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外机在窗外嗡嗡作响。劣质风扇搅动着闷热的空气。我嗦完最后一口面条，
汤碗里漂着几点油星。手机在油腻的塑料桌上震动，是个陌生本地号码。“喂？
”“是……叶琉璃小姐吗？” 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是我。”“这里是叶家。
我们……我们找到了当年医院抱错的证据。您，才是叶家的亲生女儿。
”面馆的电视正放着本地新闻，画面里是本市顶级富豪叶振山为慈善晚宴剪彩。
镜头扫过台下，他身旁坐着个年轻女孩，穿着精致的小礼服，笑容得体，
字幕打出：叶氏千金叶白瓷。叶白瓷。那个占据了本该属于我人生二十一年的女孩。
我放下一次性筷子，塑料碗底在桌面蹭出轻微声响。“哦。” 我说，“知道了。
”电话那头显然没料到这么平静的反应，沉默了几秒。
“叶先生和夫人希望……尽快接您回家。”回家？我看着碗里剩下的浑浊面汤，
映出天花板上旋转的旧风扇叶片的模糊影子。这里，城中村深处，
二十块一碗牛肉面管饱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地址发我手机上。” 我挂断电话，
扫码付了面钱。走出面馆，夏日的热浪扑面而来。手机屏幕亮起，一个定位地址跳了出来。
城南，半山别墅区。那个光鲜亮丽、和我格格不入的世界。
我捏着用了三年、屏幕裂得像蜘蛛网的旧手机，眯眼看了看刺目的阳光。行吧。
该回去拿回点东西了。加长林肯停在我租住的筒子楼楼下时，引来了一片围观。车门打开，
一个穿着熨帖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走下来，
眼神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挑剔和一丝……怜悯？“琉璃小姐，我是叶家的管家，姓陈。
先生和夫人派我来接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黑西装的安保，像两尊门神。
我背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面就几件换洗衣服和一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走吧。
” 我没多看他，直接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车里冷气很足，
真皮座椅带着一股淡淡的皮革和香氛味道。陈管家坐进副驾，递过来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琉璃小姐，这是关于叶家的一些基本资料，
家庭成员、家族企业情况、还有……白瓷小姐的一些信息。您先了解一下。”我翻开。
叶振山，叶氏集团董事长。林雅芝，叶夫人，著名珠宝设计师。叶白瓷，二十一岁，
刚从国外顶尖艺术学院毕业，目前在自己创立的时尚工作室，本市名媛圈的宠儿，
社交媒体的宠儿。照片上的叶白瓷，笑容温婉，眼神清澈，像一件精心呵护的白瓷器。
完美无瑕。文件夹里甚至还有一份关于我的“调查报告”。福利院长大，高中辍学，
打过无数零工，目前在一家小网吧做网管。履历简单，苍白，贫穷。我合上文件夹，
丢在一旁。“看完了？”“嗯。”“您……有什么想问的吗？
” 陈管家的语气带着一种引导。“没有。”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车子驶离逼仄的城中村，汇入繁华的车流，向着半山那片象征着财富与权力的区域开去。
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如同我过去二十一年的人生。廉价，粗糙，没有选择权。现在，
游戏规则该变一变了。叶家别墅的气派超乎想象。巨大的雕花铁门缓缓打开，
驶入仿佛看不到头的私家车道。喷泉，草坪，修剪整齐的园艺。主宅像一座小型的欧式宫殿。
管家陈叔引着我走进大厅。水晶吊灯的光线璀璨得有些晃眼。
空气里有好闻的花香和……一种紧绷的、审视的气息。真皮沙发上坐着三个人。
中间的中年男人，眉宇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目光锐利地落在我身上。
他旁边的女人保养得宜，穿着米白色的丝质家居服，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翡翠戒指，
此刻正用手帕轻轻按着眼角，眼圈微红。而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女孩，正是叶白瓷。
她比照片上更漂亮，也更精致。一身香芋紫的家居裙，衬得皮肤白皙如雪。看到我，
她立刻站起身，脸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混合着紧张、愧疚和一丝怯生生的笑容。
