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暴雨倾盆,她浑身湿透敲开我的门,身上还穿着我兄弟的睡衣。我本该拒绝的。
1我拎着两袋垃圾,趿拉着拖鞋往楼下走。六月的阳光毒得很,晒得人头皮发烫。
刚走到小区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程峰!"我回头一看,
是张明那辆黑色奥迪。车窗摇下来,露出他那张总是笑眯眯的圆脸。"哟,张总回来啦。
"我往车边凑了两步,这才注意到副驾驶坐着个人。是个女人。"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儿,
苏婉。"张明得意地咧着嘴,"刚领证,今天搬过来住。"我这才正眼看向那个女人。
只一眼,我就愣住了。苏婉冲我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你好。"她的声音很轻,
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我盯着她的脸看,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眼睛又黑又亮,
睫毛长得能在上面放根火柴。"你好你好,我是程峰,住你们对门。
"我赶紧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伸过去。苏婉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握上去凉丝丝的。
我触电似的松开,感觉手心出了汗。"程峰是我大学同学,现在在广告公司当创意总监。
"张明一边倒车一边说,"以后有啥事找他就行,随叫随到。"我干笑两声:"那是,
邻里之间应该的。"车停稳后,苏婉推门下来。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
裙摆刚好到膝盖上面。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滑——她的腿又长又直,小腿线条流畅,
皮肤白得晃眼。"程峰,搭把手呗?"张明打开后备箱,里面塞满了行李。"来了来了。
"我赶紧上前,接过一个沉甸甸的箱子。苏婉也拎起一个小包:"我自己来就行。
""别别别,这种粗活让我们来。"张明抢过她手里的包,"你去按电梯。
"我跟在苏婉后面,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像是茉莉混着柑橘。她走路的姿势很好看,
背挺得笔直,脖子像天鹅一样优雅。电梯里,张明滔滔不绝地讲着他们蜜月旅行的趣事。
苏婉安静地站在一旁,偶尔抿嘴笑笑。我偷偷瞄她,发现她的侧脸更美,鼻梁高挺,
下巴的线条干净利落。"对了,周末我打算搞个烧烤,庆祝乔迁之喜。"到了六楼,
张明一边开门一边说,"程峰你必须来啊。""这...不太好吧,
你们新婚燕尔的..."我挠挠头。"客气啥!"张明拍拍我肩膀,"就咱们几个熟人,
没外人。"苏婉站在门口,冲我微微一笑:"欢迎你来。
"她的眼睛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像两颗黑宝石,闪着细碎的光。我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
"那...行吧。"我点点头,"需要帮忙准备什么吗?""不用,我都安排好了。
"张明搂着苏婉的腰,"你就带张嘴来就行。"看着他们进屋关上门,
我才慢吞吞地掏出钥匙。进屋后,我把箱子往地上一扔,瘫在沙发上。手机响了,
是张明发来的消息:"我媳妇漂亮吧?羡慕死你!"我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回了个"滚"字,
外加一个竖中指的表情。放下手机,我走到阳台抽烟。透过窗户,能看到对面张明家的厨房。
苏婉正在整理东西,她的动作很轻,像在跳舞。烟烧到手指我才回过神,赶紧掐灭。
我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可当我躺到床上,闭上眼睛,眼前还是浮现出苏婉那双又长又直的腿,
和她低头时露出的那一截雪白的后颈。我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妈的,这下麻烦了。
