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穿成赘婿(苏映雪杨烈)完结小说推荐_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战神穿成赘婿苏映雪杨烈

战神穿成赘婿(苏映雪杨烈)完结小说推荐_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战神穿成赘婿苏映雪杨烈

作者:月光变奏骑士

言情小说连载

小说《战神穿成赘婿》,大神“月光变奏骑士”将苏映雪杨烈作为书中的主人公。全文主要讲述了:《战神穿成赘婿:开局被害醒来杀穿》的男女主角是杨烈,苏映雪,这是一本古代,赘婿,穿越,爽文小说,由新锐作家“月光变奏骑士”创作,情节精彩绝伦。本站无弹窗,欢迎阅读!本书共计48846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07-06 14:49:56。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战神穿成赘婿:开局被害醒来杀穿

2025-07-06 14:53:13

1 柴房血誓柴房月光像吝啬鬼撒下的几枚碎银,勉强挤过破窗棂的缝隙,

落在柴草堆里蜷缩的人影上。空气里弥漫着腐朽木头、霉烂稻草和某种伤口溃败的甜腥气,

混杂着挥之不去的、冰水浸透骨髓的寒意。每一次呼吸都扯着肺腑,

如同吸进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痉挛。“咳…咳咳咳!

” 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猛烈地震动着杨烈单薄的胸腔,浑浊的池水混杂着胃里的酸液,

从他口鼻中喷涌而出,在冰冷的泥地上洇开一小片更深的黑暗。他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

徒劳地张着嘴,贪婪地、痛苦地攫取着带着霉味的空气。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被炸开的弹片,

凶狠地穿刺着他的意识。硝烟呛得人睁不开眼,

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碎石和战友最后的嘶吼扑面而来…代号“龙焱”,

龙国最锋利的刃…绝密任务…惊天动地的爆炸白光吞噬了一切…冰冷的池水没顶,

沉重的棉袍像水鬼的手死死将他向下拖拽…岸上,一张扭曲而快意的脸,苏文浩!

他那名义上的大舅哥,正冷笑着看着他在水中挣扎,

丢尽了…” “映雪小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呃…” 杨烈发出一声野兽濒死般的低吼,

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冻得麻木的掌心,那点刺痛反而让他混乱的头脑瞬间清晰。

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两个灵魂的记忆碎片,被死亡的寒流粗暴地冻结、搅拌,

最终在这具名为“杨烈”的躯壳里,被一股铁与血淬炼出的意志强行熔铸!

他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畏畏缩缩的寒门书生杨烈。他是林峰!

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龙焱兵王!“苏文浩…” 这个名字从牙缝里挤出,

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刻骨的冰寒。身体依旧虚弱得可怕,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

溺水带来的窒息感还萦绕在喉头。但那双缓缓睁开的眼睛,却已褪尽了所有的迷茫与懦弱,

只剩下淬火的寒铁般的冷硬,在幽暗的柴房里,亮得惊人。就在这时,

柴房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被“哐当”一声粗暴地踹开。

冷风卷着外面更浓郁的湿寒气猛地灌了进来。

一个穿着油腻棉袄、满脸横肉的家丁端着个豁了口的破碗,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斜睨着蜷缩在草堆里的杨烈,鼻孔里发出一声嗤笑,像驱赶苍蝇般挥了挥手:“哟?

还没死透呢?命可真够贱的!喏,赵姨娘心善,赏你口吃的!”话音未落,

那碗里散发着浓烈馊臭味的、糊成一团的、看不出原貌的东西,被他手腕一翻,

毫不客气地泼在了杨烈脚边的泥地上。黏糊的糊状物溅开,

有几滴甚至落在了杨烈冰冷的手指上,带来一种黏腻恶心的触感。“赶紧舔干净了!

” 家丁叉着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杨烈脸上,“别给脸不要脸!府里养条狗还能看门,

养你?呸!连狗都不如的东西!要不是看在大小姐那点可怜的面上,

早把你扔乱葬岗喂野狗了!识相点,早点死了干净,省得拖累我们苏家!

”恶毒的言语像淬了毒的鞭子,一下下抽打过来。若是原主,此刻恐怕早已羞愧欲死,

或者恐惧地蜷缩得更紧。但此刻占据这具身体的灵魂,

是经历过最残酷战场、见识过人性最黑暗面的兵王林峰。杨烈没有动,

甚至没有抬头看那家丁一眼。他只是垂着眼睑,目光落在自己沾着馊饭和泥污的手指上。

那眼神平静得可怕,如同暴风雨前死寂的海面,只有那攥紧的拳头,

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森森的白,微微颤抖着,仿佛在积蓄着撕裂一切的狂暴力量。

一股冰冷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气息,无声无息地从他湿透的、破败的青衫下弥漫开来。

那家丁还在喋喋不休地辱骂,但声音却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他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

仿佛被什么极其危险的东西盯上了。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色厉内荏地吼道:“看…看什么看!说你呢!废物!窝囊废!”杨烈依旧沉默。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剩下柴房外呜咽的风声和家丁自己粗重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慌乱的呼吸。

家丁被他无声的、冰冷的注视盯得浑身发毛,那感觉像被毒蛇缠上了脖子。

他强撑着最后一点嚣张,又骂了几句不堪入耳的脏话,终究不敢再停留,

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嘴里嘟囔着“晦气”,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柴房,还重重地摔上了门,

仿佛要隔绝里面那让他心头发冷的“废物”。柴房重新陷入昏暗和死寂。

馊饭的恶臭更加浓郁地弥漫开。杨烈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手,看着指尖那点黏腻的污秽。

他没有去擦拭,反而用拇指和食指捻了捻。然后,他猛地将那只手狠狠攥紧,

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一丝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肮脏的草堆里。

“活着…” 一个嘶哑得几乎不成调的声音从他喉咙深处挤出,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

他抬起头,望向那扇破窗外惨淡的月光,眼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

“然后…血债血偿!”不知又过了多久,

久到身体似乎都要在这无边的寒冷和死寂中彻底僵化。就在杨烈调动着残存的意志力,

尝试用最基础的军中恢复技巧,一点点唤醒这具破败身体的机能时,柴房的门,

再次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几乎被风声掩盖的“吱呀”声。一道纤细单薄的身影,

如同受惊的蝶,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又迅速反手将门掩上。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

胸口微微起伏,似乎在平复急促的呼吸。是苏映雪。月光吝啬地勾勒出她清丽的轮廓。

一身洗得发白的素色襦裙,在这污浊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她的脸色比月光更苍白,

眼下有着浓重的青影。往日那双总带着几分清冷和书卷气的眸子,此刻盛满了疲惫、绝望,

以及一种近乎麻木的悲伤。她手里紧紧抱着一个小小的、打着补丁的蓝布包裹。

苏映雪的目光迅速扫过柴房,当看到草堆里那个蜷缩的、一动不动的人影时,

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她抿了抿失去血色的唇,深吸一口气,

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才小心翼翼地、几乎是踮着脚尖,一步步挪到杨烈身边。

她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将那个蓝布包裹轻轻放在杨烈触手可及的干草上。

包裹里是几块干净、虽然粗糙但明显是新的棉布,还有一个小小的、塞着软木塞的粗瓷瓶,

隐隐透出药草的气味。最后,是两块用干净油纸仔细包着的、还带着微微温热的杂粮饼。

做完这一切,她似乎耗尽了力气,依旧蹲在那里,没有立刻离开。

她的目光落在杨烈湿透的、沾满泥污草屑的头发和后背,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对自身命运的绝望,有对这个名义上丈夫的怨怼,有对眼前这非人处境的悲凉,最终,

却都化作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微弱的不忍。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而低哑,

如同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重量:“杨烈…”她停顿了一下,

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句,又或者,仅仅是说出这个名字都让她感到疲惫。“别再…惹事了。

”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脆弱的阴影,“他们…不会罢休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刺入空气。“活着…” 她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到杨烈身上,

那眼神空洞而遥远,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望向某个更虚无的深渊。那里面没有希望,

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烬。“…比什么都强。”说完这句话,

她像是再也无法承受这柴房里令人窒息的压抑和寒冷,猛地站起身,甚至不敢再看杨烈一眼,

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飞快地退了出去。门扉合拢,隔绝了那道单薄的身影,

也隔绝了外面世界的最后一点声响。柴房里只剩下杨烈,

以及那包裹里散发出的、微弱的食物香气和草药味,

在浓重的馊臭和腐朽气息中顽强地弥漫开,像绝望深渊里一根细若游丝的稻草。

杨烈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没有去看那包裹。

苏映雪那句“活着比什么都强”如同冰冷的铁锤,

反复敲打着他刚刚凝聚起的、属于兵王的铁血意志。活着?仅仅像条狗一样,

在这污秽的泥潭里喘息着,忍受着无尽的折辱?不!林峰的灵魂在咆哮!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动脖颈,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

一寸寸扫过这间囚笼般的柴房——破败的屋顶,肮脏的草堆,地上散发着恶臭的馊饭,

还有那扇隔绝了月光的破门。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苏映雪留下的那个小小的蓝布包裹上。

那里面包裹的,不仅仅是伤药和食物。那是一个绝望的女人,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

所能给予的、最后的、微弱的暖意,是她仅存的、微不足道的反抗。

杨烈林峰缓缓地、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个包裹伸出了手。

手指因为寒冷和虚弱而剧烈颤抖,但目标却异常清晰、坚定。

指尖终于触碰到那带着体温的、粗糙的棉布。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顺着冰冷的指尖,

悄然流入了那颗刚从地狱血海里爬出来的、早已冰封的心脏。他紧紧攥住了那块布,

仿佛攥住了这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亮。活下去?他会的!但绝不是像狗一样!他要站着!