“琉璃妹妹，” 她声音温软，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快步走过来想拉我的手，
“你终于回来了！我……我真的好高兴！”她的手指纤细冰凉。我平静地抽回手，
没让她碰到。叶白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眼圈更红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求助似的看向沙发上的夫妇。“琉璃！” 叶振山沉声开口，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是你的亲生父母，我是你爸爸叶振山，这是你妈妈林雅芝。这是白瓷，
你们……以后就是姐妹了。”林雅芝终于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声音哽咽：“孩子……我的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她起身想抱我。我微微侧身，
避开了。林雅芝的动作顿在原地，脸上的悲伤凝固，变成一丝错愕和尴尬。
整个大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叶振山的眉头拧成了川字，看向我的眼神带着明显的不悦。
叶白瓷连忙上前扶住林雅芝，声音带着哭腔：“妈，您别激动，琉璃妹妹刚回来，
肯定还不适应……” 她又转向我，眼神恳切，“琉璃妹妹，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
这都怪我，是我占了你的位置……我……”“白瓷！” 叶振山打断她，语气带着心疼，
“这不是你的错！是医院的失误！你也是受害者！”他严厉的目光再次射向我：“琉璃，
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现在你回家了，就要学着适应家里的规矩，尊重你的母亲和姐姐！
白瓷这些年为这个家付出很多，她……”“行了。” 我打断他，声音不大，
但在过分安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抬眼，
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每一个人，最后落在叶振山脸上。“不用演苦情戏，也不用给我立规矩。
你们需要我这个‘亲生女儿’回来，
无非是叶家最近那个和政府合作的大项目需要‘家庭和睦、血脉正统’的形象背书，对吧？
”我顿了顿，清晰地看到叶振山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而我回来，” 我扯了扯嘴角，
目光掠过脸色瞬间煞白的叶白瓷，“是想看看，偷了我人生的贼，现在过得有多好。”“你！
” 叶振山猛地拍案而起，勃然大怒，“放肆！谁教你说这种混账话的！”林雅芝捂着胸口，
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叶白瓷则直接哭了出来，梨花带雨：“爸，您别生气！
琉璃妹妹她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只是太恨我了……都是我的错……”我无视他们的愤怒和表演，
直接看向管家陈叔。“我房间在哪？累了。”陈叔显然也没料到这场面，
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在……在二楼东侧，已经为您准备好了，琉璃小姐。
”“带路。”我背着我的帆布包，在几道或愤怒、或惊愕、或怨毒的目光注视下，
跟着陈叔走上旋转楼梯。身后，传来叶振山压抑的咆哮和林雅芝的啜泣。
还有叶白瓷那柔弱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得意的安慰声：“爸，妈，你们别气坏了身子，
妹妹她……需要时间……”时间？我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时间不多了，叶白瓷。
我的房间很大，装修奢华，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修剪整齐的花园。
衣帽间里挂满了当季的名牌衣服和包包，标签都还在。梳妆台上摆满了顶级护肤品和彩妆。
像一个精心布置的公主房。可惜，我不是公主。我把帆布包扔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
拿出那台破旧的笔记本电脑，开机。屏幕幽幽的光映在我脸上。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一串串常人看不懂的代码飞速滚动。很快，一个加密的通讯界面弹了出来。
对面只有一个代号：[K]我敲过去一行字：[K，
帮我查清楚当年叶家生产那家医院的所有档案，特别是负责接生的医护人员和当时的记录员。
