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啊,用力!!”接生婆催促着,时不时的掀开被子往里面看去。
二丫在里面撕心裂肺的喊叫。并不能打消老公嗑南瓜子的心思。“哼,
进门儿三年才怀了这么个肚子,不知道能生出个什么?!”婆婆与奶奶相对而坐。
“生个什么?自然是个带把儿的,看,这是我给孩儿他娘备的红糖,
要是个丫头片子岂不是浪费了?!”奶奶敲着桌子,眼睛瞪得溜圆。婆婆则是冷笑:“娘,
这么好的东西你也舍得给她吃?!娶媳妇儿就是生孩子的,管生的是个什么,
咱们家也犯不着多这个花费。”奶奶一愣,随后将红糖递给婆婆:“是我老糊涂了,
这不是想着当初生你的时候,老婆子给我买过红糖,这才顺手买了一些,
算是在外人面前应个景儿。”婆婆也不多话,将糖纸打开捏了些放在眼前的大粗碗里。
看着红糖在水里融化,婆婆给奶奶也端了一碗:“娘,这东西补身子,你多喝些。
”“你也多喝些。”公公坐在门槛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儿子的房门。听见儿媳的嚎叫,
多少心里有些不忍。可家里也没他说话的份儿,便只能忍着。下意识看了屋内的娘俩,
又引来一阵训斥:“孩儿他爹,这红糖可是女人吃的,你这么大岁数了,不会也这么馋吧?
”奶奶眯着眼睛,似笑非笑:“闺女说什么呢?人家或许是心疼儿媳妇儿,
想着咱们不该吃这好东西呢。”‘砰!’一声响。大粗碗的糖水溅了桌面,
公公只转头看向门外。“我告诉你,这是陈家,是我家!我想给谁吃什么谁就吃什么,
不给谁吃就是喂猪也谁也别想吃,别一天到晚的显不了你的菩萨心肠!”“哇,哇!
~”婆婆还想再训斥几句,一个略显虚弱的啼哭声响起。很快,
接生婆撩开门帘走了出来:“陈家后生,你老婆生了,是个千金!”老公没停下嘴巴的咀嚼,
只是朝着接生婆笑了笑。“什么人呢!”接生婆见状,扭着身子朝正屋走去。正屋内,
一片静谧。她的话,正屋的几个听得清楚。接生婆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奶奶率先打破了宁静,从原来的鸡蛋篮子里拿下八个,递给接生婆:“辛苦大姐了,
这些鸡蛋你拿回家去。”接生婆有些鄙视的看了奶奶一眼,冷笑道:“大娘,
鸡蛋我拿两个算不空趟儿就行,产妇正是补身子的时候,留着给她补补。”婆婆本就心烦,
被人这么奚落,哪里还忍得了?“生个丫头片子我没把她赶出去就不做了,
怎么还得当个祖宗供起来不成?大姐你要是心疼,拉自己家侍候去!”“你,你!
”接生婆被她的嘴脸气得说不出话来。朝着篮子拿两个鸡蛋,转身走了出去。
她的家里还有孩子,也指着她接生的手艺过活呢。二丫听着外面的一切,心如刀绞。
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苦?!为什么是个丫头片子?!!2.“吃!吃!吃!
一个丫头片子吃什么吃!!!”记忆中隔着窗子,娘尖锐的声音传来,
小二丫与姐姐的手一个哆嗦。刚刚夹起的一片白菜叶子,‘吧唧’一声掉在地上。
看着弟弟嘴角的上扬,二丫可怜兮兮的看向父亲:“爹,我想吃菜。
”老张将手里的筷子放下,心疼的看向儿子:“家里穷,哪儿这么菜给你吃?
你弟弟将肉挑了,将菜叶子吃了,剩下不都是你们的?”白菜炖肉,肉挑了,菜叶子挑了。
盆子里还能剩下什么?二丫委屈、嘴巴也馋。娘进屋看见她的眼眶发红,
一个指头敲在了头上:“好好的日子哭什么哭?不嫌晦气?!你是见不得家里过好日子吗?!
”日子确实是好日子,是二丫只能低头的好日子。转眼十六岁那年,二丫嫁人了。
未来的老公她也没有见过。但是,这对二丫来说根本就不重要。“苍天有眼,
我总算是逃脱那个家。”她哪里知道公公是上门女婿,在家地位极其卑微。婆婆说一不二,
奶奶指点江山。她只一腔子热情想着,丈夫则是家中独子。家里有肉,
爹娘弟弟都能敞开了吃。现在我嫁给他,家里的肉我定也能吃上,还能敞开了吃!