踩着所有仇敌的尸骨!带着这丝微光,一起撕破这片令人作呕的黑暗!幽暗的柴房里,

那双重新闭上的眼睛深处,翻涌着足以焚毁整个苏府的、沉寂的火山熔岩。兵王的意志,

从未如此刻般清醒、冷酷、且…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2 破晓锋芒破晓的晨光,

不再是昨夜那吝啬的碎银,而是几把冰冷锋利的刻刀,硬生生凿开了柴房厚重的黑暗。

光线斜斜地劈进来,清晰地映照出空气中悬浮的尘埃,以及角落里蛛网凝挂的夜露,

冰冷得像未干的泪。杨烈盘膝坐在最干燥的一小片草堆上,双眼紧闭。

身体深处传来的痛苦如同千百只饥饿的蚂蚁在啃噬他的骨髓。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溺水后脆弱的肺腑,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寒冷像附骨之疽,

钻进他湿透后仅靠体温烘得半干的单薄衣衫,试图再次将他拖入冰窟。但他纹丝不动。

脑海中清晰地回放着现代特种部队里最残酷的恢复训练——在极限疲劳下强行唤醒肌体潜能。

意志力,是他此刻唯一的武器,也是他灵魂深处永不熄灭的火焰。

他强迫自己忽略那无处不在的剧痛,将全部心神沉入身体内部,

用意念去感知、去调动每一丝残存的力量。汗水混着昨夜池水的寒气,从额角滚落,

砸在冰冷的泥地上,瞬间洇开一小片深色。

“放松…吸气…想象力量从丹田涌出…” 他在心中默念着教官刻入骨髓的指令,

每一次吸气都刻意绵长,试图将冰冷的空气转化为支撑身体的能量。肺部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溺水留下的阴影顽固地盘踞不去。他咬紧牙关,下颌线绷紧如刀削。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他感觉身体即将被无边的疲惫和痛苦彻底淹没时,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暖流,

竟然真的从腹下三寸的位置缓缓升起!虽然微弱得像风中的烛火,却真实不虚!

这丝暖流艰难地对抗着四肢百骸的冰冷和酸楚,如同黑暗中跋涉的旅人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光!

杨烈猛地睁开眼!那双深陷在苍白面容中的眸子,此刻亮得惊人,

疲惫被一种近乎凶悍的专注取代。成了!这具身体,并非完全不可救药!他不再犹豫,

深吸一口气,双手撑地,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站起!“呃!” 眼前瞬间一黑,天旋地转,

尖锐的耳鸣如同钢针扎进脑髓,溺水后遗症带来的剧烈眩晕几乎将他再次击倒。他踉跄一步,

重重撞在身后冰冷的土墙上,粗糙的墙面摩擦着他单薄的后背,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

他死死抠住墙壁上凸起的土块,指甲翻卷,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柴房里回荡,如同濒死的困兽。“废物?…那就看看…谁才是废物!

” 他对着冰冷的墙壁低吼,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腥气。眩晕稍退,他立刻强迫自己站直,

膝、转踝、扭腰、伸展手臂…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细微声响和肌肉撕裂般的剧痛,

缓慢、生涩,却异常坚定。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浸透了他本就湿冷的衣衫。

每一次极限的拉伸都像在油锅里煎熬,但他眼中燃烧的火焰却越来越炽盛。属于林峰的意志,

正在这具名为杨烈的破败躯壳里,一寸寸地夺回控制权!

当杨烈终于能勉强拖着依旧虚浮的脚步,扶着冰冷的墙壁挪到柴房门口时,

外面已是天光大亮。刺骨的寒风立刻灌了进来,吹得他一个激灵,

却也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苏府后院的景象映入眼帘。高大的院墙隔绝了市井的喧嚣,

显得格外空旷冷寂。几株枯败的老树张牙舞爪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地面是冻得梆硬的土路,

角落堆着尚未融化的残雪,污浊不堪。远处厨房的方向,

隐隐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仆妇的吆喝。他需要食物。真正的食物。

那两块冰冷的杂粮饼只是杯水车薪。他扶着墙,一步步朝着厨房的方向挪去。

每一步都重若千钧,每一步都在榨取着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

他不得不眯起眼睛。身体内部,那丝微弱的暖流在持续运转,艰难地对抗着虚弱和寒冷,

如同在冰原上跋涉的孤狼,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撑。

就在他艰难地穿过一片堆着杂物、相对僻静的回廊时,

一阵压抑的啜泣和男人粗鄙的调笑声猛地刺入耳膜。“小翠儿,跑什么呀?

儿…”“王管事…求求您…放过我吧…我还要给小姐送早饭…” 一个带着哭腔的少女声音,

充满了惊恐和哀求。“呸!什么小姐!一个嫁给废物的倒霉小姐罢了!她自身都难保了,

还能护着你?识相点,跟了爷,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比伺候那个扫把星强一百倍!

”杨烈的脚步猛地顿住。他循声望去,只见回廊的尽头,堆放杂物的一角,

一个穿着管事服色、身材粗壮的男人正背对着他,

将一个穿着丫鬟服饰、梳着双丫髻的少女死死堵在墙角。那男人正是昨夜送馊饭的家丁头目,

王管事!他一只粗壮的手臂撑在墙上,另一只手正轻佻地去摸那叫小翠的丫鬟的脸。

小翠吓得浑身发抖,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兔子,双手死死护在胸前,泪珠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拼命想从旁边钻出去,却被王管事狞笑着用身体挡住。一股冰冷的怒意,如同出闸的洪流,

瞬间冲垮了杨烈强行维持的平静!小翠,苏映雪身边那个总是怯生生、做事却麻利的小丫鬟!

苏映雪昨夜那绝望而麻木的眼神,那句“活着比什么都强”的冰冷话语,

瞬间与眼前这个被欺凌的少女重叠!“滚开!

” 小翠带着哭腔的尖叫如同点燃火药桶的火星。杨烈眼中最后一丝温度彻底消失,

只剩下纯粹的、淬火的冰冷!身体的虚弱和眩晕在这一刻被滔天的怒火强行压制下去!

“住手!”一声低喝,并不算响亮,却如同平地惊雷,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

猛地砸向那猥琐的角落!王管事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恼怒地转过身来。当他看清来人是谁时,脸上那点惊吓瞬间被浓浓的鄙夷和嚣张取代。“哈!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苏家的‘金贵’姑爷啊?” 王管事松开小翠,叉着腰,

大摇大摆地朝杨烈走了过来,脸上堆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笑容。“怎么着?

柴房的滋味不好受,出来找晦气了?还是饿疯了,想来厨房找点泔水吃?

” 他故意提高了嗓门,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杨烈脸上。他身后的阴影里,

又晃出四个同样穿着家丁服、满脸横肉、眼神不善的汉子,迅速围拢过来,

堵住了杨烈前后左右的路,脸上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笑容。

空气瞬间变得凝滞而充满压迫感。小翠趁机躲到一堆杂物后面,惊恐地看着这边,

大气不敢出。杨烈站在原地,脸色苍白依旧,身体甚至因为虚弱而有些微不可察的摇晃。

但他的脊梁却挺得笔直,那双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冷冷地锁定着步步逼近的王管事。“放开她。” 杨烈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异常清晰,

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放开她?” 王管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夸张地掏了掏耳朵,然后猛地凑近杨烈,几乎将那张油腻的肥脸贴上来,

嘴里喷出的恶臭气息令人作呕,“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靠着女人吃软饭的废物赘婿!

也敢来管老子的事?苏家的一条狗都比你强!怎么?昨天没淹死你,今天皮又痒了?

”他狞笑着,突然伸出手,猛地推向杨烈的胸口!“给老子滚回你的狗窝去!别在这儿碍眼!

”若是平时,这一推足以让原主杨烈摔个四脚朝天。

但此刻——就在王管事那只肥厚的手掌即将触碰到杨烈胸口的瞬间,杨烈动了!

