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石韵已经连续几日在图书馆碰见她了。美得让他无法呼吸。
棕色的长发如同瀑布般垂落在高耸得胸前。一双漂流的大眼睛镶嵌在俊俏的瓜子脸上,
秀挺的鼻子下面是一张红润的樱桃小嘴。每次她都坐在窗前,单手托腮,望着窗外。
石韵只敢透过眼前一摞书的缝隙偷偷凝视着她。石韵看了一本考古发掘文献,
揉揉胀痛的太阳筋,向窗边望去——今日,她不在?石韵的心瞬间跌到低谷,
突然身边飘来一股淡淡的清香“你在看什么书?”石韵转头——身旁赫然是她,巧笑倩兮,
坐了下来。“我....我....在看....”“你是历史系的?
”石韵忙不迭的点着头。女孩角噙着一抹浅笑,
的厚重文献上——那本深蓝色封皮、烫金标题的《氓海古国:失落王朝的考古发掘与研究》。
“真巧,我也是历史系的,考古专业。”她的声音像浸在清冽泉水里的玉石,轻轻碰撞,
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接落进石韵混乱的脑海深处。
石韵只觉得一股滚烫的血气猛地涌上头顶,脸颊火烧火燎。他像个被卡住脖子的木偶,
只能笨拙地、用力地点着头,喉咙里挤出几个不成调的单音:“嗯…啊…是…”“大四。
”她轻快地补充,目光饶有兴味地扫过他窘迫发红的脸。
“氓海古国发掘遗址…”她低声重复着书名,指尖在那几张令人不安的图片上轻轻划过,
留下几不可见的痕迹。窗外,那轮巨大的、燃烧着的夕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降,
将天际染成一片凄厉的血红。面对这张近在咫尺、美得惊心动魄的脸,石昀绝不能露怯。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再次点头。女孩的唇角向上弯起一个更深的弧度,她红润的嘴唇轻启,
声音压得极低:“说到这个沉在沙海之下的古国…它最令人着迷,
也最令人脊背发凉的秘密之一,
伟宫殿的废墟…”“而是…一种流传于王室核心的、关于『永驻青春』的秘仪——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石韵下意识地重复,声音干涩沙哑,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嗯哼。
”她轻轻颔首,长长的睫毛垂下。“传说,氓海古国曾有一任君王,
后世史书称其为『剥皮王』。他拥有无上的权力,却恐惧时间的流逝如同恐惧死亡本身。
他的欲望膨胀到极致,渴求的已不仅仅是生杀予夺的快感,而是将生命本身,
尤其是青春鼎盛的生命力,牢牢攥在手心,据为己有。”“起初,是异族的战俘,
那些在战场上被俘获的、最强壮最年轻的勇士。他们被剥皮王的亲卫拖到王宫深处,
不是为了处决,而是为了『收割』。在一种古老而邪恶的秘法加持下,他们的整张面皮,
被技艺最高超同时也是最冷酷的匠人,用一种特制的、薄如柳叶的玉刀,
小心翼翼地、完整地剥离下来。过程…极其漫长,伴随着无法想象的痛苦,
匠人们要保证皮肤完整无损,不能有丝毫破损,这需要受刑者在清醒中承受地狱般的折磨,
直至最后一刻。”石韵胃里一阵翻搅,图书馆里旧书特有的霉味混合着纸张的灰尘气息,
此刻闻起来竟隐隐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气。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眼前似乎闪过扭曲的人影和飞溅的暗红。2“这些带着新鲜血肉气息的人皮,
被浸泡在特制的药液里鞣制,混合了神秘的矿物粉末和不知名的植物汁液。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书页上划着圈,“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秘法炮制,
人皮会变得极其柔韧、通透,带上一种诡异的、类似活物的光泽。然后,由王室豢养的巫师,
用秘传的咒文,将人皮覆盖在剥皮王衰老松弛的脸上,念动禁咒,进行最后的『融合』。
”女孩顿了顿,目光扫过石韵瞬间苍白的脸。“每一次融合,
据说都能让剥皮王重获数年的青春活力,皱纹舒展,白发转黑,如同枯木逢春。然而,
这种『青春』如同饮鸩止渴。一张来自最强壮战士的人皮,蕴含的生机也终有耗尽的一天。
当面具开始干瘪、龟裂,如同枯死的树皮般从剥皮王脸上剥落时,
便是新一轮『收割』开始的号角。”石韵感到自己的血液似乎正在冷却。
窗外的血色残阳几乎完全沉没,阅览区彻底陷入一片灰蒙蒙的昏暗。“战俘总有穷尽之时。
当边境的战火无法再提供足够的『材料』,剥皮王的欲望和恐惧,便转向了他的王国本身。
他豢养的爪牙开始秘密搜寻国内那些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特别是那些八字纯阴、命格清奇,
被认为蕴含天地灵秀之气的少女。她们被冠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或是被强行『选召』入宫,
从此人间蒸发。”她微微前倾,那股奇特的幽香混合着旧书陈腐的气息,
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石韵甚至能看到她瞳孔深处那点冰冷的、非人的微光。