2周六早上七点,我就醒了。这很反常——平时周末我能睡到中午。我在床上翻来覆去,
最终还是爬起来冲了个澡。热水冲在背上,我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苏婉那双又长又直的腿。我赶紧把水温调冷。"有病。
"我对着镜子刮胡子时骂自己,"那是张明的老婆。"可当我擦干身体,
站在衣柜前挑衣服时,还是选了那件深蓝色的衬衫——小李说我穿这件显得肩膀宽。
手机响了,是张明:"哥们儿,下午四点,别忘了啊!"我回了个OK的手势,
然后继续在镜子前折腾头发。喷了三次发胶都不满意,最后干脆洗掉重来。三点半,
我拎着两瓶红酒站在张明家门口,心跳得厉害。我深吸一口气,按响门铃。开门的是苏婉。
她扎着马尾,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短裤,比第一次见面时更随意,
却莫名更让我心跳加速。"请进。"她侧身让开,"张明在阳台准备烧烤架。
"我递过红酒:"一点心意。""谢谢。"她接过酒,手指不小心碰到我的,
我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苏婉似乎没注意到我的异常,转身往厨房走:"你先坐,
我去准备食材。"我站在客厅中央,环顾四周。房子装修得很温馨,墙上挂着几幅水彩画,
应该是苏婉的手笔。我凑近看,画的是些风景,笔触细腻,色彩柔和。"怎么样,
我老婆画的。"张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满手油污,"她是美院毕业的,
现在在大学教美术。""厉害。"我由衷地说。张明咧嘴一笑:"走,阳台抽烟去。
"阳台上,张明点燃炭火,我递给他一支烟。他接过去,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哥们儿,
结婚真他妈爽。"我呛了一口烟:"怎么说?""苏婉啊,"他挤眉弄眼,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晚上还...""打住。"我打断他,"我对你夫妻生活没兴趣。
"张明哈哈大笑,拍了拍我肩膀:"羡慕吧?"我没接话,猛吸一口烟。"对了,
"张明突然正经起来,"下周我要去广州出差,大概半个月。苏婉一个人在家,
你有空多照应着点。""没问题。"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程峰,
"苏婉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能来帮个忙吗?"我掐灭烟头,快步走进厨房。
苏婉正在切水果,案板上一片红红绿绿。"需要我做什么?"我问。
她指了指高处的柜子:"能帮我拿一下沙拉碗吗?我够不着。"我站到她身后,
伸手去够柜子。这个姿势几乎把她圈在怀里,我能闻到她发丝间的洗发水香味,
像是某种花香。"是这个吗?"我取下一个玻璃碗。"对,谢谢。"她接过碗,
转身时发梢扫过我的手臂,痒痒的。
我注意到她切的水果摆成了花朵的形状:"这是...艺术家的强迫症?"苏婉笑了,
眼睛弯成月牙:"被你看出来了。我总忍不住把东西摆好看点。""你教什么课?
"我靠在料理台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基础素描和色彩构成。
"她一边回答一边娴熟地削着黄瓜皮,"不过我自己更喜欢油画。""我完全不懂艺术,
"我老实承认,"但看你墙上的画,感觉很舒服。"苏婉眼睛亮了起来:"那只是随手画的。
其实我正在准备一个系列,关于城市中的孤独感。"她谈起艺术时整个人都在发光,
语速变快,手势也多了起来。我听得入迷,不是因为内容,
而是因为她眼中那种纯粹的 passion。"程峰!"张明的大嗓门从阳台传来,
"火生好了,来烤肉!"我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我们已经聊了近二十分钟。
苏婉似乎也意识到这点,脸微微泛红。"我去帮忙。"我说。"等等,"她叫住我,
递过一个小碟子,"尝尝我做的水果沙拉。"我叉起一块西瓜,甜中带一点酸,
还有薄荷的清凉:"好吃。"苏婉抿嘴一笑:"秘密配方。"烧烤持续到晚上九点。
张明喝高了,拉着我回忆大学时光。苏婉安静地坐在一旁,偶尔被逗笑,
但大部分时间只是小口啜饮红酒,目光若有所思地飘向远方。"老婆,"张明突然搂住苏婉,
"给哥们儿露一手你的拿手甜点呗?