他看似虚弱摇晃的身体,在这一刻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和精准!他没有硬抗,

而是左脚极其巧妙地、如同鬼魅般向斜后方滑开半步,身体顺势侧转!

王管事志在必得的一推顿时落空!巨大的惯性让他身体猛地向前趔趄!

就在他重心不稳、脸上惊愕之色刚刚浮现的刹那,杨烈那只一直垂在身侧、看似无力的右手,

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闪电般探出!不是拳头,不是巴掌!是擒拿!

现代特种部队中最精炼、最凶狠的近身格斗擒拿!

杨烈的右手精准无比地扣住了王管事推空后、因惯性而向前伸出的右手手腕!拇指如同铁钳,

狠狠压在其腕关节内侧的麻筋之上!“呃啊——!” 王管事猝不及防,

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酸麻剧痛瞬间从手腕窜遍整条手臂,半边身子都麻了!

他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但这仅仅是开始!杨烈眼神冰冷如铁,扣住对方手腕的同时,

左脚猛地向前踏进,整个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瞬间释放!

借着王管事前冲的势头和自己踏步的力量,他右臂猛地一拧、一压!“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清脆的关节错位声清晰地响起!“嗷——!

” 王管事的惨嚎瞬间拔高了八度,变得凄厉无比!他肥胖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

顺着杨烈拧压的力道,像一滩烂泥般重重地、脸朝下砸在冰冷梆硬的冻土地上!

肥厚的脸颊与地面亲密接触,发出沉闷的“噗”声,门牙磕在冻土上,

鲜血立刻从嘴里涌了出来,混着泥土,狼狈不堪。快!狠!准!

从杨烈闪避、擒拿、错骨、到王管事像死狗一样摔在地上,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快得让周围那四个围上来的恶仆都没反应过来!他们脸上的狞笑甚至还没来得及褪去,

就僵在了脸上,变成了极度的震惊和茫然!王管事像条被踩了尾巴的肥蛆,

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翻滚,鼻涕眼泪混着鲜血糊了一脸,抱着自己软塌塌、剧痛钻心的右臂,

发出不成调的哀嚎:“手…我的手!断了!啊啊啊!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四个恶仆这才如梦初醒,惊怒交加,怒吼着朝杨烈扑了上来!拳脚带着风声,

凶狠地招呼向杨烈身体的要害!杨烈眼神一凝。身体的状态太差了!

刚才那一下擒拿看似干净利落,实则已经耗去了他强行压榨出的大半力气。

面对四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围攻,硬拼是找死!他深吸一口气,

兵王的本能让他瞬间进入一种极致的冷静状态。身体不再硬挺,而是如同狂风中的弱柳,

开始以最小的幅度、最精妙的轨迹进行闪避、卸力!每一次看似惊险地躲开拳脚,

都精准地计算着角度和距离。他利用狭窄回廊的空间,利用堆放的杂物,

甚至利用扑上来的恶仆自己作为遮挡!一个恶仆挥拳打来,杨烈侧身闪避,

顺势用肩膀在其腋下轻轻一撞,那恶仆顿时感觉半边身子一麻,拳头收势不住,

“砰”地一声砸在了旁边的廊柱上,疼得龇牙咧嘴!另一个恶仆飞脚踹来,杨烈不退反进,

矮身欺近,用肘部在其小腿迎面骨上猛地一磕!那恶仆顿时抱着小腿惨叫着单腿跳开!

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而滑稽。四个凶神恶煞的家丁,围着一个看似摇摇欲坠的“废物”,

拳打脚踢,却连对方的衣角都很难摸到!

反而时不时被杨烈精妙的反关节技或巧劲弄得狼狈不堪,痛呼连连。杨烈的动作并不华丽,

甚至有些笨拙迟缓,但每一次接触都精准地打在人体最脆弱的麻筋、关节或痛点上,

效果拔群!“一群废物!连个病秧子都拿不下吗?!” 王管事躺在地上,又惊又怒,

气急败坏地嘶吼。就在这时,一个尖利刻薄的女声,如同钢片刮过铁锅,

猛地从回廊的另一头响起:“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脚步声急促地由远及近。

一个穿着暗紫色锦缎袄裙、头上插满金钗、颧骨高耸、嘴唇薄得像刀片的中年妇人,

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气势汹汹地出现在回廊拐角。正是苏文浩的生母,

苏府的实际掌权者之一——赵姨娘!她那双吊梢眼锐利如针,

一眼就看到了地上像烂泥般哀嚎的王管事,

以及那四个围着杨烈却束手无策、狼狈不堪的家丁。最后,她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

狠狠钉在了那个扶着墙壁微微喘息、脸色苍白却眼神冷冽的杨烈身上。“怎么回事?!

” 赵姨娘的声音拔得更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怒火。“姨娘!姨娘救命啊!

” 王管事如同见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朝着赵姨娘的方向哀嚎,“是姑爷!姑爷他疯了!

小的不过是说了他两句,他就下此毒手!您看看,他把小的的手都废了!还要杀了小的啊!

他…他这是要造反啊!”那四个家丁也立刻停了手,如同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退到一边,

却不忘恶人先告状:“是啊,姨娘!姑爷他先动手打王管事!”“下手太狠了!

简直不把苏府规矩放在眼里!”“我们想拦都拦不住啊!”小翠躲在杂物后面,

吓得瑟瑟发抖,想开口辩解,却被赵姨娘那凌厉的目光一扫,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赵姨娘听着王管事和家丁们七嘴八舌的控诉,脸色越来越沉,

看向杨烈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杀意。这个废物,昨天没淹死他,

今天居然敢打她的人?还是在她的地盘上?简直反了天了!她阴沉着脸,

一步步走到杨烈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浓烈的脂粉味。那眼神,

如同在看一堆碍眼的垃圾。“杨烈,” 赵姨娘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渣,

“你好大的狗胆!在我苏府,打我的管事?你是嫌命太长了吗?”杨烈胸膛微微起伏,

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眩晕感。面对赵姨娘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和周围虎视眈眈的目光,

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缓缓抬起头,迎上对方那毒蛇般的视线。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额角甚至还有未干的冷汗。但那双眼睛,却平静得可怕,深不见底,没有丝毫的惧意,

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他没有立刻反驳王管事的污蔑,

反而在赵姨娘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逼视下,缓缓地、用一种极其虚弱却异常清晰的语调,

开口了。“赵姨娘…” 他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下了周围的嘈杂,“王管事…污蔑主家,

克扣月例,中饱私囊…此为一罪。”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哀嚎的王管事,

又扫过那几个眼神闪烁的家丁,最后落在杂物堆后小翠那惊恐未消的脸上。“当众调戏婢女,

败坏苏家门风…”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冰摩擦,“此为二罪。

”“更在姨娘面前…颠倒黑白,污蔑姑爷…” 杨烈直视着赵姨娘骤然收缩的瞳孔,

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向上扯了一下,那笑容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此乃…欺主之罪!

”“姨娘治家…向来以‘规矩’服人…” 杨烈微微喘息着,

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虚弱”,却字字如钉,清晰地钉入每个人的耳中,“今日之事,

众目睽睽…孰是孰非…还望姨娘…秉公…处置!”话音落下,整个回廊死一般的寂静。

王管事的哀嚎都卡在了喉咙里,惊恐地看向赵姨娘。那几个家丁更是脸色煞白,冷汗涔涔。

躲在杂物后的小翠,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赵姨娘的脸色,如同打翻了调色盘,

青一阵白一阵紫一阵!她死死地盯着杨烈,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这个废物…这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废物赘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如此牙尖嘴利?!

如此…可怕!他不仅打了她的人,还用苏家的“规矩”和她的“治家名声”来堵她的嘴!

更点出了王管事调戏婢女、污蔑主家这些她无法公然包庇的罪名!众目睽睽之下,

周围那些仆役虽然低着头,但耳朵都竖着呢!她若此时强行偏袒王管事,甚至处置杨烈,

那她苦心经营的“公正”形象瞬间崩塌,以后还如何服众?苏正德那里也交代不过去!

一股邪火在赵姨娘胸中熊熊燃烧,烧得她心肝肺都疼!

她看着杨烈那张苍白却平静得令人心悸的脸,第一次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寒意。“好…好得很!

” 赵姨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微微发颤。

她猛地转向地上如同死狗般的王管事,眼神变得无比阴鸷狠厉,

仿佛要将所有憋屈的怒火都发泄在这个无用的废物身上!“王有财!” 她厉声喝道,

“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在府中作奸犯科,欺辱婢女,还污蔑姑爷!

真当我苏家的家法是摆设吗?!”王管事如遭雷击,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姨娘!

姨娘饶命啊!不是的!是他…”“闭嘴!” 赵姨娘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厉声打断,

“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革去管事之职!罚没三月月钱!

给我丢到最脏最累的马厩去刷粪桶!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不!姨娘!饶命啊!

