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是被膝盖的刺痛惊醒的。青石板的寒气透过单薄夏衣直刺骨髓,她茫然抬头,
烛火摇曳中,"忠孝传家"的匾额高悬于沈氏祠堂之上。"我...没死?
"她下意识摸向脖颈,那里本该有一道紫黑的勒痕。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雨夜,
庶妹沈清瑶狰狞的笑脸,和那句:"姐姐安心去吧,世子妃的位置是我的了。
""大小姐可是知错了?"刻薄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沈清歌猛地回头,
看到继母赵氏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二十年前的模样,眼角细纹还没那么多,
眼中的算计却丝毫未变。一段记忆突然清晰:这是她及笄那年,
因"顶撞继母"被罚跪祠堂三日。事实不过是她不小心打翻了赵氏给父亲准备的参汤。
"我问你话呢!"赵氏拔高了声调。沈清歌深吸一口气。前世她温顺认错,
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欺辱。这一世..."错?"她扶着供桌缓缓起身,
膝盖的疼痛让她倒吸冷气,脸上却绽开甜笑,"女儿确实有错,
错在太把某些人的话当人话了。"赵氏脸色瞬间铁青:"放肆!"扬手就要打。
沈清歌灵巧闪避,赵氏收势不及撞翻烛台,火苗"呼"地窜上她华贵的衣袖。"走水啦!
"沈清歌边喊边往外跑,声音里的幸灾乐祸掩都掩不住。半个时辰后,沈相国回府,
看到的是被烧掉半边袖子的继妻和一脸无辜的嫡女。"父亲!"沈清歌红着眼眶扑上去,
"女儿不该顶撞母亲,
害得母亲生气打翻了烛台..."沈相国皱眉看向赵氏:"你动手打清歌?
""我..."赵氏百口莫辩。"父亲别怪母亲,"沈清歌"善解人意"地说,
"母亲一定是更年期到了,脾气暴躁些也正常。""更年期?"沈相国一脸茫然。
"就是女子到一定年纪的症状,"沈清歌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易怒、多疑、面红潮热...对了,还会长胡子呢!"赵氏下意识摸向自己的下巴,
引得丫鬟们拼命憋笑。沈相国狐疑地看了赵氏一眼:"你先回房休息。清歌,跟我来书房。
"走出祠堂,沈清歌深吸一口自由的空气。重生第一天,首战告捷!书房里,
沈相国审视着这个突然变得伶牙俐齿的女儿:"今日之事,到底怎么回事?
"沈清歌知道父亲虽然宠爱继母,但并非不明事理。前世她太过忍让,
反而让父亲以为她性格懦弱不成器。"父亲,"她直视沈相国的眼睛,
"若我说母亲故意找茬罚我,您信吗?
"沈相国皱眉:"你母亲待你视如己出...""那为何清瑶的月例银子是我的三倍?
为何我的衣裳总是过季才做?为何我院里的丫鬟总是最少?"沈清歌一连三问,
问得沈相国哑口无言。"这些...我会查证。"沈相国最终说道,"但你也不该出言不逊。
"沈清歌乖巧点头:"女儿知错了。"心里却想,这才哪到哪,好戏还在后头呢。离开书房,
沈清歌直奔自己的清荷院。路过花园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猛地停住脚步——玄色锦袍,
玉冠束发,腰间悬着一柄乌鞘长剑。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正俯身轻嗅一朵牡丹。萧景珩!前世害她家破人亡的镇北王世子!
