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色的月亮，已经高悬在天际整整七天了。没有人知道它从何而来，
科学家们将其解释为一场前所未有的宇宙射线风暴，但这些，
对我们这些挣扎在生死线上的普通人来说，毫无意义。有意义的，是它带来的改变。世界，
完了。我叫顾远，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三十岁男人。七天前，我还是这座繁华都市里，
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每天思考的是房贷、车贷和下个月的KPI。而现在，
我每天思考的，只有一件事——如何带着我的妻子，许念，活下去。“阿远，
你……你流血了！”许念带着哭腔的声音，将我从恍惚中拉了回来。我低头，
看到自己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那是刚才为了撬开一扇被锁死的便利店后门，
被锋利的铁皮划伤的。鲜血，正汩汩地往外冒。“别怕，念念，小伤。”我安慰着她，
脸色却有些发白。在这该死的末世里，任何一点伤口，都可能因为感染而致命。“你别动！
”许念冲过来，撕下自己干净的衣角，就想为我包扎。她还是那么柔弱，那么善良，
即使在这种环境下，依旧保持着那份干净纯粹。也正是这份纯粹，让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
都是值得的。我必须保护好她，保护好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光。“没事的。
”我抓住她的手，然后集中精神。我的掌心，泛起了一层极其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
乳白色光晕。这是我在末世降临的第三天，觉醒的异能——治愈。听起来很高大上，对吧？
但我的异能，经过几次测试，被悲哀地评定为，最低的，D级。
它无法像传说中的神术那样断肢再生，甚至连稍微深一点的伤口都无法立刻愈合。它的作用，
更像是……加强版的创可贴。只能缓慢地止血，促进愈合，而且消耗极大。就像现在，
我将泛着微光的手掌，覆盖在手臂的伤口上。整整五分钟过去，我累得头晕眼花，脸色苍白，
那伤口，也只是堪堪止住了血而已。“阿远，你别勉强了，快休息一下！
”许念心疼地看着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没事。”我摇了摇头，挤出一个笑容，“看，
不是好了吗？”许念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自责。“对不起，阿远，
都怪我……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只会拖累你。”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她总是这样。
末世爆发以来，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躲在我的身后，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吓得浑身发抖。搜寻物资、对抗那些怪物……所有的事情，
都只能靠我一个人。“傻瓜，说什么呢？”我伸出没受伤的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你是我的妻子，保护你，是我的责任。只要你好好地待在我身边，
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许念抬起头，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水光潋滟。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然后，将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嗯。”感受着怀中温软的身体，我心中涌起了一股豪情。
就算觉醒的是最弱的异能又怎么样？就算世界变成了地狱又怎么样？只要我还能动，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任何怪物，伤害到我的念念。我，顾远，
对天发誓。1 末日相依我们在那家被洗劫一空，却还算坚固的便利店仓库里，
暂时安顿了下来。这里成了我们临时的“家”。白天，我加固门窗，
整理搜集来的、少得可怜的物资。许念则像一只安静的猫，蜷缩在角落里，
用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默默地看着我忙碌。她不敢出门，甚至不敢靠近窗户。她说，
那些在街上游荡的“怪物”，让她做噩梦。我理解她。那些东西，曾经也是我们的邻居，
我们的同事，我们的同类。但现在，他们只剩下扭曲的肢体，灰白的皮肤，
和对新鲜血肉最原始的渴望。我称他们为“丧尸”。到了晚上，
世界就彻底变成了它们的地盘。此起彼伏的、非人的嘶吼声，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传来，
交织成一曲末日的交响乐。每当这时，许念就会吓得浑身发抖，紧紧地抱住我，
仿佛我是她唯一的浮木。“阿远，我怕。”“别怕，有我呢。”我会将她搂在怀里，
轻声安慰。在这种时候，我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被她所需要的。
我这个最弱的D级异能者，是她唯一的，依靠。这种认知，让我在这个残酷的末世里，
