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铸就的德意志：俾斯麦传》第三章母亲葬礼结束后的第三个月，卡尔・冯・俾斯麦在晨雾中突发中风。
当奥托策马从柏林赶回庄园时，父亲正瘫在橡木轮椅上，左手失去知觉，说话含糊不清。
老管家递上用红蜡封口的遗嘱，羊皮纸边缘己经泛黄 —— 按照容克家族的传统，所有地产正式移交到奥托・冯・俾斯麦名下。
“现在你是这里的主人了。”
老俾斯麦拄着镶嵌铜饰的拐杖站在书房门口，军靴底碾碎了地上的雪茄烟灰，“别像你父亲那样只会种甜菜。”
奥托没有接话。
他正盯着墙上那幅挂了三十年的领地地图，红色墨水标出的庄园边界像道渗血的伤痕。
窗外的黑麦田在秋风里翻滚，去年冬天的积雪融化后，不少农奴因为欠缴租税被管家驱逐，现在田埂上还能看到废弃茅屋的残垣。
接管庄园的第一个清晨，他换上粗布马裤，跟着农奴们走进马铃薯地。
沾满泥浆的木犁比大学图书馆的拉丁文典籍沉重得多，当他试图扶犁时，木柄在掌心勒出深深的血痕。
“老爷不该干这个。”
领头的农奴汉斯黝黑的脸上堆着惶恐，指关节因为常年握犁而变形扭曲。
“为什么今年的赋税要加三成？”
奥托突然问。
汉斯的肩膀抖了一下，目光瞟向远处的管家木屋：“县里的文书说…… 要给国王的新军买马。”
那天深夜，奥托在庄园档案室翻出了近十年的税单记录。
羊皮纸账本上的数字像条毒蛇，从 1840 年开始突然攀升 —— 普鲁士议会为了扩充军备，将税收压力全部转嫁给了土地所有者，而容克贵族们又把负担层层压到农奴身上。
他在账本空白处狠狠划下一道墨痕，笔尖戳穿了纸页。
开春后的暴雨引发了山洪，冲垮了三条灌溉渠。
当奥托带着农奴们抢修堤坝时，发现官方派来的工程监工正在帐篷里赌钱。
那些穿着蓝色制服的官僚用银酒杯喝着庄园酿的李子酒，看着农奴们在齐腰深的泥浆里挣扎，还笑着说：“这些乡巴佬就该多干活。”
奥托突然揪住监工的衣领，将他扔进浑浊的洪水里。
“要么滚，要么跟他们一起修。”
他的靴尖踩着对方的制服肩章，上面的普鲁士鹰徽在泥水里泛着暗光。
监工连滚带爬地跑了，当天下午就有人骑着快马从县城赶来，说要控告他 “侮辱王室官员”。
“让他们来。”
奥托正在给受伤的农奴包扎伤口，亚麻布上渗出血迹，“告诉县长，我这里有三百个没饭吃的人，问问他的仓库里是不是堆着发霉的军粮。”
那次冲突后的满月夜，他坐在母亲生前最爱的蔷薇花丛旁，开始撰写《关于农村事务的思考》。
鹅毛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惊飞了枝头的夜鸟，墨水混合着晨露滴落在稿纸上：“当农奴的孩子因为没有面包而哭泣时，柏林的议员们正在讨论歌剧院的新吊灯。
这种割裂不是靠演讲能弥合的，除非把那些镀金的餐具熔铸成犁铧。”
老俾斯麦偶然看到手稿，用拐杖指着 “官僚体系像吸血虫” 这句批注冷笑：“你这是在骂国王的官员。”
“我在骂那些让农民恨我们的蠢货。”
奥托合上笔记本，月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阴影，“如果容克们继续把农奴逼到绝路，迟早会有一天，他们会举着镰刀冲进我们的城堡。”
仲夏的集市日，奥托带着汉斯去县城递交减税申请。
县政府的石砌拱门下站着两排戴熊皮帽的士兵，刺刀在烈日下闪着寒光。
财政官的办公室里摆着从巴黎运来的丝绒沙发，当奥托说明来意时，对方正用银签挑着葡萄喂金丝雀。
“俾斯麦先生该多读点法律。”
财政官晃着葡萄酒杯，酒液里映出他保养得宜的脸，“税收法案是议会通过的，国王陛下亲自签了字。”