沈清歌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前世就是这个人,听信沈清瑶的谗言,
诬陷沈家通敌叛国..."这位小姐,偷看别人可是不礼貌的。"萧景珩突然转头,
桃花眼里盛满笑意。沈清歌强压下心中的恨意,冷冷道:"世子站在别人家花园里,
倒说主人家偷看?好大的脸面。"萧景珩明显愣了一下。以他的身份地位,
哪个闺秀见了不是含羞带怯?眼前这个明艳少女却像只炸毛的猫。"原来是沈大小姐,
"他拱手一礼,"在下受沈相国之邀...""父亲在前院书房,"沈清歌打断他,
"世子走错路了。"说完转身就走。"沈小姐留步!"萧景珩快步追上,
"不知在下何处得罪了小姐?"沈清歌停下脚步,
上下打量他一眼:"世子觉得自己很讨人喜欢?""这..."萧景珩一时语塞。
"自恋是病,得治。"沈清歌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萧景珩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
突然笑了:"有意思。"回到清荷院,沈清歌刚坐下喝了口茶,
庶妹沈清瑶就带着丫鬟闯了进来。"姐姐今日好威风啊,"沈清瑶假笑道,
"听说你把母亲气得不轻?"沈清歌看着这张前世害死自己的脸,
强忍着泼她一脸茶的冲动:"妹妹消息真灵通,莫非在祠堂安了眼线?这可是大不敬啊。
"沈清瑶脸色微变,随即又笑道:"姐姐说笑了。我是来送帖子的,长公主府三日后赏花宴,
邀我们姐妹同去。"沈清歌接过烫金帖子,心中冷笑。前世就是这个赏花宴,
沈清瑶设计让她"不小心"跌落池塘,在众人面前出丑,从此落下病根。"多谢妹妹。
"沈清歌甜甜一笑,"我一定好好准备。"沈清瑶前脚刚走,
丫鬟青杏就急匆匆跑来:"小姐!世子爷派人送来这个!"沈清歌打开锦盒,
里面是一支金镶玉牡丹步摇,正是她刚才在花园多看了两眼的那株牡丹的模样。"退回去。
"沈清歌冷冷道。"可、可是..."青杏为难道,"世子爷的人说,若小姐不收,
他就亲自送来..."沈清歌咬牙。这个萧景珩,前世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无赖?
"那就放着吧。"她随手将锦盒扔到一旁,"去把我那件鹅黄色襦裙找出来,赏花宴我要穿。
""小姐不是最讨厌黄色..."青杏疑惑道。"因为有人会'不小心'把我推进池塘啊,
"沈清歌笑得狡黠,"黄色湿了水最是难看,我怎么能辜负妹妹一番美意呢?
"青杏一脸茫然,沈清歌却已走到书桌前,提笔画起图来。那是改良襦裙的设计图,
腰间暗藏机关...重生第一天,沈清歌心情大好。这一世,她不仅要报仇雪恨,
还要活得潇洒痛快。至于那个萧景珩..."世子爷?"她轻哼一声,"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姐,您要的布料和暗扣都准备好了。"青杏捧着一堆材料走进内室,
好奇地看着沈清歌在纸上勾画的奇怪图案。沈清歌放下毛笔,
拿起一块轻薄的丝绸在腰间比划:"把这些暗扣缝在腰侧,要隐蔽些。""这是做什么用的?
"青杏翻看着图纸,上面画着复杂的系带结构。沈清歌神秘一笑:"保命用的。
"前世她被推入池塘时,腰间的系带被人做了手脚,怎么挣扎都解不开。
这次她改良了襦裙设计,在腰侧加了暗扣,只需轻轻一扯就能松开,即使落水也能迅速脱身。
"对了,那支步摇呢?"沈清歌突然问道。青杏从妆奁底层取出锦盒:"按小姐吩咐收着呢。
"沈清歌打开盒子,金镶玉的牡丹步摇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她鬼使神差地拿起来,
对着铜镜比了比——确实精致,与她今日准备的鹅黄襦裙极为相配。"小姐要戴这个吗?
"青杏眼睛一亮。"不戴。"沈清歌啪地合上盒子,"收好,别让人看见。
"青杏失望地叹了口气,刚要把盒子放回去,突然惊呼:"底下有张字条!
"沈清歌皱眉接过,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牡丹含露待君采"轻浮!"她脸颊微热,
将字条揉成一团扔进香炉。赏花宴这日,长公主府门前车马如龙。沈清歌刚下马车,
就听见身后沈清瑶娇滴滴的声音:"姐姐今日真美,这鹅黄色衬得姐姐肌肤如雪呢。
""妹妹过奖了。"沈清歌微笑转身,目光在沈清瑶腰间扫过——果然系着那条特制的丝带,
前世就是这条带子缠住了她的手脚。长公主府的丫鬟引着众人穿过回廊,
沈清瑶亲热地挽住沈清歌的手臂:"姐姐,我们去九曲桥那边看看吧,听说荷花开了。
"沈清歌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好啊。"九曲桥上,沈清瑶突然脚下一滑:"姐姐小心!
"同时暗中用力推向沈清歌腰间——早有准备的沈清歌一个侧身避开,
反手将暗扣塞进沈清瑶手中。庶妹收势不及,惊叫着栽向池塘!"妹妹!
