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跟团去非洲大草原,我意外发现自己能听懂动物语言。
大象玛拉加低语:“人类带着死亡来了,大地在流血。” 偷猎者疤面率领车队闯入,
枪声撕裂了黄昏。 我抛下旅行团,跟随狒狒穿过荆棘密道。 疣猪挖掘陷阱,
角马群掀起死亡洪流,猎豹化作金色闪电。 当疤面的装甲车撞向幼象时,
玛拉加发出震碎星空的悲鸣。 我举起信号枪,
漫天红光中—— 整片草原的复仇军团从地平线奔涌而来。太阳,非洲的太阳,
是悬在头顶烧红了的铁砧。热浪从无边无际的黄绿色草毯上蒸腾而起,
扭曲着远处的金合欢树孤独的剪影。敞篷越野车像一叶扁舟,在坑洼的土路上剧烈颠簸,
每一次起伏都扬起呛人的红色尘土,粘在皮肤上,又咸又涩。我紧紧抓着滚烫的车门框,
汗水蛰得眼睛生疼。前排的导游汤姆正对着麦克风,
声音被风声和引擎撕扯得断断续续:“……看那边,三点钟方向,那是狮群!
塞伦盖蒂真正的王者!运气好的话,
能看到……” 他后面的话被一阵更猛烈的颠簸和游客们兴奋又带点惊恐的惊呼吞没了。
车缓缓停下,离那片稀树灌丛还有几十米距离。望远镜举了起来,快门声噼啪作响。
几头母狮慵懒地趴在树荫下,金色的皮毛在斑驳的光影里如同流淌的蜜。一头巨大的雄狮,
鬃毛浓密如燃烧的黑色火焰,正慢悠悠地踱步,巡视他的领地。就在这时,
一种奇怪的感觉攫住了我。不是声音,更像是一股细微的电流,毫无预兆地窜过脑海深处。
紧接着,那雄狮停下脚步,硕大的头颅转向我们这边,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含混的咕噜。
“……又是这些吵吵嚷嚷的铁盒子……”我猛地一激灵,
手指下意识地抠紧了车门框上粗糙的橡胶。幻听?严重脱水?中暑前的征兆?
心跳在耳膜里擂鼓。雄狮甩了甩鬃毛,打了个巨大的哈欠,露出森白的利齿。
“……晒死了……这些两脚兽的气味真冲……防晒油混着汗味……难闻死了……”清晰无比!
每一个“词”都像直接在我脑子里敲打出来,带着一种原始、粗糙又无比真实的质感。
我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雄狮已经踱回树荫,趴下了,巨大的爪子垫在下巴下面,
眼皮半耷拉着,似乎对我们完全失去了兴趣。“……哈欠……还是睡觉舒服……”这次,
我确定无疑。那咕噜声,那懒洋洋的意念,不是幻觉。一股冰凉的麻意从脊椎一路窜上头顶,
又被非洲的烈日瞬间蒸干,只剩下震惊的空白。我能……听懂狮子说话?
这念头荒诞得让我几乎笑出声,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真实。车子重新启动,
驶向下一个观景点。导游汤姆的声音再次响起,
介绍着远处的斑马群如何利用黑白条纹扰乱捕食者的视线。然而,我的耳朵,
或者说我的脑子,已经彻底叛变,不再专注于人类的话语。风刮过草原的呜咽,
草叶摩擦的窸窣,远处角马低沉的哞叫……这些原本只是背景噪音的元素,
此刻却像被解开了密码。
“……渴……水洼在那边……” 一只停在车顶短暂歇脚的栗头丽椋鸟,
小脑袋灵活地转动着。“……笨斑马!别挡道!” 一群蹬羚轻盈地掠过斑马群边缘,
带起一阵尘土。“……小心点,
鬣狗在那边灌木丛后面……闻到了……” 一只体型壮硕的母角马警惕地抬着头,
对着同伴发出低鸣。每一个声音,每一种鸣叫,甚至只是草叶的晃动,
都携带着明确的信息碎片,蛮横地涌入我的意识。
这感觉如同突然被扔进了一个庞大而嘈杂的、用无数陌生语言交谈的超级市场,
信息洪流几乎要将我淹没、撕裂。我死死抓住滚烫的车门框,指节发白,
指甲几乎要嵌进橡胶里,冷汗却顺着额角滑落,混着红色的尘土,留下黏腻的痕迹。“嘿,
你没事吧?” 旁边的女孩,叫艾米丽,她递过来一瓶水,蓝色的眼睛里带着关切,
“脸色有点白,中暑了?”我接过水,拧开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液体滑过灼热的喉咙,
稍微压下了那翻涌的混乱感。“没……没事,”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有点沙哑,
“就是有点……晕车。” 目光却无法控制地投向车外广袤的草原。这看似平静的风景之下,
此刻在我耳中,正上演着一场永不停歇、复杂精密的生命交响曲,宏大而喧嚣。傍晚时分,
夕阳将无边的草原点燃,金红色的烈焰一直烧到天边。车队停在一处视野开阔的高地,
让大家下车活动腿脚,拍摄落日熔金的盛景。空气依旧灼热,
但已带上了一丝傍晚特有的、混合着尘土和干草气息的微凉。
我靠在一块被晒得滚烫的巨大岩石上,试图让自己纷乱的思绪沉淀下来。就在这时,
一个极其低沉、缓慢,却又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沉重感的声音,如同大地深处的叹息,
穿透了所有嘈杂的“背景音”,直接撞入我的脑海。
“……来了……带着死亡的味道来了……”那声音像古老的石磨在缓缓转动,
带着岩石般的粗糙和岁月的沧桑。我心脏猛地一缩,循着那意念的“方向”望去。
离我们停车点几百米外,有一小片被几棵巨大猴面包树守护着的洼地。
一群非洲象正在那里安静地休憩。它们巨大的身躯在斜阳下拉出长长的、巍峨的阴影。
一头体型最为庞大的母象,皮肤褶皱深刻如同干涸河床,象牙长而微微弯曲,
颜色是岁月沉淀的深黄,她正用灵活的长鼻卷起地上的红色沙土,
轻轻扬洒在自己宽阔的背上。“……玛拉加……你感觉到了?