找到了一丝存在的价值。为了让她安心，也为了我们能活下去，我必须变得更强。
我开始有计划地，清理便利店附近的丧尸。起初，我只敢对付那些落单的。
我用一根撬下来的钢管，作为我的武器。每一次搏斗，都险象环生。我身上添了无数的伤口，
然后又用我那鸡肋的治愈异能，慢慢地，将它们抚平。许念每次看到我受伤回来，都会哭。
她会用热水帮我擦拭身体，会把我们仅有的食物中，最好的那部分，留给我。她的担忧，
她的眼泪，都成了我战斗下去的动力。渐渐地，我摸索出了一些技巧。
我发现这些丧尸虽然力气大，但行动迟缓，脑子也不好使。只要利用好地形，逐个击破，
并不难对付。我的战斗经验，在飞速地增长。半个月后，我已经能轻松地，
同时对付三到五只丧尸了。便利店周围的几条街道，被我清理出了一片小小的“安全区”。
我也搜集到了更多的物资。压缩饼干，罐头，瓶装水……虽然不多，但至少，
我们暂时不用再为食物发愁了。生活，似乎在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然而，
我并没有发现一些诡异的细节。比如，有一次，我被一只躲在暗处的丧尸扑倒，
眼看就要被咬到脖子。但那只丧尸的动作，却在距离我只有几厘米的地方，突然，
莫名其妙地，僵住了。就像一台突然断电的机器。我抓住这个机会，一钢管捅穿了它的脑袋。
我以为，是我运气好，它可能刚好身体机能出了问题。又比如，有一次，
我被一小股尸群追赶，慌不择路地跑进了一条死胡同。我绝望地回头，
准备做最后的困兽之斗。但那些追到胡同口的丧尸，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一样，
只是在外面徘徊，嘶吼，却迟迟不敢踏进胡同半步。我以为，是它们智商太低，丢失了目标。
我将这一切，都归功于我的“主角光环”和“末日里爆棚的运气”。
我沉浸在自己“守护了妻子”、“艰难求生”的英雄主义剧本里，沾沾自喜。
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在我每一次“侥幸”逃生之后，
我身后那个柔弱的、胆小的、只会“瑟瑟发抖”的妻子，许念。
她那双看向我的、充满了担忧和后怕的眼睛深处，偶尔会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冰冷的，
如同深渊般，令人心悸的，猩红色光芒。2 危机伏安稳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末世里，
真正的威胁，从来不只是丧尸。这天，我照例出去搜寻物资。我发现了一家小型的社区诊所，
这让我欣喜若狂。药品，尤其是消炎药和抗生素，是末世里比黄金还要珍贵的硬通货。然而，
就在我撬开诊所大门，准备进去大肆搜刮一番时。几个不速之客，出现了。
是另外一伙幸存者。他们一共五个人，手里都拿着砍刀和消防斧，一个个面色不善，
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小子，手脚挺麻利啊。”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大汉。
他扛着一把消防斧，走到我面前，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这家诊所，
是我们先发现的。”他用斧头指了指我，“里面的东西，现在，归我们了。你，可以滚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我知道，末世里，人心叵测。但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让我遇上了。
“这里是无主之地，”我攥紧了手中的钢管，沉声说道，“里面的药品，我们可以平分。
”“平分？”光头大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和他身后的几个同伴，
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小子，你他妈是不是睡糊涂了？”他用斧面，拍了拍我的脸，
语气里充满了侮辱性，“末世里，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规矩。现在，老子的拳头比你大。
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老子的！”“滚，或者，死。你自己选。”我的脸色，
变得无比难看。我看得出来，他们是亡命之徒，手上，绝对沾过血。硬拼，我没有任何胜算。
我咬了咬牙，最终，选择了退让。“好，东西都归你们。”我缓缓地，向后退去。
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念念，我不能死在这里。光头大汉见我服软，得意地冷笑一声，
便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诊所。我转身，准备离开。然而，就在这时，其中一个瘦高个，
突然叫住了我。“等一下！”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背后的背包上。我的背包里，
装着我们仅剩的，三天的口粮。“把你身上的包，也留下。”瘦高个的眼中，
闪烁着贪婪的光。我的瞳孔，猛地一缩。药品，我可以让。但这些食物，是我和念念的命！
“不可能！”我断然拒绝。“哟呵，还挺有骨气？”光头大汉也转过身来，
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小子，我劝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说，不可能！”我再次重复，