"苏婉轻轻挣脱他的手臂:"都这么晚了...""求你了,"张明像个小孩似的撒娇,
"程峰还没尝过你做的提拉米苏呢。"苏婉无奈地笑笑,起身去了厨房。张明凑过来,
满嘴酒气:"等着吧,我老婆做的提拉米苏能让你把舌头吞下去。"十分钟后,
苏婉端着一个精致的玻璃杯出来。杯子里层次分明,最上面撒着可可粉,还点缀着几颗蓝莓。
"请用。"她放在我面前。我尝了一口,奶油绵密,
咖啡和酒的味道平衡得恰到好处:"这...太厉害了。""对吧?"张明得意地说,
"我老婆什么都会。"苏婉轻轻摇头:"夸张了。"临走时,张明已经醉得东倒西歪,
是苏婉送我到的门口。"谢谢你今天来,"她说,"张明很久没这么开心了。""应该的。
"我顿了顿,"你的提拉米苏真的很好吃。"她低头笑了笑,
月光下她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下次再做给你吃。"回到家,我躺在床上,
盯着天花板。脑海里全是苏婉切水果时专注的侧脸,谈论艺术时闪亮的眼睛,
还有那句"下次再做给你吃"。我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手机震动,
是张明发来的消息:"哥们儿,下周出差别忘了照顾我老婆啊!"我没回复,
把手机扔到一边。窗外,对面楼的灯光大多已经熄灭,只有张明家的卧室还亮着暖黄色的光。
我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3张明周一早上走的。我站在阳台上抽烟,
看着他的黑色奥迪驶出小区大门。对面楼苏婉家的窗帘拉开了一半,
能看见她模糊的身影在厨房忙碌。手机震动,是张明发来的消息:"哥们儿,我上飞机了。
有事没事多去看看苏婉,她一个人在家我总不放心。"我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回了个"嗯"。
周二晚上,我正在加班改方案,门铃响了。透过猫眼,我看见苏婉站在门外,
手里拿着一个保温盒。"打扰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做了太多红烧肉,
张明不在家,我一个人吃不完。"我接过保温盒,盖子没盖严,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太感谢了,我正愁晚饭呢。"我侧身让开,"要进来坐坐吗?"苏婉犹豫了一下,
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些画稿要改。"关上门,我打开保温盒。肉块油亮,酱色浓郁,
上面撒着葱花。我尝了一口,肉质酥烂,咸甜适中,比外卖强多了。第二天早上,
我把洗干净的保温盒还回去。苏婉开门时穿着睡衣,头发随意地扎着,眼睛还有些惺忪。
"早,"她揉了揉眼睛,"这么早?""急着上班,顺路还你盒子。"我递过去,
"红烧肉很好吃,谢谢。"苏婉接过盒子,指尖碰到我的,她似乎没注意到,
我却像被电了一下。"你喜欢就好,"她打了个小哈欠,"我还会做很多菜。
""那我有口福了。"我半开玩笑地说。周五晚上,我正在洗澡,手机响了。擦干手一看,
是苏婉。"程峰,"她的声音有些急促,"我家水管爆了,能来帮我看一下吗?
"我套上T恤就冲出门。苏婉家门口已经积了一小滩水,她正拿着拖把不知所措。
"哪里漏了?"我问道。"厨房。"她指向里面。我检查了一下,是洗碗池下面的接口松了。
水喷得到处都是,我的T恤瞬间湿透。"有工具箱吗?"我抹了把脸上的水。苏婉点头,
小跑着去拿。我蹲下来,试图用手先堵住喷水的地方。苏婉回来时,我整个人已经湿了大半。
"给。"她递过工具箱,又拿来一条毛巾,"你先擦擦。"我简单擦了擦,然后开始修理。
苏婉蹲在旁边,帮我递工具。她的睡衣领口有些低,我不敢往那边看,专注手上的活。
"好了。"十分钟后,我拧紧最后一个螺丝,水止住了。"太谢谢你了。"苏婉松了口气,
"你要不要...换件衣服?你这样会感冒的。"我低头看看自己,T恤紧贴在身上,
确实不太雅观。"不用了,我回家换。""等等,"苏婉叫住我,"至少喝杯热水再走。
"我跟着她走进客厅。苏婉倒了杯热水给我,然后去卧室拿了件外套。"张明的,你先披着。
"我接过外套,闻到一股淡淡的樟脑丸味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下周三。
"苏婉坐在我对面,"这次是去谈个大项目。"我点点头,喝了口水。气氛有些尴尬,
我正想告辞,苏婉突然问:"你是做广告创意的?""嗯,主要是平面设计。
""那也算是艺术相关了。"她眼睛一亮。"差远了,"我摇头,"你们那是高雅艺术,
我们这是商业设计,完全两码事。"苏婉歪着头:"我觉得创意都是相通的。你有作品集吗?