” 旁边一头年轻些的母象抬起头,不安地甩动着耳朵。那头最年长的母象——玛拉加,
停下了扬沙的动作。她巨大的头颅转向东方,那方向是更深的荒野,国家公园的核心保护区。
夕阳的金光勾勒出她如山岳般沉静的轮廓,但那双深陷在褶皱中的小眼睛里,
却闪烁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光芒,混合着深切的忧虑、古老的智慧,
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悲伤。“……是的,恩杜玛……” 玛拉加的意念再次传来,
比刚才更加沉重,仿佛每个“词”都浸透了血泪,
有……冰冷的铁棍子枪……很多……越来越近了……” 她的长鼻无意识地卷起又放下,
轻轻触碰着依偎在她腿边的一头小象。那小象显然也感受到了母亲的不安,
发出细微的、带着颤音的哞叫。“……妈妈……怕……”玛拉加用长鼻温柔地环绕住小象,
那沉重的意念里强行注入了一丝安抚,
的悲鸣:“……不怕……我的小巴里……但大地……大地在流血……” 她的目光望向东方,
仿佛能穿透逐渐浓重的暮色,
“……他们挖开她的皮肉……带走她的骨头……血的腥气……飘过来了……”“大地在流血?
” 我咀嚼着这个令人心悸的比喻,浑身冰冷。
直指本质的恐怖——那些铁盒子车辆、燃烧的毒气汽油味、冰冷的铁棍子枪支,
还有挖开大地皮肉盗采矿产?……这绝不是普通的游客车队!偷猎者?矿盗?
无论是什么,都带着赤裸裸的死亡气息,而且正朝着大象群,
朝着这片脆弱的保护区心脏地带逼近!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玛拉加的悲鸣和那“大地流血”的恐怖意象在我脑中疯狂回旋。我必须做点什么!
这个念头像野火一样燎原,瞬间烧毁了所有犹豫和恐惧。环顾四周,
旅行团的其他成员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惊叹着落日,交换着相机拍摄照片,
导游汤姆也在大声提醒大家集合时间。没人注意到我,
也没人听到这来自大地深处的死亡警报。趁着导游背对着大家清点人数的瞬间,我猫下腰,
借着几块巨大岩石和茂密灌木丛的掩护,像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滑出了人群的视野范围。
脚下是松软滚烫的红土,带刺的金合欢枝条刮过手臂,留下火辣辣的细痕。
我朝着刚才玛拉加注视的方向——东方,
那片暮色正加速吞噬荒野的方向——不顾一切地狂奔。
身后隐约传来艾米丽疑惑的喊声:“嘿!卡恩?你去哪儿?
” 还有导游汤姆提高音调的呼唤。
但那些声音迅速被掠过耳边的风声和我自己粗重的喘息吞没。现在,
整个世界只剩下一个目标:追上那股死亡的气息,警告玛拉加,警告所有生灵!
肺叶像破风箱一样剧烈抽动,喉咙里全是血腥味。夕阳只剩下最后一道血红的镶边,
暮霭如同灰色的潮水,迅速淹没草原。就在我快要辨不清方向时,
头顶传来一阵急促尖锐的“唧唧喳喳”声,伴随着树枝剧烈摇晃的哗啦声。“……这边!快!
