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迷雾初醒 审判之影1 迷雾初醒审判之影意识像沉在冰冷浑浊的水底,
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艰难地往上拽。我猛地睁开眼,
视野里只有一片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灰蒙。天空仿佛一块浸透了脏水的厚重绒布,
沉沉地压下来,没有一丝缝隙。冷风如同裹着冰碴的鞭子,
带着刺耳的呼啸狠狠抽过我的脸颊,卷起一股浓重的、混合着腐败落叶和湿冷泥土的腥气。
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每一处关节都像被粗暴地碾碎后又胡乱拼凑起来,
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出深埋骨髓的钝痛。我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支起上半身。
粗糙的砾石硌着掌心,寒气透过身上单薄、磨损得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灰色长袍,
直往骨头缝里钻。“这…是哪里?”声音干涩沙哑,陌生得如同来自另一个人的喉咙,
在空旷的死寂里显得格外突兀。目光所及,是一片被遗忘般的荒凉。
贫瘠的土地裸露着丑陋的赭石色,几棵枯死的树扭曲着光秃秃的枝干,
突兀地戳在远处灰暗的天幕下,像被遗弃在战场上的骸骨哨兵。没有道路的痕迹,
没有烟火的气息,没有飞鸟的影子,只有无边无际的荒芜和头顶那片令人绝望的灰穹。
我下意识地摸索自己。除了这件破旧得几乎无法蔽体的长袍,
脚上只有一双同样磨损得厉害的粗布鞋,鞋底薄得能清晰感受到地面每一粒石子的形状。
口袋空空荡荡,只在深处摸到一张被揉得发硬的纸条。我费力地展开它,
上面是一个用炭笔草草写下的名字:“艾琳”。艾琳?这名字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
没有在我空茫如初雪的记忆里激起任何涟漪。我是谁?我从哪里来?
为什么孤身躺在这片冰冷的、被世界遗弃的角落?
就在茫然和冰冷的恐惧像藤蔓般缠绕上来时,另一种声音穿透了风的呼啸。笃,笃,笃。
是脚步声。缓慢,稳定,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由远及近。
一个身影从弥漫的薄雾深处缓缓显现。她裹在宽大的黑色修女服里,
身形被厚重的布料勾勒得模糊而肃穆。一串深色的木制念珠缠绕在她枯瘦的指间,
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她的脸隐在兜帽的阴影下,
只有嘴角抿着一丝极淡、却异常温和的弧度,像严冬荒原上意外发现的一缕微弱的暖光。
她在我面前停下,蹲下身。兜帽的阴影略微退开,露出一双清澈而平静的灰色眼睛,
里面没有怜悯,没有好奇,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安宁。“孩子,”她的声音不高,
却奇异地盖过了风声,带着一种抚平毛躁的温和,“你还好吗?”我张了张嘴,
喉咙里火烧火燎,却挤不出一个成形的音节。只能茫然地、近乎本能地摇了摇头。
寒意和迷茫像两股冰水在血管里奔流。一只同样枯瘦却异常温暖的手轻轻扶住我的肩膀,
隔着粗布传递来微弱却坚定的力量。“来吧,”她的声音像一道驱散迷雾的微光,
“跟我回去。这里太冷了,久留不得。
”2 修道院之谜那温和的命令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顺从地、几乎是麻木地,
任由她将我搀扶起来。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痛,双腿虚软得如同踩在棉花上。
她支撑着我大半的重量,步履缓慢而稳定,引领着我,
浓重的灰雾深处若隐若现的、如同蛰伏巨兽般的建筑轮廓——那座沉默而神秘的迷雾修道院。
沉重的木门在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砰”响,
彻底隔绝了外面荒原上呼啸的冷风和彻骨的寒意。
玛格丽特修女的手依旧稳稳地托着我的手臂,她的体温透过粗糙的布料传来,
是这陌生世界里唯一实在的暖源。“欢迎回家,孩子,
”她的声音在骤然安静下来的门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平稳,