我想看看。"我掏出手机,翻出几个案例。苏婉凑过来看,她的头发垂下来,
发梢扫过我的手臂,痒痒的。"这个构图很有张力,"她指着一个海报设计,
"色彩搭配也大胆。"我有些惊讶:"你懂设计?""略懂一点,"她微笑,
"美院有相关课程。"我们聊了很久,从设计聊到艺术,再到电影和音乐。
苏婉喜欢小众的欧洲电影,我则偏爱科幻片,但我们都能理解对方的喜好。"已经这么晚了?
"苏婉看了眼挂钟,惊讶地说。我起身告辞:"打扰你休息了。""不会,"她送我到门口,
"谢谢你修水管,还有...陪我聊天。"回到家,我躺在床上,脑海里回放今晚的对话。
苏婉谈起喜欢的导演时眼睛发亮的样子,她认真思考时微微皱眉的表情,
都让我忍不住想再看一遍。周六下午,我正在超市采购,手机响了。"程峰,
"苏婉的声音有些犹豫,"你在家吗?""我在超市,怎么了?""我...我想钉几幅画,
但够不着高处。""我马上回来。"我挂断电话,匆匆结账。二十分钟后,
我站在苏婉家的客厅里,手里拿着锤子。苏婉指着墙上的几个点:"就这里,这里,
还有那里。"我轻松地钉好钉子,苏婉递过画框。我们配合默契,很快挂好了三幅画。
"完美。"苏婉退后几步欣赏,"终于看起来像个家了。"我注意到其中一幅是新作品,
画的是雨中模糊的城市灯光。"这是新画的?""嗯,"她点头,"上周完成的。
我想尝试表现城市中的孤独感。""很传神,"我由衷地说,"看着它,
我好像能感受到那种...被世界遗忘的感觉。
"苏婉惊讶地看着我:"你完全理解了我的创作意图。"我们相视一笑。就在这时,
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闪电,紧接着雷声轰鸣,大雨倾盆而下。"糟糕,"我走到窗边,
"我没带伞。""等雨小点再走吧,"苏婉说,"我煮了咖啡。"雨不但没小,
反而越下越大。我们坐在阳台上,看着雨幕中的城市。苏婉煮的咖啡很香,
带着淡淡的肉桂味。"张明不喜欢咖啡,"她突然说,"所以我很少煮。
""他也不喜欢艺术?"我问。苏婉轻轻摇头:"他更爱看球赛和打游戏。"雨声渐小,
但天色已晚。我起身告辞,苏婉坚持借我伞。"周一还你。"我说。周日一整天,
我都在想苏婉。晚上八点,我正犹豫要不要发个消息,手机响了。"程峰,
"苏婉的声音有些紧张,"我家停电了,你能来看看吗?"我抓起手电筒就冲出门。
整个小区都黑了,看来是片区停电。我敲开苏婉家的门,手电筒的光照出她苍白的脸。
"你怕黑?"我问。她点点头:"从小就怕。"我检查了电箱,确实是停电。
"应该是全小区都停了,不是你家的问题。""我知道,"她咬着嘴唇,
"就是...一个人有点害怕。""我陪你等吧。"我说。我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手电筒的光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苏婉蜷缩在沙发一角,像个受惊的小动物。
"要玩游戏吗?"我试图缓解气氛,"手机还有电。""好啊。"我们玩起了成语接龙,
输的人要讲一个自己的秘密。几轮下来,我知道了她小时候被锁在衣柜里的经历,
她也听说了我大学时暗恋学姐的糗事。"又该你了,"苏婉说,"成语接'然'字。
""然荻读书。"我答。"这是什么成语?"她怀疑地问。"真的,你查。
"我笑着把手机递给她。她查了查,惊讶地点头:"真有这个成语。好吧,我输了。
""你的秘密呢?"我问。苏婉沉默了一会儿,手电筒的光照在她半边脸上,
勾勒出优美的轮廓。"其实,"她轻声说,"我和张明是相亲认识的。
"我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们是自由恋爱。""家里安排的,"她苦笑,"我爸妈很喜欢他,
觉得他稳重可靠。""那你呢?""我..."她刚要开口,灯突然亮了。
突如其来的光明让我们都眯起了眼。苏婉的表情恢复了平静,好像刚才的脆弱从未存在。
"来电了。"她站起身,"谢谢你陪我。"我点点头,也站起来:"那我回去了。
"走到门口,苏婉突然叫住我:"程峰。"我回头。"明天...有空一起吃晚饭吗?