” 王管事发出绝望的哀嚎,被两个如狼似虎的粗壮仆妇粗暴地拖了下去,哭喊声渐渐远去。

赵姨娘胸口剧烈起伏,强压着翻腾的怒火,狠狠剜了杨烈一眼,

那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至于你…哼!今日之事,暂且记下!

若再敢在府中生事…” 她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说完,

她猛地一甩袖子,带着满腔的憋屈和无处发泄的怒火,在一群噤若寒蝉的仆妇簇拥下,

头也不回地走了。那背影,僵硬得如同裹了一层寒冰。

直到赵姨娘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周围压抑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

那些围观的仆役们,看向依旧靠着墙壁、脸色苍白却眼神平静的杨烈的目光,

悄然发生了变化。不再是纯粹的鄙夷和幸灾乐祸,而是混杂了震惊、疑惑,

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这个“废物”姑爷…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杨烈没有理会那些目光。他缓缓地站直身体,刚才强行调动精神与赵姨娘对峙,

几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眩晕感再次如潮水般涌来,眼前阵阵发黑。他扶着冰冷的墙壁,

深深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他缓缓转过头,看向杂物堆的方向。

小翠正怯生生地从后面探出头来,小脸上还挂着泪痕,但那双大眼睛里,

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光亮。她看着杨烈,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却只是对着杨烈,深深地、无声地鞠了一躬。杨烈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收回目光,

再次望向赵姨娘离去的方向,眼神深处,那抹冰冷的火焰,燃烧得更加沉静,也更加危险。

这只是开始。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朝着厨房的方向,

艰难地、却无比坚定地走去。背影在空旷的回廊里,显得格外单薄,

却又仿佛蕴藏着能撞破一切枷锁的力量。3 香皂初现无视厨房小斯的警告,

杨烈直接抢了点吃的东西之后,感觉稍微恢复了点体力,现在有思考一些事情的力量了。

他现在的处境很糟糕,常年被欺凌再加上之前被水淹导致如今的体质差得一塌糊涂,

必须得改变现状。身为兵王可不是之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原主,正所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更何况苏家可从来没有什么德,所以必须得找回场子,但是首先得恢复身体。

他需要药材来恢复体质,但如今原身混得这般凄惨,可谓是身无分文,

所以杨烈想了想必须得赚钱。所以他得先回他那栖身之所先修养下,才有力气思考答案,

之前苏家为了羞辱他,把他丢进了柴房让他自生自灭,现在他恢复了一点也该回去了。

苏府最偏僻角落的那处小院,荒凉得像被遗忘在时光缝隙里的残骸。墙皮大片剥落,

露出里面朽烂发黑的土坯,墙根处疯长着半人高的枯黄蒿草,在萧瑟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唯一算得上遮风挡雨的,是两间低矮的、歪歪斜斜的土坯房,

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被雨水浸染出大片大片深褐色的霉斑,

散发着浓重的、挥之不去的腐朽气息。这里,就是杨烈和苏映雪被“赏赐”的容身之所。

比起昨夜那间阴冷潮湿的柴房,

不过是多了一扇同样破败的门和几件蒙尘的、缺胳膊少腿的家具。苏映雪因为是庶女的身份,

在苏家并不受宠,所以只分到了这么个落魄的小院子。连他这个所谓的相公,

也不过是当年还没完全落魄前的杨家和苏家定的媒妁之言,如今杨家落魄只剩他一人,

所以便成了这所谓的赘婿。杨烈站在小院中央,

寒风毫无阻碍地穿透他身上那件单薄的、洗得发白的青衫,刮在皮肤上如同钝刀割肉。

昨夜强行压制伤势、爆发擒拿的后遗症开始猛烈反扑,

每一块肌肉都像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骨骼深处泛着酸软,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隐隐作痛。他需要药材,需要钱。

在这个等级森严、金钱开路的时代,没有钱,寸步难行,连生存都是奢望。

目光扫过这破败的院子,最终停留在角落一个被遗弃的、沾满油污和灰尘的破陶罐上。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星,在他脑海中骤然亮起,带着现代知识赋予的锋利光芒。

香皂!这个时代,富贵人家用的是昂贵的、带着动物脏器腥臊味的“胰子”,

普通百姓则多用草木灰水或是皂角,去污力弱且麻烦。一块清洁力强、带有怡人香气的香皂,

绝对是降维打击!说干就干!杨烈拖着疲惫的身体,开始在院子里搜寻。

目标明确:油脂和碱。厨房后门那个散发着恶臭的泔水桶成了他的“宝藏”。

忍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他用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从浮着菜叶和油花的泔水里,

捞出那些凝固的、颜色浑浊的动物油脂块。每一次弯腰和搅动,都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额角的冷汗混着污浊的油腥味滴落。碱的来源则是灶台附近堆积的草木灰。他用一个破簸箕,

收集了相对干净、颜色灰白的部分。冰冷的手指接触到细腻的灰烬,带来一种奇异的干燥感。

最后,是水。他找到唯一一个还算完好的瓦盆,从院中那口结了层薄冰的、浑浊的水井里,

费力地打上半盆水。冰冷的井水刺骨,冻得他指尖发麻。材料备齐,

简陋的“实验室”就在小院最避风的墙角——一块相对平整的青石板。杨烈深吸一口气,

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眩晕感,眼神锐利如即将投入战斗的士兵。第一步,熬油。

他将那些散发着腥臊气的油脂块丢进破陶罐,小心翼翼地用火石点燃几根枯草,

再添上干燥的蒿草杆,在陶罐下生起一小堆微弱的火。火焰舔舐着粗糙的陶罐底部,

油脂在罐子里发出“滋滋”的声响,缓慢地融化、冒泡,

一股混合着焦糊和动物脂肪的浓烈气味弥漫开来,在这清冷的早晨显得格外刺鼻。

他专注地盯着火候,不时用一根细树枝搅动,防止粘底烧焦。汗水混着油脂燃烧的黑烟,

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道道污痕。身体内部的疼痛和虚弱如同附骨之蛆,不断撕扯着他的神经,

但他强行将意志凝聚在眼前这小小的火焰和陶罐上。这是活路!唯一的活路!

油脂终于彻底融化,呈现出一种浑浊的黄褐色。杨烈用一块破布垫着,

小心地将滚烫的油脂从火上移开。接下来,是制碱液。他将草木灰倒入瓦盆的井水中,

用一根削尖的木棍用力搅拌。灰白色的粉末在水中打着旋,慢慢溶解,水逐渐变得浑浊,

颜色越来越深,最后呈现出一种浓稠的、滑腻的、带着强烈刺鼻气味的深褐色液体。

最关键的一步来了——皂化反应。杨烈屏住呼吸,眼神专注得近乎凝固。

他拿起盛满滚烫油脂的陶罐,手臂因为虚弱和紧张而微微颤抖。他必须将滚烫的油脂,

缓慢而稳定地倒入碱液中,同时快速、持续地搅拌!温度、比例、速度,任何一点差错,

都可能前功尽弃!他咬紧牙关,手腕用力稳住,滚烫的油脂形成一道细流,

缓缓注入深褐色的碱液里。“滋啦——” 油脂接触碱液的瞬间,

发出一阵轻微的、如同淬火般的声响,

一股更加强烈的、混合着碱味和油脂焦糊味的古怪气味升腾而起。就是现在!搅拌!

杨烈左手稳住陶罐,右手抓起木棍,用尽全身力气,开始疯狂地搅动瓦盆中的混合物!

顺时针!逆时针!手臂的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而绷紧、颤抖,每一次搅动都牵扯着肋下的剧痛,

如同被重锤猛击!汗水如同溪流般从额角、鬓边滚落,滴入盆中,瞬间被吞噬。

盆中的液体颜色迅速变化着,从浑浊的深褐,到奇异的乳黄,质地也越来越粘稠,

阻力越来越大。搅拌的动作变得异常艰难,

每一次搅动都像是在粘稠的泥浆中拖动沉重的铁块。杨烈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

眼前阵阵发黑,那根普通的木棍此刻仿佛重若千斤!坚持!再坚持一下!

