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岁那年我被邻居骗下悬崖烙上“货号7”的印记,
15岁时目睹养母为80万将妹妹推入冰河,并逼我顶替死者! 三十年地狱淬炼,
我化身复仇之刃。当DNA寻回之时,父母已逝。我咽骨灰立血誓,十年隐忍织网!
终极法庭上,我当众撕衣露鞭痕烙印,直指人贩子女儿脖间金锁:“看清上面的纹路!
那熔的是我弟的乳牙!”全场炸裂!少年高举遗像踏入:“我是‘货号13’!今日,
我要替所有冤魂送你下地狱!”---悬崖的风,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带着湿冷的土腥气。
我站在崖边,五岁的身体像一片瑟瑟发抖的叶子,脚底下是望不到底的黑暗深渊,
只听见呜呜的风声从下面卷上来,像是怪兽在打鼾。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
是余姨塞给我的“宝贝”——一颗糖。糖纸早就被我的汗和眼泪弄得黏糊糊的,
露出里面一小块发黑发硬的东西,一股子酸溜溜的霉味钻进鼻孔。“小雨,好孩子,跳呀!
”余姨的声音就在我头顶,又尖又亮,刮得我耳朵疼。我抬起冻僵的脖子,
只看见她那张脸悬在灰蒙蒙的天上。平时总对我笑的眼睛,这会儿弯得吓人,嘴角咧得老大,
白森森的牙露出来,整张脸皱成一团,像个画坏了的、贴在门板上吓唬人的年画鬼。
她朝我伸出那只粗糙的手,指甲缝里还带着黑泥:“跳下去!底下可好啦!
糖堆得跟小山似的!都是你的!”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热切。风更大了,
推着我的后背,脚下的碎石哗啦一下滚下去,掉进那黑乎乎的洞里,连个回响都听不见。
我吓得缩成一团,眼泪糊了满脸,咸涩的滋味渗进嘴里。“余姨…我怕…”我带着哭腔,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下面黑…”“怕什么!”她脸上的笑猛地一收,眼珠子瞪得溜圆,
凶光毕露,那副鬼样子比刚才更吓人,“没出息!糖还要不要了?!
”她作势就要来抢我手里那点可怜巴巴的甜头。我吓得一哆嗦,本能地往后退,
脚下那块松动的石头彻底背叛了我。天旋地转。身体猛地一空,失重的恐惧瞬间攥紧了心脏,
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还有崖顶上余金萍那尖利得变了调的怪笑,
像铁丝刮在铁皮桶上:“哈哈哈!摔不死你个小讨债鬼!”后背重重砸在坑底冰冷的烂泥里,
五脏六腑都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了一把,疼得我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浓重的腐叶和泥土的腥气呛进喉咙。我蜷缩在冰冷的泥泞里,小小的身体筛糠一样抖着,
牙齿咯咯打颤。悬崖顶上的光成了一个模糊的小方块,余金萍那张恶鬼似的脸堵在洞口,
朝下啐了一口。“呸!小崽子命还挺硬!给老娘好好待着!敢哭一声,让山鬼叼了你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一丝天光也快被黑暗吞噬。坑底彻底冷得像冰窟窿,
寒气顺着单薄的破衣服钻进骨头缝里。死寂包裹着我,只有自己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左肩那里火辣辣的疼,像被烙铁烫过一样,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块皮肉。我哆嗦着,
用没受伤的右手,一点一点,摸索着去碰触那个地方。指尖触到的皮肤滚烫、肿胀,
带着一种可怕的黏腻感。那不是一个伤口,更像一个被硬生生刻进皮肉里的记号。
我咬着嘴唇,借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天光,努力扭过头去看。一个歪歪扭扭的数字——“7”。
是用烧红的铁条烫上去的。皮肉翻卷,焦黑和鲜红混合着,边缘还渗着淡黄色的液体。
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扯动着那块被烙下的皮肉,疼得钻心。货号七。我是第七个“货”。
这个认知像冰冷的毒蛇,缠上我五岁的心脏,带来灭顶的绝望。眼泪无声地涌出来,
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砸进身下的烂泥里。不知道在黑暗和剧痛中煎熬了多久,
上面终于又有了动静。不是余金萍。几个模糊的黑影出现在坑口,粗声粗气地说着什么,
扔下来一根粗糙的麻绳,带着一股汗酸和劣质烟草混合的臭味。“抓住!拉你上来!别磨蹭!