“你会喜欢这里的。”我艰难地抬起头。高耸的石墙围拢出方形的庭院,
切割出一方与世隔绝的阴郁天空。庭院中央是一座古老的石雕喷泉,
不知疲倦地涌出细小的水流,那单调的、永无止境的潺潺声,在巨大的寂静里被无限放大,
敲打着耳膜。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石头的冷冽、潮湿泥土的气息,
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旧书和焚香混合的沉郁味道。
一种深入骨髓的、被长久囚困于此的孤寂感扑面而来。
几道黑色的身影无声地从连接庭院的石头拱廊下飘过。
她们都穿着和玛格丽特修女一样的宽大黑袍,面容被兜帽的阴影遮蔽了大半。她们没有停留,
但那几道短暂投射过来的目光,却像冰冷的针尖,
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疏离,在我身上短暂停留又迅速移开。
玛格丽特修女没有在意,她引着我穿过庭院冰冷的地面,
走向正对面那座最为高大肃穆的建筑。厚重的木门被推开,
一股更加浓郁、近乎粘稠的焚香气息混合着陈年蜡泪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人微微窒息。
礼拜堂内光线昏暗,只有长排的蜡烛在沉重的铁制烛台上摇曳,
将跳跃不定的光斑投射在冰冷的石壁和彩绘玻璃上,扭曲成无数晃动的、沉默的暗影。
十几名修女背对着门口,跪在冰冷坚硬的长条木凳上,头颅低垂,
黑色的兜帽连成一片低伏的、无言的波涛。
低沉、单调、仿佛没有尽头的诵经声在空旷的穹顶下嗡嗡回响,汇成一股沉重压抑的声浪,
充满了整个空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令人昏沉的麻木。“姐妹们,
”玛格丽特修女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块,瞬间击碎了那层诵经的帷幕。
嗡嗡声戛然而止。所有的头颅,整齐划一地转了过来。十几双眼睛,在昏黄的烛光下亮起,
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那目光不再是庭院里匆匆一瞥的审视,
而是带着穿透性的、赤裸裸的探究,如同无形的绳索,瞬间将我牢牢捆缚。
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心脏,我下意识地低下头,
手指死死攥住了身上破旧长袍那粗糙的边缘,几乎要将它揉碎。“我带来了一位新朋友,
”玛格丽特修女的声音在寂静中回荡,清晰而平静,“她叫艾琳。从今天起,
她将和我们一起生活,在这神圣的屋檐下,寻求主的指引与庇护。”死寂。绝对的死寂。
连烛火燃烧的轻微噼啪声都消失了。只有无数道目光,带着冰冷的重量,在我身上反复逡巡。
我感到头皮发麻,仿佛那些视线带着实质的寒意,穿透了薄薄的布料。
当她们的目光最终不可避免地落在我与众不同的、如同深夜潭水般的黑发,
以及同样漆黑、似乎能吞噬光线的眼瞳上时,礼拜堂里那种无形的、绷紧的弦,
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拨动了一下。空气骤然变得凝滞、紧绷,
一种无声的惊疑和排斥像冰冷的潮水般无声蔓延开来。“欢迎你,孩子。
”一个苍老而缓慢的声音打破了僵局。一位身形佝偻的年长修女从最前排缓缓站起身。
她的兜帽掀开一角,露出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风干树皮般的脸,
灰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她的眼神浑浊,声音温和,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带着无法跨越的距离感。后来我知道,她是伊丽莎白修女,修道院的副院长。“……谢谢。
”我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音节,声音细弱得如同蚊蚋,瞬间消散在沉重的空气中。
头发……还有眼睛……”一个压得极低、却因过分惊诧而显得格外刺耳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
是那个叫安娜的年轻修女,她的兜帽下,一双浅蓝色的眼睛睁得很大,
里面混杂着惊讶、不安,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安娜!