握着钢管的手，因为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找死！”光头大汉的耐心，终于耗尽。
他怒吼一声，抡起手中的消防斧，就朝我的头，狠狠地劈了过来！我急忙举起钢管格挡。
“当——！”一声巨响，我只觉得虎口一麻，钢管差点脱手而出。整个人，
也被这股巨大的力道，震得连连后退。这个光头，是个力量强化系的异能者！他的几个同伴，
也狞笑着，从不同的方向，朝我包抄过来。我心中，一片冰凉。我知道，今天，
我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对不起了，念念。我，可能，要食言了。我没办法，再保护你了。
3 女王觉醒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我虽然有一些和普通丧尸搏斗的经验，但面对五个穷凶极恶的、甚至可能拥有异能的人类，
我毫无还手之力。光头大汉的力量，大得惊人。他的每一斧，都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
逼得我只能狼狈地躲闪和格挡。另外四个人，则像一群鬣狗，不断地从旁骚扰，
寻找着我的破绽。“噗嗤——”一个不慎，我的后背，被其中一人的砍刀，
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剧痛传来，我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去死吧！
”光头大汉抓住这个机会，怒吼着，一脚踹在了我的胸口。我像一个破麻袋一样，
被踹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一面墙上，然后滑落在地。“哇”的一声，我喷出了一口鲜血。
我感觉我的肋骨，至少断了两根。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一样，火辣辣地疼。“妈的，
还以为是个硬茬，结果这么不经打。”光头大汉啐了一口唾沫，扛着消防斧，一步步地，
朝我走来。他的脸上，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的笑容。“小子，下辈子，记得机灵点。
”他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消防斧。那锋利的斧刃，在灰色的天光下，反射出死亡的寒芒。
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身体，却不听使唤。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我仿佛看到了，
许念那张梨花带雨的、担忧的脸。“念念……快跑……”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喃喃地说道。
然而，就在光头大汉的斧头，即将落下的那一瞬间。一道黑影，如同一阵风，
从我身后的一个巷子里，猛地窜了出来！那道身影的速度，快到了极致！甚至快到，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看清她的动作！他们只听到，“噗”的一声闷响。然后，他们就看到，
光头大汉那颗硕大的头颅，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拧掉的瓶盖一样，冲天而起！脖颈处，
鲜血，如同喷泉，狂涌而出！那具无头的尸体，晃了晃，然后，“扑通”一声，
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全场，死一般的寂静。剩下的那四个暴徒，全都傻眼了。他们张大了嘴，
脸上写满了荒诞与惊恐。他们终于看清了，那个突然出现的身影。那是一个，
穿着白色连衣裙，身形纤细，看起来柔弱无骨的，年轻女人。是许念。她不知道什么时候，
竟然跟了过来。此刻，她就站在光头大汉的无头尸体旁，身上，溅满了温热的鲜血。
她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还是有的。在她那双曾经清澈如水的杏眼里，
此刻，正翻涌着，如同实质般的，冰冷的，猩红色的，风暴。4 真相大白“念念？！
”我挣扎着，从地上撑起半个身子，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我的脑子，彻底乱了。
那个连看到丧尸都会吓得发抖的许念，那个连瓶盖都拧不开的许念，
那个只会躲在我身后哭的许念……她，竟然，一招，就秒杀了一个力量强化系的异能者？
这……这怎么可能？！剩下的那四个暴徒，也终于从极度的震惊中反应了过来。
“大……大哥！” “你……你他妈是谁？！” “杀了她！给大哥报仇！”他们虽然恐惧，
但亡命之徒的凶性，还是让他们压下了这份恐惧。他们怒吼着，挥舞着手中的砍刀，
从四个方向，朝许念冲了过去。我心中大急，想要起身去帮忙，却被胸口的剧痛，
再次击倒在地。“念念！快跑！”我嘶吼道。然而，许念，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那四个朝她冲来的，如同飞蛾扑火般的，蠢货。
就在第一个暴徒的砍刀，即将劈到她头顶的瞬间。她，动了。她的动作，依旧是那么的快。
快到，我的眼睛，根本无法捕捉。我只能看到，一道白色的残影，如同鬼魅般，
在那四个人中间，一闪而过。然后，一切，都静止了。那四个暴徒，依旧保持着前冲的姿势，