”一个男人粗嘎地命令。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忍着左肩撕裂般的剧痛,
用尽全身力气扑过去,小小的手死死攥住那根沾满泥污的救命绳。
粗糙的麻绳立刻勒进我冻僵的手指,磨得生疼。上面的人开始用力,绳子猛地绷紧,
我的身体被一股蛮力硬生生从烂泥里拔起,双脚离地,像个破口袋一样被拖拽着往上。
肩膀的伤口撞在坑壁上突出的石块和树根上,每一次撞击都让我眼前发黑,几乎要昏死过去。
我死死咬着嘴唇,铁锈味在嘴里弥漫,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我怕,
怕那“山鬼”真的来把我叼走。终于,我被拖到了坑口边缘,
几只粗糙油腻的大手毫不怜惜地抓住我的胳膊和腿,像拎小鸡仔一样把我提溜出来,
重重掼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我蜷缩着,浑身沾满黑泥,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几个面目模糊的男人围着我,眼神像打量牲口。其中一个矮壮、满脸横肉的家伙,
脸上坑坑洼洼的,咧着一口黄牙凑近,一股浓烈的蒜臭和劣质白酒味扑面而来,
熏得我一阵反胃。他粗糙得像砂纸一样的手指,带着令人作呕的油腻感,捏住我的下巴,
强迫我抬起头。“啧,小丫头片子,瘦是瘦了点,模样倒还周正。
”他浑浊的眼珠在我脸上滚了一圈,像是在估算一件物品的价值。那目光带着赤裸裸的审视,
比坑底的寒风更刺骨。他松开手,在我脏污的衣服上随意擦了擦手指,
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行吧,老规矩。
”他朝旁边一个同样穿着破旧棉袄的男人抬了抬下巴,
那男人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卷了边的旧皮夹子,
从里面数出几张同样皱巴巴、沾着油污的钞票,塞给旁边一个一直沉默抽着旱烟的老头子。
那老头眼皮都没抬,伸出枯树枝般的手,接过钱,在昏暗中飞快地点了点,
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咕哝,像是满意,又像是催促。“钱货两清!李老栓,
这‘货’归你了!”矮壮男人拍了拍那数钱男人的肩膀,声音洪亮,
带着一种完成交易的轻松。他口中的“李老栓”,就是那个付钱的男人。李老栓没说话,
只是阴沉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冰锥,刺得我浑身发冷。他弯腰,
一只布满老茧、骨节粗大的手像铁钳一样攥住我细细的胳膊,几乎要把骨头捏碎。“走!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股子常年不散的烟油味。
拖拽的力道大得惊人,我根本无力反抗,脚下踉跄着,被他粗暴地拖着,
跌跌撞撞地离开了这片噩梦开始的悬崖。每一步,左肩那烙印“7”都火烧火燎地疼,
提醒着我的新身份——一件被买走的“货”。我忍不住回头,
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吞噬了我童年的黑暗深坑,它像一个狰狞的伤口,刻在灰蒙蒙的山崖上。
眼泪又一次模糊了视线,但很快就被寒风冻住,凝结在脸上。崎岖的山路仿佛没有尽头,
冰冷的寒风卷着沙砾,抽打在脸上,生疼。李老栓的手像铁箍,死死钳着我的胳膊,
拖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他步子迈得极大,我几乎是被他半拖着悬空,
脚尖偶尔才能沾到一点冰冷坚硬的地面。每一次踉跄,
左肩那新鲜的烙印就狠狠摩擦在粗糙的破棉袄里子上,疼得我直抽冷气,却死死咬着嘴唇,
不敢哭出声。不知走了多久,翻过一道光秃秃的山梁,一个破败的村庄出现在视野里。
低矮的土坯房歪歪斜斜地挤在一起,像一堆随时会倒塌的破盒子。
屋顶的茅草被风吹得七零八落,露出黑黢黢的椽子。村口几棵枯死的老树,
枝桠狰狞地刺向铅灰色的天空。整个村子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腐朽味道,
混合着牲口粪便的臊臭和劣质煤烟呛人的气息。李老栓拖着我径直走向村子最深处,
最破败的一处院落。土坯垒的院墙塌了半截,露出里面同样破败的房屋。
院门是两块腐朽的破木板,歪斜地挂着,发出吱呀呀的呻吟。院子里,
一个穿着臃肿破旧蓝布棉袄的女人正背对着门口,费力地剁着猪草。听到动静,
她猛地转过身。那女人很瘦,颧骨高高凸起,两腮深陷,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刻薄的直线。
她的眼睛不大,却异常锐利,像两把淬了冰的小刀子,上上下下地扫视着我,
那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和审视,仿佛在掂量一堆刚买回来的、品相不佳的烂菜叶。
“就这?”她开口了,声音又尖又细,像指甲刮过玻璃,“花了多少?别是个病秧子吧?