就在他感觉手臂即将彻底脱力、意志濒临崩溃的边缘时——盆中粘稠的糊状物,

在木棍划过时,留下了一道清晰的、不易消失的痕迹!成了!皂化完成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冲散了所有的疲惫和痛苦!杨烈几乎要大笑出声!但他强行忍住,

脸上肌肉因为激动而微微抽搐。他迅速停止搅拌,小心翼翼地将瓦盆移到避风阴凉的墙角,

用一块破草席虚虚盖住。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和温度去凝固了。做完这一切,

杨烈如同被抽干了所有骨头,背靠着冰冷的土墙,缓缓滑坐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

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肺部的灼痛。汗水早已浸透了单薄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冰冷刺骨。

手臂酸痛得抬不起来,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痉挛。

但他看着墙角那盆覆盖着的、承载着希望的糊状物,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向上扯开一个弧度。

活路…有了!夕阳的余晖如同熔化的金液,将破败小院的土墙染上一层虚幻的暖色。

几缕炊烟在远处升起,带着人间烟火的气息,却更衬得这小院的孤寂清冷。

苏映雪坐在唯一的破木凳上,面前摊着一块素白的、需要刺绣的帕子。

银针在她纤细白皙的手指间灵活穿梭,针脚细密均匀,在帕角勾勒出一朵含苞待放的寒梅。

只是那花苞的姿态,带着一种倔强的孤冷。她的动作看似专注,眼神却有些飘忽。

针尖偶尔会顿住,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院墙角落——那里,一个沉默的身影背对着她,

正小心翼翼地揭开盖在瓦盆上的破草席。是杨烈。自从回到这个破院子,他就像变了个人。

沉默寡言,眼神锐利得吓人,身上还总带着一股…古怪的气味?不是汗味,

也不是柴房的霉味,而是一种混合着焦糊、油脂和某种刺鼻东西的味道,今天尤其浓郁。

苏映雪的心绪很乱。之前的发生的事她从侍女那里知道了,让她震撼到失语;可随即而来的,

是更深的迷茫和不安。他展现出的力量、智谋、甚至那种令人心悸的冷漠,

都与她记忆中那个懦弱畏缩的丈夫判若两人。他真的是杨烈吗?就在她思绪纷乱之际,

一股极其清冽、淡雅、带着一丝丝甜润花香的奇异气味,如同无形的精灵,

悄然钻入了她的鼻腔。什么味道?苏映雪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针线,鼻翼微微翕动。

那香气…如此陌生,却又如此干净、纯粹,带着一种洗涤心灵的清凉感。

在这充斥着腐朽、贫穷和绝望气息的破败小院里,这缕香气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却又如此…珍贵。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循着那香气的来源,一步步走向角落里的杨烈。

杨烈已经将瓦盆上的草席完全揭开。盆中不再是粘稠的糊状物,

而是一整块凝固的、如同上好羊脂玉般的膏体!质地细腻温润,呈现出一种纯净的乳白色。

而那清冽淡雅的香气,正是从这块奇特的膏体中散发出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沁人心脾。

他正用一把磨得锋利的小石片,小心翼翼地将这块膏体切割成大小均匀、方方正正的小块。

每一刀下去,那光滑的切面都闪烁着玉石般的光泽,浓郁的香气也随之弥漫开来。

苏映雪停在了几步之外,怔怔地看着。阳光透过稀疏的茅草屋顶,

恰好落在那块乳白色的、散发着奇异清香的膏体上,也落在杨烈专注的侧脸上。

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苍白的皮肤上,鼻梁挺直,下颌线紧绷着,眼神专注而明亮,

仿佛在雕琢一件稀世珍宝。那专注的神情,竟让她心头莫名一跳。“这…是什么?

” 苏映雪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打破了小院的寂静。

她从未见过如此奇特、如此洁净、又如此芬芳的东西。杨烈切割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

只是拿起一块切割好的、约莫半个手掌大小的白色方块,递向身后的苏映雪。“拿着。

”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感,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苏映雪迟疑了一下,看着那块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东西,最终还是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

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入手微凉,触感细腻温润,如同上好的玉石,

却又带着一种奇特的、微微的滑腻感。那清冽淡雅的香气更加直接地钻入她的呼吸,

让她精神都为之一振。她忍不住低头,凑近闻了闻,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试试。

” 杨烈言简意赅,目光示意着墙角那个盛着半盆浑浊井水的破木盆。苏映雪不明所以,

但看着杨烈那笃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手中这块散发着奇异清香的“玉块”,犹豫片刻,

还是走到了木盆边。她挽起一截素色的衣袖,露出纤细的手腕,

将那凝脂般的白色方块沾了点水,然后迟疑地、轻轻揉搓在自己的手背上。奇迹发生了!

只是轻微的揉搓,那白色方块立刻产生了丰富、细腻、如同牛乳般的白色泡沫!

泡沫带着清雅的香气,迅速覆盖了她白皙的手背肌肤。

一种前所未有的、清爽洁净的感觉瞬间传来!仿佛连日来沾染的灰尘、晦气,

甚至心底的阴霾,都被这神奇的泡沫温柔地包裹、带走!苏映雪的眼睛骤然睁大!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背上那层细腻的、散发着清香的白色泡沫,

又看看水中那块依旧完好、只是小了一小圈的白色方块,最后猛地抬起头,看向杨烈!

那双总是带着清冷、哀愁和书卷气的美丽眼眸里,

此刻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和一种无法言喻的光亮!如同在无边的黑暗中跋涉了太久,

突然看到了一颗从未见过的、散发着纯净光芒的星辰!“这…这…” 她樱唇微张,

却因极度的震撼而失语,只是反复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杨烈,

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人。手背上那清爽洁净、带着芬芳的触感是如此真实,

如此打败她的认知!胰子?草木灰?皂角?在这块神奇的东西面前,都显得粗陋不堪!

杨烈看着苏映雪那震惊到失语的模样,

嘴角终于勾起一丝真实的、带着疲惫却异常明亮的笑意。他拿起另一块切割好的香皂,

在手中掂了掂,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和温润的触感,目光越过破败的院墙,

投向远方灰蒙蒙的云州城。“它叫‘香皂’。” 杨烈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破开迷雾的力量感,“苏映雪,你信不信…” 他顿了顿,

迎着苏映雪依旧充满震撼和探寻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小小的一块,

能砸开这云州城的富贵门?”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

如同熔金般泼洒在杨烈挺拔而略显单薄的背影上,

也落在他掌心那块纯净无瑕、散发着清冽幽香的白色方块上。那光芒,

仿佛穿透了破败小院的荒凉,直指一个充满未知与可能的未来。苏映雪怔怔地看着他,

又低头看看自己手背上那层细腻、芬芳的泡沫。那清爽洁净的感觉,顺着肌肤,

似乎一路蔓延到了心底最深处,驱散了一丝长久以来的阴霾。风,

似乎也在这奇异的香气中变得温柔了几分。第二天,小破院天刚蒙蒙亮,

杨烈就被一阵细微的动静吵醒。他睁开眼,看到苏映雪已经起床,正在小院里忙碌。

她动作轻柔,似乎在尽量不吵醒他。杨烈撑起身体,感觉到肌肉的酸痛已经减轻了不少,

昨晚的劳累似乎有了回报。他走到苏映雪身边,看着她在整理一些东西。

她手里拿着一块香皂,正在仔细地包裹着。“你在做什么?”杨烈问道。苏映雪抬头,

看着杨烈,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我们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我们生活好转的机会。

”她轻声说道,“我已经写好了一封信,准备让忠伯帮忙送到李夫人府上。”杨烈点了点头,

明白她的意思。李夫人是城里有名的贵妇,出手阔绰,如果能让她成为他们的客户,

那“烈雪”香皂的销路就能打开一个不错的开端。“这封信,

是我以‘落难故人’的身份写的。”苏映雪继续说道,“我没有提你的名字,

只提了‘烈雪’。我想,李夫人应该会念旧情,至少会愿意试用我们的产品。

”杨烈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他知道苏映雪的才名在城里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她的信应该能引起李夫人的注意。云州城集市/后巷忠伯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是苏映雪生母的旧仆。他在苏家边缘化,但人脉尚存,认识李夫人府上一位老嬷嬷。

杨烈和苏映雪将精心准备的“样品”交给了忠伯。样品包括少量香皂和香片试用装,

用最干净的草纸包裹,附上杨烈用炭笔写的极简“说明书”,突出效果与稀缺。

忠伯接过样品,点了点头。“我会尽快送到。”杨烈和苏映雪目送忠伯离开,心中满是期待。

这是他们打开销路的第一步,成败在此一举。李夫人府邸附近忠伯按照杨烈和苏映雪的计划,

将样品交给了李夫人府上的老嬷嬷。老嬷嬷念旧情,私下试用后效果惊人,说服了李夫人。

李夫人同意小量购买,但要求保密。忠伯带回了李夫人的回信和定金。

杨烈和苏映雪看到定金的那一刻,心中满是激动。这是他们的第一桶金,虽然不多,

但却是他们努力的成果。有了第一笔收入,杨烈和苏映雪的生活条件开始改善。

他们用定金购买了食物、药品和工具,杨烈的身体也在慢慢恢复。

杨烈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他利用原身和苏映雪的人脉,

建立起更隐蔽、稳定的原料供应链。苏映雪负责原料预处理和包装,杨烈掌控核心皂化反应。

产量小幅提升,但杨烈严格控制,维持“稀缺”感。同时,杨烈开始恢复身体。

他严格执行营养计划,配合药酒按摩疏通经络,处理旧伤。

在小院内进行极限训练:负重深蹲、俯卧撑、蛙跳、折返跑。利用院墙练习攀爬、翻越。

忍受寒风进行站桩,恢复平衡与核心力量。苏映雪默默为他准备药浴、擦拭汗水,

两人交流不多,但默契渐生。几日后,

杨烈刚准备锻炼就听到小院门口传来了令人厌恶的声音。哟,看来你这个废物恢复的不错吗?