“这些无辜的少女,她们的命运比战俘更为凄惨。
为了获得最纯净、蕴含最丰沛生命元气的『材料』,剥皮王下令,
『精致』——必须在少女意识完全清醒、生命力最为勃发、情绪最为恐惧和绝望的顶点进行。
她们被固定在冰冷的祭台上,眼睁睁看着那冰冷的玉刀贴上自己娇嫩的肌肤,
感受着皮肉分离的剧痛,听着自己骨骼细微的摩擦声…她们的惨叫和绝望的泪水,
据说能极大地提升最终人皮面具的『灵性』和『功效』。”石韵猛地闭上眼,
但那些恐怖的画面却更加清晰地烙印在脑海中。
少女们扭曲的面容、无声的呐喊、祭台上蜿蜒的暗红…图书馆空调送出的冷风拂过他的后颈,
激得他汗毛倒竖。“就这样,一张张凝聚着少女最纯粹的生命精华与最深重怨念的人皮面具,
被源源不断地送到剥皮王面前,供他『享用』。王朝的核心,
被一层层由无辜者血肉铸就的『青春』包裹着,腐烂发臭,
却维持着一种病态的、令人作呕的『繁荣』假象。”她的声音陡然一转,
带上了一种奇异的、近乎愉悦的冰冷韵律:“直到…那最后一位祭品少女的出现。
”阅览区的光线彻底沉入了黑暗,只有远处管理台一盏昏黄的小灯,
以及窗外城市遥远的光污染投来的微弱辉光,勾勒出桌椅书架的模糊轮廓。
“没人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出生在一个最贫贱的猎户之家,父母早亡,
与一个年迈眼盲的祖母相依为命。她有着最纯净的八字命格,阴年阴月阴日阴时,
传说中万载难逢的『至阴之体』。这样的命格,对于剥皮王而言,
无异于传说中能长生不死的仙药。她被选中的那一刻,结局就已注定。”黑暗中,
石韵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牢牢地钉在自己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冰冷专注。
“她被秘密押解入宫,关押在最深的地牢。不同于以往祭品绝望的哭嚎,这个女孩异常安静。
据说她只是抱着膝,坐在冰冷的石地上,
整日整夜地望着地牢那唯一一扇小得可怜的、透进一丝微光的气窗。行刑前夜,
负责看守的狱卒莫名暴毙,死状凄惨,眼珠爆裂,像是看到了极端恐怖之物。剥皮王得知后,
不惊反喜,认为这是少女体内蕴含的『至阴灵气』过于强盛的征兆,这张人皮面具,
必将成为他登临永生王座的神器。”石韵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
带来刀割般的痛感。他试图挪动一下僵硬的身体,却发现连指尖都无法动弹。“行刑之日,
选在了氓海古国信奉的邪神『血月之主』力量最盛的子夜。
祭坛设在地下宫殿最核心的密室里,由剥皮王最信任的巫师和匠人主持。
那女孩被剥光了衣服,捆绑在冰冷的黑曜石祭台上。祭坛四周刻满了扭曲的符文。
”她的语速加快:“玉刀贴上她脸颊的那一刻,据说整个地下宫殿的温度骤降,
墙壁上凝结出诡异的霜花。她没有像其他祭品那样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只是…睁开了眼睛。
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眸,此刻燃烧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光——那不是痛苦,不是恐惧,
而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恨意!
她死死地盯着高坐在王座上、眼中闪烁着贪婪和兴奋光芒的剥皮王。
”石韵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几乎停止跳动。
“当匠人手中的玉刀划开第一寸肌肤,异变陡生!祭坛四周的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
发出刺耳的嗡鸣!那女孩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不是因为疼痛,
而是…某种无法言喻的力量在她体内疯狂奔涌、咆哮!她死死咬住的嘴唇,
无法抑制地渗出墨黑色的血液,那血液滴落在祭台上,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巫师惊恐地发现,他们念诵的束缚咒语失效了!
女孩体内的『至阴之气』在极致的痛苦和滔天的恨意催化下,发生了恐怖的异变!
它不再是滋养人皮面具的温顺能量,而是化作了一种毁灭性的、充满了怨毒诅咒的邪力!
这股力量顺着玉刀,如同剧毒的藤蔓,瞬间反噬了那个持刀的匠人!
”石韵几乎能“看到”那画面:匠人发出非人的惨嚎,手臂瞬间变得漆黑干枯,
如同被烈火焚烧过的焦炭,皮肉片片剥落,露出森森白骨,又在顷刻间化为飞灰!
恐惧如同瘟疫在祭坛周围蔓延。“混乱之中,那女孩猛地昂起头!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种绝非人类所能发出的尖啸!那啸声凄厉无比,穿透了厚重的宫墙,
在整个氓海王都的上空回荡!伴随着尖啸,一股肉眼可见的、浓稠如墨的黑色雾气,
带着刺骨的冰寒,猛地从她被割裂的伤口中喷涌而出!那黑雾如同拥有生命和意志,
瞬间弥漫了整个地下宫殿!”“黑雾所过之处,一切生命瞬间凋零!
