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爆了个灯花，合卺酒盏在我掌心裂开细纹。
萧沉宴的蟒袍下摆还滴着苏玉瑶的血，指尖却温柔得像在抚弄琴弦："这双手掰断她指甲时，冷吗？
"我盯着他袖口滑落的泛黄密卷，前世咽气时喉间又泛起幻痛。
那上面"指甲青黑"的朱砂圈痕旁，竟添了行我从未见过的小楷——"其腕间红痣如血，甚美"。
"王爷早知我会用断魂散？
"我猛地抽手，鎏金护甲在锦被上刮出刺耳声响。
他忽然掐着我的腰按进鸳鸯戏水的绣纹里，犬齿厮磨着守宫砂的位置："不如说说，你每晚梦呓时喊的本王名讳..."龙涎香混着血腥气缠上来，我后颈寒毛根根首立。
窗外惊雷劈落，他忽然用喜被将我裹成茧。
织物摩擦声里传来瓷瓶轻响，待重见天光时，跪地的暗卫正捧着一碗漆黑汤药——正是前世灌入我脏腑的穿肠毒！
"怕了？
"萧沉宴冰凉的护甲划过我喉结，突然仰头饮尽毒药。
在我惊喘声中扣住我后颈，铁锈味的唇瓣相贴时，有毒液顺着他下颌滑落。
他舌尖追着那道银线舔上来，渡来的半口毒药灼得我五脏俱焚。
"这次，"他喘息着抵住我额头，"本王陪你一起疼。
"我攥着他腰间玉带的手指突然被握住。
他翻过我的手背，在虎口处落下一个带血的吻："明日回门，记得把为夫送的簪子..."染毒的唇擦过我耳垂，"...插在妹妹灵位上。
"暗卫的佩刀突然"铮"地响了一声。
萧沉宴头也不回地掷出酒盏，铜器撞在门框上的回声里，他笑着拭去我唇边药渍："看，有人比王妃还心急。
"苏玉瑶的茶盏刚沾上唇脂，我猛地掀翻案几。
瓷盏碎裂声里，她袖中滚落的春药包正巧落在父亲靴尖前。
"姐姐这是何意？
"她素白衣裙如莲花委地，指尖却死死勾住我裙摆金线——和前世诬陷我与马夫私通时一模一样的姿势。
我盯着她腰间突然裂开的香囊，猩红丸药滚过青砖地，沾着张尚书嫡女死前咬破的唇脂。
满座哗然中，暗处玄色衣角一闪。
那个总在阴影里递帕子的暗卫不知何时己立在廊柱旁，面具下的视线烫得我手腕发颤。
今晨萧沉宴为我描眉时，狼毫笔尖曾意味深长地顿在眉梢："王妃今日...可要见血？
""瑶儿只是心悸..."庶妹的贴身丫鬟突然尖叫着扑来。
我侧身避开，她发间银簪"嗤"地挑开苏玉瑶袖袋。
数十包药粉倾泻而出，最上面那包还沾着李尚书嫡女未干的血渍。
父亲扬起的巴掌带着风声，却在半空被玄铁护腕截住。
萧沉宴的体温透过嫁衣烫在我脊背上，他指尖转着从我妆奁偷走的银簪——正是前世验尸时插在我心口那支。
"岳父大人。
"他彬彬有礼地折断父亲手腕，声音却冷得让盛夏变凛冬："本王的王妃，轮不到别人管教。
"苏玉瑶突然暴起，淬毒的指甲首取我咽喉。
我捏着暗卫递来的帕子轻轻一挡，金线牡丹在血泊中舒展——是萧沉宴今早系在我腕上又抽走的那条。
她浑身抽搐着倒下时，我清晰看见萧沉宴袖中密函露出"甲子年七月初七"的字样，那是我前世的死期。
"王爷！
"庶妹撕心裂肺去够他的袍角，却被我一脚踩住手指。
萧沉宴忽然俯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舔去我指尖沾的血："王妃现在抖得...很合本王心意。
"他的犬齿磨过我指节，突然捏碎了自己拇指上的玉扳指。
暴雨突至时，他抱着我跨过庶妹扭曲的身体。
我藏在他衣襟里的验尸报告滑落一页，新增墨迹还带着龙涎香："其致命伤非毒，乃咽喉刀创"，旁边画着我此刻戴的累丝金簪。
暗卫沉默地递来新帕子，交颈鸳鸯的绣线里缠着血丝。
我们手指相触的刹那，他青铜面具突然"咔"地裂开一道痕。
萧沉宴立刻用染血的指尖扣住我后颈，那里有前世他验尸时留下的月牙疤："猜猜看..."他含住我耳垂低语，喉间震动混着血腥气，"下次回门，该烧谁的牌位？
"我攥着帕子望向雨中踉跄的庶妹，忽然想起前世她在我灵前簪的白玉兰。
萧沉宴忽然扳过我下巴，将沾血的银簪插回我发间："王妃现在眼神..."他摩挲我颈动脉的拇指突然加重力道，"...像极了我驯服的第一匹狼。
"惊雷劈开乌云时，暗卫的面具碎片正巧落在我鞋尖前。
那下面一闪而过的眉眼，竟与我幼时走失的兄长有七分相似。
萧沉宴突然轻笑出声，沾着毒血的唇压上我颤抖的眼睑："现在才害怕？
晚了。
"他攥着我手腕按在自己心口，掌下传来器物碎裂的轻响——是今早我亲手放进去的毒香囊。
暴雨冲刷着阶下蔓延的血迹，他忽然咬破舌尖将血珠渡进我唇间："尝尝看，"冰凉的护甲划过我腰间玉带，"是她的血甜，还是本王的命更苦？
"远处传来庶妹撕心裂肺的哭喊，萧沉宴却突然解下外袍裹住我。
衣料摩擦间，他心口渗出的血渐渐浸透我前襟，烫得那枚藏着密函的暗袋微微发颤。
暗卫再次递来的帕子绣着并蒂莲，这次我没接稳，任它飘落在庶妹吐出的血泊里。
"王爷可听过..."我抚上他腰间玉带钩，指尖故意擦过那道新伤，"...被毒蛇咬过的人，连影子都会带毒？
"他瞳孔骤缩的瞬间，我拔下金簪刺向自己咽喉——在距离皮肤半寸处被他死死攥住腕骨。
簪尖悬在动脉上颤动，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萧沉宴忽然低笑出声，就着这个姿势将我压倒在满堂狼藉的宴席上。
他染血的发丝垂落在我唇边，声音轻得只有我能听见："王妃若真想死..."玉带钩突然抵住我腰间毒囊，"...不如试试用为夫的血下酒？
"惊雷炸响的刹那，暗卫的面具终于彻底碎裂。
我隔着雨幕与那双酷似兄长的眼睛对视，喉间突然泛起前世咽气时的幻痛。
萧沉宴的犬齿就在这时刺破我颈侧，他啜饮鲜血的吞咽声里，我听见庶妹在雨中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姐——"尾音戛然而止。
萧沉宴抬起头，唇上沾着我和他的血："看，"他温柔拭去我眼角不知何时滑落的泪，"连阎王都等不及要收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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