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视线里，水晶吊灯在穹顶上折射出冷光，三个穿白大褂的人影围着病床忙碌。
"大小姐血压回升了！""准备强心剂！"金属托盘碰撞声里，我混沌的脑海突然涌入大量陌生记忆。
财经记者沈昭雪，通宵赶稿时猝死，再睁眼就成了刚吞安眠药自杀的豪门养女。
更要命的是，这本叫《星光予你》的商战言情小说，恶毒女配与我的名字分毫不差。
"让开。
"低沉的男声裹着寒气破开嘈杂。
围着我的医生们像被按了暂停键，齐刷刷退到两侧。
深灰色西装包裹着修长身形，男人逆光而立，银丝眼镜后的凤眼微微眯起："用自杀威胁我去慈善晚宴？沈昭雪，你倒是越来越像沈家人了。
"我攥紧真丝被面，原主记忆翻涌而上。
顾承泽，顾氏集团最年轻的掌权人，也是原主痴恋十年的养兄。
小说里他今晚本该在慈善拍卖会上对女主苏暖暖一见钟情，而原主因为嫉妒，在三个月后的顾家晚宴上设计让苏暖暖当众出丑，却失足从露台坠落。
"李叔，"我转头看向角落里的管家，"现在几点？""六点一刻，拍卖会七点半开始。
"管家擦着额头的汗，"您昏迷时大少爷已经推了所有行程，您看......"我掀开被子时输液针扯得手背生疼。
原主自杀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晚宴，她今早偷听到顾承泽要与苏家联姻。
但此刻更紧要的是——按照剧情，三小时后苏暖暖会在拍卖会上戴着那串问题红宝石项链登场，聚光灯亮起的瞬间，镶嵌松动的宝石将如血雨纷落。
那是原著里顾承泽对苏暖暖心动的名场面。
"备车。
"我赤脚踩上冰凉的大理石地面，"要快。
"迈巴赫冲进暮色时，雨刷在车窗上刮出扇形水幕。
后视镜里，顾承泽的侧脸被手机荧光映得冷白，他正在批阅并购案文件，仿佛身边坐着的不是刚抢救过来的妹妹，而是件摆设。
拍卖厅入口的霓虹在雨帘中晕成光斑，我提着裙摆冲进后台，正撞见造型师往苏暖暖颈间扣项链搭扣。
女孩天鹅颈上缀着的红宝石流光溢彩，却在第八个卡槽处有道细微裂痕。
"等等！"我伸手去拦，"这枚宝石......"苏暖暖受惊般后退半步，项链应声落地。
清脆的碎裂声里，顾承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在干什么？"我僵在原地。
小说里这段本该发生在聚光灯下，此刻却提前在昏暗的后台上演。
苏暖暖蹲下身去捡碎片，鲜血从她指尖涌出，在白色礼服上绽开红梅。
"承泽哥，是我不小心......"女孩声音发颤。
顾承泽越过我扶起苏暖暖，掏出手帕按在她伤口上。
他转头看我时，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跟踪我到这种地方，就为了欺负暖暖？"我张了张嘴，突然瞥见苏暖暖耳后的朱砂痣。
记忆闸门轰然洞开——原著后期揭晓，苏暖暖才是真正的顾家血脉，而原主......我低头看向自己虎口处的月牙形胎记，在某个被刻意遗忘的雨夜，病床上的女人攥着我的手哭喊："小雪，妈妈对不起你......""顾总！"拍卖师慌慌张张跑来，"压轴拍品突然......"话没说完，展台方向传来惊呼。
我们冲过去时，只见防弹玻璃罩内的翡翠屏风正在龟裂，细密的纹路如同被无形的手撕扯，最终在众目睽睽下碎成齑粉。
"这是顾氏捐的拍品？" "听说价值三千万......"议论声嗡嗡作响，顾承泽脸色骤变。
我蹲下身捻起翡翠碎末，硫磺味混着某种化学制剂的酸味钻入鼻腔——是氢氟酸，这东西能腐蚀玻璃，更能在数小时内让玉石结构崩解。
原著里这段剧情发生在三个月后，是二叔顾振东夺权计划的一环。
但现在剧情线全部提前了。
"报警。
"我起身时高跟鞋踩到裙摆，整个人朝展台尖锐的金属包角摔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顾承泽攥住我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
"你怎么知道展品会出事？"他贴在我耳边的气息比翡翠碎末更冷，"沈昭雪，或者我该叫你......"后面的话被警笛声淹没。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瞳孔，那里倒映着的是我自己惊恐的表情，却又仿佛透过这具皮囊，凝视着另一个灵魂。
