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烈焰焚情萧凛凯旋那日,带回一个怀孕的异国公主。
他当众宣布:“阿诗娜怀了我的骨肉,从今日起便是平妻。”我笑着摘下王妃金印,
搬进了王府最破败的院子。直到那夜,公主的琉璃灯点燃了我的寝殿。火海中,
我穿着初嫁时的金线嫁衣,簪着他送的白玉簪。“萧凛,你选她还是选我?
”他护着公主后退半步的瞬间,我拔出了他三年前出征时赠我的匕首。“这身嫁衣,
正好配你的江山。”火光吞没我时,只听见他撕心裂肺喊我的闺名。真可惜啊,萧凛。
当年你说“胜归来娶我”,却没说过胜的是谁的江山。---2 江山如梦热浪舔舐着空气,
扭曲了视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的刺痛,肺叶像被粗糙的砂纸狠狠磨过。浓烟翻滚,
如同泼墨的恶兽,贪婪地吞噬着这座曾经象征着我全部荣耀与寄托的寝殿。
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带着火星的碎屑如血雨般簌簌落下,砸在早已滚烫的地砖上,
发出噼啪的轻响,像是为我的终局敲响的鼓点。殿外,人影幢幢,
惊慌的呼喊声、杂乱的脚步声、泼水声混作一团,嘈杂得令人心烦意乱。然而这所有的喧嚣,
都被一层无形的、冰冷的屏障隔绝在外。我的世界,此刻只剩下这方寸之地,
这片将我困于其中、也即将吞噬我的火海。还有他。萧凛就站在殿门之外,
那道被火舌舔舐得摇摇欲坠的门槛,像是隔开了阴阳两界。他一身玄色常服,
挺拔的身影在跃动的火光映照下,却显出几分僵硬的狼狈。
那张曾经镌刻着少年意气、后来沉淀为杀伐决断的英俊脸庞,
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空白的惊骇。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在我身上,嘴唇无声地开合着,
似乎在喊什么。喊什么?是“清璃”,还是“王妃”?都不重要了。他的手臂,
那曾经无数次将我揽入怀中、给予我温暖和支撑的手臂,此刻却以一个无比清晰的姿态,
横亘在那位异国公主阿诗娜的身前。那是一个保护的姿态,
一个不容置疑的宣告——他选择了她。阿诗娜依偎在他身后,
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他腰侧的衣料,微微隆起的腹部在宽大的衣裙下若隐若现。
那张异域风情的美丽脸庞上,此刻布满了惊恐的泪水,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钩子,
越过萧凛的肩膀,精准地刺向我,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和挑衅。她甚至微微侧了侧身,
让自己那碍眼的孕肚更加明显地呈现在我的视野里。火苗蹿上我垂落的广袖,
金线绣成的繁复鸾凤图案在烈焰中骤然变得明亮刺眼,随即开始痛苦地蜷曲、发黑,
发出细微的焦糊味。这身嫁衣,是我初嫁他时,一针一线,耗尽心血缝制的。
金线在烛火下曾流动着星辰般的光泽,
承载着一个女子对良人、对一生一世一双人最卑微也最炽热的期盼。指尖传来轻微的灼痛,
我低下头。右手紧握着的,是另一件冰冷的物事——那把匕首。玄铁打造的短匕,样式古朴,
沉甸甸的,刀柄末端镶嵌着一枚小小的玉铃铛,此刻正被我的汗水浸透。这是三年前,
他挂帅出征,临行前夜亲手放入我掌心的信物。“清璃,”那时的他,眼神亮如寒星,
带着战场上磨砺出的锐气,声音却低沉得如同耳语,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笃定,“拿着它。
见它如见我。待我凯旋,必以万里江山为聘,许你一世无忧。”他温热的指尖拂过我的脸颊,
带着薄茧的触感清晰得恍如昨日,“等我。”那时的我,满心满眼都是他描绘的锦绣未来,
以为这便是世间最重的承诺,最真的情意。我郑重地将匕首贴身藏好,
如同藏起一颗滚烫的心。那枚小小的玉铃铛,曾在无数个孤枕难眠的夜晚,被我攥在手心,
仿佛能从中汲取到一丝他远在沙场的温度,听得到他未曾出口的、关于胜利和归期的誓言。
胜利……他确实胜利了,带着无上的荣光凯旋而归。那一天,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朱雀长街两旁挤满了翘首以盼的百姓,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屋瓦。我穿着最隆重的王妃朝服,
站在王府最高的摘星楼上,远远眺望着那支如同黑色洪流般涌入城门的军队。旌旗猎猎,
当先一骑,玄甲墨袍,身姿挺拔如松,正是我的夫君,大梁的战神萧凛。