瞧这蔫头耷脑的晦气样儿!”李老栓把我往前一搡,我站立不稳,直接扑倒在冰冷的泥地上,
啃了一嘴的土腥味和牲口粪便的臭气。他瓮声瓮气地对着那女人说:“王彩凤,
人给你弄回来了。钱没多花,皮实着呢,摔下崖都没死成。”他顿了顿,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警告,“以后她就是李招娣。管好你的嘴,也管好她。敢跑,
腿打折。”王彩凤——我的“养母”,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算是应了。她放下手里的菜刀,
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我,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李招娣?呵,
招娣…”她咀嚼着这个名字,嘴角撇出一个刻毒的弧度,像是在嘲笑这个名字本身,
也像是在嘲笑我的存在,“起来!装什么死!以后这院里的猪食槽,就是你的饭碗!
敢剩一粒米,看我不剥了你的皮!”我挣扎着想爬起来,
手脚却因为寒冷、恐惧和一路的颠簸而麻木得不听使唤。王彩凤等得不耐烦了,猛地弯腰,
一把揪住我后脑勺稀疏枯黄的头发,狠狠往上提!“啊——!”头皮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我忍不住惨叫出声。眼泪瞬间飙了出来。“嚎什么丧!小贱蹄子!”王彩凤厉声呵斥,
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拧上我胳膊内侧最嫩的皮肉,狠狠一旋!“进了我李家的门,
就得懂李家的规矩!第一条规矩,就是不准哭!哭一声,打一次!听见没有?!
”尖锐的疼痛让我眼前发黑,几乎窒息。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
硬生生把喉咙里的呜咽和抽噎憋了回去,只剩下身体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
牙齿在口腔里格格作响。“听…听见了…”我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蚊子般的声音。
“大点声!没吃饭吗!”王彩凤的手又加了几分力,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听见了!
”我几乎是嘶喊出来,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恐惧。王彩凤这才嫌恶地松开手,
像扔掉一块肮脏的抹布。我瘫软在地,大口喘着气,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刺得生疼。
左肩的烙印在刚才的撕扯中又一次崩裂,温热的血混着组织液,黏腻地渗出来,
浸湿了单薄的破棉袄,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灼痛。新名字“李招娣”,像一道冰冷的枷锁,
沉重地套在了脖子上,也烙在了心上。王彩凤没再看我一眼,转身拿起剁猪草的刀,
哐当哐当地继续剁起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李老栓早已不知去向。
院子里只剩下刺骨的寒风,猪食酸腐的馊味,和剁刀落在砧板上沉闷而单调的声响,一声声,
都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我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脸贴着冻硬的土地,
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迅速在泥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肩膀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
提醒着我那个被烫下的“7”,也提醒着我失去的名字——林小雨。
这个冰冷的、弥漫着猪粪和腐朽气息的院子,成了我的囚笼。而那个悬崖下黑暗的深坑,
此刻竟显得遥远,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被遗弃的“自由”。至少在那里,
没有王彩凤毒蛇一样的眼睛,没有李老栓铁钳般的手,
没有“李招娣”这个像诅咒一样的新名字。冰冷的泥地贪婪地汲取着我身上最后一点热气。
我蜷缩着,像一只被遗弃的、濒死的小兽。
左肩的烙印在每一次细微的颤抖中都传来撕裂般的灼痛,血和脓水混合着,
黏在单薄破旧的棉袄里子上,又冷又黏腻。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
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王彩凤剁猪草的声音停了。她拎着那把沾着绿色草汁的沉重菜刀,
走到我面前,投下一片阴影。“死那儿干嘛?等着我八抬大轿请你?
”她的声音像淬了冰碴子,尖利地刮过耳膜,“滚去灶房!把火给我生起来!
