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保洁员李萍发现404号房的床底刻满“救命”,
鉴定结果:字迹来自三位不同年代失踪者。
她追踪线索发现首位失踪者是1987年的记者——报道了开发商非法填湖新闻后被绑架,
在房间挣扎刻字获救。2012年第二位失踪商人出现,他被开发商儿子非法拘禁讨债,
临死前在床板续刻求救信息。第三位1998年失踪少女则是在暴雨夜逃家避雨误入,
听到锁门声后绝望刻字。李萍最终意识到自己就是闭环:暴雨夜她逃进404号房,
发现床底字迹时用自己的笔完成最新刻字——那是她未来自己的笔迹。雨,
是下午两点左右落下来的,气势汹汹,把窗外旧城区的灰暗轮廓洇成连绵不断的水墨。
空气粘滞地凝在楼道里,混着漂白水呛人的气味、霉斑隐隐的腥气,
、更为深切的——灰尘在无人角落里缓缓沉积了三十年所独有的、属于遗忘本身的腐朽气味。
“悦来民宿”的招牌霓虹在雨水冲刷下,无精打采地亮着,滋滋作响,
光线透过蒙尘的廊窗投进来,在褪色地毯上画出湿淋淋的光斑。
前台小刘指尖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疾走,屏幕幽蓝的光打在她年轻却毫无血色的脸上。
“404?萍姨,没登记啊,”小刘头也没抬,语气波澜不惊,“肯定是系统bug,
那屋三十年没人碰过了,空的。”她把“空的”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楚,
像在强调一个确凿无疑、无需深究的事实。“空的?”李萍攥着那张退房单,
硬纸板的棱角有些硌手,“206刚退,客人说403的空调外机吵了一宿,投诉几次了?
你这丫头……”李萍叹了口气,拎起沉甸甸的工具篮,
一股混合了劣质洗涤灵和金属摩擦味的刺鼻气味涌出,“我去看看,真没人,正好通通风。
”她的手粗糙有力,长期接触化学品指关节泛红肿胀。
工具篮哐啷一声搁在404门口污渍斑驳的地毯上。
李萍掏出那张能开所有客房的万能卡——边缘磨损得有些发白。她手腕一抖,
“嘀”声在幽暗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短促尖利。锁舌“咔哒”一声弹开。推开门的刹那,
一股近乎实体化的阴冷气流扑面而来,裹挟着浓烈呛人的灰尘与深埋腐朽的气息,直冲口鼻。
李萍下意识偏过头,咳嗽了两声,这才抬眼望去。
整个房间仿佛浸泡在隔夜的、浑浊的冷水中。光线被厚厚的遮光窗帘粗暴隔绝,
只有门廊透进一点昏昧的亮。死寂。绝对的死寂。窗外雨声、楼道里远远传来的人声,
甚至空气流动的微弱声息,都被这房间贪婪地吞噬掉了,
只留下真空般的、令人心慌的压迫感。唯一的“动静”,
是悬浮在微光里、缓慢舞蹈的亿万尘埃。空气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她吸吸鼻子,
浓重的尘埃味盖过一切,连消毒水的味道都被吞噬了。她摸索着按下门口的开关。
头顶唯一的老旧吸顶灯管闪烁着,挣扎着,“滋…滋…”几声不甘的哀鸣后,终于亮了起来,
发出青白色的、病恹恹的光,将四壁投上幽暗扭曲的阴影。灯管接触不良的滋啦声,
成了这死寂里唯一的背景音,单调得令人头皮发麻。灯光的映照下,
房间里仅存的几件标准件家具显出真容:一张惨白人造革包裹的床头板,
像一具简易的棺材;一个漆面龟裂、腿脚不稳的床头柜;一张配套的劣质床头椅。
所有东西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窗帘是僵硬的深咖色,沉沉垂落。墙壁的涂料剥落处,
隐约透出更内层、时间更久远的纹路色彩。靠墙是张覆着白床罩的床。
李萍习惯性地走向窗边,鞋子踩在地毯上,发出噗噗的闷响,扬起一阵微尘。
她用力拉开那扇沉重冰凉的金属百叶窗。“刷啦——”,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撕裂了室内的死寂。昏黄混沌的天光倏然涌入,
无数尘埃瞬间在光柱里疯狂旋转、跳跃,宛如亿万只受惊的透明小虫。
窗外的雨声、车流碾过湿漉漉路面的沙沙声,骤然清晰起来,
带着湿漉漉的生命感强行挤进这个凝固已久的空间。新鲜潮湿的空气涌入,微凉,
稍稍驱散了那股朽坏的气息。她转向那张床。职业的惯性让她俯身,
右手熟练地抓住白色薄床罩一角,准备用力掀起。就在这一刹那,
她的眼角似乎捕捉到床体下方、靠内墙一侧深不可测的幽暗里,那逼仄狭小的空隙深处,
