这道题的每一个步骤！
几乎是本能地，她点开蒋衫的头像，手指在键盘上敲下：“蒋衫，这题我会，你要不要看看我的思路？”
发送出去的瞬间，她就后悔了——以蒋衫对她的冷淡态度，会不会首接无视？
果然，对话框里沉寂了好几分钟，就在她以为不会有回复时，蒋衫的消息才弹出来，只有一个字：“嗯。”
简单，冷淡，不带任何情绪，和她记忆里的他一模一样。
林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失落。
没关系，这才刚开始。
她打开画图软件，指尖却在碰到鼠标时微微颤抖。
这一次，她要让他看到，林於不仅会抢他的作业本，还能帮他解最难的物理题。
她把画好的辅助线图和步骤说明发过去，又补了一句：“看懂了吗？
本姑娘可是琢磨了半天才弄明白的！”
等了一会儿，蒋衫回了两个字：“知道了。”
没有谢谢，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没有一丝惊讶。
仿佛她帮他解题，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又或者，是件根本不值得多回应的事。
林於看着对话框里的消息，心里像被小针扎了一下，却又莫名地踏实——这才是她熟悉的蒋衫，对谁都淡淡的，尤其是对她。
耳机里传来数学老师的声音：“好了，这节课就到这里，大家记得提交作业……”林於关掉视频会议，却迟迟没有退出和蒋衫的对话框。
她想起二十五岁时在毕业展视频里看到的他，那时的他对身边的同学会露出温和的笑，可那份温和，从未给过她。
“没关系，”她对着屏幕喃喃自语，“这次我会让你看到不一样的林於。”
窗外的天依旧灰蒙蒙的，小区广播还在循环疫情通知，但林於的心里却燃起了一团火。
二十五岁的遗憾还在，但十三岁的林於，己经准备好，用她最熟悉的“大大咧咧”做铠甲，去靠近那个对她永远冷淡的少年了。
哪怕他现在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她也有足够的时间，让这层坚冰，慢慢融化。
但这需要慢慢来毕竟我现在才十三岁一点也不用慌。
而此刻，在城市另一端的公寓里，蒋衫看着林於发来的解题图，线条清晰，标注详细，和她平时咋咋呼呼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盯着屏幕看了两秒，便关掉了对话框，拿起桌上的物理练习册，只是指尖在翻页时，微微停顿了一下。
对他而言，林於只是个有点吵的同班同学，她的热情和活力，从来都与他无关。
二十五岁的夜晚被加班切割成固定的模块，二十二楼的办公室里，咖啡机规律地发出蒸汽声，映着她眼底沉淀多年的疲惫。
“林姐，又熬到半夜？”
刚入职的实习生小陈探过脑袋，手里晃着半盒曲奇，“上次你还说要带我们去吃新开的火锅店呢，再这么加班，锅底都凉透了！”
林於仰头灌下最后一口冷掉的美式，冲小陈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这是她从十三岁起就没变过的招牌表情，带着点没心没肺的热络，像团永远烧不完的小太阳。
“放心，姐说话算话，等这件事结了，包场请你们吃！”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笑容背后藏着多少个午夜梦回的怅惘。
三天前，大学室友在群里转发了条C大建筑系的毕业展视频，镜头扫过参展学生时，那个穿着白衬衫、低头调试模型的身影让她瞬间僵在原地——蒋衫的侧脸轮廓比初中时更显硬朗，笑起来眼尾的褶子却还是老样子，像落在水面上的涟漪。
只是那笑容，从未对她绽放过。
小学时，她是趴在走廊栏杆上冲他大喊“蒋衫加油”的小喇叭，换来的总是他皱着眉的“吵死了”；初中同班，她是坐在他斜后方、上课偷偷画他后脑勺的“多动症患者”，会在他被老师点名时故意咳嗽捣乱，得到的永远是他冷飕飕的回头一瞥。
在蒋衫的世界里，热情只留给篮球队的兄弟和几个发小，对她这种咋咋呼呼的“同桌冤家”，永远是一副“别来烦我”的冷淡模样。
她清楚地记得，高中同校不同校区的三年里，有次在西校区门口偶遇，她兴奋地冲他挥手，他却只是淡淡点头，便和身边的男生继续讨论球赛，连脚步都没停。
那个瞬间的失落，比二十五岁加班到凌晨更让她难受。
“林姐？
发什么呆呢？”
小陈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林於揉了揉脸，把回忆强行压回心底。
“没事，”她拍了拍策划案，“想怎么给客户讲这个‘城市记忆’的概念呢——你说，要是能把过去的遗憾都变成设计元素，是不是特酷？”
晚上十一点的地铁里，林於靠着车门刷朋友圈。
初中班级群的消息又弹了出来，有人晒出当年的毕业照，她一眼就看到照片里站在第三排的蒋衫，脊背挺得笔首，眼神淡漠地看向镜头，而自己正搂着前排女生的肩膀，笑得露出牙龈，眼睛却偷偷瞟向他的方向。
评论区有人留言：“看到这个想起我们班上林於和蒋衫当年可真是俩种极端一个活泼开朗一个沉默寡言，你说他们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她指尖悬在屏幕上，最终只是点了个赞。
能是什么样子呢？
一股子牛马的味道。
在他眼里我永远是个咋咋呼呼、没心没肺的姑娘，我后来去了设计学院，而他去了C大建筑系，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成了彼此朋友圈里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只知道他拿了设计大奖，却连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都不敢问——因为从初中到现在，他对她的态度，从未有过一丝松动。
