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志愿填报截止当天，我收到了班主任的电话。他告诉我，弟弟的志愿因系统错误，
被分配到一所省外的技校了。距离截止还有一小时，必须赶紧把修改申请表填好发去。
我着急忙慌的印好申请表。回到家，爸妈却笑着跟我说：“囡囡，既然你的志愿报错了，
不如去打工吧？把读书的机会让给弟弟。”一瞬间，我不想救弟弟了。
……第一章当我从卧室拿水笔出来时，爸妈也买菜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我目光一转，
看见了茶几上那张更改申请表。还好，爸妈提前回来了。等会送申请表的时候，
可以让爸爸送我去。我心里松快了几分。“回来了。”妈妈抬头，笑容满面。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高兴，但现在时间紧迫，只能赶紧说正事：“爸，妈，
那张表……”“囡囡，李老师已经告诉我们了。”妈妈笑着打断我，
“你的志愿因为系统错配，变成技校了是吧。”刚要冲破喉头的话语瞬间哽住。
所以……爸妈这么高兴，是因为误以为填错志愿的是我？我心里狠狠一疼。见我不说话，
妈妈的声音突然放软。“听妈的，别改了。女孩子读个技校够用了，早点工作还能帮衬家里。
”我猛地抬头，声音干涩：“爸，妈，李老师怎么跟你们说的。”爸爸掐灭烟头，
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喜悦。“刚才李老师给你妈发信息，说孩子的志愿得赶紧改回来，
再过一小时就改不了了。”妈妈也上前拍我的肩膀：“囡囡，反正你也是复读的，
上不了清北就不上了呗，保不齐你的分数线都够不着清北呢！”“正好最近家里也没多少钱，
供你们俩都读清北，压力的确很大。囡囡，你从小最懂事，体谅体谅爸妈，好吗。”体谅？
懂事？这些词我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弟弟还小，做姐姐的别跟他抢吃的。
馋死鬼上身吗？一点都不懂事！你一个女孩子，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的给谁看？
穿你弟弟的衣服不就行了？也不知道体谅体谅家里人。这些话伴随着我的童年，
无数次割开我心里血淋淋的伤口。我本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可随着这张表格，
那些记忆又像钝刀子割肉，疼的我几乎要麻木。我掐着掌心逼自己开口。
“如果……如果这次是弟弟填错了呢。”第二章下一秒，爸爸的巴掌把茶几拍得震颤。
“放屁！”“耀耀闭着眼都能考上重点！反倒是你，连生理期都记不住，
还要麻烦你老子给你送那种脏玩意，现在还诅咒你亲弟弟，你还是个人不。
”泪顿时弥漫上双眼。脑海中，浮现起高考那天的记忆。那天弟弟忘带准考证。得知后，
爸爸一路闯红灯飙车送去，妈妈跪在交警面前哭求通融，才紧赶慢赶的送来了准考证。
而我生理期提前，在考场疼得蜷成虾米，迫不得已打电话求他们带片卫生巾。
当时爸爸的怒吼穿透话筒——“不就是个生理期？耽误你弟弟考试老子打不死你！疼？
疼也忍着！”最后，我穿着染血的校裤考完试，被人发在校园墙上嘲笑了一个星期。
这些痛苦的回忆，在爸爸嘴里，竟都是我自作自受。我的泪一滴滴掉下，
张嘴想说些什么却都说不出。妈妈突然抓住我手腕。“囡囡，你别说爸妈偏心，
就算今天是耀耀的志愿出错了，妈也这么劝。”“再说了，技校有什么不好？
你知道隔壁王阿姨女儿吗？技校毕业，现在月薪八千……”这话说出来，
恐怕妈妈自己都不会信。我的泪流干了，只剩下自嘲的苦笑。“爸，妈，我可以不填这张表，
但我只有一个要求，问问弟弟的意见。如果他也觉得没必要改，那我就不改了。
”爸妈答应的很痛快，直接一个电话叫来了还在网吧开黑的弟弟。回来时，
弟弟的表情带着不耐烦。“什么事啊，火急火燎的，耽误我推塔了都！”妈妈拉住他，
在他耳边一阵低语。我看见弟弟的表情逐渐变得惊喜。“这是好事啊姐！你上不了清北了，
学费不是正好省下来了吗。”“我们同学都约着去冰岛看极光呢，这下我能去了！”“姐，
听我的，你就别改了。不是我狠心，如果今天是我的志愿被分配错了，
我也会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你的！”“再说了，等我读了清北，以后赚了大钱，
一定会记得你的恩情的！”听了弟弟的话，爸爸满意的点头。“看看你弟弟，再看看你！
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就知道顾着自己。”我不再反驳，转头看向身后墙上全家福。
弟弟坐在爸妈中间，我站在最边上，像被临时P上去的。心底的痛在这一瞬间释然了。
我淡然的点头：“好。不改了。”第三章“这还差不多！”爸爸笑了。
妈妈和弟弟也相视一笑，似乎都为我的通情达理而高兴。下一秒，尖锐的铃声响起。
我掏出手机，是李老师打来的。我还来不及阻拦，就被爸爸抢过手机，狠狠按下免提。
“林悦，表格填好没？教务处说系统故障，必须现在……”爸爸粗声粗气的打断李老师。
“喂，李老师是吧！”“跟你说一声，我们的志愿不改了，技校就技校吧！
”对面的李老师惊愕的沉默许久，才难以置信的开口：“林悦爸爸，你确定吗？
这可是林耀的前途啊，他的分数报清北是妥妥的，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上技校。
”爸爸一愣：“什么？填错的不是林悦吗。”李老师刚准备开口，
弟弟就冲上去一把挂断了电话。我的心也没由来的提了起来。弟弟知道报错的人是他，
我的学习机会，是不是就没有了？弟弟却冷着脸，冲上来给了我一巴掌：“贱人！