有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周围污浊阴影的条状纹理轮廓一闪而过。心不知为何猛地一跳。
她撩起床罩的手停在了半空。那股子灰尘混合着木料陈旧潮湿的独特气味,
在掀动床罩带起的微弱气流下,仿佛更浓了一些。李萍眉头皱得更紧,
眼神在灯影下显出几分凝重。她慢慢松开床罩,
先是费力地把那张咯吱作响、带着铁锈摩擦声的床头柜挪开几寸,腾出点地方,
然后毫不犹豫地整个跪伏下去。她左手紧紧撑在冰凉粗糙的地毯纤维上,
指尖传来微刺的触感。整个上半身极其艰难地探入狭窄的床底空间。
床架下悬落的灰尘簌簌落下,钻进她稀疏的鬓角。手电光束刺破浓重的黑暗,驱散蛛网,
光柱最终死死钉在床底板木头的背面。瞬间,连呼吸都停住了。
没有预想中积累三十年的厚厚尘垢。那浅黄的原木底板上,
赫然布满了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刻痕,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像一片绝望的荆棘丛林,
野蛮地覆盖了整个视域能及的木板表面。所有划痕,都组成同样的两个汉字。——“救命”。
横、竖、撇、捺,刻骨而疯狂,深深嵌入木头纹理深处。有些刻痕边缘崭新,
能清晰看到翻卷出的细小白木茬;有的则显得古旧幽暗,边缘模糊,
积攒了难以计量的时光尘埃。两种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属于遥远不同时空的状态,
竟诡异地、血肉模糊地纠缠在同一块木板上,构成了一幅让人瞬间血液冰结的求救画卷。
指尖划过一道深邃的旧痕,粗糙的木质纹理摩擦着指腹的皮肤。一道更崭新的划痕触目惊心,
深刻处的木料似乎还在微微翕张,
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极其微弱却无比真切的、如同鲜血般带着腥气的铁锈味。这气味,
混合着木板深处陈年累月渗入的微腐湿气,在鼻端炸开。李萍触电般猛地缩回手臂,
后脑勺重重撞在低矮的坚硬床板上。“咚”!剧痛让她眼前一黑金星直冒,
喉咙里抑制不住发出短促的痛呼。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那幽闭狭小的空间里倒退出来,
后背倚着冰冷的墙面,胸膛剧烈起伏,心脏像是失控的鼓槌疯狂擂打着薄薄的胸腔壁。
目光却像被烙铁烫住,死死黏在那片充满血气的黑暗床底。谁干的?三十年的空房间?
那些刻痕…到底有多久了?她猛地扭过头,
视线在死寂的房间墙壁上、角落里、布满灰尘的地毯上疯狂扫视,仿佛要撕开这表面的死寂,
挖掘出掩埋在无数层时光之下的、血腥惊悚的真实。吸顶灯管依旧滋滋地、神经质地响着,
单调得足以令人发疯。光线明暗不定地扭曲着角落里那些静止家具的影子,拉长,变形,
像蛰伏的活物。她撑着地,动作僵硬地站起来,小腿肚微微打颤。后背的冷汗冰凉一片。
环顾这绝对“空”了的房间,寒意却从脚底板一路攀爬,直抵心脏。那些求救的字迹,
不再是木头上的划痕,它们变成了凄厉无声的尖叫,在寂静中持续回荡。一连三天,
那惨白灯光下满目狰狞的“救命”刻痕,像烧红的烙铁在李萍脑海里滋滋作响,
搅得她彻夜难安。梦境纷乱而粘稠,总被一阵若有若无的木板刮擦声惊醒,
惊醒后耳畔只有窗外城市午夜沉淀下来的巨大空洞回响,再无其他。第四天下午,
雨水收敛了狂放,转为一种持续低回的灰调。李萍穿着深蓝色的雨衣,
头发被帽檐压得有些凌乱,出现在大学旁那栋方方正正的司法鉴定中心大楼入口。
她略显佝偻的身影在门禁光线下晃动,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厚重冰冷的玻璃转门。
大楼特有的消毒水和中央空调混着的味道,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
她紧紧捏着一张叠好的、包在皱巴巴塑料文件袋里的纸片,指节用力到泛白。
纸上是从木板上拓印下来的字样。接待台后的年轻女警员抬起头,
看到雨衣下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时,职业性的礼貌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李大姐?