脸上的表情，也依旧是那副狰狞凶狠的模样。但他们的身体，却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下一秒。“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四颗头颅，整整齐齐地，从他们的脖子上，
滚落了下来。四道血泉，冲天而起。整个世界，仿佛被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血色。
我躺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修罗地狱般的景象，感觉自己的世界观，
正在被一寸寸地，碾得粉碎。许念，缓缓地，转过身。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
已经被鲜血染红，像一朵在尸山血海中，盛开的，死亡之花。她一步步地，朝我走来。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中那股令人心悸的猩红色，却在看到我之后，渐渐地，
褪了下去，重新恢复成了，我所熟悉的，清澈的黑色。只是，那黑色深处，却多了一丝，
我从未见过的，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爱意，有后怕，还有……一丝，
害怕被我发现秘密的，惊慌。她走到我的面前，蹲下身，伸出那双还沾着血的手，
想要抚摸我的脸。我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我怕了。我不是怕她会伤害我。我是怕，
眼前这个，强大到如同魔神般的女人，已经不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许念了。我的动作，
让她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的眼中，瞬间，漫上了一层水雾。那股刚刚才褪去的，
冰冷的，属于“女王”的气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又变回了那个，会因为我一句话，
一个眼神，而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小女人。“阿远……”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你……你是不是……怕我？”我看着她眼中那熟悉的，脆弱的，依赖的眼神。我的心，
猛地一疼。我伸出手，握住了她那冰凉的，沾满血污的手。“不，”我摇了摇头，
对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只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就是……就是看他们要伤害你，我一着急……”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我不是故意的……阿远，你别不要我……”看着她这副样子，
我心中最后的一丝恐惧，也消失了。不管她变成了什么。不管她拥有了多么可怕的力量。她，
还是我的念念。那个会因为我受伤而心疼，会因为我皱眉而不安的，我的妻子。这就，
足够了。“傻瓜，”我用尽力气，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我怎么会不要你。
”“我只是……只是在想……”“以后，好像，要换你来，保护我了啊。
”5 软饭真香在我说完那句话之后，怀里的许念，身体猛地一僵。然后，我感觉到，
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脖颈上。她哭了。哭得无声无息，却又撕心裂肺。仿佛，
要将这些天来，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恐惧，所有的委屈，都一次性地，发泄出来。
我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任由她在我的怀里，尽情地哭泣。良久，她的哭声，才渐渐止住。
她从我怀里抬起头，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像一只可怜的小兔子。“阿远，”她看着我，
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真的，不怪我吗？不觉得……我是个怪物吗？”“怪物？
”我笑了笑，伸手，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血污和泪水，“如果你是怪物，那也是我的，
独一无-二的，小怪物。”“再说了，”我看着周围那五具无头尸体，心有余悸地说道，
“要不是你这个‘小怪物’，你老公我，现在已经变成好几块了。”我的玩笑，
让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然，那笑容，还带着泪痕。但也让这片血腥的修罗场，
有了一丝人间的温度。“好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我说，“血腥味，
很快就会引来更多的丧尸。”“嗯。”许念点了点头。她扶着我，站了起来。
我胸口的伤势很重，每走一步，都像是有刀子在割。许念看着我痛苦的样子，秀眉紧蹙。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对我说道：“阿远，你闭上眼睛。”“嗯？”我有些疑惑，
但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然后，我听到了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虫豸爬行般的，