重点查一个叫张桂芬的护工。]几秒后，回复跳出：[收到，老大。老规矩，加急？
][加急。][OK，24小时内给你。]关掉界面，我走到落地窗前。
夜色中的花园静谧奢华。楼下隐约传来叶振山压抑的怒斥和林雅芝的哭声，
还有叶白瓷那柔柔弱弱、却总能恰到好处火上浇油的劝解。“爸，您消消气，
妹妹她从小在那种环境长大，难免有些……粗野……”“妈，您心脏不好，
千万别为妹妹的话伤心，她肯定不是有意的……”“我知道是我欠她的，
我愿意用一切补偿她……”好一朵纯洁无瑕、善解人意的盛世白莲花。可惜，她不知道。
从她和她那个贪婪的母亲联手调换婴儿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注定是个赝品。而我，
这个在泥泞里摸爬滚打长大的“粗野”之人，最擅长的，就是打碎这些精致的假货。
第二天早餐。气氛像凝固的冰。长条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早点。叶振山沉着脸看财经报纸。
林雅芝没什么胃口，小口喝着燕窝粥，眼神时不时复杂地瞟我一眼。叶白瓷坐在我对面，
穿着一身浅粉色的羊绒家居服，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她亲手给我倒了一杯牛奶，
笑容温婉：“琉璃妹妹，尝尝这个，家里牧场空运过来的鲜奶，很营养的。”“谢谢。
” 我接过，没喝，放在一边。叶振山放下报纸，目光严厉：“琉璃，昨天你的态度，
我很不满意。今天给你安排了礼仪老师，从最基本的餐桌礼仪开始学起。”“还有，
” 他看了一眼叶白瓷，“白瓷的工作室最近在筹备一个重要的慈善艺术展，你跟着去帮忙，
打打下手，也学学待人接物，见见世面。”叶白瓷立刻接口，语气温柔：“爸，您放心，
我会好好带妹妹的。妹妹，工作室那边事情虽然杂，但能认识很多圈内的艺术家和名流，
对你以后有好处的。”她看向我，眼神清澈真诚，仿佛真心为我打算。
我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的煎蛋，头也没抬。“礼仪课，没兴趣。”“工作室？” 我抬眼，
看向叶白瓷，嘴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你确定，要我去？”叶白瓷的笑容不变，
甚至更柔和了：“当然呀，妹妹。我们是一家人，我的工作室就是你的家。不用有压力，
不会的姐姐教你。”“行啊。” 我放下刀叉，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那就去玩玩。
”叶振山对我的“玩玩”很不满，但看我答应了，也没再说什么，
只沉声补充：“跟着白瓷好好学！别给她添乱！”叶白瓷柔顺地点头：“爸，
我会照顾好妹妹的。”叶白瓷的工作室坐落在市中心最贵的地段，装修得极有格调，
充满了艺术气息。员工不多，但个个衣着光鲜，气质不俗。叶白瓷挽着我的手臂，
亲热地把我介绍给大家：“这是我妹妹琉璃，刚回家，以后会常来工作室，大家多关照她哦。
”“哇，白瓷姐的妹妹？亲妹妹吗？好有气质！”“欢迎琉璃妹妹！
”“长得和白瓷姐有点像呢，都是美人胚子！”员工们很热情，笑容满面。
但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背后的审视、好奇，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一个从小在底层长大的“真千金”？在他们眼里，大概就是个突然闯入上流世界的土包子吧。
叶白瓷把我带到一个靠窗的工位，位置不错，
但桌上堆满了杂乱的画册、宣传单、还有各种需要录入的表格。“妹妹，真是不好意思，
最近展会筹备太忙了，有点乱。” 她歉疚地笑笑，“你先熟悉一下环境，
这些……” 她指了指那堆杂物，“是一些画家的资料和赞助商的名单，需要整理归档，
还有录入电脑。很简单的，就当练练手？”她语气温柔，眼神鼓励。
仿佛给我安排了一个天大的好差事。旁边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员工立刻接口：“是呀琉璃妹妹，
白瓷姐对你真好，这可是熟悉业务最快的方式了！我刚来的时候也是从这些基础工作做起的。
”另一个男员工也附和：“没错，熟能生巧嘛。”我扫了一眼那堆小山似的资料。“行。
” 我拉开椅子坐下，“放着吧。”叶白瓷脸上的笑容加深：“辛苦妹妹了。
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或者问大家都可以。” 她拍了拍我的肩，
转身走向她宽敞明亮的独立办公室。门关上。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松弛了一些。
我能感觉到几道视线偷偷落在我身上，带着看戏的意味。我打开那台破旧的笔记本电脑。
开机速度有点慢，引来旁边一声轻微的嗤笑。我没理会。手指放在键盘上。下一秒，
手指翻飞，速度快得几乎带出残影。屏幕上，
密密麻麻的表格、文档、PDF文件像被赋予了生命，