”女警员声音不高,在空旷的大厅带着点回声,“你电话里说的事,是……民间纠纷?
”她的电脑屏幕映出一角制服肩章冰冷的反光。李萍的嘴唇蠕动了几下,
像是要说出口的话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堵在了喉咙。她沉默着,
粗糙的手从雨衣口袋里掏出那个文件袋,手指微微颤抖着递过去。
指尖无意识地在文件袋塑料面上擦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然后,
她的目光越过年轻的女警员,落在那玻璃隔断门后深邃安静的走廊深处。她用力摇摇头,
声音像用钝刀刮过砂纸:“我找……苏警官。姓苏的那位警官,
昨天电话里说好……”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那头响起。
一个四十出头、穿着制式白衬衣的男人出现在接待区拐角,肩章上一杠两星的银色微微反光。
他面容带着刑警特有的轮廓分明,眼神锐利疲惫,
手里端着一个印着“司法鉴定”字样的搪瓷杯。看到李萍,他点点头,声音不高,
却有种沉甸甸的力量感穿透大厅里凝滞的空气:“李大姐?跟我来吧。
” 他转身走向鉴定中心走廊深处,李萍慌忙跟上。脚步声在光洁的地砖上一前一后回荡,
又被走廊尽头厚重的消音墙无声吞噬。接待台后,女警员看着那消失在深处的背影和文件袋,
拿起内线电话,低语了几句,眉头轻轻蹙起。隔音效果极佳的办公室,
几乎吸走了所有的回音。厚重的绒布窗帘拉拢大半,只剩下透着一抹天光灰白的缝隙。
空气中飘浮着纸张、油墨和极其微弱的化学试剂残留混合的气息。
苏警官将那几张拓印字样的纸小心地在宽大的办公桌上铺开。灯光下,
那些原本重叠混乱的“救命”二字被分离开,用箭头和红线标示出细节差异。
“麻烦你跑这一趟。”苏警官双手撑在桌沿,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目光紧锁在那些线条上,
眉心的“川”字纹深刻了几分,“李大姐,你再回忆一下,
你确定那床板……是清理刚退房客人住的房间时发现的?”他抬眼看她,目光沉如深水。
李萍喉咙发紧,用力点头:“就是三天前!206房退了,前台说隔壁空调外机吵,
我去检查隔壁404顺便透口气。那房……”她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措辞,
手无意识地搓着膝盖上廉价的化纤裤子,“那房门系统说三十年没人住过,空的,
一点人气都没,灰……” 她的话突然被自己咽了回去,
意识到这只会让事情听起来更加离奇。“是怪。”苏警官缓缓点头,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一记记沉闷的回响,“技术科连夜做的。
”他指着那些对比照片,“李大姐,你看这里,
”他的指尖点在电脑屏幕上放大的笔迹截面图,“这些刻痕的深度、力度、走向,
磨损老化的程度……完全对不上。”他的语调带着一种纯粹陈述技术事实的冷静,
却让李萍感到一种冰冷的恐惧沿着脊椎向上蔓延。“这根本是,”他吸了口气,
目光再次锐利地抬起,直视李萍的眼睛,
“至少来自三个不同时间点、三个绝对不同的人之手。”他停顿了一下,
那短暂的寂静中只有空调出风口低沉单调的嗡鸣,“而且,其中最新的那部分刻痕,
其形成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痕迹边缘极其清晰,
木质纤维断裂状态表明当时所用工具非常尖锐、用力相当大……”他的眼神没有移开,
反而带着一种无声的、洞悉一切的压力,
“像是有巨大的恐惧在瞬间爆发出来……用尽最后力气刻下的。
”他拿起桌角一个黑色塑料证物袋,
里面静静躺着一小片薄薄的、边缘带着锐利刻痕的木屑碎片。“这,
是在床板边缘缝隙发现的。它不属于任何一件我们接触过的案卷里的物件。
但你知道它像什么吗?”他的声音变得极低,敲打在李萍紧绷的神经上。苏警官身体往后,
靠回椅背,宽阔的肩膀轮廓在暗淡背景里显得凝重。他双手交握放在身前,
拇指无意识地相互蹭着:“三天前,省厅下发了一个协查文件。