这边!两脚兽!”我猛地抬头。一棵低矮的伞状金合欢树上,
几只橄榄狒狒正焦躁地跳来跳去。为首的一只体型健壮,脸上有一道醒目的白色斑纹,
像戴了半张面具。它深褐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前爪用力拍打着树枝,发出啪啪的脆响。
“……跟着白爪!快!死亡铁盒子跑得快!” 另一只狒狒急促地补充道。“白爪”?
是这只领头狒狒的名字?没有时间思考了!我毫不犹豫地改变方向,
跟着树上那些跳跃腾挪的身影。狒狒们灵巧地在树冠间移动,时而落地,
在茂密的草丛和低矮的灌木中开辟出几乎看不见的小径。我手脚并用地跟在后面,
尖锐的荆棘划破衣服和皮肤,汗水混合着血水刺痛伤口。狒狒们不时停下来,
警惕地竖起耳朵倾听,白爪更是频频回头,用它那双充满灵性的眼睛催促着我。
“……气味更浓了……坏铁盒子……” 一只年轻的狒狒抽动着鼻子,声音带着恐惧。
“……闭嘴!快带路!” 白爪低吼一声,动作更快了。
我们穿过一片散发着浓烈气味的蹄兔栖息地,翻过一道布满风化岩石的干涸河床。
周围的植被越来越茂密,夜色也越来越浓重。就在我感觉体力快要透支时,
前方带路的狒狒群突然停了下来,全部伏低身体,发出极其轻微的警告嘶声。
白爪蹲在一块岩石后,向我做了一个“趴下”的爪势。我屏住呼吸,匍匐前进,
爬到白爪身边,借着岩石和浓密草丛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眼前是一小片被巨大岩石环抱的林间空地。景象让我血液瞬间冻结。空地中央,
停着三辆越野车。不是我们乘坐的那种敞篷观光车,而是改装过的、涂着迷彩的硬派越野,
轮胎巨大,车顶架着刺眼的大功率探照灯,此刻虽然没开,但黑洞洞的灯口如同猛兽的眼睛。
几个穿着脏污迷彩服、手持自动步枪的男人正靠在车边抽烟,猩红的烟头在昏暗中明灭不定。
他们脚边,散落着几个沉重的帆布袋,袋口露出令人心悸的、象牙特有的惨白弯曲的尖端,
在微弱的星光下泛着阴冷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汽油味,
还有一种冰冷金属和硝烟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看……血腥味……从袋子里飘出来……” 白爪的意念在我脑中响起,
带着压抑的愤怒和恐惧。“疤面老大,这批货成色真他妈不错!”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特别是那两根大的,绝对是玛拉加的种!老家伙的牙就是值钱!
”被称作疤面老大的男人从车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身材异常高大魁梧,
穿着一件敞怀的战术背心,露出虬结的肌肉和古铜色的皮肤。
最骇人的是他的脸——一道狰狞扭曲的巨大疤痕,从左边额角一直撕裂到下巴,
将原本可能还算端正的五官彻底毁坏,如同一条盘踞在脸上的蜈蚣,
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凶戾。他手里拎着一支大口径猎枪,枪管在星光下闪着幽蓝的光。
他咧开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笑容如同恶鬼。“急什么?玛拉加那个老不死的,
还有她那群崽子,肯定就在附近躲着。今晚,
”疤面用粗粝的枪管点了点地上染血的象牙袋子,声音像砂纸摩擦,
“老子要把他们一家子整整齐齐送走!老的牙值钱,小的皮嫩,做标本正好!
让这片地彻底‘干净’!” 他眼中闪烁着残忍而贪婪的光芒。“……恶魔!
他们要杀玛拉加!杀小象!” 白爪在我脑中发出无声的尖啸,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疤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那双凶狠的眼睛猛地扫向我们藏身的岩石和灌木丛方向!我的心跳骤然停止!
他难道发现了?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头顶。“头儿,有动静!
” 疤面旁边一个端着枪的喽啰突然紧张地指向另一个方向,远离我们藏身之处,“西边!
好像是角马群!”疤面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他狞笑着举起枪:“妈的,正好!
给兄弟们活动活动筋骨,打点新鲜肉晚上烤着吃!走!” 他大手一挥,
几个喽啰立刻跳上车。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刺眼的探照灯“唰”地亮起,
如同数把惨白的光剑,瞬间撕裂浓重的夜幕,射向西边。三辆改装越野车卷起漫天尘土,
轰鸣着冲向黑暗。空地瞬间恢复了黑暗,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死亡气息。
“……他们走了……去杀别的了……” 白爪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但更多的是焦急,
“……快!去找玛拉加!警告她!”没有一丝犹豫,我立刻从藏身处爬起。
白爪在树梢发出急促的引导叫声,狒狒群再次在树冠间跳跃前进。我咬紧牙关,
不顾腿上被荆棘划开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发足狂奔。
疤面的话如同毒蛇缠绕在心头——他们要灭绝玛拉加的象群!必须快!更快!