阳光落在他肩头冰冷的甲胄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那一刻的他,耀眼得如同天神降临。
我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三年,一千多个日夜的煎熬等待,
终于要在这一刻迎来圆满。我甚至能想象到他下马后,大步向我奔来,
不顾一切地将我拥入怀中的情景。我要告诉他,这三年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的母妃身体康健,府库充盈,没有辜负他的托付。
我甚至……偷偷摸了摸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那里也曾短暂地孕育过一个微弱的希望,
只是终究没能留住。没关系,他回来了,我们会有很多很多孩子。然而,
当那支雄壮的队伍终于行至王府门前,当萧凛利落地翻身下马,摘下头盔,
露出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庞时,我的心,却在看清他身后紧随而至的那辆华丽马车时,
瞬间沉入了冰窟。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掀起。萧凛亲自伸出手,
小心翼翼地从车内扶下一位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身梁京贵女绝不会穿的、色彩浓烈如火的异域裙装,身段婀娜,肤白胜雪,
一张脸美得极具攻击性,异域风情的深邃五官带着一种天然的媚惑。她扶着萧凛的手站稳,
目光带着新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扫视着王府的朱漆大门和门前跪迎的众人。最刺眼的,
是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那弧度清晰得刺目,在紧束的腰线下,像是一个无声的、巨大的嘲讽。
萧凛的目光终于投向了我。那一刻,他的眼神极其复杂,有久别重逢的疲惫,
有不易察觉的闪躲,甚至……还有一丝陌生的、属于上位者的冷漠。
他轻轻拍了拍那异域女子的手背,安抚般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才抬眼,
看向台阶上僵立如石雕的我。他的声音,透过鼎沸的人声传来,清晰得如同冰锥,
狠狠扎进我的耳膜,也扎碎了我最后一点可怜的幻想。“王妃,”他开口,
用的是最疏离的称呼,“这位是阿诗娜,西羌乌尔善部族的公主。此番……助我大军破敌,
功不可没。如今,她已身怀本王的骨肉。”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
又似乎只是冷酷地宣布一个既定的事实,“本王决定,从今日起,纳阿诗娜为平妻,
与王妃同尊。”“同尊”两个字,像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的脸上。周围瞬间死寂,
所有跪在地上的仆役侍卫,所有闻讯赶来的宗亲,甚至连王府门前的风,似乎都凝固了。
无数道目光,或惊愕,或同情,或幸灾乐祸,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如同无数根芒刺。
阿诗娜依偎在萧凛身侧,唇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温婉又带着一丝羞怯的弧度,微微颔首,
算是见礼。她一只手,下意识地、带着炫耀意味地,轻轻抚上自己隆起的腹部。痛吗?不。
那一刻,心口的位置,只有一片荒芜的麻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轰然倒塌,碎成了齑粉,
连带着过往所有的甜蜜、等待和期盼,一同埋葬。我看着萧凛,
看着他那双曾经盛满我整个世界的深邃眼眸。如今,那里面映着我的影子,
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只有一种公事公办的、不容置疑的决断。三年枕戈待旦,万里征尘,
换来的不是执手相看泪眼,而是他亲手递来的一把淬毒的匕首,
和一个怀着别人孩子的“平妻”。我忽然很想笑,笑自己这三年的痴傻,
笑自己竟将那些海誓山盟当了真。于是,我真的笑了出来。笑声不大,
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门前,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陌生的、凄厉的破碎感。“同尊?