“沙沙”声。紧接着，我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却又异常平稳的力量，托了起来。我感觉，
自己像是躺在了一张，由无数柔软的藤蔓编织成的，担架上。“好了，可以睁开了。
”许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睁开眼，被眼前的一幕，再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我看到，
几只……不，是十几只丧尸，正像最忠诚的仆人一样，簇拥在我们的周围。它们没有嘶吼，
没有攻击。它们只是用那双灰白的，空洞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许念，眼神里，充满了，
如同信徒仰望神明般的，狂热与，敬畏。而我，正躺在一张，
由其中两只体型格外高大的丧尸，用它们的臂膀，高高举起的，“人肉担架”上。场面，
一度，非常诡异。“这……这是……”“它们，都听我的。”许念小声地解释道，
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好像，能控制它们。”我：“……”我的世界观，在今天，
已经被碾碎了无数次，多这一次，好像，也无所谓了。“所以……”我试探性地问道，
“我们以前好几次，被尸群‘放过’，其实……”“……嗯。”许念的脸红了红，点了点头，
“是我让它们，假装没看见我们的。”我躺在“人肉担架”上，仰望着灰色的天空，长长地，
叹了一口气。我这大半个月来，提心吊胆，拼死拼活，
原来……只是在一群“演员”的配合下，演了一场，自以为是的，独角戏？我感觉自己，
像个傻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许念似乎看出了我内心的郁闷，她走到我身边，
握住我的手，小声说：“阿远，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只是怕你害怕，
怕你觉得我是怪物，会离开我……”“我更怕的是，”她顿了顿，
声音里带着一丝我能理解的，骄傲，“我怕我一不小心，把所有的丧尸都杀光了，
那样……就体现不出你的厉害，体现不出你保护我的，男子气概了。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了“快夸我，我思虑周全吧”的脸，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好好，”我捏了捏她的手，“你厉害，你思虑周全。行了吧，我的……女王陛下。
”“女王陛下”这个称呼，让许念的脸，更红了。她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地，向上扬起。
在十几只丧仆尸人的“护送”下，我们，踏上了返回临时住所的道路。这一次，
所有的丧尸，在看到我们这个奇怪的队伍时，都远远地，便自动退开，为我们让出了一条，
宽阔的，安全的，道路。那感觉，就像是……国王和王后，在巡视自己的领地。而我，顾远，
一个最弱的D级治愈系异能者，也终于，吃上了末世以来，最硬的，“软饭”。而且，
该死的，香。6 心灵交融回到便利店仓库，我那颗被反复冲击的世界观，
才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许念指挥着那几只充当“苦力”的丧尸，
将我们在诊所里找到的所有药品，都分门别类地，整齐地码放在了货架上。然后，
又指挥着它们，将门口那些被我杀死的丧尸尸体，都拖到了远处，“处理”干净。
做完这一切，她便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乖巧地，遣散了所有的“仆人”，然后，
坐到了我的面前，低着头，绞着衣角，等待着我的“审判”。我靠在墙上，
胸口的剧痛让我无法躺下。我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我该说什么？愤怒？我没有资格。
是她救了我的命。恐惧？有一点。但更多的，是被欺骗后的，荒诞感。“所以，
”我沉默了很久，才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许念的身体，
轻轻一颤。“就是……末世爆发的第一天。”她小声说，“那天，我们被困在家里，
你出去找食物，一只丧尸，从邻居家，撞破了墙，冲了进来……”我的心，猛地一紧。
我记得那天。我回来的时候，只看到邻居家一片狼藉，和一具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而许念，则毫发无损地，躲在卧室的衣柜里，瑟瑟发抖。我当时还庆幸，她运气好，
躲过了一劫。现在想来……“你……你杀了它？”我艰难地问。许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她说，“我当时吓坏了，它朝我扑过来，我感觉自己被它咬了一口，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它就已经……就已经死了。身体，
断成了好几截。”“而我……”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恐惧，“我发现，我的身体，变得好冷。
我感觉不到心跳，也感觉不到饥饿。我甚至，能听到街上那些怪物的……嘶吼声，
能感受到它们的……位置。”“我当时，以为我也要变成怪物了。我好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