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雾山的规矩，是刻在骨头里的。
阿木记事起，就跟着村里的老人学唱那首《护山歌》：“砍一棵，栽一棵，山长青，水长流；采一果，留三籽，春发芽，秋结果……”调子咿咿呀呀的，像山涧的流水，从小听到大，想忘都忘不掉。
这规矩是怎么来的？
没人说得清。
老人们说，是山神爷定的，谁要是破了，就会被山灵带走，永远困在山里；年轻些的人觉得，是祖辈们怕把树砍光了，后代没柴烧，才编出这些说法。
但不管信不信，住在青雾山脚下的人，没人敢真的违背——至少，在阿木之前是这样。
村里年纪最大的是老村长，今年七十岁了，他爷爷的爷爷就是守山人。
据他说，青雾山以前不叫这名，叫“秃山”，因为几百年前，有群外乡人来这里开矿，砍光了山上的树，结果一场暴雨引发了山洪，不仅矿洞被冲毁了，山下的村子也被埋了大半。
从那以后，剩下的人就立下规矩：伐一补一，采果留种，谁也不能破。
“后来啊，”老村长坐在晒谷场的石碾子上，抽着旱烟，给一群孩子讲故事，“山里慢慢长出了新树，雾气也多了起来，远远看去，整座山都是青蒙蒙的，就改名叫‘青雾山’了。
有人说，是山灵显灵了，护着咱呢。”
“山灵长啥样啊？”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仰着脸问。
“谁也没见过真容，”老村长眯着眼睛，望着远处的山峰，“有人说像个白胡子老头，有人说像穿绿衣裳的姑娘，还有人说，就是一阵风，一片云，藏在树后面看着咱呢。”
阿木小时候最爱听这些故事。
他总觉得山灵是存在的，说不定就住在最高的那座峰上，能看见山下的一举一动。
有一次，他和小伙伴们在山里掏鸟窝，不小心踩断了一片刚出苗的玉米，回家就发起了高烧，胡话里全是“对不起”。
娘说是山灵在罚他，拉着他去地里补种了十棵玉米苗，他的烧果然第二天就退了。
从那以后，他对山就多了份敬畏。
他跟着爹进山砍柴，爹砍树，他就蹲在旁边挖坑；爹栽苗，他就拿着竹筒去浇水。
爹说：“咱青雾山的人，靠山吃山，就得懂山的脾气。
山喜欢勤快人，喜欢守规矩的人，你对它好，它就给你好果子吃；你要是糊弄它，它就给你颜色看。”
他记得有一年大旱，河里的水都快干了，地里的庄稼蔫得耷拉着脑袋，村民们急得天天去山神石前烧香。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要颗粒无收时，山涧里突然多了一股清泉，水流不大，却刚好够浇村里的几亩水田。
老人们说，这是山灵显灵了，是因为前几年村里组织人在山脚下栽了几百棵柳树，山高兴了，就送水来了。
阿木当时跟着爹去修水渠，看着清清的泉水流进田里，看着蔫了的稻子慢慢首起腰，心里对山灵的说法信了大半。
他甚至觉得，爹说的“山是活的”是真的——它能看见人的好，也能记得人的坏。
可这些天，阿木把这些都抛到了脑后。
母亲的病不见好转，那两副草药喝完，咳嗽不但没减轻，反而更厉害了。
郎中来看过，摇着头说：“人参要是再找不到，恐怕……”后面的话他没说，但阿木懂了。
他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爹留下的那只旧木箱，娘陪嫁的银镯子（其实是铜的，只是镀了层银），甚至连灶台上的铁锅都差点扛去当铺，最后被邻居王大婶拦住了：“你把锅卖了，娘俩咋吃饭？”
走投无路的阿木，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山里。
他每天天不亮就进山，天黑透了才回来，砍的树越来越多，栽的苗越来越少，到最后，干脆连苗都不带来了。
他像疯了一样，专挑那些长得粗壮的树砍，有时候为了抄近路，甚至会砍倒一片挡路的灌木。
村里开始有人议论他。
“阿木这孩子，怕是急糊涂了，昨天我看见他把西坡的酸枣丛砍了一片，那可是护着坡的啊。”
“是啊，他爹以前最宝贝那片丛子，说能挡泥石流，现在……唉，也是可怜，娘病成那样，换谁都急。
只是这规矩破了，怕是要出事。”
这些话传到阿木耳朵里，他只当没听见。
出事？
能出什么事？
山那么大，少几棵树，几片灌木，难道还能塌了不成？
他现在只想多砍些柴，多换些钱，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找到那株能救娘的山参。
首到那天，他遇到了一些怪事。
那天他砍了满满一篓柴，放在一棵大橡树下，打算歇口气再往回走。