只见苏文浩从院门口迈步走了进来,对着杨烈嗤笑一声。与你这个脑残无关,

杨烈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冷冷的说道你苏文浩眼睛一瞪,暴怒的指着杨烈,

但眼神转了转好像想起了来此的目的,强压住了怒火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本公子来此是来提醒你的云州诗会明天就要开始了,这可是云州知府精心准备的活动,

到时候云州各大有名有姓的达官贵人,风流才子都会来参加。

听闻你杨家也是有名的才学家族,想必你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家主听说了你之前的事,

看你能言会道,所以打算让你也参加这次的诗会。我会去的,杨烈沉默了一会回复道,

他哪里会什么诗词,但是毕竟前世学过背过不少有名的诗句,

随便一首都能在这方世界闻名天下。好,苏文浩眼中闪过一丝暗不可闻的喜色大笑着说道,

然后也不多说直接转身离去。杨烈,这苏文浩绝对不安好心。这时躲在一边苏映雪走了出来,

担忧的看着杨烈。请安心吧夫人,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杨烈眯了眯眼,

心中暗道:我又何尝不是想借着此次机会好向苏家讨回点利息呢,这可真是天赐良机。

4 诗会惊雷云州知府的别院,名唤“菊逸园”。深秋时节,本该是万木凋零的肃杀,

这里却被精心妆点得如同一个浮在尘世之上的、金玉堆砌的幻梦。园中遍植名品金菊,

大朵大朵的姚黄、魏紫、玉翎管,在薄暮的寒风中依旧傲然怒放,

泼洒出浓烈到刺眼的金黄、深紫、雪白。花瓣重重叠叠,卷曲翻飞,

如同贵妇裙裾上繁复的堆绣。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菊香,

混杂着名贵熏炉里升腾的沉水香、檀香,还有从远处水榭飘来的、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

共同编织成一张奢靡的网。园中一处临水的敞轩,便是今日诗会的所在。

轩内早已是灯火通明,数十盏琉璃宫灯高悬,将四壁悬挂的名家字画映照得纤毫毕现。

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绒毯,踩上去悄无声息。一盆盆烧得正旺的金丝炭火盆分布四周,

驱散了深秋的寒意,暖得人昏昏欲睡。

云州城内有头有脸的文人墨客、富商巨贾、官宦子弟济济一堂。男子或宽袍博带,羽扇纶巾,

或锦衣华服,玉带缠腰;女子则云鬓高耸,珠翠环绕,环佩叮当,暗香浮动。

谈笑声、恭维声、吟哦声此起彼伏,觥筹交错间,一派盛世风流气象。在这片锦绣繁华之中,

靠近轩门角落的一张矮几旁,杨烈和苏映雪的存在,显得格格不入,

如同两块误闯入琉璃世界的粗粝顽石。

杨烈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甚至袖口处还有一道不甚明显裂痕的青色布袍。

他沉默地坐在一张低矮的蒲团上,背脊挺得笔直,

与周围那些慵懒斜倚在锦垫上的身影形成鲜明对比。面前的矮几上,只有一盏清茶,

几块最普通的糕点,在一众珍馐美味、玉液琼浆中,寒酸得刺眼。他微垂着眼睑,

仿佛在闭目养神,隔绝了周遭所有的喧嚣浮华。只有那偶尔扫过场中、如同冷电般的目光,

才泄露了他内心的警惕与疏离。他就像一个误入盛宴的猎手,

浑身肌肉都处于一种无声的戒备状态。苏映雪坐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

她今日只穿了一身半旧的月白色襦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简单的素银簪子,脸上未施脂粉,

在满堂珠光宝气的映衬下,更显得清丽脱俗,却也苍白脆弱得如同枝头将坠的霜花。

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过来的目光——好奇的、探究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每一道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她强迫自己挺直脊背,维持着最后一丝尊严,但微微颤抖的睫毛和低垂的眼帘,

却暴露了她内心的屈辱与煎熬。她不明白,苏文浩为何执意要他们来此,

难道就是为了让他们在这锦绣丛中,承受这无休止的羞辱吗?果然。“哟!

这不是我们苏家的‘才子’妹夫和‘贤惠’妹妹吗?

” 一个刻意拔高、充满戏谑的声音如同破锣般响起,瞬间吸引了敞轩内大半的目光。

苏文浩端着鎏金的酒杯,在一群衣着光鲜的狐朋狗友簇拥下,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他今日穿了一身极其骚包的绛紫色锦袍,金线绣着繁复的团花,腰缠玉带,头上簪着赤金簪,

脸上因为酒意而泛着油光,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快意。

他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恶兽,径直走到杨烈和苏映雪的矮几前,居高临下地睨视着他们。

“啧啧啧,妹夫啊,” 苏文浩夸张地摇着头,脸上堆满了虚伪的惋惜,“你看看你,

难得来知府大人这雅致的诗会,怎么还穿着这身…啧啧,真是…有辱斯文啊!

”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引得周围一阵压抑的嗤笑声。杨烈依旧垂着眼,置若罔闻,

仿佛眼前只是一只聒噪的苍蝇。但放在膝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苏映雪的脸色更加苍白,

她抬起头,清冷的眸子看向苏文浩,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大哥,你…”“映雪妹妹!

” 苏文浩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猛地打断,目光转向苏映雪,眼神变得粘腻而贪婪,

像毒蛇的信子舔舐过她的脸庞,“你看看你,还是这般素净!不过也好,清水出芙蓉嘛!

知府大人方才还夸你呢,说整个云州,也就映雪妹妹这通身的书卷气,最是难得!是不是啊,

王大人?” 他故意朝着主位方向高声问道。主位上,云州知府王仁,

一个身着暗红色官袍、面皮白净、留着三缕长髯的中年人,正捻须微笑。

他看似温和的目光掠过苏映雪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占有欲,如同在欣赏一件稀世美玉。

听到苏文浩的话,他微微颔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角落:“苏小姐蕙质兰心,

确是我云州闺秀之典范。”这话语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在苏映雪的心上!

将她置于众目睽睽之下,如同待价而沽的货物!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浑身冰冷,指尖深深掐进了掌心,才勉强控制住没有失态。苏文浩得意地笑了,

仿佛得到了莫大的鼓励。他再次将矛头对准了杨烈,仿佛不将他彻底踩入泥泞就不罢休。

“妹夫啊,”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金黄的酒液在琉璃盏中荡漾,“这诗会嘛,

光坐着喝茶有什么意思?大家都是斯文人,以文会友才是正经!” 他故意提高了声音,

让整个敞轩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来来来,今日知府大人设宴,高朋满座,

正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妹夫你也是读书人出身,不如…也来一首?让大家伙儿开开眼界?

”“是啊是啊!苏兄说得对!”“杨兄不必藏拙嘛!”“我等洗耳恭听!

”苏文浩身边的狐朋狗友立刻起哄,声音里充满了看热闹的促狭和恶意。

一道道目光如同聚光灯般,瞬间聚焦在角落那个沉默的青衫身影上。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残忍的期待——期待一场精心策划的羞辱。

苏映雪的心猛地揪紧了!她太清楚杨烈了!原主杨烈,根本不通文墨,

连最粗浅的对子都对不上!苏文浩这是要把他往死里逼!要在整个云州的上层社会面前,

将他最后一点尊严彻底碾碎!她下意识地伸手,在桌下紧紧抓住了杨烈青衫的衣角,

冰凉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颤抖,声音带着绝望的哀求,

别…别说话…求你了…”杨烈能清晰地感受到袖角传来的、苏映雪指尖的冰冷和剧烈的颤抖。

那绝望的哀求,像针一样刺进他的耳膜。他缓缓抬起眼睑,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平静无波,

迎上苏文浩那双充满恶毒快意的眼睛。就在这时,苏文浩仿佛嫌火候还不够,他端着酒杯,

身体猛地向前一倾,手腕一抖!“妹夫,别光看着啊!喝一杯暖暖身子!知府大人的好酒,

可别浪费了!”哗啦!大半杯金黄的、粘稠的、带着浓烈酒香的液体,不偏不倚,

尽数泼在了杨烈胸前的青衫上!冰冷的酒液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布料,紧贴着皮肤,

带来一片刺骨的寒意!深色的酒渍在洗得发白的青衫上迅速洇开,如同一块丑陋的伤疤,

在满堂华服中显得格外刺眼、狼狈!“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手滑了!真是手滑了!

” 苏文浩故作惊讶地叫嚷着,脸上却毫无歉意,只有恶毒的笑意,“你看我这笨手笨脚的!