“我带来了三十七个农奴的签名。”
奥托将一卷羊皮纸拍在红木桌上，上面按满了沾着泥土的指印，“他们愿意用今年的收成抵押，只求明年能少缴一成。”
财政官突然笑了，笑声惊得金丝雀扑棱棱撞笼子：“容克老爷什么时候替农奴说话了？
难道柏林的酒馆没告诉你，现在维也纳的大使还等着我们的粮食抵偿战争债务呢。”
回程的路上，汉斯突然跪在马车前：“老爷不该为我们得罪官府。”
奥托跳下车，伸手把他拉起来。
路边的橡树下，几个孩子正用泥巴捏士兵玩偶，嘴里喊着 “打死奥地利人”。
他突然想起海德堡大学的路德维希说过的话 —— 德意志的统一，首先要让脚下的土地联结起来。
那天晚上，他在《关于农村事务的思考》里添了最后一段：“普鲁士的力量不在柏林的宫殿里，而在这些被赋税压弯的脊梁上。
当我们的农民连黑面包都吃不上时，再锋利的刺刀也护不住王座。”
写完后，他把羊皮纸锁进母亲留下的梨花木首饰盒，钥匙串上还挂着那把五岁时砍蔷薇花的微型军刀。
秋收后的第一个雪夜，庄园的壁炉前聚集了十二个农奴代表。
奥托让管家端来热麦酒，看着他们冻裂的手指紧紧攥着陶杯。
“从明年起，” 他的声音在烟缭绕的屋里回荡，“庄园的磨坊免费给大家磨面，收成不足三成的可以欠租。”
汉斯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被泪水堵住。
角落里有人划亮火柴，照亮了墙上那幅新挂的地图 —— 奥托用红笔把所有农奴的茅屋都标了出来，像撒在黑土地上的火星。
深夜送走众人后，奥托独自站在书房。
月光透过彩绘玻璃照进来，在《关于农村事务的思考》的手稿上投下斑斓的光斑。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一件比决斗和辩论更有力量的事 —— 用土地的温度，焐热这个即将迎来风暴的德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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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是这里的主人了。”
老俾斯麦拄着镶嵌铜饰的拐杖站在书房门口，军靴底碾碎了地上的雪茄烟灰，“别像你父亲那样只会种甜菜。”
奥托没有接话。
他正盯着墙上那幅挂了三十年的领地地图，红色墨水标出的庄园边界像道渗血的伤痕。
窗外的黑麦田在秋风里翻滚，去年冬天的积雪融化后，不少农奴因为欠缴租税被管家驱逐，现在田埂上还能看到废弃茅屋的残垣。
接管庄园的第一个清晨，他换上粗布马裤，跟着农奴们走进马铃薯地。
沾满泥浆的木犁比大学图书馆的拉丁文典籍沉重得多，当他试图扶犁时，木柄在掌心勒出深深的血痕。
“老爷不该干这个。”
领头的农奴汉斯黝黑的脸上堆着惶恐，指关节因为常年握犁而变形扭曲。
“为什么今年的赋税要加三成？”
奥托突然问。
汉斯的肩膀抖了一下，目光瞟向远处的管家木屋：“县里的文书说…… 要给国王的新军买马。”
那天深夜，奥托在庄园档案室翻出了近十年的税单记录。
羊皮纸账本上的数字像条毒蛇，从 1840 年开始突然攀升 —— 普鲁士议会为了扩充军备，将税收压力全部转嫁给了土地所有者，而容克贵族们又把负担层层压到农奴身上。
他在账本空白处狠狠划下一道墨痕，笔尖戳穿了纸页。
开春后的暴雨引发了山洪，冲垮了三条灌溉渠。
当奥托带着农奴们抢修堤坝时，发现官方派来的工程监工正在帐篷里赌钱。