"她问,"我买了太多菜。"我心跳加速:"好啊。""六点半?""没问题。"回到家,
我躺在床上,回想今晚的对话。苏婉说她和张明是相亲认识时,
眼中闪过的那丝落寞让我心疼。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来工作。凌晨两点,手机震动。
是张明的消息:"哥们儿,苏婉怎么样?"我盯着屏幕,不知如何回复。
最终只打了两个字:"挺好。"放下手机,我走到阳台抽烟。对面楼,苏婉的卧室灯还亮着。
窗帘没拉严,我能看到她坐在书桌前,低头画着什么,神情专注。我掐灭烟头,回到床上。
闭上眼睛,全是苏婉在昏暗光线下欲言又止的样子。4周三早上,我正对着电脑发呆,
手机震动起来。是苏婉发来的消息:"张明今晚回来。另外...周六我有个小型画展,
在大学美术馆,你要来看吗?"我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理智告诉我应该拒绝,
但手指却不受控制地打出:"当然,几点?""下午两点。会有个简单的开幕仪式。
"她回复得很快,"你可以带朋友一起来。""我一个人来。"我回复完就后悔了,
这话听起来太刻意。苏婉回了个微笑的表情:"那周六见。"放下手机,我揉了揉太阳穴。
办公室的空调开得太足,吹得我头疼。我起身去茶水间冲咖啡,路过小李的工位时,
他叫住我:"老大,你最近魂不守舍的,谈恋爱了?""滚。"我笑骂一句,
但耳根却莫名其妙地发热。下午六点,我站在阳台上抽烟,看着张明的车驶入小区。
他下车时意气风发,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苏婉迎上去,接过袋子,
张明顺势搂住她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猛吸一口烟,把烟头按灭在花盆里。晚上九点,
门铃响了。我开门,张明站在外面,手里提着两瓶啤酒。"哥们儿,想死你了!
"他一把抱住我,酒气扑面而来。"喝多了?"我侧身让他进来。"高兴嘛!
"张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项目谈成了,奖金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五十万?
"我挑眉。"五百万!"他得意地咧嘴,"下周公司要给我办庆功宴,你必须来。
"我点点头,开了一瓶啤酒递给他:"苏婉怎么样?一个人在家还习惯吗?""她说挺好的,
"张明灌了一大口,"还夸你特别帮忙。谢了啊,兄弟。""应该的。"我避开他的目光。
张明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说真的,你觉得苏婉怎么样?
"我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怎么样?""就是...作为老婆,"张明脸上带着炫耀的笑容,
"够不够格?"我握紧啤酒瓶,冰凉的玻璃硌得手疼:"挺好的,漂亮又能干。""是吧!