没眼力见的东西!”我哆嗦着,用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撑着冰冷的地面,试图爬起来。
双腿麻木得不听使唤,刚一用力,又软软地跌了回去,膝盖重重磕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钻心的疼。“装!还给我装!”王彩凤的耐心显然耗尽了。她猛地抬脚,
那硬梆梆的棉鞋底带着一股寒风,狠狠踹在我的腰侧!“呃!”剧痛让我眼前一黑,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身体不受控制地朝旁边滚去,
撞在墙角一个积满污垢和冰碴的破瓦盆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碎冰渣和污黑的泥水溅了我一脸。“废物!连个路都不会走!”她骂骂咧咧,上前一步,
粗糙的手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我从地上硬生生拖起来,
踉踉跄跄地拽向院子西侧那个低矮、黑洞洞的灶房。灶房里更冷,更黑。土灶冰凉,
灶膛里只有冰冷的灰烬。一口巨大的、边沿崩了口的铁锅架在上面,
锅底糊着一层厚厚的、焦黑油腻的东西,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角落里堆着些干柴,
也散发着一股霉味。“看见没?火镰,火石,引火的麻杆!
”王彩凤指着灶台上几样黑乎乎的东西,语速飞快,带着极度的不耐烦,
“赶紧把火给我生起来!锅烧热!耽误了做饭,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她说完,
把菜刀哐当一声扔在旁边的案板上,转身就走,厚重的棉布门帘被她甩得啪嗒作响,
隔绝了外面微弱的天光,也隔绝了我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灶房里彻底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死寂。我摸索着找到那冰冷的火镰和火石,
手指冻得僵硬麻木,几乎握不住。凭着模糊的记忆,
我学着曾经在模糊的家里那个记忆已经遥远得如同隔世看大人做过的样子,
哆哆嗦嗦地敲打。一下,两下…冰冷的火星溅出来,落在干燥的麻杆上,瞬间就熄灭了,
只留下一缕转瞬即逝的、呛人的青烟。一次又一次。失败。冰冷。黑暗。绝望像冰冷的潮水,
一点点淹没上来。手指被粗糙的火石边缘划破,血珠渗出来,混着冰冷的汗水和灰尘,
黏腻一片。眼泪无声地滚落,砸在冰冷的手背上,又迅速变得冰凉。不知敲打了多久,
就在我感觉手指快要冻掉,意识也开始模糊的时候,“嗤啦”一声轻响,一点微弱的火苗,
终于从麻杆的末端怯生生地冒了出来!橘红色的,那么小,那么脆弱,
在无边的黑暗和寒冷中颤抖着,却像一簇微弱的、跳动的心脏!我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用尽全身的虔诚和仅剩的力气,
小心翼翼地将那点珍贵的火苗凑近灶膛里塞好的、相对干燥的细柴草。火苗舔舐着干草,
犹豫了一下,然后猛地向上蹿起一小簇!温暖的光瞬间驱散了眼前一小片浓稠的黑暗,
也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成了!巨大的狂喜和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感同时涌上心头。
我赶紧趴下,鼓起腮帮子,对着那簇小小的火焰,轻轻地、小心地吹气,
生怕一口气大了就把它吹灭。火苗在我的气息下摇曳着,挣扎着,终于,
它稳稳地站住了脚跟,贪婪地吞噬着更多的柴草,噼啪作响,欢快地燃烧起来。
橘红色的光晕越来越大,照亮了我沾满泪痕、泥污和血痕的小脸,
也带来了久违的、令人贪恋的暖意。我贪婪地靠近灶口,伸出几乎冻僵的手,
汲取着那一点点可怜的热量。跳跃的火光映在我空洞的眼睛里,带来一丝虚幻的光亮。
就在这一刻,灶房那扇破旧的、糊着厚厚油泥的窗户纸外,似乎极快地闪过一个小小的黑影。
那影子很小,很矮,贴着墙根,像一只受惊的小老鼠,一闪就不见了。是错觉吗?
还是这村子里某个同样在寒冷和黑暗中挣扎的小生命?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再凝神看去,
窗外只有一片沉沉的暮色,和呼啸而过的风声。灶膛里的火焰噼啪地响着,温暖,
却驱不散这间破败灶房和整个李家弥漫的、深入骨髓的冰冷与绝望。柴火在灶膛里噼啪作响,
贪婪地舔舐着冰冷的锅底。橘红色的火光跳跃着,将我的影子扭曲放大在熏得漆黑的土墙上,
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那点微弱的暖意,勉强烘烤着我冻僵的手脚,却丝毫暖不进心里。
锅里的水开始发出细微的嘶鸣,白色的水汽升腾起来,模糊了视线。
我麻木地按照王彩凤之前含糊的指示,找到角落里一个破瓦罐,
里面是半罐子粗糙发黄的玉米糁。用一只豁了口的葫芦瓢舀了大半瓢,正要倒进锅里,
灶房那扇沉重的、糊满油泥的门帘被猛地掀开!一股冷风灌进来,
带着王彩凤身上那股子常年不散的猪食和汗酸混合的馊味。她像一阵阴风刮到我身后,
劈手就夺过了我手里的瓢。“败家玩意儿!谁让你放这么多的!