”玛格丽特修女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厉,瞬间切断了那低语,
“艾琳是我们的姐妹,是主指引她来到我们中间。她需要的是我们的关爱、支持,
而不是无端的猜疑!记住你的身份和誓言!”安娜修女猛地低下头,苍白的脸颊瞬间涨红,
显露出羞愧的神色。然而,她那不安分的目光,依旧像黏腻的蛛丝,
时不时地、带着复杂难辨的情绪,偷偷缠绕过来。就在这时,另一位修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她身材高挑,步履沉稳,手中捧着一本厚重、边缘磨损的皮质封面书籍。她的兜帽也掀开了,
露出一张线条清晰、并不美丽却异常沉静的脸庞,深褐色的眼睛里蕴藏着温和的光芒,
像暗夜里一盏小小的、却实实在在的油灯。“我是索菲亚,”她的声音平稳而清晰,
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负责管理书库和抄写经文。如果你需要什么,
或者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看看书,随时都可以来找我。”那温和的声音和眼神,
像一股真正的暖流,短暂地驱散了我心中盘踞的冰冷与恐惧。我看着她,
第一次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善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玛格丽特修女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带着一种无声的催促:“来吧,艾琳,
我带你去你的房间。”我像提线木偶般跟着她转身,走向礼拜堂侧后方一扇低矮的小门。
就在门扉即将合拢的瞬间,身后那片被强行压抑的寂静终于碎裂,
细碎而冰冷的议论声如同毒蛇般钻入我的耳中。
一样……”“玛格丽特修女……为什么……”“主的旨意……或许吧……”我死死咬住下唇,
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我挺直背脊,努力忽略那些如同附骨之蛆的声音,
但心脏深处那团名为不安的阴影,却随着每一步迈出,
在冰冷的石地上投下越来越深重的黑暗。3 黑暗觉醒日子在修道院刻板的钟声里缓慢流淌,
如同凝固的蜡油。晨祷、劳作、晚祷,周而复始,循环成一个巨大而沉闷的牢笼。
除了学习那些艰涩拗口、充满末世警告的神学教义,
以及辨识各种散发着苦涩或奇异香气的草药,
玛格丽特修女和索菲亚修女开始教我一些截然不同的东西。她们翻开厚重的羊皮卷,
面用浓墨和矿物颜料描绘的、狰狞扭曲的形象:那是影兽Shadow Beasts,
如同流动的浓烟凝聚成兽形,
唯有两点猩红是它们的眼;那是腐化乌鸦Corrupted Crows,
羽毛脱落大半,露出腐烂的皮肉和森森白骨,
喙中滴落着粘稠的、散发恶臭的黑液;还有更多形态诡异、令人作呕的存在。
“它们只在黑夜中游荡,”玛格丽特修女的声音压得很低,
灰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异常深邃,紧盯着我,“被最纯粹的黑暗和堕落的气息吸引。
记住它们的样子,艾琳。记住它们的气息。”她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掠过我的黑发,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更令人不安的是格斗训练。
在修道院最深、最隐秘的地下储藏室,空气冰冷刺骨,弥漫着尘土和霉菌的味道。
玛格丽特修女手持一柄未开刃的短剑,动作简洁、凌厉,
带着一种与礼拜堂里虔诚祈祷截然不同的冰冷杀伐之气。她教导我如何闪避,如何发力,
如何用最小的动作击打最要害的部位。木剑相击的砰砰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每一次撞击都震得我手臂发麻。“感受你的重心,艾琳!”她严厉地纠正我的姿势,
“面对它们,犹豫就意味着死亡!”索菲亚修女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
她带来的不再是厚重的神学典籍,而是几卷描绘着古老战斗阵型和简易陷阱制作的图谱。
她偶尔会指点几句,声音依旧温和,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凝重。
这是普通修道院该有的日常吗?疑惑如同深水下的暗流,在我心底无声涌动。
那些关于仁爱、宽恕的教义,与眼前这冰冷的战斗技巧和狰狞的怪物图鉴,
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割裂感。然而,玛格丽特修女眼中的凝重,索菲亚修女无声的忧虑,
以及修道院高墙外那片日益浓重的、仿佛孕育着不祥的森林阴影,
都让我将疑问死死压回心底。多学一点,总归……不是坏事。或许,
这正是这座迷雾修道院存在于这片荒凉之地的真正原因?一种模糊的预感,像冰冷的蛇,
缠绕上我的脊椎。预感很快被证实。修道院周围的森林,像一头被惊醒的凶兽,
开始散发出越来越浓烈的恶意。夜晚不再安宁。诡异的嚎叫声、翅膀扑棱的怪响,
以及某种沉重物体拖过枯枝落叶的窸窣声,开始频繁地从高墙外的黑暗中渗透进来,
搅动着修道院内紧绷的神经。值夜的修女们握紧了手中的烛台和简陋的木棍,
脸色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苍白如纸。尤其当我靠近围墙时,森林里的骚动便会陡然加剧。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潜伏在黑暗中的东西,
它们浑浊的意识流中翻腾着一种近乎贪婪的焦躁,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
目标明确地指向围墙内的我。我的黑发,我的黑瞳,仿佛成了在死寂深海中唯一的光源,
吸引着那些扭曲的存在。又一个夜晚降临。厚重的云层吞噬了最后一丝星光,
修道院完全沉入了墨汁般的黑暗。晚祷的余音早已消散,死寂笼罩着每一个角落。
我独自站在房间狭小的石窗前,冰冷的石沿硌着手肘,目光试图穿透浓稠的夜色,
望向那片如同蛰伏巨兽般的森林轮廓。突然,一声压抑的、饱含痛苦的低吼撕裂了夜的死寂!