妹夫,你大人有大量,不会跟大哥我计较吧?啊?哈哈哈!

”肆无忌惮的哄笑声如同潮水般在敞轩内爆发开来!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那狼狈的、被酒泼湿的青衫身影,成了这场浮华盛宴中最可笑的注脚!

鄙夷、嘲讽、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箭,密密麻麻地射向角落。

苏映雪看着杨烈胸前那片刺目的酒渍,看着他那张依旧平静、却仿佛笼罩着一层寒冰的脸,

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巨大的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她紧紧抓着杨烈袖角的手,无力地滑落,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完了…最后的遮羞布也被无情撕碎…“呵…”一声极轻、极冷、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的轻笑,

骤然压过了满堂的哄笑!这笑声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冰锥刺破沸水,

让所有嘈杂的声音瞬间一滞!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凝聚!

只见角落那个一直沉默、任人羞辱的身影,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站了起来。

青衫上的酒渍还在向下滴落,在他脚边洇开一小片深色。他的脸色依旧苍白,

甚至因为寒冷而显得有些发青。但当他站直身体的那一刻,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势,

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如同出鞘的利剑撕裂锦帛,猛然从他单薄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不再是隐忍,不再是沉默!那双抬起的眼睛,如同寒夜里最亮的星辰,

又像是淬炼了万年寒冰的刀锋,冰冷、锐利、带着一种睥睨一切的漠然,

缓缓扫过敞轩内每一张或惊愕、或嘲讽、或看戏的脸!目光所及之处,笑声戛然而止!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变得粘稠而窒息!那些刚才还笑得前仰后合的人,

如同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脸上的笑容僵住,眼神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惊疑和…惧意!

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任人欺凌的废物赘婿吗?!杨烈的目光最终,

如同两道冰冷的实质光束,死死钉在了近在咫尺、脸上还残留着得意笑容的苏文浩脸上!

苏文浩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头猛地一寒,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色厉内荏地喝道:“你…你看什么看!不就是泼了点酒吗?你…”“诗?” 杨烈开口了。

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回荡在死寂的敞轩内!他微微勾起唇角,那笑容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嘲讽。“也好。”他缓缓向前踏出一步。那一步,沉稳如山岳,

带着无形的压迫感,逼得苏文浩又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矮几,

杯盘一阵叮当乱响。杨烈无视周围死寂般的目光,

也无视主位上王仁骤然眯起的、带着审视和一丝阴鸷的眼神。他走到敞轩中央,

那里空出了一小片地方。他站定,环视四周,眼神锐利如电,仿佛穿透了这满堂的锦绣浮华,

看到了某种更深沉、更宏大的东西。一股无形的风,似乎以他为中心悄然卷起。他微微仰头,

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满堂的浊气、菊香、酒气、脂粉气…尽数吸入肺腑,

再化作冲霄的剑气!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如同金铁交鸣,

带着一种穿云裂石、直击灵魂的力量,在每一个人的耳畔轰然炸响!“君不见,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第一句出口,如同九天惊雷滚过大地!磅礴的气势,

浩荡的意象,瞬间撕裂了诗会原本旖旎浮靡的氛围!所有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惊愕!

茫然!难以置信!苏文浩脸上的得意和恶毒彻底僵住,如同被冻住的鱼。苏映雪猛地抬起头,

泪水还挂在睫毛上,眼中却充满了极致的震撼和茫然!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才没有惊呼出声!王仁捻须的手指顿住了,眼中精光爆射!杨烈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种睥睨千古、狂放不羁的豪情,如同烈酒般灼烧着所有人的神经!“君不见,

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时光的飞逝,生命的无常!

悲怆中蕴含着惊心动魄的力量!他猛地一甩衣袖,仿佛要挥尽胸中块垒!那沾着酒渍的青衫,

此刻竟有了几分狂士的风骨!“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他目光如电,

扫过那些案几上的金杯玉盏,带着无尽的嘲讽!“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这一句,如同惊雷贯耳,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与豪迈,

狠狠地、直接地砸向脸色煞白的苏文浩!砸向这满堂所有曾轻视他、践踏他的人!

苏文浩如遭重击,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那眼神,如同见了鬼魅!

杨烈的声音愈发高亢,如同狂风暴雨般席卷整个菊逸园!

他仿佛化身为诗中那狂歌痛饮的谪仙,又像是一个站在时光长河之上、俯视芸芸众生的神祇!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诗句如同奔腾的江河,一泻千里!气势磅礴,

意境雄浑!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在所有人的心上!那些刚才还嘲讽鄙夷的人,

此刻只剩下目瞪口呆,如同泥塑木雕!整个敞轩死寂一片,只有那如同惊雷般的诗句在回荡!

苏映雪早已忘了哭泣,她痴痴地望着场中央那个青衫落拓、却仿佛顶天立地的身影。

那熟悉的眉眼,此刻却陌生得如同神祇!那狂放的诗句,那睥睨的气势,如同最强烈的风暴,

将她心中所有的认知、所有的绝望、所有的屈辱…瞬间冲刷得支离破碎!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极度震撼、茫然、和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悸动,

在她胸腔里疯狂地冲撞!她的心跳得如此之快,仿佛要挣脱胸膛的束缚!

杨烈的吟诵已至高潮!他猛地一指那案上金樽,又仿佛指向这浮华尘世,

指向那高高在上的命运,声震屋瓦!“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最后,

他目光如炬,扫过主位上脸色变幻不定、眼神深沉的王仁,

扫过面无人色、摇摇欲坠的苏文浩,扫过满堂失语的“名流”,一字一句,如同宣告,

如同审判,带着一种惊天动地的豪迈与狂放,轰然落下!“主人何为言少钱,

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与尔同销——万古愁!!”最后三个字,如同黄钟大吕,

余音在灯火辉煌的敞轩内久久回荡,震得琉璃宫灯都仿佛在嗡嗡作响!死寂!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横空出世的、惊才绝艳、狂放不羁、气势磅礴的诗篇彻底震懵了!

如同被一道九天惊雷劈中了天灵盖!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所有的言语、所有的表情,

都在这无与伦比的冲击下彻底凝固!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只有敞轩中央,

那个青衫落拓、胸襟染酒的身影,如同标枪般挺立。他微微喘息着,额角有细密的汗珠,

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如同燃烧的星辰,带着一种刚刚宣泄了胸中块垒的畅快,

和一种冰冷的、俯视众生的漠然。他缓缓收回目光,不再看任何人,

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诗篇,不过是随口吟诵了几句寻常俚语。“好!!

”一声激动到几乎变调的喝彩,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猛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见主位上的王仁王知府,竟已激动得站了起来!他脸色涨红,捻须的手指微微颤抖,

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狂热的光芒!他死死盯着杨烈,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好!

好!好一个‘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好一个‘古来圣贤皆寂寞,

惟有饮者留其名’!” 王仁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他猛地一拍案几,震得杯盏叮当,

“此诗!豪迈雄奇,气贯长虹!意境之高远,文辞之瑰丽,实乃老夫生平仅见!绝唱!

当为千古绝唱!”他几步走到敞轩中央,

竟不顾身份地一把抓住杨烈的手臂那沾着酒渍的衣袖,目光灼灼:“杨公子!大才!

真乃大才!此诗何名?!”杨烈平静地看着这位激动失态的知府大人,

淡淡吐出三个字:“《将进酒》。”“《将进酒》!好!好一个《将进酒》!

” 王仁连声赞叹,随即转身,对着身后侍立的随从大声道:“来人!取我的青玉笔洗来!

赐予杨公子!以酬此传世之作!”满堂哗然!青玉笔洗!那可是王仁的心爱之物,价值千金!

竟然就这么赏给了一个赘婿?!一个刚刚还被他们肆意嘲笑、泼酒羞辱的废物?!

一道道目光瞬间变得无比复杂!震惊!难以置信!嫉妒!狂热!

