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我出生时天降异象,母亲因此落下病根。>十二岁那年她彻底倒下,
我走路歪斜左手六右手七,脑子也混沌。>可每当有人跪求指点迷津,我口中便会流出天机。
>村人都说我是活神仙,连县长都来磕头。>只有邻村女孩小芳日日为我擦口水,
母亲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落泪。>“傻子好,傻子好...福祸都是他的,旁人拿不走。
”---一九四二年的冬,风刮得比刀还利,生生撕扯着鲁西南这片干裂的黄土。那晚,
天象邪门得很,墨黑的天幕先是裂开一道刺目的血红口子,随即又被泼墨般的浓紫吞噬,
最后是无数拖着惨绿尾巴的星子,噼里啪啦往下砸,映得整个村子鬼气森森。
就在这天地失序的当口,村东头那间孤零零的泥草屋里,一声猫儿似的微弱啼哭,
艰难地挤了出来。孩子落了地,耗尽了母亲林秀娘最后一丝强撑的气力。
一股热流猛地从她身下涌出,像开了闸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接生的陈婆子脸煞白,
抖着手用草木灰去捂,血却浸透了灰,又染红了破旧的棉絮。自那夜起,
一股阴冷的寒气就盘踞在秀娘的腰腹间,再也驱不散。她佝偻着,
成了寒风里一株随时会折断的枯苇,硬是靠着邻里东家一碗稀粥、西家半块糠饼,
拖着这残破的身子骨,把那个在天地异象里降生的瘦弱婴孩,一天天、一年年地拉扯。
孩子叫因果。名字是村里唯一念过几天私塾的老童生起的,说是“天道昭彰,报应不爽”,
透着点玄乎。可长到十二岁上的因果,却看不出半分天道的玄妙。他走路是歪的,
左脚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探,右脚却拖泥带水地蹭着地皮,两条胳膊更是古怪,
左臂僵直地甩出去老高,像要戳破天,右臂却软塌塌地紧贴着身子,
随着拖沓的步子小幅度地晃荡。村里娃娃们远远瞧见,就拍着手尖声学舌:“左手六,
右手七!傻子来咯!” 他那双眼睛,大多数时候蒙着一层雾,看什么都呆呆的,
嘴角时不时淌下亮晶晶的口水,用袖口一抹,便留下一道湿漉漉、脏兮兮的印子。
也正是在因果十二岁这一年,那个寒冬格外漫长,也格外难熬。一个滴水成冰的清晨,
林秀娘挣扎着想起身给儿子熬点糊糊,脚刚沾地,就觉得天旋地转,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
她重重摔倒在冰冷刺骨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这一摔,像耗尽了油灯的最后一滴芯油,
那点强撑了十二年的微光,彻底熄灭了。从此,她再也没能自己从那张破炕上爬起来。
村人的叹息更沉重了。张家婶子默默地把自家本就不多的红薯匀出几个,
悄悄放在门槛里;李家大爷劈好的柴火,总有一小捆会出现在屋檐下。陈婆子更是成了常客,
端着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一勺勺喂给炕上枯槁的秀娘,又费力地替她擦拭身子。
这孤儿寡母,成了压在黑土峪所有人心头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然而,石头底下,
竟也开出了一朵不起眼的小花。邻村柳树屯的赵小芳,不知何时起,
成了这间破败泥草屋的常客。这丫头才十三四岁,瘦瘦小小的身板,
却像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和韧劲。她挎着个旧篮子,
里面有时是几把刚挖的、还带着湿泥的野菜,有时是自家剩下的一小块玉米饼子。她来了,
便手脚麻利地拾掇。扫去地上的尘土,把散乱的破碗烂罐归置好,
给炕上气息微弱的林秀娘喂水擦脸。最后,她的目光总会落到蜷缩在角落草堆里的因果身上。
“因果哥,”小芳的声音清亮亮的,像山涧里蹦跳的溪水,她掏出块洗得发白的旧手帕,
蹲下身,轻轻擦去他下巴上挂着的口水,“你看你,又蹭脏了。” 她的动作极其自然,
没有丝毫嫌弃。因果茫然地抬起那张沾着草屑的脸,浑浊的眼睛对着小芳的方向,
嘴里含糊地发出几个不成调的音节,嘴角却微微向上扯了一下。小芳便笑了,眉眼弯弯,
像初升的月牙儿,拿起旁边一个用草茎编得歪歪扭扭的小蚱蜢,
塞进他那只僵硬的左手里:“喏,给你玩。” 那只手笨拙地动了动,攥紧了草蚱蜢。
日子就在这沉重的喘息和一丝微弱的暖意里,悄无声息地滑过。
因果依旧是那个“左手六右手七”的傻儿,懵懵懂懂,不知饥饱冷暖。村里人对他,
怜悯中带着几分习惯性的疏远。直到那年开春,一件邪乎事,像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死水潭。
**命运的岔口,始于一个寻常午后。**那年春寒料峭,冻土刚化开一点皮。
村里赵老蔫家出了糟心事——他家那头最壮实、刚配了种的大青骡子,一夜之间不吃不喝,
焦躁地在圈里转磨,眼睛血红,鼻孔喷着粗气,见了人就尥蹶子,差点踢伤喂它的长工。
请了邻村的兽医灌了药,骡子反而更狂躁,挣断了缰绳,在院子里横冲直撞,
碗口粗的木桩子都撞断了一根。赵老蔫急得嘴上燎泡,这骡子可是他半个家当!