我们在梳理省内几个年份跨度极大的悬案:一件1987年,
一个男记者失踪;一件1998年,一个女孩;还有一件……2012年,
一个外地做工程生意的老板。”他目光再次落在那堆照片和那个证物袋上,“都是人间蒸发,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种……几十年下来,几乎成了悬案里的……幽灵档案。”他顿了顿,
办公室里的空气几乎凝成固体。窗外的灰白天光在厚重窗帘边缘努力挣扎着,
透进一线微弱的光柱。“李大姐,”他身体前倾,靠近了些,声音低沉而清晰,
像冰锥点在玻璃表面,“那把削铅笔刀碎片……型号和工艺细节,
指向1987年本地国营文具一厂生产的最后一批老式美工刀,
那个记者……他用的就是这款。”他的手指点在屏幕上另一个用特殊滤镜处理过的刻痕区域,
“这部分的细微颗粒残留成分……属于1998年流行的廉价学生铅笔涂层。
和那女孩……书包里剩的半截铅笔芯成分吻合。
”他的视线最后定格在屏幕中央放大最清晰的、痕迹最“新”的那道深刻划痕,
“这一部分……使用的工具磨损特征,
和2012年那个外地商人随身包里未使用的便携雕刻刀……完全一致。
”“而你的拓印纸……”苏警官抬起手,指着桌角一张被红笔圈住的新字样照片,
力最重、位置最刁钻、像是在挣扎躲避中仓促刻下的‘命’字的最后一笔……它的起笔角度,
顿压收锋的细微习惯……李大姐,”他深深地看进李萍那双写满了震惊与混乱的眼睛深处,
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告诉我,你清理时……有没有把自己的笔落在那个房间里?
”李萍浑身剧震。那把廉价简易的美工刀!
几天前午后的画面碎片般闪回:404房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浓重灰尘气味。
自己跪在尘埃里,笨拙地刮除墙边角落几块顽固粘在地上的旧污迹。
美工刀锋利的刀片弹出又卡回……那个瞬间!
腕在床沿附近的无意挥动——刀尖在某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确实狠狠剐蹭到了木头的某个表面!
那短促刺耳的“呲啦”声!“我……”李萍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
巨大的寒冷瞬间淹没了她。苏警官凝重的目光像钢针,钉在她骤然煞白的脸上。
办公室只剩下空调低沉的嘶鸣,和两人沉重起伏的呼吸。窗帘缝隙里透进的那缕灰光,
在地板角落缓慢游移,像一条冰冷的蛇。窗外,旧城的夜被彻底点燃,
万家灯火连缀成一片橘红色、模糊晃动的海洋,隔着厚重玻璃和持续流淌的雨水,
喧嚣被滤成遥远沉潜的低响。苏警官桌上的警务通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幽蓝的光照亮他瞬间绷紧的下颌线。“说。”他接通电话,声音压得极低。“苏队,
西城分局的同事……找到了个老家伙。”电话里的声音同样急切而低沉,背景有隐隐风声,
“姓吴,今年快八十了,以前是拆迁办的,老西边那片湖……他清楚!”“位置。
”苏警官言简意赅,同时迅速抓过笔和桌上的信笺纸。“枫林养老院,307房。
情况不太好,刚送过抢救。”那边语速飞快。“我半小时内到!”苏警官猛地合上警务通,
利落地将摊开的鉴定照片和报告收拢塞进一个文件包,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迅猛。
他抓起椅背上挂着的夹克,“李大姐,有突破口了。那个记者,八七年,
很可能跟我们老城填掉的莲花湖有关!我得立刻去核实一个重要知情者。那地方,
现在就是你的悦来民宿!你等我消息!”他语速快得像机关枪,人已旋风般冲出办公室,
夹克衫带起的风掀动了桌角几张零散的报告纸,纸张飘落,最终静止在冰冷的地面。
巨大的引擎轰鸣声隐隐从楼下停车场传来,迅速远去。偌大的办公室瞬间空寂下来。
只剩下空调还在不知疲倦地低鸣。李萍一个人僵立在原地,仿佛被无形的寒冷冻结。
她慢慢蹲下身,有些笨拙地拾起那几张散落的纸。其中一张,