老宅走廊像条吞光的巨蟒，将我的影子绞碎在胡桃木地板上。
顾承泽的脚步声停在心理咨询室门前，我攥着偷来的黄铜钥匙，虎口处的月牙胎记正在发烫。
"林医生上周辞职前，最后一份诊断报告在这里。
"我将U盘插进电脑，屏幕蓝光映着墙上的儿童画——穿着红裙的小女孩站在两扇门前，脚下影子分裂成黑白两道。
文档加载到97%突然黑屏，机箱传来焦糊味。
身后档案柜第三格传来纸张摩擦声，我转身正对上一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
"你在找我吗？"镜中少女歪着头笑，鲜红指甲划过玻璃，"那些被撕掉的诊疗记录，在顾振东书房的保险箱里哦。
"我踉跄后退撞翻台灯，黑暗中镜面裂纹蛛网般蔓延。
门锁转动声响起时，镜中人突然扑到面前，冰凉的手掌覆上我眼皮："别让他看见我。
""又在梦游？"顾承泽举着蜡烛站在门口，火光在他镜片上跳动。
我低头看见自己赤脚踩在碎玻璃上，血珠正顺着桌角滴进半开的抽屉，染红某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婴儿，右手虎口的月牙胎记被红笔圈出。
背后钢笔字洇开在血渍里：1999.3.16 ，林月茹完成第27次人格融合实验"这是妈妈？"我浑身发冷。
原著从未提及原主生母是精神病学家，更没说过顾氏集团涉足过意识移植研究。
蜡烛突然熄灭。
顾承泽的手指扣住我后颈，呼吸扫过耳畔："三年前父亲坠楼那晚，监控拍到你在实验室走廊。
"他指尖按上我锁骨处的疤痕，"但同一时间，家庭医生证明你因割腕昏迷在卧室。
"血腥味在喉间翻涌，我想起原著里顾父书桌暗格中的日记残页：月茹成功了，小雪的身体里住着两个月亮。
落地窗外惊雷劈开夜幕，照亮顾承泽手中闪着寒光的东西——是林月茹实验室里特制的脑电波监测仪。
"现在轮到你了。
"冰凉的电极片贴上太阳穴，"告诉我，当年在父亲药里动手脚的，是哪个沈昭雪？"电流声响起时，整面墙的镜子轰然炸裂。
无数碎片里映出千百个我，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最中间那片映着苏暖暖惊恐的脸。
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男人的笑声："承泽，你比你父亲聪明多了。
玻璃培养舱折射着暴雨的冷光，我跪在意识空间的金属地板上，对面坐着穿白大褂的自己。
她正在往静脉注射淡蓝色液体，手术刀在指尖转出银花："这是我第93次杀死顾振东，可惜每次重启都会回到这个雨夜。
""什么意思？"我按住太阳穴，那里有芯片灼烧的剧痛。
培养舱外，现实世界的顾承泽正用枪指着顾振东，而那个本该死在三年前的男人，此刻正倒吊在实验室窗外。
白大褂的我突然将手术刀扎进脖颈，鲜血喷溅在舱体内部。
诡异的是现实中的顾振东同时抽搐起来，他后颈浮现出与我一模一样的芯片接口。
"还不明白吗？"她舔舐着刀尖的血，"顾振东不过是我的意识分载体，就像你是我最完美的宿主。
"培养舱突然灌入淡绿色液体，顾父发现真相后被"女儿"推下天台......现实中的枪声与意识空间的警报同时炸响。
白大褂的我一脚踹碎培养舱，我们同时坠入顾承泽所在的现实维度。
他手中的枪还在冒烟，顾振东的尸体正顺着钢索滑向暴雨深处。
"小心！"我扑倒顾承泽的瞬间，白大褂的"我"握着手术刀从天花板跃下。
刀锋擦过他咽喉时，我闻到她身上防腐剂的味道——和父亲葬礼时棺材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你以为自己赢了？"她踩着碎玻璃后退，实验室所有屏幕突然亮起。
监控画面显示老宅宴会厅，苏暖暖正戴着那条红宝石项链走向露台，而时间显示是三年前顾父坠楼的21:07。
顾承泽的瞳孔剧烈收缩："那晚你在......""在露台和书房同时出现？"她笑着扯开衣领，锁骨处有道新鲜刀伤，"就像现在，你的小记者正在阻止历史重演呢。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惊觉自己左手正不受控制地举起枪。