几个本家壮汉拿着绳索套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狂躁的骡子勉强制住,
拴在院里那棵老枣树下。骡子依旧喷着响鼻,蹄子刨得尘土飞扬,浑身肌肉绷得像铁块。
赵老蔫蹲在门槛上吧嗒旱烟,愁云惨雾。院子外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小芳扶着因果,一步深一步浅地路过赵老蔫家院门。
因果要去村后小河沟边看蚂蚁搬家,这是他为数不多能安静待一会儿的“消遣”。
他歪斜着身子,左臂高抬,右臂晃荡,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小芳一手稳稳搀着他,
一手拿着手帕,随时准备擦拭。“哟,傻子也来看热闹?” 有半大小子嬉笑着喊了一嗓子。
人群里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小芳抿着嘴,没理会,只想快点扶着因果过去。
因果却似乎被那狂躁骡子的动静吸引了,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枣树下挣扎嘶鸣的牲口,
脚步钉在了原地。赵老蔫正心烦,看见这碍眼的傻子和丫头堵在门口,
没好气地吼道:“滚远点!看什么看!当心骡子踢死你!”小芳吓了一跳,
赶紧用力想拉走因果。因果的身体却像钉在了地上,纹丝不动。他那只僵硬的左手,
原本无意识地举着,此刻竟极其缓慢、却又带着一种怪异的笃定,
直直指向了那头狂躁骡子的——左耳朵!同时,他那张总是淌着口水的嘴,张开了。
声音含混黏稠,像含着一口浆糊,咕哝着,断断续续,
群的嘈杂:“……耳……里……钻……疼……黑……豆……虫……咬……”院内外瞬间一静。
“傻子胡吣啥呢?” “耳朵里钻?黑豆虫?疯话连篇!” 短暂的死寂后,
是更大的哄笑和议论。赵老蔫更是气得脸发青,觉得这傻子是在故意触他霉头。“走,
因果哥,咱走……” 小芳急得快哭了,使劲拽他。可就在这时,
那枣树下的骡子仿佛被因果的话刺激到,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硕大的头颅拼命甩动,
尤其是左边那只耳朵,甩得啪啪作响,像是要甩掉什么可怕的东西!动作幅度之大,
前所未有。一个离得近、胆子大的后生,恰好站在骡子侧面。骡子甩头的瞬间,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指着骡子耳朵根,失声叫道:“血!有血!
耳朵眼里……好像真有东西在动!”这一嗓子,像冷水滴进了滚油锅!
赵老蔫一个激灵蹦起来,也顾不上骂人了,几步冲过去。骡子还在狂躁地甩头。他凑近了,
眯着眼,借着下午的光线,死死盯住那骡子湿漉漉、甩动着的左耳深处……“我的娘哎!
” 赵老蔫倒吸一口凉气,头皮瞬间发麻!只见那耳道深处,靠近鼓膜的地方,
竟然真有几条肥硕、黝黑发亮、像是某种罕见硬壳甲虫的东西!它们似乎受到了惊扰,
正疯狂地用坚硬的口器啃噬着耳道内壁,骡耳深处一片血肉模糊!那甩动的血珠子,
正是从那里飞溅出来的!原来不是什么急症,也不是撞了邪,竟是这钻心蚀骨的活物在作祟!
