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薇退出的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星海一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高二年级，尤其是音乐相关的社团圈子，几乎都在议论这件事。
“听说了吗？
夏薇要转学了！”
“‘回声海岸’完了啊，没主唱还比什么赛？”
“王老师脸都绿了，昨天在音乐教室发了好大一通火…临时去哪找个能顶替夏薇的主唱？
根本不可能嘛！”
林小雨低着头，像往常一样快步穿过充斥着议论声的走廊，试图把自己缩成一道不起眼的影子。
广播站成了她唯一的避风港，但连这里也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方晴正对着电脑屏幕发愁，看到她进来，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小雨！
你可算来了！
王老师快把我通讯录打爆了！
他让你马上去音乐教室找他，立刻！
马上！”
方晴语速飞快，脸上写满了“大事不妙”。
小雨的心猛地一沉。
该来的还是来了。
作为乐队的技术顾问，这场风暴的中心，她无论如何也避不开。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去赴一场明知是鸿门宴的约，脚步沉重地走向位于教学楼顶层的音乐教室。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什么叫‘尽力了’？
王老师！
现在说尽力有什么用？
夏薇走了，我们就是一群拿着乐器的摆设！”
一个带着怒气的男声高喊着，是吉他手张扬。
他声音里的急躁和挫败感几乎要冲破门板。
“张扬，冷静点。”
另一个略显沉稳但同样透着疲惫的声音响起，是键盘手陈默。
“冷静？
怎么冷静？
离初赛就剩几周了！
临时去哪抓一个主唱？
还要能唱夏薇选的歌？
这跟首接宣布弃权有什么区别！”
张扬的声音拔得更高。
“好了！
都别吵了！”
音乐老师王老师的声音终于压过了争吵，带着一种强弩之末的严厉，“吵能解决问题吗？
我叫你们来，不是听你们互相抱怨的！
还有林小雨呢？
怎么还没到？”
小雨硬着头皮，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开。
音乐教室里的景象让她呼吸一窒。
王老师站在钢琴旁，眉头紧锁，眼下一片乌青，显然一夜没睡好。
张扬抱着他的电吉他，烦躁地踱着步，像一头困兽。
贝斯手路小北倒是显得相对平静，靠墙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贝斯弦，发出低沉的“咚…咚…”声，只是眼神里也带着茫然。
陈默坐在键盘前，目光沉静地看向门口的小雨，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林小雨身上，让她感觉自己像是突然被扔到了舞台中央，聚光灯烤得她无所遁形。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指蜷缩起来。
“林小雨，你总算来了。”
王老师语气急促，“情况你都知道了。
夏薇退出，乐队主唱位置空缺，这是目前最大的危机。
你是技术顾问，音效、编曲这块你最熟，现在我们需要集思广益，想想有没有什么补救方案？
或者…有没有认识其他年级唱歌不错的同学？”
他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小雨低着头，声音细弱蚊蝇：“我…我不知道。
平时…不太关注这些…我就知道！”
张扬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打断她，“问她有什么用？
她除了会摆弄那些机器，连话都不敢大声说，还能认识什么唱歌的人？”
他的话像针一样扎在小雨心上，让她脸上血色尽褪，头埋得更低了。
“张扬！”
陈默皱眉呵斥了一句，但张扬只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好了！
现在不是搞内讧的时候！”
王老师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看向小雨的眼神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他走到讲台边，拿起一叠资料，正是乐队之前排练的曲目和夏薇录制的demo小样。
“小雨，你是最熟悉我们乐队音效和整体编排的人。
这样，你先仔细听听这些demo，看看在现有成员的基础上，从编曲和音效设计上，我们还能不能挖掘出一些新的亮点，暂时弥补主唱的缺失？
哪怕只是让器乐部分更出彩一点？”
这总算是一个小雨能接住的任务。
她暗暗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好…好的，王老师。”
她走到控制台前，接过王老师递来的U盘，插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熟练地连接好设备，戴上监听耳机。
熟悉的旋律流淌出来。
夏薇的声音高亢、明亮，充满自信的穿透力，极具舞台感染力。
小雨专注地听着，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分析着频谱，思考着哪里的和声可以再丰富些，哪里的鼓点可以更有层次，哪个段落可以加入有特色的音效采样来吸引注意力……她沉浸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暂时屏蔽了外界令人不适的注视。
王老师则焦躁地在教室里踱步，翻看着手里一份校合唱团成员的名单，嘴里念念有词：“这个音域不行…这个台风太差…这个时间冲突…”名单被他翻得哗哗作响，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名字。
他烦躁地把名单摔在钢琴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就在这时，音乐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是广播站的方晴，她探头进来，看到气氛凝重，小声对王老师说：“王老师，您要的校庆活动音响设备清单我放您办公桌上了。”
“哦，好，谢谢。”
王老师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目光还停留在那份无用的名单上。
方晴正要离开，目光扫过角落里戴着耳机、全神贯注盯着电脑屏幕的林小雨。
小雨的嘴唇正无意识地跟着耳机里夏薇的demo旋律微微翕动，无声地哼唱着某个转音的部分。
她的表情极其专注，带着一种沉浸在音乐世界中的纯粹光彩，甚至忘记了周遭的一切，手指还在空中虚虚地打着节拍。
这一幕恰好被转过身来的王老师捕捉到了。
他微微一怔，目光停留在林小雨的侧脸上。
这个总是低着头、存在感稀薄的女孩，此刻在音乐的光晕里，竟有种奇异的吸引力。
王老师心头一动，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荒谬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方晴离开后，王老师没有打扰小雨，而是不动声色地走到陈默身边，压低声音问道：“陈默，你跟林小雨是同班同学，平时…听过她唱歌吗？”
陈默正在调试键盘音色，闻言手指一顿，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微妙的波动。