"沈清歌"惊慌"大喊,实则慢悠悠才去拉她。等沈清瑶被捞上来时,
精心打扮的妆容早已糊成一团,湿透的衣裙紧贴在身上,狼狈不堪。"怎么回事?
"威严的女声传来。长公主在众人簇拥下走近。沈清歌立刻跪下:"殿下恕罪!
是臣女没站稳,妹妹为救我才...""胡说!"沈清瑶尖叫,"明明是你推我!""够了!
"长公主皱眉,"本宫亲眼所见,是你自己失足。"她转向沈清歌,
"你就是沈相国家的嫡女?起来吧。"沈清歌刚起身,就撞进一双含笑的桃花眼里。
萧景珩不知何时站在长公主身侧,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景珩认识沈小姐?
"长公主敏锐地察觉。"有一面之缘。"萧景珩笑道,"沈小姐...性情独特。
"沈清歌假笑:"世子谬赞。"心里已经把他骂了八百遍。赏花宴正式开始后,
沈清歌刻意避开人群,独自在牡丹园中漫步。"沈小姐好手段。
"低沉的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沈清歌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世子此言何意?
"萧景珩绕到她面前,手中折扇轻摇:"方才那出戏,精彩绝伦。""世子看错了,
"沈清歌摘下一朵牡丹把玩,"是妹妹自己不小心。""是吗?"萧景珩突然靠近,
声音压低,"那她腰间的暗扣怎么解释?"沈清歌心头一跳——他看见了?
"我不明白世子在说什么。"她强作镇定,转身欲走。
萧景珩却拦住去路:"沈小姐似乎对我很有意见?我们之前见过吗?"沈清歌抬眼看他,
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就是这个男人,带兵包围相府,
任凭她如何哭求都不为所动..."没见过。"她冷冷道,"只是不喜欢轻浮之人。
""轻浮?"萧景珩挑眉,"因为我送了步摇?""因为世子见个女子就送东西。
"沈清歌讥讽道,"想必库房里堆满了各式首饰吧?"萧景珩突然笑了:"沈小姐吃醋了?
""你!"沈清歌气得脸颊绯红,"无耻!"她转身要走,却不小心踩到裙摆,
整个人向前栽去——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环住她的腰。沈清歌抬头,
正对上萧景珩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睫毛很长,在阳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
身上有淡淡的沉香气。"放开!"她慌忙挣脱,
却听见"刺啦"一声——腰侧的暗扣被扯开了!襦裙瞬间松开,眼看就要滑落,
萧景珩眼疾手快地解下外袍裹住她:"小心。"沈清歌又羞又恼:"都是你!""我的错。
"萧景珩从善如流,眼中却满是笑意,"不过沈小姐的设计确实精妙,
难怪能让你妹妹自食其果。"沈清歌这才明白他早就看穿了一切,顿时语塞。"清歌!
"沈相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怎么在这?长公主找你呢。"沈清歌如蒙大赦,
匆忙系好衣带,将萧景珩的外袍扔还给他:"多谢世子,告辞。"萧景珩接过外袍,
轻声道:"明日诗会,期待沈小姐佳作。"沈清歌头也不回地走了,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
回府的马车上,沈清瑶一直用怨毒的眼神盯着沈清歌。"姐姐今日真是出尽风头,
"她阴阳怪气地说,"连世子都对你另眼相看呢。"沈清歌闭目养神:"妹妹过奖了,
比起你落水的英姿,我还差得远。""你!"沈清瑶气得发抖,转向赵氏,"母亲,你看她!
"赵氏拍了拍女儿的手,阴冷地看着沈清歌:"清歌,今日之事,为娘会如实告诉你父亲。
""母亲请便。"沈清歌微笑,"正好我也想问问父亲,为何妹妹的月例银子比我多三倍。
"赵氏脸色一变:"胡说什么!""账本在库房第三格暗柜里,"沈清歌慢条斯理地说,
"需要我现在去取吗?"赵氏和沈清瑶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那个暗柜只有她们知道!
沈清歌心中冷笑。前世她直到出嫁都不知道家中财政状况,这一世她可不会再当个糊涂人。
回到清荷院,沈清歌刚换好衣裳,青杏就急匆匆跑来:"小姐!老爷请您去书房!