难怪骡子狂躁欲死!“快!快拿香油!拿细镊子!!” 赵老蔫嘶声大吼,声音都变了调。
村民们哪还顾得上嘲笑因果,顿时乱作一团,找东西的找东西,帮忙按骡子的按骡子。
小芳也惊呆了,忘了拽因果。因果依旧呆呆地站在那里,左手指着骡子的方向,
口水流得更欢了。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他无意识的一声咕哝。费了老大劲,
条吸饱了血、小指头般粗的“黑豆虫”后来才知是当地罕见的一种嗜血耳螨被香油呛出,
用细镊子夹了出来。那骡子虽然耳朵伤得不轻,但狂躁劲儿肉眼可见地消退了,喘着粗气,
眼神也渐渐平静下来。赵老蔫看着地上扭动的几条狰狞虫子,
又看看院门口被小芳扶着、依旧眼神空洞流着口水的因果,脸上的表情从惊骇到后怕,
再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变了几变。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猛地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清脆响亮!然后,
在周围村民同样震惊、敬畏的目光注视下,这个在村里颇有威势的保长,
竟对着那个痴傻的身影,深深地、笨拙地作了一个揖。
“活……活神仙哪……”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喃喃地、带着颤音说出了这句。
消息像长了翅膀的野火,燎遍了黑土峪和十里八乡。日子一如既往的过去,
这一天村西头王老栓家刚过门半年的新媳妇,突然疯了。好端端一个人,白天痴痴傻傻,
对着空气哭哭笑笑,夜里却力大无穷,两眼翻白,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
几个壮汉都按她不住。请了神婆跳了大神,灌了不知多少符水,全不见效。
王老栓急得满嘴燎泡,眼见着媳妇儿一天天形销骨立,眼看就要不行了。绝望之下,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小声嘀咕了一句:“要不……让因果看看去?”这话说出来,
连说的人自己都觉得荒谬。让一个连自己口水都管不住的傻子去看“撞客”?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可人被逼到绝境,一根稻草也想抓住。王老栓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
在几个本家兄弟半搀半架下,
把疯疯癫癫、瘦得脱了形的媳妇儿弄到了因果家那低矮破败的门外。
院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乡邻,交头接耳,嗡嗡作响。因果正坐在门槛旁的石墩子上,
手里捏着半块小芳给的、已经干硬发黑的窝头,眼神空洞地望着院角一只刨土的瘦母鸡。
口水顺着他咧开的嘴角,无声地淌下,在脏得看不出原色的衣襟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王老栓“扑通”一声跪倒在满是鸡屎和尘土的地上,额头重重磕下去,
带着哭腔嘶喊:“因果……小神仙!求您开开眼,救救俺屋里的吧!她这是被啥缠上了啊!
”疯媳妇被两个本家死死架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剧烈地扭动挣扎。嘈杂的议论声瞬间静了下去,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石墩子上呆坐的身影上。风卷着地上的草屑打着旋儿。
因果似乎对眼前跪地磕头的男人、挣扎的女人、屏息的众人毫无所觉。
他只是盯着那只终于刨到一条小虫、正得意地啄食的母鸡,
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着几个破碎的音节:“……虫……鸡……饿……”王老栓的心沉到了谷底,
绝望地闭上了眼。就在这时,因果那只僵硬的、习惯性高举着的左手,忽然毫无征兆地动了。
不是平常那种无意识的甩动,而是极其缓慢、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
直直地指向了王老栓家院墙的方向——那里,一棵半枯的老槐树在风里摇晃着光秃秃的枝桠。
同时,他那张总是淌着口水的嘴,张开了。声音依旧含糊,像含着一口黏稠的浆糊,咕哝着,
断断续续,却奇异地穿透了院里的寂静,
朵里:“……树……根……下……白……骨……压……着……疼……”围观的村民面面相觑,
不明所以。树根?白骨?这傻子在胡吣些什么?王老栓却猛地一个激灵,
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了天灵盖!他想起自家院墙根那棵老槐树下,
前年冬天确实刨出来过一副不知哪朝哪代留下的、朽烂了大半的人骨头架子!当时觉得晦气,
就草草用破席卷了,胡乱埋在了后山沟里。难道……?他连滚带爬地冲回自家院子,
招呼着几个兄弟,疯了一样在那老槐树下开挖。铁锹镐头叮当作响,泥土纷飞。
看热闹的村民也呼啦啦跟了过去,把王家院子围得水泄不通。挖了不到三尺深,
“哐当”一声,铁锹碰到了硬物。扒开湿冷的泥土,赫然是一副残缺不全、颜色灰败的人骨!
正是当年草草掩埋的那一幅!王老栓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汗毛倒竖。
他想起因果那含混不清的咕哝——“白骨……压着……疼”。他再不敢怠慢,
扑通跪下对着那堆枯骨砰砰磕头,嘴里念念有词:“不知是哪路先人,得罪得罪!