为了骗爸妈答应你改志愿，居然敢撺掇李老师一起撒谎骗爸妈？！”我的脸顿时火辣辣的疼，
痛的说不出一句话。爸妈对视一眼，似乎都明白了什么。“赔钱货！你居然敢骗我们？！
”反应过来后，爸爸冲上来给了我几个耳光，把我打的眼冒金星。妈妈也失望的看着我。
“囡囡，你怎么变得这么心机了，为了读个书，居然要串通李老师一起撒谎，
诬陷你弟弟报错了志愿……”“你这样的品德，也是学校的败类。要我说，干脆别去念书了，
早点去打工吧！”我捂着脸，看着三人嘲讽的嘴脸，心里的恨意蔓延。很快，
我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我算是彻底认清楚了。无论我为这个家如何付出忍让，
只要碰到林耀的利益，我就永远是被牺牲的那一个。既然如此，我也该为自己打算了。
念头一转，我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爸！妈！我求你们了！让我改志愿吧！
我真的很想念书！”爸爸阴沉着脸，一脚踹在我的胸口。我疼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妈妈赶紧上前扶起我，朝着爸爸责怪。“你打孩子干什么？囡囡都这么大了，
能是不分轻重缓急的人吗。”“囡囡，你从小最懂事，家里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
你肯定会体谅爸爸妈妈的，对不对。”此时此刻，看着妈妈这张温柔的笑脸，我却遍体生寒。
从小到大，这样的场面出现了无数次。每次我和弟弟发生争执，
或者需要我让出自己利益的时候，爸爸都会暴怒着训斥我。而妈妈，
则是充当那个温柔劝说的角色。最后，我往往在眼泪中选择默默妥协，不愿让妈妈为难。
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为我量身定制好的陷阱。什么苦衷，什么温柔，
都是让我心甘情愿让出自己利益供养弟弟的手段。想到这里，我倔强的抬起头，看向他们。
“妈，我一定要读书！”第四章这话毫不意外的激怒了爸爸。弟弟率先叫嚣起来：“林悦，
你现在长本事了，是吧？敢顶撞爸。”我没说话。眼睁睁看着弟弟拿起桌上的报名表，
我立马表现的紧张起来。他也看出了我的紧张，戏谑的朝着我晃了晃，
然后直接将表格撕了个粉碎。我赶紧慌乱起身，冲上去要夺下。弟弟更得意，
直接将碎纸扔了我满脸，哈哈大笑：“赔钱货，让你读到高中已经是仁至义尽，
还想抢我的学费，读再多的书不还是要嫁到别人家去。”“今天就给你紧紧皮，让你知道，
这个家里谁才是老大！”可我却没有如他预想的那样痛哭流涕，崩溃大哭。我平静的起身，
拍了拍身上的纸屑。我的反常让爸妈顿时有些不明白了。妈妈叹息一声，
率先上前要握住我的手。“囡囡啊，妈妈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弟弟的脾气你也知道，
他没有恶意，就是太着急了！”“现在这报名表也没了，你不如就安心准备出去打工吧。
”我笑着看向爸妈，语气淡然。“该打工的，恐怕不是我了。那张申请表，是弟弟的。
”所有人僵住。弟弟脸色惨白，却很快给自己找补。“爸，妈，你们少听我姐放屁，
我的志愿是我自己亲手填报的，还能有错？她就是读不了书，被刺激疯了！
”爸妈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我却不想让他们好过。“你们看看表格上的名字，
到底是谁的。”弟弟将信将疑的拿起地上的一片碎纸，在看清楚名字的一刹那，
脸色瞬间煞白。“不可能！这不可能！肯定是你为了诓骗爸妈同意你去念书，
才故意打印了我的名字！”我好笑的扯了扯唇。时间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让这三个白眼狼，
彻底死心了。咚咚咚。敲门声伴随着电话声响起。弟弟接起电话，
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好嘞，李老师，我这就给您开门。”挂断后，他讥讽的看了我一眼。
“撒谎精，李老师现在就在门口，就让李老师亲口说出来，填错志愿的人是谁，
让你死个明白！”我不着急，反而还贴心的帮他打开了门。一看见我，
李老师连忙问：“林悦，申请表填好了吗？那可就一张，就一次机会，
错过了就真的没办法了！”我指着地上的纸屑，态度平静。“表格，就在这里。”见状，
李老师愣住了，随即浑身颤抖，怒的满脸通红看向弟弟和爸妈：“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爸爸满不在乎，用鞋底碾碎一张纸片。“不就是个改志愿的破表？李老师，
我们都知道了，你就别跟这死丫头一起串通骗我们了，报错志愿的是林悦吧？错了就错了，
大不了让她打工，给林耀赚学费去！”李老师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调出手机页面转向他们。
屏幕上志愿系统的后台页面清晰显示：申请报错考生姓名：林耀这下，
全家人的脸色都变了。第五章“不可能！”林耀尖叫着抢过李老师的手机，
死死盯着屏幕上林耀两个字，眼里的光彩一寸寸熄灭。他反复滑动着页面，
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话音未落，他双腿一软，
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呆若木鸡地跌坐在地上。李老师失望地摇了摇头：“你们要是不信，
可以自己登录志愿填报系统看看，密码你们总该记得。”爸爸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