"张明一拍大腿,"我告诉你,她床上更——""行了,"我打断他,
"我对你夫妻生活没兴趣。"张明哈哈大笑,又开了一瓶酒:"嫉妒了吧?"我没接话,
仰头灌下半瓶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胸口那股无名火。周六下午一点半,
我站在大学美术馆门口,手里拿着一小束白色郁金香。我提前了半小时到,想避开人群。
美术馆里很安静,只有工作人员在做最后的准备。苏婉的画展在二楼东侧的一个小展厅,
门口挂着"城市孤独症——苏婉个人作品展"的牌子。我走进去,展厅里空无一人。
十几幅大小不一的油画挂在墙上,大多是冷色调,
的是城市中的各种角落——地铁站、天桥下、深夜便利店...每幅画里都有个模糊的人影,
孤独地置身于喧嚣中。"程峰?"苏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来这么早。"我转身,
呼吸一滞。苏婉今天穿了件墨绿色的连衣裙,头发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她化了淡妆,
嘴唇是温柔的玫瑰色。"花...给你的。"我递过郁金香,笨拙得像个中学生。"谢谢,
真漂亮。"她接过花,手指轻轻拂过花瓣,"要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些画吗?"我点点头。
苏婉带着我走到第一幅画前,那是幅地铁站场景,人群模糊成色块,
只有中央一个女子清晰可见,她背对观众,肩膀微微耸起。"这是《等待》,
"苏婉的声音轻柔,"画的是我每天下班等地铁时的感受。周围那么多人,
却感觉只有自己一个人。"我注视着画中女子的背影,莫名觉得那就是苏婉自己。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苏婉带我看了每一幅画,讲解创作灵感和技巧。
她谈起艺术时整个人都在发光,手势优雅,用词精准。我听得入迷,不只是因为内容,
更是因为她眼中那种纯粹的 passion。"最后这幅,"她停在最大的一幅画前,
"是《午夜阳台》。"画中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高楼阳台上,俯视着脚下璀璨的城市灯火。
整幅画用深蓝和黑色为主,只有城市的灯光是温暖的黄色。"这是..."我皱眉。
"我有时半夜会站在阳台上,"苏婉轻声说,"看着城市的灯光,
想象每盏灯后面都有一个故事,而我只是...旁观者。"我转头看她,
发现她眼中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脆弱。我想说些什么,
但展厅门口突然传来嘈杂声——其他参观者来了。苏婉的表情立刻恢复了平静,
她对我笑笑:"我得去招呼客人了。你可以再逛逛,结束后等我一下好吗?"我点点头,
看着她走向门口,背影挺拔,步伐优雅,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脆弱从未存在。画展很成功,
来了不少艺术圈的人。我站在角落,看着苏婉被众人围绕,谈笑风生。
她在这种场合游刃有余,与在家时的安静判若两人。活动结束后,苏婉送我出来。夕阳西下,
校园里的梧桐树投下长长的影子。"谢谢你今天来。"她说。"你的画...很打动人。
"我斟酌着词句,"尤其是那幅《午夜阳台》。"苏婉微微睁大眼睛:"你真的看懂了。
""不敢说看懂,"我摇头,"但能感受到一些...孤独。"她沉默了一会儿,
突然问:"你今晚有安排吗?张明去参加同学聚会了。""没有。"我的心跳加速。
"那...要不要来我家吃饭?"她笑了笑,"就当庆祝画展成功。"我本该拒绝的。"好。
"晚餐是简单的意大利面和沙拉,但苏婉做得精致可口。我们开了瓶红酒,
聊了很多——艺术、旅行、童年回忆。不知不觉,一瓶酒见底了。"再来一杯?
"苏婉拿起酒瓶。"不了,"我摇头,"再喝我就走不了了。"话一出口,
我就意识到其中的暧昧。苏婉的手停在半空,气氛突然变得微妙。就在这时,灯突然灭了,
整个房间陷入黑暗。"停电了?"苏婉的声音有些紧张。我走到窗前,
看到整个小区都黑了:"好像是片区停电。"黑暗中,
我听到苏婉急促的呼吸:"我...我去找蜡烛。""小心,"我说,"别撞到东西。
"一阵摸索声后,苏婉点亮了几支蜡烛。昏黄的烛光中,她的轮廓柔和而神秘。"你怕黑?