我们穿过一片茂密的荆棘林,衣服被彻底撕烂,皮肤上布满血痕。终于,狒狒群停了下来,
落在一棵巨大的猴面包树虬结的枝干上。白爪向下指着。前方是一片开阔的谷地,
月光洒下清冷的光辉。庞大的象群就在那里,如同移动的、沉默的山峦。
玛拉加那如山的身影赫然在目,她站在象群最外围,如同最坚固的堡垒。
小象巴里紧贴在她巨大的前腿边,不安地用鼻子卷着妈妈的腿。“玛拉加!
” 我冲出灌木丛,用尽全身力气呼喊,声音在寂静的谷地里显得异常突兀。
象群瞬间警惕起来。几头成年象立刻转身,扬起长鼻发出低沉洪亮的警告吼声,
巨大的耳朵扇动着,摆出防御姿态。玛拉加缓缓转过头,
那双充满智慧的小眼睛在月光下如同深邃的湖泊,平静地凝视着我。没有攻击的姿态,
只有审视。“疤面!偷猎者!” 我指着他们来的方向,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
“他们……杀了你们的同伴!拿了象牙!就在那边空地!他们……他们要来了!目标是你们!
特别是你和小象!他们要杀光你们!
”“……他说的是真的……” 玛拉加低沉的意念直接在我脑中响起,没有惊讶,
只有一种沉重的、仿佛早已预见的悲哀,
……风的呜咽里……全是血的味道……还有贪婪的臭味……”她庞大的身躯微微震动了一下,
那沉重的意念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块,瞬间在宁静的象群中激起无声却剧烈的涟漪。
“……死亡……带着铁棍子的死亡……” 一头强壮的成年公象发出低吼,长鼻高高扬起,
如同号角。“……保护……幼崽……” 几头母象立刻将小象们围拢在中心,
形成一个坚实的保护圈。“……战斗……” 另一个充满力量感的意念斩钉截铁地响起,
来自一头体型仅次于玛拉加、象牙异常粗壮的雄象,他的小眼睛里燃烧着怒火。
整个象群的气氛瞬间变了。从安详的休憩变成了一个高度戒备、同仇敌忾的战斗堡垒。
巨大的身躯无声地移动调整着位置,长鼻低垂,如同即将挥出的巨锤,
粗壮的腿稳稳扎根大地。玛拉加站在最前方,如同定海神针,她巨大的头颅转向我,
听’……你能‘说’……大地选择了你……告诉我们……那些带来死亡的铁盒子……在哪里?
”就在这时,大地深处传来极其细微的震动,如同沉闷的鼓点,由远及近。“……他们来了!
” 白爪在猴面包树上发出尖锐的警报。几乎同时,谷地边缘的密林中,
三道刺眼的白光如同地狱之门洞开!疤面车队的探照灯撕破黑暗,
精准地锁定了月光下的象群!引擎的咆哮如同凶兽的怒吼,打破了草原的寂静。“在那儿!
老东西和她的崽子们!一个都别放过!” 疤面那破锣嗓子通过扩音喇叭传来,
在夜空中回荡,充满了残忍的兴奋。“哒哒哒哒——!”刺耳的枪声毫无预兆地炸响!
不是零星的猎枪,而是自动武器的疯狂扫射!子弹如同致命的冰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
瞬间倾泻在象群边缘的草地上,激起一片片尘土和草屑!
一头年轻的公象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肩胛处爆开一团血雾,庞大的身躯猛地趔趄了一下!
“——!” 象群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悲愤吼声,如同滚滚闷雷在谷地中炸开!
受伤公象的鲜血和痛苦彻底点燃了它们的怒火。“散开!保护幼崽!
” 玛拉加的意念如同惊雷在我脑中炸响,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痛苦和决绝的愤怒。
象群瞬间启动,看似笨拙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成年象用身体组成移动的城墙,
将小象们牢牢护在中间,向谷地深处撤退。尘土飞扬,大地在沉重的脚步下呻吟。“追!
别让它们跑了!瞄准老的!还有小的!” 疤面的声音在枪声和引擎轰鸣中依旧清晰,
带着嗜血的疯狂。三辆改装越野车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引擎嘶吼着,碾过灌木丛,
冲下谷地斜坡,扬起漫天沙尘,死死咬住撤退的象群!车顶的探照灯如同死神的眼睛,
牢牢锁定着象群中玛拉加那醒目的巨大身影和小象巴里。枪声更加密集,
子弹嗖嗖地打在象群周围的岩石和树干上,碎屑纷飞。“……白爪!疣猪!角马!
” 我对着猴面包树的方向,用尽意念嘶喊,试图将我的想法传递出去,“拖住他们!
制造混乱!不能让他们追上!”树上的白爪发出一连串极其尖锐、穿透力极强的嘶叫!