巫师们惊恐的咒语戛然而止,身体如同风化的沙雕般崩解;侍卫们强壮的身躯迅速干瘪萎缩,
血肉精华被强行抽离,只剩下一具具蒙着枯皮的骷髅架子,还保持着拔刀或奔跑的姿势。
剥皮王脸上的贪婪凝固了,他眼睁睁看着那黑雾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吞没!
传说中那张刚刚剥离下来、还带着温热血液的『至阴人皮』,在接触到黑雾的瞬间,
如同拥有了生命般猛地飞起,覆盖在了那女孩血肉模糊的脸上!”黑暗的阅览区里,
死寂无声。石韵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轰鸣,
以及牙齿不受控制地轻微打颤的咯咯声。“黑雾…不,
那是由无数怨念、诅咒和少女被强行抽离的生命精华异化而成的邪气,彻底失控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战栗的狂热,“它冲破了地下宫殿的束缚,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
席卷了整个氓海王都!那一夜,是氓海古国的灭顶之灾!邪气无孔不入,
吞噬着所遇到的一切生命。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奴隶,无论男女老幼,
只要吸入一丝那冰冷的黑雾,瞬间就会被抽干所有生机和灵魂!仅仅一夜之间,
曾经繁华喧嚣、人口数十万的庞大王国,变成了一座巨大、寂静、弥漫着灰白色尘埃的坟墓。
”石韵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图书馆的黑暗仿佛变成了氓海王都的死亡灰烬,将他彻底埋葬。
他下意识地用手撑住桌面,指尖冰凉。“当第一缕惨淡的晨曦刺破笼罩王都的尘埃云,
照耀在死寂的废墟上时,”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异常清晰、冰冷,
“在那片象征着死亡与终结的祭坛废墟中央,站起了一个『人』。
”“她穿着破碎的、沾满黑褐色血迹的囚衣,
覆盖着那张刚刚从她自己身上剥离下来、经过邪气浸染和无数亡魂怨念加持的『至阴人皮』。
那面具不再是柔韧的皮料,它变得无比光滑、紧绷,如同活生生的肌肤,
甚至带着少女原本的、惊心动魄的美貌轮廓。”“她『活』了。
以一种超越了生死界限的、极其诡异的方式『活』了下来。”“于是,
她开始了在时间长河中的游荡。她学会了如何利用这张『人皮』的邪异力量,
如何悄无声息地接近那些命格特殊、生命力旺盛的年轻人。
”“一个又一个时代在她身后化为尘埃。她见证了王朝的兴替,目睹了文明的变迁。
她的足迹遍布沙漠、丛林、雪山、海岛…她变换着身份。有时是部落里神秘的女巫,
有时是深闺中待嫁的贵族小姐,有时是流浪的画师…每一个身份,
都伴随着一个或多个年轻生命的骤然枯萎和无声凋零。她存在的唯一目的,
就是寻找、狩猎、吞噬,在永恒的诅咒中延续那虚假的『生命』。”“然而,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这张由无数怨念和邪术强行粘合的人皮面具,终究不是永恒不灭的。
每一次『进食』,每一次力量的动用,都在磨损着它。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每一次汲取的灵魂力量,在滋养她的同时,也在加剧面具与她那被诅咒的灵魂之间的冲突。
它需要…彻底的『新生』!”石韵被她那突然变得极具侵略性的目光钉在原地,
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冰冷僵硬的四肢,大脑一片空白。“彻底的…新生?
”他无意识地重复,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是的。”她唇角勾起,
“就像一件穿得太久、磨损太过的旧衣服,需要一件崭新的、更合身的外壳来替换。
这张面具本身,承载着最初的诅咒和力量本源,是无法彻底抛弃的。
它需要一个…完美的『容器』。”她的身体微微前倾,那股奇特的幽香变得异常浓郁,
带着一种冰冷的、令人晕眩的诱惑力。图书馆里弥漫的旧书霉味被彻底压了下去。
“一个八字命格完全契合、能够完美容纳这张面具本源诅咒之力的年轻躯体!
一个纯净、充满生机、如同未经雕琢美玉的灵魂!只有这样的『容器』,
才能让这张面具彻底『活』过来,与新的血肉完美融合,摆脱那不断腐朽的束缚,
获得真正意义上的…重生!”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将石韵从头到脚细细扫视。“千年寻觅,
如同大海捞针。无数个『接近』的容器,最终都因一丝微小的瑕疵而崩溃、腐烂,化为尘埃。
她几乎要绝望了,以为将永远困在这永恒的诅咒轮回里…直到…”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直到她踏入了这座弥漫着旧纸味道的图书馆,
遇见了你——石韵!”“轰隆!”一声沉闷的雷声毫无征兆地在窗外炸响!光亮熄灭,
黑暗重新吞噬一切。“我…我?”石韵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咯咯作响,
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藤,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对,就是你。你的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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