这就给您挪个安稳地方!” 他立刻让兄弟套了驴车,恭恭敬敬地把白骨拾掇好,
拉到后山向阳坡上,认认真真掘了个深坑,重新安葬,还烧了一叠黄纸。说来也怪,
当天夜里,王家新媳妇那骇人的嚎叫和挣扎就停了。第二天一早,竟自己醒了过来,
眼神虽然还有些呆滞虚弱,却已认得人,能喝下小半碗米汤了!“神了!真神了!
” 消息又一次像长了翅膀的野火,瞬间燎遍了黑土峪和十里八乡。
王老栓一家抬着家里唯一一只下蛋的母鸡和一篮子攒下的鸡蛋,千恩万谢地来到因果家门前,
二话不说又是砰砰磕头。那母鸡被放在地上,咯咯叫着,因果茫然地看着它,
口水又流了下来。小芳赶紧用手帕去擦,又替他收下了鸡蛋。从此,
“活神仙”的名号就牢牢钉在了因果头上。他依旧歪斜地走路,左手高抬,右手微晃,
口水止不住地淌,眼神混沌如初。可再没人敢当面叫他“傻子”。
乡民们远远看见他那标志性的、一高一低摇晃着的身影出现在村道上,无论老少,
都会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微微躬身,带着一种混合了敬畏、好奇与隐隐恐惧的复杂神情,
低声唤一句:“小神仙。” 仿佛那具混沌的躯壳里,真的栖居着能窥破幽冥的神灵。
远道而来求解惑、问吉凶、甚至求医问药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破败的院门外,
时常能看到陌生而虔诚的身影。一九五八年的春荒来得格外凶狠。
天空是那种令人绝望的铅灰色,沉甸甸地压在光秃秃的山梁和干涸的河床上。风卷着黄土,
吹得人睁不开眼,也吹散了土地里最后一点稀薄的生气。黑土峪家家户户的烟囱,
冒出的烟都细弱得可怜,仿佛随时会被这无情的风掐灭。这天近晌午,
一阵沉闷而突兀的引擎轰鸣声撕破了死寂村庄的宁静。
满泥浆的黑色铁皮匣子车——这在乡下极其稀罕的洋玩意儿——歪歪扭扭地爬过坑洼的土路,
带着一股呛人的汽油味,停在了因果家那低矮破败的泥草院墙外。车门打开,
下来几个穿着簇新却难掩土气绸缎长衫的男人,
簇拥着一个身材滚圆、面皮白净、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人。此人便是邻县赫赫有名的粮商,
钱万贯。他眉头紧锁,厚厚的眼袋透着深深的焦虑。钱家祖坟最近出了大蹊跷,
先是守墓的老仆离奇暴毙,接着新坟的碑石莫名开裂,族中更是接二连三地出事,
生意也一落千丈。请了多少风水先生、和尚道士,银子流水般花出去,却毫无头绪,
反而越来越糟。钱万贯走投无路,辗转听说了黑土峪这位“活神仙”的奇事,
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带着重礼,跋涉而来。院门外早已挤满了闻讯而来的村民,
他们踮着脚,伸长脖子,窃窃私语,敬畏地看着那几辆只在县城见过的“铁骡子”。
钱万贯整了整衣襟,努力端出富商的派头,在随从的簇拥下,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破木门。
一股混合着劣质草药味、潮湿霉味和长久卧病之人特有气息的浓重味道扑面而来。
钱万贯下意识地用手帕掩了掩鼻子。光线昏暗的堂屋里,
景象瞬间攫住了他和他所有随从的目光:炕上,薄薄的破被下,
依稀可见一个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妇人轮廓,无声无息,只有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屋角,一个穿着打满补丁、污秽不堪棉袄的年轻人,正蜷缩在一堆干草上。他背对着门口,
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耸动,一只手高高地举在脑袋旁边,手指还无意识地抠着草茎,
另一只手软软地垂在身侧。正是那标志性的“左手六,右手七”的姿态。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蓝花布袄、梳着两条乌黑辫子的姑娘——小芳,正蹲在草堆旁。
她手里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碗里是清得几乎能数清米粒的稀汤。
她用小木勺舀起一点汤水,小心翼翼地递到那年轻人的嘴边,
另一只手拿着那块熟悉的旧手帕,动作轻柔地擦拭着他下巴上不断淌下的涎水。“因果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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