这叫声似乎蕴含着某种特殊的信号,迅速消失在夜风里。疤面领头的那辆改装车冲在最前面,
仗着马力强劲和钢板加固,肆无忌惮地碾压着低矮的灌木,距离殿后的几头公象越来越近!
疤面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外,狞笑着举起他那支大口径猎枪,
黑洞洞的枪口在探照灯下闪烁着致命的幽光,
稳稳地瞄准了玛拉加前方一头掩护着幼崽的母象!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轰隆——!
”疤面那辆疾驰的越野车右前轮猛地一沉!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和金属扭曲的刺耳呻吟,
整个车头以极其诡异的角度栽了下去!车体剧烈倾斜,差点侧翻!疤面猝不及防,
手中的猎枪脱手飞出,他本人也狠狠撞在车门框上,发出一声痛骂。
只见那车轮陷入了一个伪装得极好的深坑!坑底和边缘,
赫然是许多被啃断的、异常尖锐粗壮的树根!坑周围的泥土颜色明显更新鲜湿润。
“……干得好!尖牙!” 白爪在树上兴奋地跳跃了一下。疤面后面两辆车猝不及防,
猛地急刹。刺耳的刹车声中,第二辆车差点追尾,第三辆则歪斜着冲进了旁边的灌木丛。
“妈的!怎么回事?!” 疤面挣扎着从倾斜的车里爬出来,捂着撞疼的肩膀,
惊怒交加地看着那个深坑。“头儿!是坑!有树根!像是……像是被啃出来的?!
” 一个喽啰跳下车查看,声音带着难以置信。“放屁!哪来的……” 疤面的话戛然而止。
就在他们车辆受阻、灯光混乱的这短暂几秒钟内,前方撤退的象群压力骤减,
已经拉开了几十米的距离。“……还没完!” 白爪的意念带着一丝狡黠。
疤面气急败坏地指挥手下:“快!把车弄出来!用绞盘!其他人给我继续追!
步行也要……”他的咆哮声被一阵由远及近、越来越响的轰鸣彻底淹没了!那不是引擎声,
而是成千上万只蹄子同时叩击大地发出的、如同闷雷滚动般的恐怖声浪!“什么声音?!
” 疤面惊疑不定地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谷地侧翼的一片高坡。月光下,
那片高坡的脊线上,骤然出现了一片无边无际、涌动的黑色浪潮!数不清的角马!
它们如同被无形的鞭子驱赶,又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水,以排山倒海之势,从高坡上俯冲而下!
目标直指疤面车队所在的位置!大地在蹄下疯狂颤抖!烟尘冲天而起,遮蔽了月光!
角马群冲锋带起的狂风,裹挟着浓烈的尘土和草屑,如同沙尘暴般扑面而来!
那毁灭性的气势,仿佛要将挡在面前的一切都踏成齑粉!“角马疯了?!快!上车!上车!
” 疤面魂飞魄散,再也顾不上陷坑的车,连滚爬爬地扑向旁边那辆刚刹住的越野车。
其他喽啰也吓得面无人色,手忙脚乱地往车里钻。然而,角马洪流的速度太快了!
如同黑色的、愤怒的潮水,瞬间将疤面他们所在的位置淹没!
几辆越野车在奔腾的兽群中如同狂风巨浪中的几片小树叶,被冲撞得剧烈摇晃,
车窗玻璃在角马坚硬的头骨和犄角撞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稳住!开枪!
开枪驱散它们!” 疤面在剧烈摇晃的车里嘶吼,声音充满了恐惧。
喽啰们惊恐地从破碎的车窗伸出枪管,盲目地向外面奔腾的黑色洪流扫射。
枪声在震耳欲聋的蹄声中显得如此微弱。子弹射入汹涌的兽群,几头角马惨叫着倒下,
但瞬间就被后面奔腾而过的同类踩踏淹没,连一点涟漪都没能激起。
兽群奔腾带来的冲击波和飞溅的碎石泥土,反而让车里的人几乎睁不开眼,更别提瞄准。
混乱!彻底的混乱!角马群如同愤怒的黑色洪流,
将疤面和他那几辆引以为傲的铁盒子彻底困死、冲散、淹没!它们践踏着地面,撞歪了车身,
让那些冰冷的杀戮机器彻底失去了机动性和威慑力。“……冲啊!冲散他们!
” 角马群奔腾的意念如同海啸般磅礴混乱,充满了原始的愤怒和驱赶入侵者的本能。
趁着这宝贵的混乱,
玛拉加率领的象群已经安全撤到了谷地深处一片相对平缓、有巨大岩石遮蔽的地带。
暂时安全了。但疤面并未放弃。他乘坐的那辆越野车在角马群的冲击下受损最轻,
司机是个亡命徒,竟然猛踩油门,硬生生撞开几头角马,如同受伤的钢铁野兽,
咆哮着冲出奔腾的黑色洪流!车头严重变形,挡风玻璃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但引擎依旧嘶吼着。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垂死挣扎的毒蛇,在混乱的烟尘中疯狂扫视,
瞬间就锁定了岩石遮蔽处,象群边缘那头最显眼、最年幼的身影——小象巴里!