是对旧案物证编号的模糊复印件,纸面上有凌乱的油印字迹和一个非常不清晰的翻拍照片框。
框里是记者陈旧的记者证翻拍件,青年面目模糊,
但最下方一行清晰的单位标注:“莲港日报”,以及一个印着地址的电话号码。照片下方,
有行潦草却力透纸背、几乎要将纸划破的手写补充字迹:“‘85.3.16,
湖心亭抗议’摄影作者”。指尖猛地收紧,纸张在她手中扭曲变形。血一下子冲上头顶,
嗡嗡作响。八七年的记者!莲港日报!她如同梦游般,冲进楼下越发滞重的雨幕里。
冰冷的雨点砸在脸上竟毫无感觉。手机屏幕在颤抖的手指操作下亮起冷光,
用冰冷的键盘艰难输入。
载……“莲港日报”、“1987年”、“失踪记者”、“陈国栋”……搜索结果寥寥无几,
都是无关信息。雨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视线模糊。她抹了把脸,指尖冰凉而湿滑。
鬼使神差地,她删除了“陈国栋”,指尖在屏幕上颤抖、犹豫、停顿……最终,
用力按下了那个深埋心底、被遗忘二十多年的尘封词组——“莲港莲花湖填埋事件”。
搜索结果页面猛地刷新,
瞬间跳出数十条条目——大多来自尘封已久的官方论坛和旧闻网站镜像库!
第一条链接:一张标题为《1985年3月16日,愤怒的湖心亭!抗议者点燃最后希望?
》的翻拍旧报照片!画面极其动荡模糊,构图歪斜,显然是在激烈冲突中抓拍。
画面中心是一艘摇摇欲坠的小木船,几个模糊的人影在愤怒地挥舞着旗帜,
奋力驶向那座湖心即将被推土机包围的古朴小亭。拍摄角度极具冲击力!照片署名:陈国栋。
李萍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她疯狂滑动屏幕,点开一个旧照片存储网站的链接。
页面打开——一张像素很低的彩色照片!照片角落,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肩头缝着蓝布补丁旧工装外套的青年!侧脸,站在湖边乱石上,
脖子上挎着个沉重的海鸥牌老相机。镜头正对着远处那片机器轰鸣、尘土飞扬的工地方向。
他嘴唇紧抿,眼神灼热专注得近乎燃烧,
那是一种混杂着巨大愤懑和极其强烈的、要记录一切的决绝神态!
照片下方一行手写小字:“1985年春,陈国栋湖边留影”。是他!就是他!那种眼神,
穿透了三十七年时光和电子屏幕的阻隔,带着炽热的生命能量,狠狠灼了李萍一下!
她靠着湿冷的公交站牌,大口喘气,雨水混合着额头的汗水流下。指尖颤抖着,
陈国栋深入调查‘兴华置业’非法倾倒及官商勾结线索……”“……据传关键证据确凿,
后一次现身地点:莲港老城西关区悦来招待所现址:西关步行街东口报告称是约见线人,
后再无音讯……”李萍死死盯着那个地址——西关步行街东口!就是现在的悦来民宿!
“……家属多年悬赏苦寻无果,警方持续列为重点……”照片是黑白的,拍摄年代久远,
印在发黄的旧报纸上,字迹因多次翻拍而微微扭曲。青年陈国栋面容清瘦,鼻梁高挺,
眼神倔强,脖颈上挂着的海鸥牌相机显得沉甸甸的。他的手紧握着一条链子,
链坠是一枚磨损得极其厉害、边缘几乎磨圆的“莲”字硬币。报道的标题触目惊心。
雨点越来越密,噼啪砸在手机屏幕上,也砸在李萍心上。风带着湿冷的腥气灌入站台,
她猛地打了个寒颤。八七年那晚,“悦来招待所”某个逼仄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个年轻记者,他最后那疯狂的一刻,是怎样把刻骨铭心的绝望和生命最后的力量,
深深刻进了那块床底黑暗中的木头里?车灯穿透雨幕撕开浓稠的夜,老式桑塔纳冲过积水潭,
浑浊的水花高高溅起。苏警官一手紧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抓着打开免提的手机。
车窗被暴雨密集击打,发出炒豆子般的哗啦声响,几乎要将车内的一切都淹没。
车内暖风开得很足,却带不起丝毫暖意。“王哥,养老院那边什么情况?” 他声音拔高,
尽力压过引擎和雨声的轰鸣。电话里背景嘈杂,夹杂着一些病人虚弱的呻吟和设备嘀嗒声,
一个疲惫的中年男声提高嗓门:“苏队,人是找到了,姓吴,吴振邦!八十五了,
半瘫状态很久,基本说不了成句的话,意识时好时坏!刚才醒过来一阵,能认人!