"我记得上次停电时她的反应。她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从小就怕。
""要...我陪你等来电吗?"我问。苏婉犹豫了一下,点头:"如果你不介意。
"我们坐在沙发上,借着烛光继续聊天。酒精的作用下,话题越来越私人。
苏婉谈起她的父母如何期望她嫁给张明这样的"可靠男人",谈起她对婚姻的困惑和妥协。
"有时候我觉得,"她盯着跳动的烛火,"我活成了别人期待的样子,却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我想伸手握住她的手,但最终只是说:"你很优秀,苏婉。不只是作为妻子,
作为艺术家也是。"她抬头看我,烛光在她眼中闪烁:"谢谢你,程峰。
你是少数...真正看我的人。"我们的目光在黑暗中交汇,某种无形的张力在空气中蔓延。
苏婉微微倾身,发丝垂落,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
她的手机响了。苏婉如梦初醒般后退,拿起手机:"是张明。"她接起电话,
声音恢复了平常的温和:"嗯...停电了...好,你注意安全..."挂断电话,
气氛已经变了。苏婉站起身:"他快回来了。你...该走了。"我点点头,
也站起来:"我送你蜡烛。""不用了,"她摇头,"我...我没事了。"走到门口,
我们之间的空气凝固而沉重。我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轻声道:"晚安,苏婉。""晚安,
程峰。"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回到家,我站在阳台上,看着对面楼苏婉家的窗户。
蜡烛的光亮摇曳着,勾勒出她模糊的身影。我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试图平复胸腔中那股躁动。手机震动,是张明的消息:"哥们儿,明天来我家烧烤呗?
叫了几个朋友,庆祝我升职加薪!"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回复:"好。"放下手机,
我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烛光下苏婉欲言又止的样子,和她眼中那种我读不懂的情绪。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把脸埋进手掌里。5张明的烧烤派对后,我决定疏远苏婉。这很难,
因为我们住对门,而且张明似乎总找借口让我去他家。但我坚持只在他也在的时候才去,
而且尽量不和苏婉单独相处。周一早上,我站在阳台上抽烟,看着苏婉出门上班。
她穿着浅色风衣,头发扎成马尾,走路时背挺得笔直。她抬头看了一眼我的窗户,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进窗帘后面。"有病。"我掐灭烟头,骂自己。手机响了,
是张明:"哥们儿,今晚有空吗?我买了新游戏机,来我家玩啊!
"我犹豫了一下:"今晚要加班。""周末呢?苏婉要做红烧肉,你不是爱吃吗?
""再看吧,"我含糊其辞,"可能有客户约。"挂断电话,我长舒一口气。
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过了两周,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
也许我对苏婉只是一时冲动,过段时间就好了。周四晚上,我正在加班,手机突然响了。
是苏婉。我盯着屏幕,心跳加速。这两周我们几乎没有单独联系,她为什么突然打来?
铃声响到第五下,我接起来:"喂?""程峰..."苏婉的声音虚弱,还带着鼻音,
"你...能帮我个忙吗?""怎么了?"我立刻坐直身体。"我发烧了,"她咳嗽了两声,
"家里没药...能帮我买点退烧药吗?""张明呢?
""出差了...广州..."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马上来。"我挂断电话,
抓起外套就往外冲。外面下着大雨,我没带伞,跑到药店时已经浑身湿透。"退烧药,
"我气喘吁吁地对店员说,"还有体温计,感冒药,都要最好的。"十分钟后,
我站在苏婉家门口,按响门铃。没有回应。我又按了几次,还是没人开门。
我掏出手机打给她,电话通了但没人接。我开始慌了,用力拍门:"苏婉!苏婉!