它似乎被刚才的枪声和混乱吓坏了,正依偎在妈妈身边,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哈哈!
小崽子!看你往哪跑!” 疤面那张布满蜈蚣疤痕的脸因疯狂和兴奋而扭曲变形,
他半个身子再次探出车窗,手里竟然换上了一支威力巨大的榴弹发射器!
粗大的枪口闪烁着幽光,带着毁灭性的气息,稳稳地指向惊慌失措的小巴里!“巴里——!
” 玛拉加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那声音超越了物理的听觉,
如同最深沉、最绝望的灵魂恸哭,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直接在我和所有能“听”到的生灵脑中炸响!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我能清晰地看到玛拉加那双深陷的小眼睛中瞬间爆发的、足以焚毁星辰的愤怒和悲伤。
她庞大的身躯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剧烈颤抖,巨大的耳朵完全张开。
就在疤面狞笑着即将扣下扳机的瞬间!一道金色的闪电,
毫无预兆地从越野车侧后方的阴影中射出!快!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极限!是猎豹萨比!
它修长流畅的身体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完美的、致命的金色弧线!它的目标不是人,
而是疤面手中那支致命的榴弹发射器!“砰!”一声沉闷的撞击!
萨比精准无比地用前爪狠狠拍击在榴弹发射器的枪管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沉重的枪口猛地向上一扬!“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榴弹没有射向小象巴里,而是在疤面越野车的正前方不足五米处炸开!
狂暴的冲击波夹杂着火焰和致命的破片,如同怒放的地狱之花,狠狠撞在越野车的车头上!
“咣当——哐啷!”越野车发出痛苦的金属哀鸣!整个引擎盖被掀飞,扭曲的零件四处迸射!
前挡风玻璃彻底粉碎!车子如同被巨锤砸中,猛地向后一顿,然后失控地打横甩了出去!
“啊——!” 车内传来疤面和其他人凄厉的惨叫。萨比在一击得手后,
借着爆炸冲击波的推力,轻盈地在空中一个转折,稳稳落在不远处一块岩石上,
金色的皮毛在爆炸的火光映照下如同燃烧的黄金。它微微喘息,
琥珀色的竖瞳冰冷地锁定那辆冒着黑烟、彻底瘫痪的越野车。
“……滚出去……” 一个冰冷、锐利如刀锋的意念清晰地刺入我的脑海,
来自那只金色的猎豹。疤面的车瘫了,浓烟滚滚,但疤面本人似乎没死。
他那魁梧的身影挣扎着,异常狂暴地从严重变形的车门里撞了出来,
脸上布满被碎玻璃划出的血痕,那道巨大的疤痕在火光下更显狰狞,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榴弹发射器不见了,但他手里赫然握着一把大口径手枪,眼神疯狂地扫视着。“老大!这边!
” 另外两辆车的喽啰终于摆脱了角马群的冲击,虽然车身布满凹痕,车窗破碎,
但还能开动。他们拼命将车开向疤面,试图接应。机会!绝不能让疤面再上车!
我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几乎是本能地对着周围混乱的战场嘶喊:“狒狒!藤蔓!
绊住他们!”意念如同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明白!” 白爪尖锐的回应立刻响起。
只见道路两旁高大的金合欢树上,几十只橄榄狒狒如同鬼魅般活跃起来!
它们灵巧地在树冠间飞跃,发出刺耳的叫声。
它们的目标是那些从树上垂挂下来的、坚韧无比的粗壮藤蔓!狒狒们用前爪和牙齿,
疯狂地啃咬、拉扯着连接藤蔓与树干的关键节点!“咔嚓!嘣!
”一根根粗如儿臂的藤蔓被狒狒们合力弄断!这些沉重的藤蔓如同巨蟒般从半空中轰然坠落!
“小心!” 一个开车的喽啰惊恐地大喊。但太迟了!“砰!哗啦!
”一根粗壮的藤蔓如同巨鞭般狠狠抽在冲在最前面那辆越野车的引擎盖上!力量之大,
整个车头都凹陷下去!另一根则带着风声砸向第二辆车的挡风玻璃,
本就布满裂纹的玻璃瞬间彻底爆开!飞溅的玻璃碎片让车里的喽啰发出一片惨叫!