”对方的声音带着喘息,“我问了!提了八七年的莲花湖、填湖抗议的事、兴华置业!
老家伙脸就变了!嘴巴哆嗦着想说话!我凑近听,断断续续只听清几个词……”那边顿了顿,
似乎在努力分辨回忆,“……‘兴华’……‘姓李的逼我’……‘放人?
不可能!’……‘后门……没声了’……‘没声了’!然后他就又开始摇头!眼神很可怕!
”“姓李的逼他?”苏警官眉头拧得死紧,指关节因用力握住方向盘而泛白,
“你确定是‘后门’?还有‘放人不可能’?”“千真万确!他那种眼神,绝对不是胡话!
说到‘没声了’的时候嘴角往下耷拉,像是要哭……”电话里的声音斩钉截铁。“后门?
放人不可能?”苏警官低声重复,桑塔纳猛地拐弯驶上一条狭窄支路。雨幕中,
“枫林养老院”几个蒙尘褪色的广告牌出现在视线里,“我到了!守着他,我马上来!
”他结束通话,甩开车门,一头撞进滂沱暴雨中。雨不知何时停了,
积水的马路像一条条蜿蜒曲折的灰色河流,倒映着旧城零星的灯火霓虹,
光晕在水面破碎流淌。空气带着一股土腥和汽车尾气的混合味道。
李萍背着一个半旧的黑色帆布背包,神情恍惚,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沿着潮湿的马路牙子缓慢走着,每一步都留下湿漉漉的脚印。
她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市档案馆侧后方的旧书一条街深处,
那家泛着陈腐故纸气息的“故纸旧书”铺子。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浓烈的旧书霉味、尘埃味和潮湿发黄纸张特有的气味混合成一股巨浪,劈头盖脸涌来,
几乎令人窒息。书店深处那盏摇晃的白炽灯泡下,一张旧书桌后面,
店主老张正戴着厚如瓶底的老花镜,就着光线费力地粘补着一本旧书的破损书脊,
胶水瓶开着,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化学胶水味。看到李萍,
他那张被烟熏得蜡黄的脸挤出一点笑容,眼角堆起深刻的皱纹。“哟,萍子?
这么晚……”他话说一半,
瞥见李萍脸上尚未褪尽的惶然和手中小心翼翼展开的那张泛黄的旧报纸影印件,
眼神顿了一顿。那双混浊的老眼透过镜片,审视着李萍递过来的记者证截图,
特别是那个模糊的硬币吊坠上的“莲”字印记。他放下书,慢慢摘下眼镜,长吁了一口气,
白炽灯在他光秃的头顶映出一圈晕光。
“莲字币……还是旧铜钱的……老陈……”他声音有点哑,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像是在记忆中艰难地翻找,“他是有这个!这玩意儿……不多见了。
”他抬眼看看李萍紧张的神色,转身,佝偻着背,
颤巍巍地移向角落一个几乎顶到天花板、塞得满满当当的深棕色老式木头文件柜。
《我成了惊悚文》张京王逸川免费完本小说在线阅读_《我成了惊悚文》张京王逸川免费小说
爱人就错过苏幼宜池牧野全章节免费在线阅读_《爱人就错过》精彩小说
下山只为结因果裴杳裴祁在线免费小说_最新推荐小说下山只为结因果(裴杳裴祁)
舅妈让我加油费(江妍妍王盼娣)免费小说_完整版免费阅读舅妈让我加油费江妍妍王盼娣
我的往后余生(萧霖顾哲洲)热门网络小说推荐_免费完结版小说我的往后余生(萧霖顾哲洲)
老公的妻子和孩子(秦玥顾尘)热门网络小说推荐_最新完结小说推荐老公的妻子和孩子秦玥顾尘
黑暗迎来光明沈朝沈政河小说完整版_完结版小说推荐黑暗迎来光明(沈朝沈政河)
世子爷的婚事李大牛裴梁小说免费完结_完本热门小说世子爷的婚事李大牛裴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