动分类、归档、命名、压缩、上传到指定文件夹……旁边那个时髦女员工端着一杯咖啡经过，
无意中瞥了一眼我的屏幕。眼睛瞬间瞪圆了。屏幕上，无数窗口像瀑布一样刷新滚动，
速度快得她根本看不清内容。只看到我放在键盘上的手指，快得像在弹奏一首疯狂的协奏曲。
不到二十分钟。桌上那堆小山似的资料，连带需要录入电脑的所有信息，全部处理完毕。
文件夹整整齐齐，命名清晰。我合上笔记本。站起身，走到叶白瓷办公室门口，敲了敲。
“进。”我推门进去。叶白瓷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对着电脑屏幕，似乎在处理邮件。
看到我，她露出温柔的笑容：“怎么了妹妹？是不是遇到困难了？别急，
慢慢来……”“做完了。” 我把一个U盘放在她桌上，“所有资料整理归档，录入完成，
备份在U盘里，也上传到工作室共享云盘的‘展会资料’文件夹了。
”叶白瓷脸上的笑容僵住。“做……做完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又看看桌上那个廉价的U盘，“那么多……你……”“嗯。” 我点头，“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我出去透透气。”“等……等等！” 叶白瓷急忙叫住我，她点开电脑上的共享文件夹。
当看到里面分类清晰、条目完整、甚至比她之前自己整理的还要规范专业的文件夹时，
她的脸色变了变。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妹妹……你效率真高。
不过……录入的数据准确吗？这种基础工作最怕出错……”“你可以核对。
”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哦，对了，里面有三份画家的资料信息不全，联系方式缺失，
还有两家赞助商的赞助金额录入有逻辑错误，我帮你标注出来了，
也顺手查到了正确的联系方式和修正了金额。”叶白瓷彻底愣住了。她点开我标注的文件，
看着上面清晰的备注和修正，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你……你怎么查到的？”“网上。
” 我言简意赅。“网上？” 叶白瓷显然不信，那些画家的私人联系方式，
还有赞助商的具体金额细节，怎么可能随便在网上查到？“嗯。” 我没打算解释，
“还有事？”叶白瓷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笑容：“没……妹妹你做得很好。
那……那你先休息一下，下午可能还有……”“下午我有事。” 我打断她，“出去一趟。
”说完，不等她反应，我转身离开了办公室。门关上。我能想象叶白瓷此刻精彩的表情。
想用这种低级手段给我下马威？叶白瓷，你找错人了。走出工作室，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K的消息。[老大，查到了。当年那个叫张桂芬的护工，在你被送进福利院后不久，
就辞了医院的工作。账户里突然多了一笔来源不明的钱，足够她在老家盖房买铺面。
她女儿……]K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眉眼精致，气质温婉。正是叶白瓷。
[她女儿，张小花，也就是现在的叶白瓷，在婴儿时期被调包后，
被张桂芬托关系送进了叶家，顶替了你的位置。][证据链完整，
包括当年的医院内部记录被篡改过，
挖出来了、张桂芬的银行流水、以及几个当年知情但被收买或威胁的护士的证词录音。
][怎么处理？]我看着屏幕上叶白瓷那张清纯无辜的脸，眼神冰冷。[先留着。]好戏，
才刚刚开场。我需要一个更盛大的舞台，让她彻底身败名裂。回到叶家，气氛依旧压抑。
晚餐时，叶振山沉着脸，显然叶白瓷已经“委婉”地向他汇报了我在工作室的“表现”。
“琉璃，我听说你今天在工作室，工作倒是很快完成，” 叶振山放下筷子，目光如炬，
“但是态度很成问题！白瓷好心好意带你熟悉业务，你倒好，做完事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
像什么样子！”林雅芝也皱着眉：“是啊琉璃，白瓷为了这个艺术展付出了很多心血，
你要多体谅姐姐，虚心学习……”叶白瓷连忙放下汤匙，一脸自责：“爸，妈，
你们别怪妹妹。是我不好，可能给妹妹安排的工作太基础了，
妹妹觉得没挑战性……” 她看向我，眼神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妹妹，
明天有个重要的赞助商酒会，就在我们工作室旁边的画廊举行，很多圈内大咖都会来，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多认识些人对你有好处的。”她抛出诱饵。赞助商酒会？圈内大咖？
我抬眼，看向她：“行。”叶振山脸色稍霁：“嗯，这还差不多。
跟着白瓷好好学学待人接物！别给我们叶家丢脸！”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