两辆车被这突如其来的“空袭”砸得猛地一顿,速度骤降!车体严重受损,
引擎盖下冒出白烟。“该死的猴子!” 疤面气得几乎吐血,他举起手枪,
对着树上疯狂射击。子弹打在树干和枝叶上,木屑纷飞,但狒狒们动作极快,
借着茂密树叶的掩护,迅速转移。趁着两辆接应车受阻,
疤面那辆彻底瘫痪的越野车还在燃烧冒烟,形成了一道混乱的屏障。疤面本人暴露在车外,
失去了最强的机动防护!他成了孤家寡人!“……就是现在!玛拉加!恩杜玛!
” 我对着象群的方向,用尽全部意念发出决战的嘶吼!“昂——!!!”回应我的,
是两声震碎星河的、充满无尽悲愤与决绝力量的象鸣!如同远古的战争号角,
在燃烧的谷地中轰然炸响!玛拉加,那头如同移动山岳般的古老母象,
和她身边那头最强壮的公象恩杜玛,同时启动了!它们不再撤退!而是转身!
如同两辆开足马力的重型坦克,朝着被暂时困住的疤面和他那辆燃烧的残骸车,
发起了山崩地裂般的反冲锋!大地在它们沉重的脚步下呻吟、龟裂!
尘土如同巨龙般在它们身后腾起!月光下,它们巨大的身躯带着毁灭性的气势碾压而来!
恩杜玛的长鼻高高扬起,如同即将挥下的攻城巨锤!玛拉加那粗壮如石柱的前腿每一次踏下,
都让地面剧烈震颤!
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个站在燃烧残骸旁、脸上带着狰狞疤痕的人类恶魔!
疤面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实的、无法掩饰的恐惧!他看着两头如同洪荒巨兽般碾来的大象,
那气势足以碾碎任何抵抗的意志!他手中的大口径手枪在这庞然大物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他仓皇地向后踉跄,试图躲到燃烧的残骸车后面。“拦住它们!开枪!快开枪!
” 疤面对着另外两辆受阻的车嘶声力竭地吼叫,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调。
那两辆车的喽啰们也吓破了胆,手忙脚乱地从破碎的车窗伸出枪管,
子弹如同雨点般射向冲锋的玛拉加和恩杜玛!子弹打在它们厚如铠皮的皮肤上,
发出“噗噗”的闷响,爆开点点血花!但这点伤痛,
对于被丧子之痛和灭族之恨点燃的巨兽来说,如同蚊虫叮咬!
它们冲锋的速度甚至没有丝毫减缓!反而因为疼痛和鲜血,
那深陷的小眼睛里燃烧的怒火更加炽烈!近了!更近了!
恩杜玛那粗壮如巨蟒的长鼻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呼啸,如同战神的巨鞭,
狠狠朝着疤面藏身的燃烧残骸车扫去!“轰——隆——!”震耳欲聋的金属扭曲、爆裂声!
那辆本就严重损毁的越野车残骸,如同纸糊的玩具般,
被恩杜玛这含怒一击直接抽得离地飞起,
翻滚着砸向旁边那辆刚刚挣脱藤蔓纠缠、试图冲过来的越野车!“咣——!!!
”两辆钢铁怪物猛烈相撞!火花四溅!金属碎片如同烟花般迸射!
被砸中的那辆车瞬间变形扭曲,引擎盖下腾起火焰!里面传来凄厉绝望的惨叫!
疤面侥幸在最后一秒从燃烧的残骸车后滚了出来,避开了被拍成肉泥的命运,
但也被飞溅的炽热金属碎片划伤了手臂和脸颊,狼狈不堪。
他惊恐地看着眼前如同地狱般的景象:两辆车的残骸扭曲地堆叠在一起,
熊熊燃烧;他最强壮的手下连人带车变成了废铁;另外两辆车一辆被藤蔓砸得半废,
一辆被角马冲撞得无法靠近。而前方,如同复仇女神般的玛拉加,
已经冲到了他面前不足十米!那巨大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玛拉加那深陷的小眼睛里,
没有愤怒的火焰,只有一片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死寂,死死锁定在他身上。那眼神,
像是在看一个死人。疤面彻底崩溃了!他怪叫一声,再也顾不上其他,
转身连滚爬爬地扑向唯一那辆还能勉强动弹、但被藤蔓砸得引擎盖凹陷冒烟的越野车。
他粗暴地拉开车门,将里面一个受伤的喽啰直接拽出来扔在地上,自己钻了进去。“嗡——!
” 引擎发出病态的嘶吼,那辆伤痕累累的越野车如同惊弓之鸟,
歪歪扭扭地撞开挡路的灌木,朝着来时的方向疯狂逃窜!
车尾灯在浓烟和夜色中拖出两道仓皇的红痕,迅速消失在黑暗的密林里。
另外两辆车上幸存的几个喽啰,看到老大都跑了,更是魂飞魄散,能动的挣扎着发动破车,
不能动的连滚爬爬,哭爹喊娘地跟着疤面逃命的方向溃退,
只留下燃烧的残骸、弥漫的硝烟和刺鼻的血腥味。喧嚣的战场骤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受伤角马的痛苦呻吟和远处狒狒警惕的嘶鸣。赢了?暂时逼退了?