声音如此之近,仿佛就在修道院那高耸的石墙之下!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撞出胸腔。
我屏住呼吸,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涌向四肢,又瞬间冻结。
那声音……充满了原始的暴戾和饥饿!“艾琳!回来!立刻!
” 玛格丽特修女焦急到变调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身后狭窄的走廊里炸响,
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我猛地转身,想冲向门口。就在这一刹那——轰!
一道浓墨般的巨大黑影,裹挟着刺骨的阴风和浓烈的硫磺恶臭,如同炮弹般从墙头砸落,
重重地砸在庭院冰冷的地面上!碎石飞溅!它缓缓站起,身形足有成年公牛大小,
全身笼罩在翻涌不息、仿佛活物般的黑色烟雾之中。烟雾扭曲变幻,时而凝聚成利爪,
时而溃散如鬼影。唯有两点猩红的光芒穿透黑雾,死死地锁定在我身上——那是影兽的眼睛!
纯粹的、嗜血的疯狂!它喉咙里滚动着威胁的低吼,后肢猛地蹬地,庞大的身躯带着腥风,
直扑而来!死亡的气息瞬间扼住了我的咽喉!恐惧像冰水灌顶,但身体深处,
一股更原始、更狂暴的力量却在同一瞬间被彻底点燃!那不是勇气,不是理智,
而是一种源自黑暗深渊的本能咆哮!“不——!”几乎是嘶吼的同时,
我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向前猛地一推!并非攻击的动作,更像是一种绝望的隔绝!
嗡——脚下的石板地面,那冰冷的、坚硬的阴影,骤然活了!它们如同沸腾的墨汁,
瞬间向上狂涌、凝聚,在我面前形成一道扭曲不定、却异常坚实的漆黑屏障!
那屏障并非实体,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吞噬光线的绝对黑暗!砰!
影兽裹挟着千钧之力的扑击,狠狠撞在这道突兀出现的阴影之墙上!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撞击声,仿佛巨锤砸进了深不见底的泥沼。
狂暴的冲击力被那蠕动的黑暗瞬间吸收、消弭。影兽发出一声困惑而暴怒的咆哮,
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屏障后的我,充满了被愚弄的狂怒。时间仿佛凝固了。我僵立在原地,
双手还保持着推出的姿势,指尖冰凉,微微颤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掌,
又看向那道悬浮在空中、如同活物般缓缓波动的黑暗之墙。
一股冰冷而陌生的力量感在四肢百骸奔流,同时涌起的,是灭顶的恐惧和巨大的茫然。
这……是什么?“艾琳……”玛格丽特修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悲伤与某种狂热的颤抖。她冲到了我身边,
却没有看我召唤出的阴影之墙,目光紧紧锁在我脸上,那眼神复杂得如同风暴肆虐的海面,
“别……别害怕……”她的嘴唇哆嗦着,脸色在庭院角落微弱的提灯光线下,
苍白得近乎透明。巨大的悲伤如同实质般从她身上弥漫开来,几乎要将她压垮。
但在这悲伤深处,又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燃烧,
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决绝光芒在她灰色的眼眸深处跳跃。“……记住!”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尖锐,“这是一种恩赐!不要告诉任何人!不要害怕它!”话音未落,
她猛地转头,最后深深地、无比眷恋地望了我一眼。那一眼,
包含了太多我无法理解的情绪——不舍、嘱托、释然,还有……解脱?然后,
她做出了一个让我心脏骤停的动作——她不是冲向安全的内庭,而是猛地转身,
像扑火的飞蛾,决绝地冲向了庭院另一侧更加浓重的、未被灯火照亮的黑暗角落!