"沈清歌早有准备,从容地整理好衣襟:"走吧。"书房里,
沈相国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今日在长公主府...""父亲,"沈清歌直接打断他,
"女儿有更重要的事禀报。"她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这是母亲掌家这些年的账目,
红色标记处都有问题。"沈相国翻开账册,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些...你从哪得来的?
""女儿自有办法。"沈清歌没有说这是前世她嫁人后才知道的秘密,
"父亲不妨查查母亲的娘家兄弟最近置办了哪些产业。"沈相国合上账册,
深深看了她一眼:"清歌,你变了。""女儿只是长大了。"沈清歌平静地说。离开书房,
沈清歌在回廊上遇见了意想不到的人——萧景珩正和沈相国的心腹管家低声交谈。
"你怎么在这?"她脱口而出。萧景珩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沈小姐,好巧。
"管家连忙解释:"世子爷来与老爷商议要事。"沈清歌狐疑地看着他们——前世这个时候,
萧景珩应该根本不认识她父亲才对!"沈小姐明日参加诗会吗?"萧景珩突然问道。
"不...""她会去。"沈相国不知何时出现在书房门口,"清歌诗才不错,
该多出去走走。"沈清歌惊讶地看着父亲——前世他从不让她参加这种活动!"那明日见了。
"萧景珩拱手告辞,经过沈清歌身边时,低声道:"记得戴那支步摇。"沈清歌瞪大眼睛,
他却已大步离去。"父亲,你们...""景珩世子人品贵重,"沈相国意味深长地说,
"你多与他接触没有坏处。"沈清歌如遭雷击——父亲这是...在撮合他们?!回到房中,
沈清歌辗转难眠。
切都与前世不同了:她的反抗、萧景珩的出现、父亲的态度...她起身取出那支牡丹步摇,
对着月光细细端详。金丝缠绕的花瓣栩栩如生,花心处一颗明珠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牡丹含露待君采..."她轻声念出那张字条上的话,
突然意识到——这或许不是轻浮之语,而是某种暗示?明日诗会,
她一定要弄清楚萧景珩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次日清晨,青杏为沈清歌梳妆时,
忍不住再次取出那支牡丹步摇。"小姐,今日真要戴这个吗?"沈清歌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戴吧。"她总觉得这支步摇藏着什么秘密,
而今日诗会或许能找到答案。青杏惊喜地为她簪上步摇,
又精心搭配了一身淡紫色襦裙:"小姐真好看,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女!
"沈清歌看着镜中盛装的自己,恍惚间想起前世第一次见萧景珩时,也是这般精心打扮,
结果对方连个正眼都没给她。"走吧。"她深吸一口气,"去会会那位世子爷。
"诗会在城东的揽月楼举行,沈清歌到达时,楼上已聚集了不少京城才子佳人。她一出现,
立刻引来无数目光——不仅因为相府嫡女的身份,更因为那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牡丹步摇。
"沈小姐这边请。"侍女引她到靠窗的位置,恰好正对着主宾席。沈清歌刚坐下,
就听见一阵骚动。萧景珩一袭月白色锦袍,腰间玉佩叮咚,在众人簇拥下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在看到沈清歌时明显停顿了一下,尤其在注意到她发间的步摇时,
嘴角微微上扬。"今日诗会以'花'为题,诸位才子佳人请各展才华。
"主持人是翰林院的李学士,他命人点燃一炷香,"限时一炷香。"沈清歌提笔蘸墨,
正思索着写什么,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沈清瑶的声音:"姐姐也会作诗?
别是又要抄谁的佳作吧?"她回头,看见沈清瑶和几个交好的小姐站在一起,
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前世她确实不擅诗词,常常需要提前准备,
但重生后的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才疏学浅的闺阁女子。"妹妹多虑了。"沈清歌淡淡一笑,
提笔在纸上写下前世记忆中的名句。香燃过半,李学士开始收集诗作。
当他读到沈清歌的诗时,突然瞪大了眼睛:"好诗!真是好诗!"众人好奇地凑过去,
只见纸上写着:"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长公主不知何时也来了,她接过诗作细细品读,赞叹道:"沈小姐大才!这诗清新脱俗,
将牡丹的国色天香描绘得淋漓尽致。"沈清歌谦虚地福了福身:"殿下谬赞了。
""不知这诗可有题目?"长公主问道。"《赏牡丹》。"沈清歌答道,
眼角余光瞥见萧景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诗会结束后,
沈清歌婉拒了众人的邀约,早早回到相府。她刚换下衣裳,青杏就急匆匆跑来:"小姐,
世子爷派人送来了这个!"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打开后是一本装帧精美的《牡丹谱》,
扉页上题着赠知音三个字。"知音?"沈清歌皱眉,"他什么意思?