走出地铁站，夜风带着深秋的凉意。
林於紧了紧风衣，快步走向斑马线。
绿灯亮起的瞬间，她脑子里突然闪过初中网课时期的一个片段——蒋衫在班级群里问物理题，她明明会做，却因为怕被他那句“你管我”噎回来而没敢回复。
“如果能重来一次……”刺耳的刹车声撕裂夜空。
强光如同失控的探照灯，瞬间吞噬了所有意识。
林於感觉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掀起，又重重落下，耳边是人群的惊呼与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心跳。
失去意识前，她只有一个念头：要是当初能收起那点该死的“没心没肺”，哪怕只让他看到一次自己的认真……“……这道题的辅助线画法，我再演示一遍，大家跟上思路……林於？
林於你开下麦克风，刚才提问怎么不回答？”
熟悉的电子音透过耳机钻进耳朵，带着网课特有的延迟。
林於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贴满《进击的巨人》海报的墙面，书桌上的老式笔记本电脑正亮着视频会议界面，数学老师戴着眼镜，眉头皱成了川字。
“到！”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喊出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依旧透着股咋咋呼呼的劲儿，“老师您再说一遍，刚才我妈喊我拿快递，没听清！”
全班哄笑起来，连屏幕里的数学老师都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林於吐了吐舌头，偷偷看向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2020年2月17日，上午10点12分。
2020年？
网课？
她低头看向自己穿着小熊睡衣的手，又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清晰的痛感传来。
不是梦！
她真的回到了十三岁，回到了那个被疫情困在家里的春天！
“林於，扣1还是扣2？”
老师的声音再次响起。
“扣1！
必须扣1！”
她手忙脚乱地在聊天框里打下数字，心脏却像揣了只兔子，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重生！
她居然真的有机会重来一次！
“叮——”班级群里弹出新消息。
林於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头像——还是初中时用的动漫人物。
蒋衫：“有人会这道物理题吗？
辅助线卡了半小时了[图片]”是那道她记了五年的电路图！
二十五岁的记忆瞬间涌上来，她清楚地记得这道题的每一个步骤！
几乎是本能地，她点开蒋衫的头像，手指在键盘上敲下：“蒋衫，这题我会，你要不要看看我的思路？”
发送出去的瞬间，她就后悔了——以蒋衫对她的冷淡态度，会不会首接无视？
果然，对话框里沉寂了好几分钟，就在她以为不会有回复时，蒋衫的消息才弹出来，只有一个字：“嗯。”
简单，冷淡，不带任何情绪，和她记忆里的他一模一样。
林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失落。
没关系，这才刚开始。
她打开画图软件，指尖却在碰到鼠标时微微颤抖。
这一次，她要让他看到，林於不仅会抢他的作业本，还能帮他解最难的物理题。
她把画好的辅助线图和步骤说明发过去，又补了一句：“看懂了吗？
本姑娘可是琢磨了半天才弄明白的！”
等了一会儿，蒋衫回了两个字：“知道了。”
没有谢谢，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没有一丝惊讶。
仿佛她帮他解题，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又或者，是件根本不值得多回应的事。
林於看着对话框里的消息，心里像被小针扎了一下，却又莫名地踏实——这才是她熟悉的蒋衫，对谁都淡淡的，尤其是对她。
耳机里传来数学老师的声音：“好了，这节课就到这里，大家记得提交作业……”林於关掉视频会议，却迟迟没有退出和蒋衫的对话框。
她想起二十五岁时在毕业展视频里看到的他，那时的他对身边的同学会露出温和的笑，可那份温和，从未给过她。
“没关系，”她对着屏幕喃喃自语，“这次我会让你看到不一样的林於。”
窗外的天依旧灰蒙蒙的，小区广播还在循环疫情通知，但林於的心里却燃起了一团火。
二十五岁的遗憾还在，但十三岁的林於，己经准备好，用她最熟悉的“大大咧咧”做铠甲，去靠近那个对她永远冷淡的少年了。
哪怕他现在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她也有足够的时间，让这层坚冰，慢慢融化。
但这需要慢慢来毕竟我现在才十三岁一点也不用慌。
而此刻，在城市另一端的公寓里，蒋衫看着林於发来的解题图，线条清晰，标注详细，和她平时咋咋呼呼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盯着屏幕看了两秒，便关掉了对话框，拿起桌上的物理练习册，只是指尖在翻页时，微微停顿了一下。
对他而言，林於只是个有点吵的同班同学，她的热情和活力，从来都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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