我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汗水、血水和尘土糊了满脸,喉咙里全是铁锈味,
心脏还在狂跳不止。目光急切地扫过战场,寻找着那金色的身影和象群。
萨比安静地站在不远处一块高耸的岩石上,金色的皮毛沾染了些许烟尘,
但身姿依旧优雅而警惕,琥珀色的竖瞳冷冷地注视着疤面溃逃的方向,
像一尊守护的黄金雕像。象群围拢在一起。玛拉加和恩杜玛巨大的身躯如同伤痕累累的堡垒。
几头成年象身上都带着弹孔,渗出鲜血,染红了灰色的皮肤。最令人心碎的是小象巴里,
它依偎在妈妈身边,发出细微的、带着恐惧和疼痛的呜咽,它的一条前腿明显被流弹擦伤,
鲜血染红了小腿。“……我的巴里……” 玛拉加的意念传来,
带着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她压垮的疲惫和后怕。她巨大的头颅低垂,
用长鼻无比温柔地、一遍遍轻抚着小象受伤的腿,试图安抚它的疼痛和惊吓。
那沉重的意念里,再没有刚才冲锋时的毁天灭地,
只剩下一个母亲看着孩子受伤时无边无际的痛楚和无力。恩杜玛和其他成年象围在周围,
巨大的身躯形成一个安全的屏障,它们的意念交织着悲伤、愤怒,以及对幼崽的担忧。
“……大地……还在流血……” 玛拉加的长鼻轻轻触碰着地面,那意念沉重得如同叹息,
“……他们……还会回来……带着更多的……铁棍子和贪婪……”我拖着疲惫的身体,
踉跄着走到玛拉加面前。月光下,这头伤痕累累的巨兽和小象依偎的画面,
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悲壮与温柔。她抬起巨大的头颅,那双充满古老智慧的小眼睛看向我,
目光复杂。有感激,有深深的疲惫,有未消的愤怒,
还有一种……仿佛洞悉了某种沉重宿命的了然。
“……‘听’者……” 她的意念直接在我脑中响起,缓慢而清晰,
让你‘听’见我们的声音……也许……是想让你‘说’给更多两脚兽听……”她停顿了一下,
那意念变得更加深沉,
的哀鸣……”“……告诉他们……大地……真的在流血……”每一个意念都如同沉重的鼓点,
敲打在我的灵魂上。我看着她深陷的眼睛,看着小象巴里腿上刺目的血迹,
看着周围疲惫不堪、伤痕累累却依旧守护着幼崽的象群,看着岩石上警戒的萨比,
看着树梢上焦灼的白爪和它的狒狒群,
看着远处受伤倒地的角马……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沉重的责任感,如同滚烫的岩浆,
在我胸中奔涌、凝固。我用力地点点头,喉咙哽咽,说不出话,只能将所有的承诺和决心,
都凝聚在这个动作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人类呼喊的声音,
还有车辆引擎的轰鸣和闪烁的灯光——是公园的巡逻队!
他们终于被巨大的爆炸和象鸣惊动了,正飞速赶来!玛拉加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目光仿佛穿透了我的身体,看到了某种更遥远的未来。然后,她发出一声低沉的呼唤,
象群开始缓缓移动,带着伤员,沉默而坚定地朝着更深的、未被战火波及的荒野走去。
巨大的身影在月光和未熄的火焰映照下,如同移动的山峦,渐渐融入无边的夜色。
萨比最后瞥了一眼赶来的灯光和人类,轻盈地跃下岩石,几个起落,消失在草丛深处,
如同一抹消逝的金色流光。白爪和它的狒狒群也在树冠间跳跃着,发出几声短促的告别嘶鸣,
追随象群的方向而去。我独自站在原地,
站在这片弥漫着硝烟、血腥和草木灰烬气息的战场上,站在燃烧的车辆残骸旁。
巡逻队的灯光越来越近,人声嘈杂。身体上的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涌来,
但精神却异常清醒。玛拉加最后的话语,如同烙印般刻在心底。我会说。
用我能做到的一切方式,去说,去呐喊,去告诉每一个愿意听的人。告诉他们,这里的生命,
会流血,会死亡,会愤怒。告诉他们,每一件冰冷的象牙制品背后,
都是母亲破碎的心和幼崽戛然而止的呼吸。告诉他们,脚下这片古老的大地,真的在流血。
而能缝合这伤口的,唯有贪婪止步,敬畏重生。远方的黑暗里,
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压抑到极致的、充满怨毒的冷哼。那声音一闪而逝,快得像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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