”她尖利的声音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唾沫星子喷溅到我后颈上,冰凉黏腻。
“这点糁子够你吃三天的了!放半瓢!就半瓢!水多加两瓢!
”她粗暴地将瓢里的玉米糁倒回去大半,只剩下浅浅一层底儿,然后舀起一大瓢冰冷的井水,
哗啦一声倒进锅里。锅里那点可怜的、刚刚冒起的热气瞬间被浇灭了大半。我低着头,
不敢看她那张刻薄扭曲的脸,死死盯着自己那双沾满黑灰、冻得通红开裂的小手。
“愣着干什么?搅啊!等着糊锅底吗?”王彩凤顺手抄起灶台上一根沉重的烧火棍,
那棍子一头还带着烧焦的痕迹,毫不留情地戳在我的后背上。“唔!
”沉闷的痛楚让我浑身一缩。我慌忙拿起锅台边一根更长的、同样油腻的木勺,
费力地探进锅里搅动起来。锅很大,很深,冰冷的井水混合着那一点点可怜的玉米糁,
稀得像水一样。木勺沉重,搅动起来格外费力。就在我费力搅动的时候,
王彩凤那双刀子似的眼睛,像发现了什么肮脏的秘密,
死死钉在了我因动作而露出的左边脖颈和一点点肩头。那里,破棉袄的领口被扯开了一点,
露出了边缘翻卷、红肿溃烂的烙印伤口。“那是什么?!”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尖利得变了调,带着一种发现了“赃物”般的兴奋和暴怒。她猛地伸手,带着一股恶风,
狠狠揪住我后衣领,用力往下一扯!
“刺啦——”本就破烂不堪的棉袄领口被撕开更大一道口子。冰冷的空气骤然灌进来,
激得我一哆嗦。左肩上那个狰狞的“7”字烙印,彻底暴露在昏暗跳跃的火光下。
皮肉红肿发亮,边缘翻卷,渗出黄水和血丝,在肮脏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丑陋和刺眼。
“好啊!我说怎么这么便宜!”王彩凤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里面燃烧着被欺骗的怒火和一种找到出气口的扭曲快意,“原来是个有‘记认’的次货!
晦气!倒八辈子血霉了!肯定是身上带了什么脏病!难怪便宜没好货!”她嫌恶地松开手,
仿佛碰了什么极其污秽的东西,还用力在油腻的围裙上擦了擦手指。
“不是…不是脏病…”我颤抖着,试图把破棉袄拉上去遮住那耻辱的烙印,声音细弱蚊蝇,
“是…是摔的…” 这个谎言苍白无力到了极点。“摔的?摔能摔出个‘7’来?
你当我瞎啊!”王彩凤唾沫横飞,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而抖动。
她猛地抄起刚才那根沉重的烧火棍,劈头盖脸就朝我砸了下来!“啪!
”第一下狠狠抽在我的胳膊上,骨头像是要裂开般的剧痛。“小贱货!还敢撒谎!
”她一边打一边骂,烧火棍带着呼呼的风声,雨点般落在我的背上、肩上、手臂上。
我无处可躲,只能本能地蜷缩起身体,用胳膊死死护住头脸。
棍棒砸在骨头上发出沉闷的钝响,每一次落下都带来一片钻心的疼痛和火辣辣的灼热。
左肩的烙印被狠狠击中,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几乎晕厥过去。泪水混合着冷汗,糊了满脸。
“我叫你晦气!我叫你撒谎!进了我李家的门,还带着外头的脏印子!
看我不打死你个赔钱货!”王彩凤的咒骂声和棍棒声混杂在一起,
成了这间冰冷灶房里唯一的声响。锅里的稀粥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出糊味,也无人理会。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狂风暴雨般的殴打彻底淹没时,灶房门口厚厚的棉布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