月光在枪管上分裂成两半，一半映着宴会厅露台上正在拉扯的苏暖暖和"沈昭雪"，另一半照着实验室里浑身湿透的顾承泽。
扳机扣动的刹那，我调转枪口打碎墙面的镜阵。
藏在暗室的服务器阵列爆出电火花，白大褂的"我"发出非人的尖啸。
顾承泽将我按在操作台上，拆开我后颈皮肤下跳动的芯片。
"你才是真正的林月茹。
"他扯断最后一条神经接驳线，"用女儿的身体延续意识，连顾振东都是你制造的仿生人。
"暴雨突然停了。
服务器熄灭前最后的光影里，我看见十八岁的沈昭雪站在实验室门口，手中握着本该属于顾父的抗抑郁药瓶。
她脚边躺着2020年的我，而我们都在对着虚空微笑。
血珠顺着露台雕花栏杆滴落时，我数着这是第七次看见顾承泽朝我伸手。
暴雨总是停在他指尖触到我腕表的瞬间，整个世界像被按下暂停键的放映机，雨滴悬在空中组成巨大的荧光钟表。
"这次轮回从21分07秒开始。
"苏暖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转身看见她颈间的红宝石正在渗血，那是我在第二个循环用钢笔刺穿的位置，"每次你阻止我坠楼，林月茹就会重置时间线。
"露台下传来瓷器碎裂声，与第一个循环里顾父打翻药瓶的响动完全重叠。
苏暖暖突然将我推向栏杆外："你还没发现吗？我们才是困住顾承泽的牢笼。
"失重感袭来的刹那，记忆碎片突然刺破循环薄膜——第四个循环的暴雨夜，顾承泽在实验室用钢笔扎穿我虎口胎记，温热的血喷在他颤抖的睫毛上："别信苏暖暖，她是母亲制造的......"雷鸣吞没了后半句。
我在下坠中抓住露台边缘，看见两个顾承泽同时存在：一个在宴会厅门廊举枪对准顾振东，另一个正在三楼书房篡改顾父的死亡时间。
"观测者悖论。
"苏暖暖蹲下来抓住我头发，"当同一个时空存在两个以上意识主体，循环就会......"她突然惨叫，我趁机抓住她项链扯断，红宝石坠子在空中裂成两半。
藏在内层的微型胶囊破裂，淡金色液体溅进我眼中。
悬停的雨滴突然全部坠落，时间洪流裹挟着无数轮回记忆灌入瞳孔：第一个循环，顾承泽在露台接住坠落的我，背后中的是苏暖暖的子弹；第三个循环，我发现苏暖暖颈后芯片与顾振东同频；第五个循环，顾承泽在停尸房亲吻我结冰的指尖，把神经阻断剂注入自己心脏......当第六十六颗雨珠砸在额头时，我终于看懂老宅穹顶的星图壁画。
那些用金箔拼贴的星座，分明是林月茹设定的循环参数。
猎户座腰带第三颗星的位置，嵌着片我从未在现实见过的蓝钻。
"那是母亲从七维空间带来的锚点。
"顾承泽的声音混着血腥气传来。
他胸口的弹孔正在消失，这是轮回重启的前兆，"每个循环你都会比上次早苏醒十分钟。
"我扑向星图的瞬间，整面墙开始坍缩成量子尘埃。
顾承泽突然将我推向正在形成的时空漩涡："记住，下个循环从停尸房开始，苏暖暖的......"黑暗吞噬听觉前，我听见自己虎口胎记裂开的声音。
淡蓝色荧光中，林月茹的脸从我的倒影里浮现："乖女儿，你以为逃到现实就赢了？"她的手指穿过我胸膛，攥住某个跳动的东西，"别忘了，你的心脏还在1999年的培养舱里。
"冷柜抽屉滑出的瞬间，六张相同的脸在寒雾中凝望着我。
不同致命伤：勒痕、割腕、颅骨碎裂......最右侧那具心口插着钢笔的尸体突然睁眼，冰晶在睫毛上炸成蓝火。
"第八次循环的礼物。
"她胸腔发出我自己的声音，钢笔尾端刻着的"泽"字正在渗血，"每个黑子污染都会带来新死法，开心吗？"消毒灯突然频闪，我踉跄着撞上隔壁解剖台。
金属托盘里盛着三枚还在收缩的心脏，每颗都长着林月茹特有的血管瘤。
当我想后退时，发现地面瓷砖缝里嵌着发丝——是我的头发，精确到与现在相同的长度。
"别碰冷冻液。
"第四具尸体不知何时坐了起来，她太阳穴的弹孔里爬出机械蜘蛛，"上次我舔了一口，整条时间线都变成了巧克力味。
"解剖室大门突然被撞开，顾承泽的白大褂沾满量子尘埃。
他举着手术刀划过虚空，某种看不见的屏障应声碎裂。
六个尸体同时发出尖叫，她们的伤口开始喷涌淡金色粒子，在空中汇聚成林月茹的脸。
"锚点污染超过临界值了。
"顾承泽把我推进通风管道，他的手掌正在透明化，"去B3实验室销毁本体心脏，那里藏着......"管道突然扭曲成莫比乌斯环，我坠落进某个温暖腹腔。
四周肉壁布满荧蓝神经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