二丫是真馋呐,在家里闻了十几年的肉味。最奢侈的就是蘸个菜汤。她永远都忘不了。
婚后第二天,二丫在老公的催促下早早的起床做饭。一切收拾妥当,二丫刚刚坐下夹菜,
便被婆婆按下筷子:“这是你吃的吗?谁家刚进门儿的媳妇儿这么馋呢!
”二丫的眼泪忽的掉了下来。眼泪里除了委屈还有不解。闺女总是要嫁人的,
娘不让自己吃可以接受。如今自己是陈家媳,是他们家人。为什么还是不能吃?
二丫无助的看向老公二狗。二狗心虚的低下脑袋。在这个家里,娘是皇后。奶奶是太皇太后。
至于自己?呵呵。这件事情。让二丫的心变得比以前还要麻木。至于二狗。
为了一个女人还不至于惹娘生气。见二狗低下了头,婆婆、奶奶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嘴角放肆的上扬:“媳妇儿总要有媳妇儿的规矩,家里的事情我与你奶奶说了算,
我劝你收了你那勾人的模样!”奶奶往她的面前推了一盘子的剩菜,
悠悠开口:“看你那样子,在娘家也是个吃不饱的,我们家不苛待媳妇儿,肯定让你吃饱,
剩菜有味还下饭,你在娘家还不一定吃得到。”说完,完全不顾二丫惨白的脸色,
嘀咕起来:“自古母凭子贵,什么时候给我们家生了儿子,你什么时候吃新菜,记住了吗?
”二丫觉得遍体发寒,还是机械的点头。毕竟,结婚了就是要生孩子的。自己还有希望。
婆婆瞥了眼欲言又止的公公,冷笑道:“你也别想着耍什么花招,家里的东西都是有数的,
想着专门留菜下顿吃,让我知道了仔细你的皮!”公公低头往嘴里扒饭,
他知道这话其实说的不是自己。3“二丫,你也嫁过来两年了,怎么肚子还没动静?
”二狗躺在床上,二丫连忙上前将鞋子给他脱了,一言不发。生孩子?拿什么生孩子?
自小没有吃饱的身子,瘦的干柴一般。嫁入陈家两年,身子还像是没发育的孩子。
就连月经都没正经来过几次。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让你不下蛋!让你不下蛋!
”婆婆又开始了每日的戏码。拿着棍子撵鸡,时不时的再朝鸡的身上来这么一下。
母鸡扑棱着翅膀在门口乱飞。散落的鸡毛飞入屋内。二丫只觉得自己还不如这只鸡呢。毕竟,
明眼人都知道。公鸡是不会下蛋的。那自己呢?怕二丫听不明白。
奶奶更是直接将鸡窝垒到了夫妻俩的门旁。老公提出过抗议。却被婆婆威胁赶出家门。
老公怂了。二丫唯一的指望也没了。没人的时候就摸着自己的肚皮,
喃喃低语:“有孩子了吗?有孩子了吗?”“好好的肚子,怎么就没有孩子呢?
”二狗偶尔撞见,也只摇头叹气。直到三年后,二丫的身子长开了些。
十月怀胎的辛苦熬了过去,谁能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泪也流了,气也叹了。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孩儿他爹,孩儿他爹……”门外的二狗听见,
不情愿的放下手里的南瓜子,嗡声道:“你怎么了?叫魂儿呢!”二丫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虚弱至极:“闺女尿了,给她换个尿布。”“一个丫头片子尿了就尿了,就你事儿多。
”二狗捏着鼻子将尿布换了,又从兜里抓出一把南瓜子嚼了起来。“孩儿他爹我渴,
给我倒杯水喝喝。”“你还有完没完?!”二丫的眼里尽是乞求,二狗磨磨蹭蹭往正屋走去。
“生个丫头片子还想指使男人做活了?!我看是反了天了!!”婆婆的声音尖锐刺耳,
像利刃一样将二丫的胸膛刺穿。“好你个二狗,瞎了你的眼了!也不出去打听打听,
谁家的男人让个女人指使?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娘,二丫就是想喝口水。
”二狗的声音不高,透着些许的怜悯。“好你个二狗!你可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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