墨氏集团的墨总可能也会出席，那是我们叶氏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你尤其要注意分寸！
别莽撞！”墨氏？墨曜？那个年纪轻轻就掌控着庞大商业帝国，
手段狠厉、生人勿近的活阎王？叶白瓷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
随即柔声道：“爸，您放心，我会看好妹妹的。”看好我？我低头，喝了一口汤。叶白瓷，
你最好真的“看好”了。酒会当晚。叶白瓷工作室的造型师给我弄了头发，
换上了一身香槟色的吊带礼服裙。镜子里的女孩，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叶振山的影子，
但气质却截然不同。没有叶白瓷那种刻意营造的温婉，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疏离和锐利。
叶白瓷则是一身纯白的抹胸长裙，佩戴着林雅芝设计的限量款钻石项链，光彩照人，
像一朵精心培育的温室花朵。她挽着我的手臂走进画廊，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白瓷来了！”“哇，白瓷今天好美！”“旁边那位是……？
”“听说是叶家刚找回来的真千金……”“啊？就是那个……在网吧当网管的？
”“嘘……小声点……”窃窃私语声如同背景音。叶白瓷微笑着，得体地回应着众人的招呼，
一边低声在我耳边“教导”：“妹妹，那位是王总，做地产的……那位是李夫人，
时尚杂志主编……待会记得打招呼……”我面无表情地听着，目光在人群中随意扫过。忽然，
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黑色高定西装，包裹着劲瘦有力的身材。面容冷峻，五官深邃如同雕刻，鼻梁高挺，
薄唇紧抿，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隼，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淡淡扫视全场。墨曜。
他本人比财经杂志封面上的照片更具冲击力。他一出现，整个场子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度。
原本围着叶白瓷的人群，立刻有一大半转向了他那边。叶白瓷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带着毫不掩饰的仰慕和激动，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挽着我的手，整理了一下裙摆。“墨总！
您来了！” 叶振山不知从哪里快步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林雅芝也紧随其后，
笑容得体。叶白瓷深吸一口气，脸上扬起最完美的笑容，也准备上前。就在这时，
墨曜的目光，越过了迎上去的叶振山和林雅芝，越过了无数想要攀谈的人，
直直地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目光，锐利，探究，带着一丝……玩味？他迈开长腿，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径直朝我走来。叶白瓷的脚步硬生生顿住，脸上的笑容僵在嘴角。
叶振山和林雅芝也愣住了。周围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失，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幕。
墨曜停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他伸出手，声音低沉，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叶琉璃？”我抬眼，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伸手。“墨总认识我？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敢这么无视墨曜的人，整个A市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
叶振山的脸都吓白了，拼命给我使眼色。叶白瓷更是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墨曜的手悬在半空，他非但没恼，反而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没有的弧度，收回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