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深夜，我才踏上归途。
车子缓缓驶入小区，远远望见鹿泱泱裹成圆滚滚的一团，立在皑皑白雪里张望着。
她瞧见我，先是长舒一口气，而后跌跌撞撞小跑过来，咧着嘴抱怨：“江小临！你再不来，就只能抱回个冰雕老婆了！”
我平日里应酬繁多，她从不追问我的去向。只见她取下自己的围巾，轻轻绕在我颈间，眉眼弯弯：“看在你大雪天平安归来的份上，不接电话的事就不跟你计较啦。”
彼时，刺骨的寒意恰好掩盖住我僵硬的神色与动作。
……
很快，我便习惯了生活里悄然滋生的变化。
黎诗雪时间充裕，而我常于下午穿梭在各家门店巡查，不在公司是常态。
这让我们有了充足的时间与隐秘的空间幽会。
即便处境改变，在我面前，黎诗雪依旧保持着那份骄傲。或许说，她太清楚，正是这份高傲，让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这不禁勾起往昔回忆。
陈川是我多年的兄弟，也曾是同窗。他满心疑惑：“黎诗雪以前确实不错，但现在，她可比嫂子差远了。”
他不懂。
世人常言，人终究会被年少时求而不得之物所困。
黎诗雪，便是我青春岁月里那个遥不可及的梦。
而如今，她躺在我的怀中。
每一次与她缠绵，都让我内心涌起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她固执地拒绝我的钱财，说接受会让她倍感羞耻。
于是，我变着法子补偿她。
介绍身边朋友找她买保险，用她的手机号在店铺充值，随手将客户赠送的礼物转送给她。
无论如何，黎诗雪的出现，仿佛成了我如今功成名就生活的某种印证。
可我从未有过离婚的念头。
我和鹿泱泱情投意合，夫妻间的恩爱令人称羡，这样的家庭生活堪称理想。
她生性乐观，极易满足，与她相处，我总能感到放松自在，浑身充满活力。
况且，在她母亲临终床前，我曾郑重发誓，会永远爱她、护她周全。
这些年，我自问履行得不错。
至于出轨可能给她带来的伤害，我也反复思索过。
她若知晓，必定痛苦不堪；可若一直蒙在鼓里，一切便不会有任何改变。
甚至，出于道德上的愧疚，我反而会对她加倍呵护。
事实也的确如此，我和鹿泱泱的感情，比从前愈发深厚。
每年我生日，鹿泱泱都会特意请假。
从清晨便开始忙碌，奔赴十公里外的海鲜市场，精心挑选最新鲜的食材。洗菜、切配、慢炖、爆炒，一忙就是一整天，只为等我下班，能吃上一桌丰盛的生日宴。
而我也会提前处理完工作，尽量早些归家。两人有说有笑地收尾，共享温馨晚餐。
然而今年，黎诗雪打来了电话。
她轻声问：“我能为你过个生日吗？”
我犹豫片刻，最终答应下来。
这半年，黎诗雪确实如她所言，从未提过任何过分要求。每次欢好后，她都会仔细检查，生怕留下蛛丝马迹。
我想着，她或许是心里委屈了，这也情有可原。
我和泱泱朝夕相伴，往后还有无数个生日可以共度，少一次也无妨。
我给泱泱打去电话，谎称晚上有市里领导宴请，会晚点回家。
电话那头传来“滋啦滋啦”的炒菜声，她问：“大概几点能回呀？”
我思索片刻：“七点左右。”
“好嘞！”
我本以为七点足够充裕。
可一踏入黎诗雪的出租屋，便被她炽热的吻住。
她将孩子送到朋友家，身着一袭极具诱惑的透视裙，大胆又放肆。
在床上，她如饥似渴，一次又一次索取。
等我昏昏睡去再醒来，手机屏幕显示，已是夜里十一点。
一阵心慌瞬间袭来，我慌忙起身穿衣服。
黎诗雪突然扑过来，在我肩头轻轻咬了一口，眼眶泛红，声音哽咽：“是我不好，不该留你这么久。”
她这副模样，又让我满心愧疚。
我边穿衣服边柔声安抚：“过段时间，带你出去好好玩几天。到时候，我们就像真正的夫妻一样，你想怎么叫都行，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依你！”
她破涕为笑：“就会哄人！”
返程路上，我以为鹿泱泱早已睡下。
她作息规律，十一点入睡、七点起床，多年从未改变。
可推开门，却见她趴在餐桌上沉沉睡着。
桌上摆满精心烹制的菜肴、娇艳的鲜花，还有一个生日蛋糕。
我对着门边的镜子整理仪容，确认无异后，才轻声唤醒她。
鹿泱泱睡眼惺忪地望着我，愣了两秒，随即绽开笑容：“老公，生日快乐呀！”
我抿了抿唇：“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她打了个哈欠：“你说七点回来，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当然要等你啦。但你陪领导，我也不好打扰，没想到就睡着了。”
“还没吃饭？”我有些惊讶。
“做菜时试吃了不少，一点都不饿。”她笑眯眯地说。
望着她，一股无名火突然窜上心头，我忍不住大声质问：“你傻啊？我这么晚不回来，肯定在外面吃过了，你就不知道先吃？”
鹿泱泱一愣，过了许久，轻声问：“你怎么了？”
我瞬间回过神，赶忙道歉：“对不起，不该冲你吼。今天太累了，我先去睡了。”
说完，像逃似的进了房间。
躺在床上，还在琢磨这莫名的情绪时，身后传来细微响动。紧接着，一个温暖的身躯贴了上来。
“老公，别生气啦，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我保证下次按时吃饭！你今天在外面是不是受委屈了？要不要……”
这是我们夫妻间的小默契，若一方心情不佳，另一方就会主动示好，用亲密来慰藉彼此。
我知道自己不该发火，本想借这个台阶收场。
可在黎诗雪那里消耗太多，此刻的我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兴致。
越是着急，越是力不从心，挫败感愈发强烈。
我压抑着怒火，冷冷说道：“算了，今天不想。”
鹿泱泱以为我还在闹脾气，笑着伸手挠我痒痒。
我顿时恼羞成怒，忍不住低吼：“够了！你就不能有点自尊？”
她的手骤然僵住，在昏暗的房间里，睁大双眼，直直地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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