"正当我考虑要不要报警时,门开了一条缝。苏婉站在那里,脸色惨白,嘴唇干裂,
眼睛半闭着。她穿着睡衣,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对不起..."她声音嘶哑,
"我睡着了..."我赶紧进门,扶住摇摇欲坠的她:"你烧得很厉害。
"苏婉的皮肤烫得吓人。我扶她到沙发上躺下,拿出体温计:"量一下体温。
"她乖乖地含住体温计,眼睛湿漉漉地看着我。我这才注意到她的睡衣领口有些松,
露出锁骨和大片泛红的肌肤。我移开视线,去厨房找水。五分钟后,体温计显示39.2度。
"得吃药。"我拿出退烧药,"有水吗?"苏婉指了指厨房。我找到杯子,倒了温水,
扶她起来吃药。她的手指碰到我的,滚烫而柔软。"谢谢..."她吃完药,
虚弱地靠在沙发上,"你怎么...全身湿的...""没事,"我摇头,"你该躺床上。
"苏婉点点头,但没动。我犹豫了一下,弯腰把她抱起来。她轻得惊人,在我怀里像片羽毛。
她的头靠在我胸口,呼吸喷在我脖子上,热乎乎的。卧室很整洁,床上散落着几张素描纸。
我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捡起一张素描看了一眼——是我的侧脸,
画的是我在阳台上抽烟的样子。我愣住了,翻看其他几张,全是我的素描,
有些甚至是我自己都不记得的场景:我在楼下取快递,我在超市买菜,
我在小区门口等车..."对不起..."苏婉微弱的声音传来,
"我...就是随手画的..."我把素描放回床头柜:"没关系。
你...经常画身边的人?""只有...特别的人。"她说完就闭上眼睛,
似乎用尽了力气。我站在床边,不知该如何回应。雨声敲打着窗户,
房间里只有苏婉急促的呼吸声。"你该换件干衣服..."她突然说,眼睛仍然闭着。
我低头看看自己,衬衫确实还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我去你家拿?"我脱口而出,
随即意识到说错话了。苏婉轻轻笑了,
又咳嗽起来:"张明...有衣服在衣柜里..."我尴尬地去衣柜找了一件T恤和运动裤,
然后去卫生间换。张明的衣服比我大一号,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有股樟脑丸的味道。
回到卧室,苏婉似乎睡着了。我轻手轻脚地量了量她的额头,还是很烫。
我去浴室找了条毛巾,打湿后拧干,回来敷在她额头上。苏婉微微睁开眼睛,
迷迷糊糊地看着我:"你...不用上班吗?""请假了。"我简短地说。
她轻轻"嗯"了一声,又闭上眼睛。我坐在床边椅子上,
每隔十分钟就重新打湿毛巾给她敷额头。窗外雨声渐大,天色越来越暗。下午四点,
苏婉的烧退了一些。我量了体温,38.3度。"好点了,"我说,"饿吗?"她摇摇头,
又点点头:"有点...""我去煮点粥。"我起身去厨房。苏婉的厨房整洁得过分,
每样东西都有固定位置。我找到米和锅,开始煮粥。冰箱里有皮蛋和瘦肉,
我决定做皮蛋瘦肉粥——这是我唯一会做的病号饭。煮粥的时候,我听到卧室传来响动。
走过去一看,苏婉正试图下床。"你需要什么?"我赶紧上前。"卫生间..."她脸红了。
我扶她去卫生间门口,然后识相地退回厨房。粥煮得差不多了,我尝了尝,味道还行。
苏婉回来时,脸色好了一些,但走路还是不稳。我扶她回床上,然后盛了一碗粥给她。
"小心烫。"我递过去。苏婉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好吃。""真的?"我有些意外,
"第一次做。""真的,"她又吃了几口,"比张明做的好吃多了。"提到张明,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我清了清嗓子:"他...知道你不舒服吗?
"苏婉摇摇头:"他这次出差很重要...不想让他担心。""你们...经常这样分开?
"我小心翼翼地问。"嗯,"她低头搅动粥,"他每个月至少出差两周。""习惯吗?
"苏婉停下动作,抬头看我:"说实话...有时候挺享受一个人在家。
"我不知该如何接话。苏婉继续道:"张明他...很好,就是有时候太...控制。
连我穿什么衣服,见什么朋友都要管。"我皱眉:"他打你?""不,不是那种,"她摇头,
"就是...精神上的控制。比如我要是和男同事多聊几句,他就会阴阳怪气好几天。
"我握紧了拳头,又松开:"这不健康。""我知道..."苏婉苦笑,
"但我爸妈都说这是他在乎我的表现。"我们沉默了一会儿。苏婉吃完粥,
我把碗拿去厨房洗。回来时,她靠在床头,看起来清醒多了。"谢谢你,程峰。
"她真诚地说,"不只是今天...还有之前的所有帮助。"我坐在椅子上,不知该说什么,
只好点点头。"你最近...在躲我吗?"她突然问。我心跳漏了一拍:"没...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