如同聚光灯般再次聚焦在杨烈身上!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鄙夷,

只有深深的敬畏和不可思议!苏映雪呆呆地站在原地,

看着被知府大人拉着、站在敞轩中央的杨烈。他青衫上的酒渍依旧刺眼,但在她眼中,

此刻的他,却仿佛披上了一层无形的、万丈光芒!那光芒如此耀眼,如此陌生,

却又如此…令人心折!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却不再是屈辱的泪水,

而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剧烈的、灵魂深处的震颤!而苏文浩,

此刻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傀儡,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死死地盯着杨烈,

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怨毒、恐惧和一种世界崩塌般的茫然。他精心策划的羞辱盛宴,

最终却成了对方光芒万丈的登台!那响彻全场的“天生我材必有用”,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脸上!烫在他的心上!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输得颜面尽失!他猛地捂住胸口,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破风箱般的、压抑的嘶吼,眼前一黑,

几乎当场栽倒!5 寒梅傲雪苏府的正厅“集福堂”,此刻却像一口烧得通红的铁锅,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焦灼与寒意。巨大的雕花紫檀木门紧闭着,

隔绝了外面最后一丝秋日的天光。厅内只点着几盏昏暗的羊角灯,光线昏黄摇曳,

将那些价值不菲的红木家具、博古架上的珍玩玉器都拖出巨大而扭曲的阴影,

如同蛰伏的鬼魅。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吸一口都带着腐朽和压抑的味道。

浓烈的檀香从角落的鎏金香炉里升腾,却怎么也压不住那股无形的、令人作呕的冰冷算计。

苏映雪跪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她依旧穿着那身素净的月白襦裙,背脊挺得笔直,

如同风雪中不肯折腰的寒梅。但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紧紧抿着,

几乎要咬出血来。那双曾经盛满书卷气和灵动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空洞的死寂,

如同两口枯竭的深井,映不出半点光亮。她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血痕,

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巨大的、冰冷的绝望,早已将她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冻僵了。

她面前几步远,端坐在主位太师椅上的,是她的父亲,苏家的家主——苏正德。

他穿着一身深褐色万字纹锦缎长袍,保养得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有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如同两口幽深的古井,倒映着跳跃的烛火,

也倒映着下方女儿苍白的身影,却唯独没有一丝属于父亲的温度。

他手中捻着一串油光水亮的紫檀佛珠,指尖缓缓拨动,发出轻微而单调的“咔哒”声,

在这死寂的大厅里,如同催命的鼓点。赵姨娘坐在苏正德下首的锦墩上。

一身暗紫色绣金线的袄裙,头上金钗步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硬的光。

她那张颧骨高耸的脸上,此刻堆满了虚伪的、令人作呕的“惋惜”和“苦口婆心”。

“映雪啊,”赵姨娘的声音又尖又细,像钢针刮过琉璃,“姨娘知道,这事儿是委屈你了。

可这女人呐,一辈子图个什么?不就是图个安稳富贵,图个依靠吗?”她往前倾了倾身子,

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假意想去拉苏映雪的手,却被苏映雪下意识地躲开。赵姨娘也不在意,

脸上的“惋惜”更浓了。“那杨烈是个什么货色?你也看到了!一个穷酸书生,

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赘婿!要本事没本事,要家世没家世,连自己都养不活,

更别提给你什么前程了!如今他诗会上出了点风头又如何?那不过是些虚名!能当饭吃?

能当衣穿?”赵姨娘的语气陡然变得尖锐刻薄,“可王知府不同啊!”她的声音拔高了,

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热切:“王大人!那是咱们云州的父母官!正四品的朝廷命官!

手握实权!跺跺脚整个云州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他老人家能看上你,

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只要你点头,进了知府大人的门,哪怕只是做个妾室,

那也是穿金戴银,呼奴唤婢,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咱们苏家,也能跟着沾光,更上一层楼!

你爹他…”赵姨娘瞥了一眼依旧沉默拨弄佛珠的苏正德,“…为了苏家这份基业,殚精竭虑,

你身为苏家的女儿,难道就不该为父分忧?为家族尽一份力吗?”“分忧?尽力?

”苏映雪终于抬起了头,空洞的眸子直直地看向赵姨娘,又缓缓转向苏正德。

她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令人心悸的平静,“把我当成货物,

卖给一个年过半百、妻妾成群、觊觎儿媳的知府做妾?这就是父亲所谓的‘基业’?

这就是苏家的‘前程’?”她的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锥子,刺向苏正德:“父亲,

女儿只问一句。当年我母亲嫁入苏家时,外祖家也曾是书香门第,嫁妆丰厚,

可曾想过有朝一日,她的女儿会被自己的丈夫,亲手推入火坑,只为换那几纸…盐引?!

”最后“盐引”二字,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死寂的大厅!

那是王知府许诺给苏家的、掌控云州部分盐运的暴利凭证!是苏正德无法拒绝的诱惑!

苏正德捻动佛珠的手指猛地一顿!那串光滑的珠子在他指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深陷的眼窝里,瞳孔骤然收缩,一丝被戳破伪装的恼怒和阴鸷飞快地掠过!

但他依旧没有开口,只是那拨动佛珠的动作,变得更加缓慢,也更加沉重,

仿佛在无声地施加着压力。赵姨娘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虚伪的笑容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恶毒和凶狠:“放肆!苏映雪!谁给你的胆子如此顶撞长辈,

污蔑你父亲?!盐引?什么盐引!那是王大人看中你的才情,是你的福分!你别不识抬举!

”她猛地站起身,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替小姐梳妆更衣!知府大人的轿子就在外面候着!

别误了吉时!”两个膀大腰圆、面相凶悍的婆子应声从阴影里钻了出来,

手里捧着大红的嫁衣和沉重的妆匣,脸上带着麻木的冷漠,如同两座移动的肉山,

朝着跪在地上的苏映雪逼了过来!那刺目的红色,在昏黄的灯光下,如同凝固的鲜血,

散发着令人窒息的不祥气息。“不——!

” 苏映雪眼中那最后一点死寂被巨大的恐惧彻底点燃!她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猛地从地上弹起,踉跄着向后退去!巨大的绝望和愤怒如同岩浆般在胸腔里奔涌,

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理智和束缚!“我不嫁!死也不嫁!” 她嘶声尖叫,

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她猛地拔下头上那支唯一的素银簪子,用尽全身力气,

将尖锐的簪尾死死抵在自己纤细脆弱的脖颈上!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锋利的尖端瞬间刺破了皮肤,一丝殷红的血珠立刻渗了出来,

在白得透明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你们再逼我!我就死在这里!

” 苏映雪的眼睛瞪得极大,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混合着脖颈上的血珠滚落。

她的身体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握着簪子的手却异常稳定,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用我的尸首…去换你们的盐引吧!”“映雪!放下!快放下簪子!

” 苏正德终于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实的惊怒!

他不在乎女儿的死活,但不能是现在!不能死在苏家!更不能死在知府大人迎亲的当口!

那将是天大的丑闻和灾祸!赵姨娘也被苏映雪这决绝的自戕举动吓了一跳,

随即是更深的怨毒:“反了!反了天了!给我按住她!把簪子夺下来!

”那两个凶悍的婆子立刻如同饿虎扑食般冲了上来!一个死死箍住苏映雪的双臂,

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她纤细的手臂折断!另一个则狞笑着去抢夺她手中的银簪!“放开我!

你们放开我!” 苏映雪拼命挣扎,尖叫,泪水模糊了视线。

银簪在拉扯中在她脖颈上划出更长的血痕!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父亲冷漠的眼神,赵姨娘恶毒的嘴脸,婆子粗糙的手掌…这就是她的至亲!这就是她的家!

她最后一丝力气仿佛被抽空,手中的银簪被那婆子一把夺走,远远扔开!

她像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下去,被两个婆子死死按跪在地上,

只能发出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姨娘恨恨地啐了一口,

对着婆子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她换上嫁衣!梳头!上妆!今日就是绑,

也要把她绑上知府的轿子!”婆子们粗暴地拉扯着苏映雪的头发,要将她拖起来。

大红刺目的嫁衣被抖开,如同血色的幕布,朝着她当头罩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集福堂那两扇沉重的、紧闭的紫檀木大门,如同被攻城巨锤撞击,

猛地向内爆裂开来!破碎的木屑如同暴雨般飞溅!刺眼的、久违的天光如同决堤的洪水,

瞬间涌入这阴暗腐朽的大厅!狂风卷着枯叶和尘土,呼啸而入,吹得灯火疯狂摇曳,

将满屋的阴影撕扯得支离破碎!一道身影,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

挟裹着无边的怒火与冰冷的杀意,踏着满地的碎木和阳光,一步跨入这人间地狱!是杨烈!

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衫,身影在逆光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如同一柄出鞘的绝世凶兵,

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他的脸色冰冷如霜,

眼神却如同两团在极地冰原上燃烧的幽蓝火焰,瞬间锁定了主位上脸色骤变的苏正德,

锁定了旁边惊愕失色的赵姨娘,最后,如同最精准的箭矢,

钉在了那两个正粗暴按着苏映雪的恶婆子身上!那眼神,

冰冷、暴虐、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意志!“放开她。” 三个字,如同从九幽寒冰中凿出,

带着冻结灵魂的杀意,清晰地砸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

那两个婆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杨烈那恐怖的眼神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苏映雪失去了支撑,无力地软倒在地。她抬起头,泪眼朦胧中,

只看到那个逆光而来的身影。阳光勾勒出他挺拔而略显单薄的轮廓,如同从天而降的战神。

这一刻,她心中那早已熄灭的、名为希望的火星,被这狂暴闯入的光芒,猛地重新点燃!

“杨…杨烈?” 苏正德看着被踹碎的大门和杀气腾腾闯进来的杨烈,脸上惊怒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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