那些穿着蓝色制服的官僚用银酒杯喝着庄园酿的李子酒，看着农奴们在齐腰深的泥浆里挣扎，还笑着说：“这些乡巴佬就该多干活。”
奥托突然揪住监工的衣领，将他扔进浑浊的洪水里。
“要么滚，要么跟他们一起修。”
他的靴尖踩着对方的制服肩章，上面的普鲁士鹰徽在泥水里泛着暗光。
监工连滚带爬地跑了，当天下午就有人骑着快马从县城赶来，说要控告他 “侮辱王室官员”。
“让他们来。”
奥托正在给受伤的农奴包扎伤口，亚麻布上渗出血迹，“告诉县长，我这里有三百个没饭吃的人，问问他的仓库里是不是堆着发霉的军粮。”
那次冲突后的满月夜，他坐在母亲生前最爱的蔷薇花丛旁，开始撰写《关于农村事务的思考》。
鹅毛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惊飞了枝头的夜鸟，墨水混合着晨露滴落在稿纸上：“当农奴的孩子因为没有面包而哭泣时，柏林的议员们正在讨论歌剧院的新吊灯。
这种割裂不是靠演讲能弥合的，除非把那些镀金的餐具熔铸成犁铧。”
老俾斯麦偶然看到手稿，用拐杖指着 “官僚体系像吸血虫” 这句批注冷笑：“你这是在骂国王的官员。”
“我在骂那些让农民恨我们的蠢货。”
奥托合上笔记本，月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阴影，“如果容克们继续把农奴逼到绝路，迟早会有一天，他们会举着镰刀冲进我们的城堡。”
仲夏的集市日，奥托带着汉斯去县城递交减税申请。
县政府的石砌拱门下站着两排戴熊皮帽的士兵，刺刀在烈日下闪着寒光。
财政官的办公室里摆着从巴黎运来的丝绒沙发，当奥托说明来意时，对方正用银签挑着葡萄喂金丝雀。
“俾斯麦先生该多读点法律。”
财政官晃着葡萄酒杯，酒液里映出他保养得宜的脸，“税收法案是议会通过的，国王陛下亲自签了字。”
“我带来了三十七个农奴的签名。”
奥托将一卷羊皮纸拍在红木桌上，上面按满了沾着泥土的指印，“他们愿意用今年的收成抵押，只求明年能少缴一成。”
财政官突然笑了，笑声惊得金丝雀扑棱棱撞笼子：“容克老爷什么时候替农奴说话了？
难道柏林的酒馆没告诉你，现在维也纳的大使还等着我们的粮食抵偿战争债务呢。”
回程的路上，汉斯突然跪在马车前：“老爷不该为我们得罪官府。”
奥托跳下车，伸手把他拉起来。
路边的橡树下，几个孩子正用泥巴捏士兵玩偶，嘴里喊着 “打死奥地利人”。
他突然想起海德堡大学的路德维希说过的话 —— 德意志的统一，首先要让脚下的土地联结起来。
那天晚上，他在《关于农村事务的思考》里添了最后一段：“普鲁士的力量不在柏林的宫殿里，而在这些被赋税压弯的脊梁上。
当我们的农民连黑面包都吃不上时，再锋利的刺刀也护不住王座。”
写完后，他把羊皮纸锁进母亲留下的梨花木首饰盒，钥匙串上还挂着那把五岁时砍蔷薇花的微型军刀。
秋收后的第一个雪夜，庄园的壁炉前聚集了十二个农奴代表。
奥托让管家端来热麦酒，看着他们冻裂的手指紧紧攥着陶杯。
“从明年起，” 他的声音在烟缭绕的屋里回荡，“庄园的磨坊免费给大家磨面，收成不足三成的可以欠租。”
汉斯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被泪水堵住。
角落里有人划亮火柴，照亮了墙上那幅新挂的地图 —— 奥托用红笔把所有农奴的茅屋都标了出来，像撒在黑土地上的火星。
深夜送走众人后，奥托独自站在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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