”我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掠过萧凛,最终落在阿诗娜那张艳丽又无辜的脸上,
“好一个‘同尊’。”在萧凛骤然变得锐利的目光和阿诗娜微微蹙起的眉头中,
我缓缓抬起手,伸向发髻。指尖触碰到那沉甸甸的、象征着正妃权柄的九尾凤钗金印。
冰冷的金属触感,此刻却带着一种灼人的讽刺。我甚至没有用力,只是轻轻一拔,
那枚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金印便被我随意地拈在指间。金印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芒,
映着我苍白如纸的脸。我微微歪头,唇角的笑意更深,眼底却是一片冰封的死寂。
“王爷喜得佳人,又添麟儿,双喜临门,臣妾……恭喜了。”我的声音平静得出奇,
听不出任何波澜,“这王妃金印,尊贵沉重,臣妾……德不配位,恐难再持。
”在萧凛骤然紧缩的瞳孔和阿诗娜眼中一闪而过的狂喜中,我手腕一翻,
那枚象征着无上尊荣的金印,便如同最普通的顽石一般,
被我轻轻巧巧地、毫不在意地抛在了地上。“当啷——”金印砸在王府门前的青石板上,
发出一声清脆又沉重的闷响,滚了两滚,沾染上尘土,停在阿诗娜那双缀着明珠的绣鞋旁边。
像是一颗被抛弃的、蒙尘的心。满场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萧凛的脸色瞬间铁青,下颌绷紧,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刺穿。他大概从未想过,一向温顺恭谨的我,
会做出如此决绝、如此不留情面的举动。我却不再看他。目光越过他僵硬的肩膀,
投向王府深处那片凋敝荒凉的角落。那里,是王府最偏僻的院落——听雨轩。
据说曾是一位失宠侧妃的居所,荒废多年,墙皮剥落,杂草丛生,连下等仆役都不愿靠近。
“听雨轩清静,”我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臣妾喜静,
正好搬去那里,为王爷和……新妹妹腾出地方。也免得……扰了妹妹养胎的清静。”说完,
我甚至懒得再看他们一眼,
也无视了萧凛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和阿诗娜脸上那丝掩饰不住的得意。我挺直了背脊,
如同走向刑场般决绝,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转身,一步一步,沿着回廊,
朝着那片被遗忘的荒芜走去。阳光从廊檐的缝隙漏下,
在我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孤寂的影子。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过往的灰烬上。身后,
似乎传来萧凛压抑着怒气的低吼:“沈清璃!你给本王站住!
” 还有阿诗娜那带着哭腔、刻意拔高的娇柔声音:“王爷息怒,是阿诗娜不好,
惹王妃姐姐生气了……”这些声音,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琉璃罩,模糊而遥远。我的世界,
只剩下脚下这条通往荒凉的路。听雨轩,听风听雨听残生,倒也贴切。听雨轩的破败,
远超出我的想象。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院门,
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息扑面而来。庭院里杂草丛生,几乎没过膝盖,
几株枯死的石榴树歪斜着,枝桠如同绝望伸向天空的鬼爪。正屋的窗纸早已破败不堪,
风一吹,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屋内的陈设更是简陋到了极致,
一张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木桌,两把摇摇晃晃的椅子,一张挂着破烂帐子的硬板床,
便是全部家当。“王妃……” 跟随我多年的陪嫁丫鬟碧荷,看着眼前的情景,
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哽咽,“这……这怎么住人啊!王爷他……他怎么能这样对您!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指尖冰凉。环顾这四壁萧然,心头却奇异地平静,
甚至有种尘埃落定的解脱。比起王府正院那金碧辉煌下的龌龊算计,
这里的破败反而显得真实。“无妨。收拾一下就好。” 我的声音平静无波。
碧荷还想说什么,被我一个眼神制止了。她含着泪,默默开始动手清理。主仆二人,
在蛛网密布和飞扬的尘土中,开始了在这座废弃牢笼里的生活。3 生死抉择日子,
就这样在听雨轩的死寂中缓慢流淌。王府的喧嚣似乎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萧凛没有再来过,一次也没有。只有府里的管事,会按时送来份例,只是那米粮粗糙,
布匹劣质,炭火更是少得可怜,仅够勉强维持不被冻死。下人们的怠慢,
从最初小心翼翼的试探,渐渐变成了明目张胆的克扣和敷衍。偶尔,
会有些许关于正院的消息,像风一样吹进这破败的院落。
“听说王爷亲自请了宫里最好的太医给那位安胎呢……”“正院的西暖阁被改成了小厨房,
专做西羌口味的膳食,
把库房里那架最名贵的、先帝赏的紫檀木屏风搬去给那位公主赏玩了……”每一句闲言碎语,
都像一根冰冷的针,细细密密地扎在心上早已麻木的旧伤上,
提醒着我那个男人曾经给予另一个女人的、我从未得到过的温柔与偏爱。碧荷每每听到,
都气得浑身发抖,背过身偷偷抹泪。我却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如同在听别人的故事。只是握着绣花针的手指,会不自觉地收紧,针尖刺破指腹,