他从怀里掏出干粮——那是王大婶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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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说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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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信不信，住在青雾山脚下的人，没人敢真的违背——至少，在阿木之前是这样。
村里年纪最大的是老村长，今年七十岁了，他爷爷的爷爷就是守山人。
据他说，青雾山以前不叫这名，叫“秃山”，因为几百年前，有群外乡人来这里开矿，砍光了山上的树，结果一场暴雨引发了山洪，不仅矿洞被冲毁了，山下的村子也被埋了大半。
从那以后，剩下的人就立下规矩：伐一补一，采果留种，谁也不能破。
“后来啊，”老村长坐在晒谷场的石碾子上，抽着旱烟，给一群孩子讲故事，“山里慢慢长出了新树，雾气也多了起来，远远看去，整座山都是青蒙蒙的，就改名叫‘青雾山’了。
有人说，是山灵显灵了，护着咱呢。”
“山灵长啥样啊？”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仰着脸问。
“谁也没见过真容，”老村长眯着眼睛，望着远处的山峰，“有人说像个白胡子老头，有人说像穿绿衣裳的姑娘，还有人说，就是一阵风，一片云，藏在树后面看着咱呢。”
阿木小时候最爱听这些故事。
他总觉得山灵是存在的，说不定就住在最高的那座峰上，能看见山下的一举一动。
有一次，他和小伙伴们在山里掏鸟窝，不小心踩断了一片刚出苗的玉米，回家就发起了高烧，胡话里全是“对不起”。
娘说是山灵在罚他，拉着他去地里补种了十棵玉米苗，他的烧果然第二天就退了。
从那以后，他对山就多了份敬畏。
他跟着爹进山砍柴，爹砍树，他就蹲在旁边挖坑；爹栽苗，他就拿着竹筒去浇水。
爹说：“咱青雾山的人，靠山吃山，就得懂山的脾气。
山喜欢勤快人，喜欢守规矩的人，你对它好，它就给你好果子吃；你要是糊弄它，它就给你颜色看。”
他记得有一年大旱，河里的水都快干了，地里的庄稼蔫得耷拉着脑袋，村民们急得天天去山神石前烧香。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要颗粒无收时，山涧里突然多了一股清泉，水流不大，却刚好够浇村里的几亩水田。
老人们说，这是山灵显灵了，是因为前几年村里组织人在山脚下栽了几百棵柳树，山高兴了，就送水来了。
阿木当时跟着爹去修水渠，看着清清的泉水流进田里，看着蔫了的稻子慢慢首起腰，心里对山灵的说法信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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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爹留下的那只旧木箱，娘陪嫁的银镯子（其实是铜的，只是镀了层银），甚至连灶台上的铁锅都差点扛去当铺，最后被邻居王大婶拦住了：“你把锅卖了，娘俩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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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天天不亮就进山，天黑透了才回来，砍的树越来越多，栽的苗越来越少，到最后，干脆连苗都不带来了。
他像疯了一样，专挑那些长得粗壮的树砍，有时候为了抄近路，甚至会砍倒一片挡路的灌木。
村里开始有人议论他。
“阿木这孩子，怕是急糊涂了，昨天我看见他把西坡的酸枣丛砍了一片，那可是护着坡的啊。”
“是啊，他爹以前最宝贝那片丛子，说能挡泥石流，现在……唉，也是可怜，娘病成那样，换谁都急。
只是这规矩破了，怕是要出事。”
这些话传到阿木耳朵里，他只当没听见。
出事？
能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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