她的黑色修女服瞬间被那深沉的暗影吞没,消失无踪!“玛格丽特修女!
”我的嘶喊卡在喉咙里。庭院瞬间被无数火把照亮!
杂乱的脚步声、惊恐的呼喊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伊丽莎白修女在一群手持棍棒、脸色惊惶的修女簇拥下,出现在通往内庭的拱门处。
她脸上惯有的那种温和的疏离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被冒犯的愤怒,
声音尖利得刺破夜空:“看哪!姐妹们!玛格丽特!她已被深沉的黑暗蒙蔽了双眼,
背叛了我们侍奉的、伟大的主!”她枯瘦的手指直直指向玛格丽特修女消失的黑暗角落,
仿佛那里盘踞着最污秽的恶魔,“昨夜影兽亵渎圣所,
她竟敢动用那不洁的、来自深渊的力量!妄图以黑暗的污秽,玷污这神圣的殿堂!
主的怒火必将降临!”她的控诉如同冰冷的绞索,瞬间勒紧了所有人的呼吸。
恐惧在修女们眼中蔓延,目光齐刷刷地转向我,充满了惊疑和排斥,
仿佛我才是那黑暗的源头。“不!不是她!”我试图辩解,声音却被更大的喧嚣淹没。
混乱中,几名身强力壮的修女已经粗暴地抓住了我的手臂,如同铁钳般将我死死按住。
我拼命挣扎,像离水的鱼,嘶喊着玛格丽特的名字,泪水模糊了视线。很快,
玛格丽特修女被她们从藏身的阴影里拖了出来。她并未反抗,只是低着头,
凌乱的发丝遮住了脸,任由她们推搡着,走向庭院中央那片冰冷的空地。天光破晓,
惨白的光线吝啬地洒落。木柴被迅速堆起,冰冷而沉默。火焰被点燃了。
橘红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上干燥的柴堆,发出噼啪的爆裂声,迅速蔓延、升高,
将玛格丽特修女那单薄的身影吞噬。“玛格丽特修女——!”我的哭喊撕心裂肺,
挣扎的力道几乎要挣脱束缚。火光中,她猛地抬起了头。火焰已经在她褴褛的修女服上跳跃,
映亮了她沾满烟灰的脸。她的目光穿过灼热的空气,精准地落在我身上。那双灰色的眼眸里,
没有痛苦,没有怨恨,只有一种磐石般的坚定,如同殉道者凝望天堂。火焰扭曲了她的嘴唇,
但我清晰地看到,她无声地翕动着:“艾琳,不要害怕。”轰!火焰彻底吞没了她。
那身影在炽烈的光芒中扭曲、坍塌,最终化作一团焦黑的轮廓,被跳跃的火焰吞噬。
束缚着我的力量骤然松懈。我瘫软在地,冰冷的石地透过薄薄的长袍刺入骨髓。
泪水无声地滑落,不是因为灼热,而是因为彻骨的冰冷和巨大的、无法解答的疑问。
那阴影的力量……是我挥起的屏障!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承认?
为什么她要代替我……走向这焚身的烈焰?那句“不要害怕”……究竟是对我的安慰,
还是……最后的警示?疑惑如同滚烫的烙铁,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
伴随着火焰燃烧的焦臭气息,永世难忘。时间在修道院刻板的钟声和压抑的静默中爬行,
如同拖着沉重的镣铐。玛格丽特修女化为灰烬的地方,只留下一片焦黑的、触目惊心的印记,
和空气中若有若无、永远无法散尽的焦糊气味。修女们变得更加沉默,眼神更加疏离,
仿佛我本身就是一团不祥的阴影。伊丽莎白修女主持的晚祷中,
关于警惕黑暗、清除异端的布道变得格外冗长而尖锐,
每一次祷词都像无形的鞭子抽打在我的背上。4 驱魔师之影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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