沁出殷红的血珠,滴落在素白的绢布上,晕开一朵小小的、刺目的红梅。
日子在听雨轩的萧瑟里缓慢爬行,如同结了冰的河水。转眼间,阿诗娜的肚子已大得惊人,
距离太医推算的产期不过月余。王府上下弥漫着一种紧张又喜庆的气氛,仆役们脚步匆匆,
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连带着送进听雨轩的份例,
似乎也稍微“丰厚”了些——虽然依旧是些不堪用的东西。我大多时候只是坐在窗边。
那扇破旧的支摘窗,糊的桑皮纸早已泛黄发脆,布满虫蛀的小孔。透过这些小孔,
能看到外面狭窄的天空,偶尔飞过的孤鸟,
还有院中那几株彻底枯死的石榴树枝桠扭曲的剪影。阳光好的时候,光柱穿过破孔,
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点,灰尘在其中无声地舞蹈。我就这么看着,
仿佛时间也在这死寂中凝固了。碧荷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几乎看不见米粒的稀粥进来,
放在那张摇摇晃晃的桌上,声音压得极低:“王妃,用点吧……您今日还没怎么进食。
”我收回目光,落在碗中那清汤寡水上,没什么胃口,只是不想拂了她的意,便拿起勺子,
有一搭没一搭地搅动着。就在这时,
一阵刻意拔高的、带着浓重西羌口音的娇笑声和环佩叮当声由远及近,
打破了听雨轩死水般的寂静。那声音如此熟悉,又如此刺耳。“王爷,您看这院子,
名字倒别致,‘听雨轩’……只是这景致,未免太过荒凉了些。
” 阿诗娜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和某种居高临下的怜悯。紧接着,
是萧凛低沉平稳的回应:“是有些偏僻。你身子重了,少来这些地方走动,当心脚下。
”脚步声停在了听雨轩那扇破败的院门外。我握着勺子的手顿住了,指尖冰凉。
碧荷脸色煞白,紧张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担忧和愤怒。我没有动,甚至没有转头看向门口。
只是那搅动稀粥的勺子,在碗沿磕碰出细微的、规律的轻响。院门被推开,
发出刺耳的“吱嘎”声。阿诗娜扶着腰,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女王,
施施然走了进来。她穿着簇新的、用上好云锦裁制的宽大裙装,金线绣着繁复的西羌图腾,
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高高隆起的腹部,像一面耀武扬威的旗帜。
发髻间插着那支萧凛曾夸赞过的、价值连城的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萧凛紧随其后。他穿着一身玄青色常服,身姿依旧挺拔,
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的目光在踏入院子的瞬间,就落在了窗边我的身上。
那眼神锐利如鹰,带着审视,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
或许还有一丝……被这破败景象勾起的、转瞬即逝的恻隐?
阿诗娜的目光也精准地捕捉到了我。她脸上立刻堆起一个灿烂又虚假的笑容,
声音甜得发腻:“呀,姐姐原来在呢!妹妹给姐姐请安了!” 她象征性地弯了弯腰,
动作却因为笨重的肚子显得异常敷衍。我缓缓放下勺子,抬眼看向他们。目光平静无波,
如同看着两个闯入荒园的陌生人。“公主安好。” 我的声音平淡,没有任何起伏,
更无半分热络。萧凛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阿诗娜却像没察觉我的冷淡,
自顾自地环视着破败的庭院和摇摇欲坠的屋子,啧啧出声:“姐姐住在这里,真是委屈了。
王爷,”她转向萧凛,娇嗔道,“您看这院子,墙都裂了缝,屋顶的瓦也缺了那么多,
万一哪天刮大风下大雨,多危险呀!姐姐身子弱,怎么受得住?”她抚着自己巨大的肚子,
语气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妹妹看着,都替姐姐揪心呢。
”萧凛的目光再次扫过院中的荒芜和破败的屋顶,又落回我身上。他沉默了几息,开口,
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王妃若觉此处不妥……”“此处甚好。” 我打断他,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拒绝。目光迎上他,没有丝毫闪躲,“清静自在,无人打扰。
王爷和公主不必费心。”我的目光掠过阿诗娜那得意洋洋的脸,最后定格在她巨大的孕肚上。
那里面,孕育着他萧凛的骨血,一个即将诞生的、活生生的证据,
证明着我这三年的等待和付出是何等可笑。一股冰冷的恨意,如同毒蛇,悄然缠上心脏。
“公主临盆在即,”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意,
“还是多关心自己腹中的金贵孩儿吧。听雨轩破败,恐有邪风,冲撞了公主贵体,
那才是……万死难辞其咎。”“你!” 阿诗娜脸上的笑容一僵,
显然没料到我竟敢如此直白地顶撞,还带着如此明显的诅咒意味。她眼圈一红,
委屈地看向萧凛:“王爷,您看姐姐她……妹妹只是关心姐姐,姐姐怎能如此咒我的孩儿?
”萧凛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眼神锐利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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