"青杏摇头:"送东西的人说,世子爷今晚子时在花园等小姐,有要事相商。
"沈清歌差点把书扔出去:"荒唐!我怎么可能半夜去见他?
""那人还说..."青杏吞吞吐吐,"世子爷知道小姐为何讨厌他。"沈清歌的手顿住了。
难道萧景珩察觉了什么?她翻开《牡丹谱》,发现其中一页被折了角,
上面画的正是她步摇上的那种牡丹,旁边注释着:夜光白,月下最艳。"小姐要去吗?
"青杏担忧地问。沈清歌合上书,沉思良久:"准备一件深色斗篷。"子时将至,
沈清歌披着斗篷悄悄来到花园。月光如水,园中的夜光白牡丹果然格外醒目。
她刚走到花丛边,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沈小姐果然来了。"萧景珩的声音比平日低沉,
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沈清歌转身,警惕地看着他:"世子有何指教?
"萧景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一株牡丹前轻轻抚摸花瓣:"沈小姐相信人死后会重生吗?
"沈清歌心头一震,强自镇定:"世子说笑了。""我最近总做一个梦,
"萧景珩自顾自地说下去,"梦见一个女子在雨夜被人勒死,而我...是帮凶。
"沈清歌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心跳如鼓。"那个女子,"萧景珩转身直视她的眼睛,
"长得和沈小姐一模一样。"夜风突然停了,花园里静得可怕。沈清歌感到一阵眩晕,
不得不扶住旁边的石桌。"你...你想说什么?"萧景珩向前一步:"我想说,
如果那真的是前世,如果我们都带着记忆重来一次...我欠你一条命。"沈清歌猛地抬头,
眼中满是震惊和愤怒:"你记得?你全都记得?那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果然..."萧景珩苦笑,"你也记得。""记得你如何带兵包围相府?
记得我如何跪地求饶你却无动于衷?"沈清歌声音颤抖,"记得我死得多么凄惨吗?
"萧景珩脸色惨白:"我当时不知道...""不知道什么?不知道沈清瑶在骗你?
不知道我父亲是被冤枉的?"沈清歌讥讽道,"堂堂镇北王世子,就这么好骗?
"萧景珩突然单膝跪地:"我欠你的,今生必还。但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沈清歌愣住了。前世高高在上的萧景珩,此刻竟跪在她面前?"说。""前世我接到密报,
说沈相国通敌卖国,证据确凿。"萧景珩声音低沉,"我带兵围府那日,
你妹妹给我看了一封'你'写给敌国的信,
字迹与你一模一样..."沈清歌倒吸一口冷气:"什么信?""说你早就知道父亲的罪行,
还提供了朝廷机密。"萧景珩痛苦地闭上眼,"我信以为真,以为你...也是叛贼。
"沈清歌浑身发抖。她终于明白为何前世萧景珩看她时眼中满是厌恶,
为何任凭她如何哀求都不为所动。"那后来呢?我死后发生了什么?""半年后,
我发现那封信是伪造的。"萧景珩声音嘶哑,"我查到你妹妹与兵部尚书赵德昌有染,
是他们联手陷害沈家。我带人捉拿赵德昌时,被他安排的刺客..."他没有说完,
但沈清歌明白了——萧景珩也死了。"所以我们都重生了。"沈清歌喃喃道。月光下,
两人沉默相对,前世今生的恩怨在空气中交织。"赵德昌..."沈清歌突然想起什么,
"他与继母...""是兄妹。"萧景珩接过话,"虽然不同姓,但确实是亲兄妹。
前世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沈清歌恍然大悟:"难怪继母处处针对我,
原来是为了给赵德昌铺路!"萧景珩点头:"赵德昌野心勃勃,想通过控制沈家来掌控户部。
前世他成功了,今生...""休想!"沈清歌眼中燃起怒火。"我们需要联手。
"萧景珩认真地说,"赵德昌势力庞大,单凭你我难以对付。
"沈清歌审视着他:"我凭什么相信你?