他沉默了两秒，似乎在回忆什么，然后缓缓地、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王老师耳中：“听过一次。
在空无一人的音乐教室隔壁的设备间。
她以为没人，唱了一段自己写的旋律…声音很特别，很干净，有…故事感。”
王老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在绝望的深渊里抓住了一根浮木！
他猛地看向林小雨，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混合着震惊、审视，以及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
小雨浑然不觉自己己成为风暴眼。
她刚处理完一首歌的编曲思路，摘下耳机，正准备跟王老师汇报自己的想法：“王老师，我觉得在《逆光飞行》的间奏部分，可以加入一段海浪声的采样，配合延迟效果，营造一种空灵感，这样能…林小雨！”
王老师打断她，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他大步走到小雨面前，眼神灼灼地盯着她，那目光像是要把她穿透。
小雨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
“王…王老师？”
“你…”王老师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字一句地，清晰地、不容置疑地说：“你来试试做主唱！”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整个音乐教室瞬间死寂。
路小北拨弄贝斯弦的手指停在了半空。
张扬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像铜铃，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什…什么？！
王老师，你疯了吧？！”
陈默放在键盘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目光深邃地看向小雨。
而林小雨本人，则像是被一道真正的闪电劈中，大脑一片空白。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聚光灯不再是想象，而是真实地、残酷地打在了她身上，让她无处可逃。
“我…我不行…”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破碎而微弱，带着绝望的哭腔，“王老师…我真的…真的不行…”她摇着头，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王老师却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语气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强硬：“现在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你是技术顾问，最了解乐队的编排！
陈默说你唱得很好！
试试！
就现在！
唱一句夏薇的demo！
就一句！”
他几乎是命令道，同时打开了音响的麦克风开关，刺耳的电流“嗡”声在寂静的教室里响起，像是对小雨最后的通牒。
那指向她的麦克风，此刻在她眼中，无异于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无处可逃。
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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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像针一样扎在小雨心上，让她脸上血色尽褪，头埋得更低了。
“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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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师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看向小雨的眼神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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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你先仔细听听这些demo，看看在现有成员的基础上，从编曲和音效设计上，我们还能不能挖掘出一些新的亮点，暂时弥补主唱的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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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王老师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字一句地，清晰地、不容置疑地说：“你来试试做主唱！”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整个音乐教室瞬间死寂。
路小北拨弄贝斯弦的手指停在了半空。
张扬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像铜铃，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什…什么？！
王老师，你疯了吧？！”
陈默放在键盘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目光深邃地看向小雨。
而林小雨本人，则像是被一道真正的闪电劈中，大脑一片空白。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聚光灯不再是想象，而是真实地、残酷地打在了她身上，让她无处可逃。
“我…我不行…”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破碎而微弱，带着绝望的哭腔，“王老师…我真的…真的不行…”她摇着头，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王老师却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语气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强硬：“现在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你是技术顾问，最了解乐队的编排！
陈默说你唱得很好！
试试！
就现在！
唱一句夏薇的demo！
就一句！”
他几乎是命令道，同时打开了音响的麦克风开关，刺耳的电流“嗡”声在寂静的教室里响起，像是对小雨最后的通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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