"萧景珩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以此为誓,今生我若负你,
天打雷劈。"沈清歌看着那块温润的白玉,犹豫片刻后,
拔下发间的牡丹步摇:"那这个...""是我特意为你打造的。"萧景珩轻声说,
"夜光白牡丹,月下最艳,就像...那晚在雨中挣扎的你。"沈清歌心头一颤,
没想到这支步摇竟有这样的含义。"好,我们联手。"她终于点头,
"但有个条件——我要亲自报仇。""沈清瑶和赵氏任你处置。"萧景珩郑重承诺,
"但赵德昌势力庞大,必须从长计议。"两人在月下低声商议,不知不觉已是三更天。
"我该回去了。"沈清歌起身,"明日...""明日我会向沈相国提亲。
"萧景珩语出惊人。"什么?"沈清歌差点咬到舌头,"你疯了?""这是最好的掩护。
"萧景珩解释道,"有了这层关系,我们见面商议才不会被怀疑。何况...""何况什么?
"萧景珩看着她,眼中情绪复杂:"何况前世欠你的,今生我想补偿。
"沈清歌心跳漏了一拍,匆忙转身:"随你便,但我可没答应要嫁!"她快步离开花园,
却听到身后萧景珩的低语:"牡丹含露待君采...我等你。"回到房中,沈清歌辗转难侧。
今夜的信息量太大,她需要时间消化。萧景珩竟然也是重生的,
前世他们都被沈清瑶和赵德昌所骗..."小姐,您没事吧?"青杏睡眼惺忪地问。"没事。
"沈清歌摇头,"明日...可能有人来提亲。""啊?"青杏瞬间清醒,"谁?
"沈清歌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手中的牡丹步摇,心中五味杂陈。她恨了萧景珩那么久,
却没想到他们同是受害者。而今生的萧景珩,
似乎与前世那个冷酷无情的世子判若两人...窗外,月光照在那株夜光白牡丹上,
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仿佛在等待什么。次日清晨,沈清歌刚用过早膳,
青杏就慌慌张张跑进来:"小姐!大事不好了!镇北王府的媒婆上门了!
"沈清歌手中的茶盏差点打翻:"这么快?""老爷让您立刻去正厅!
"青杏手忙脚乱地帮她整理衣裙,"小姐您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沈清歌对着铜镜抿了抿唇脂:"意料之中。"正厅里,沈相国端坐主位,
旁边是满脸堆笑的官媒和一脸阴沉的赵氏。沈清歌刚踏进门,
就听见赵氏尖细的声音:"老爷,清歌年纪还小,再说镇北王府门第太高,
我们...""母亲多虑了。"沈清歌笑吟吟地打断她,"女儿觉得镇北王府很好。
"沈相国惊讶地看着女儿:"清歌,你...""女儿与世子有过几面之缘,
觉得他...人品尚可。"沈清歌故作羞涩地低头,心里却想着昨夜萧景珩跪在月下的样子。
官媒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呀,这可真是天作之合!世子爷对沈小姐一见钟情,
特意让老身带了厚礼来..."赵氏脸色铁青:"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夫人说得对。
"沈相国沉吟道,"不如先让两个孩子多接触接触,若情投意合再定不迟。
"官媒连忙应下:"世子爷说了,明日长公主府上赏菊宴,请沈小姐务必赏光。
"沈清歌心领神会——这是萧景珩要和她商议对策。她微微颔首:"女儿愿意赴约。
"赵氏还想说什么,管家突然匆匆进来:"老爷,不好了!江南的丝绸在路上被劫了!
"沈相国猛地站起:"什么?"沈清歌心头一跳——前世这场劫案是沈家衰败的开始。
价值十万两的贡品丝绸被劫,沈家赔偿后元气大伤,赵德昌趁机落井下石..."父亲莫急,
"她突然开口,"女儿知道丝绸在哪。"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她。
沈清歌面不改色:"昨夜女儿梦见祖母指点,说丝绸被藏在城西废弃的龙王庙地窖里。
""胡闹!"赵氏厉声呵斥,"凭一个梦就...""去查查也无妨。"沈相国打断她,
立刻派心腹带人前去。不到一个时辰,管家满脸喜色地回来:"老爷!找到了!
丝绸一匹不少!"沈相国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儿:"清歌,你怎么会...""祖母托梦嘛。
"沈清歌甜甜一笑,心里却清楚这是前世案发半年后,劫匪醉酒说漏嘴才暴露的地点。
赵氏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清歌近来确实...不同寻常。""女儿只是长大了。
"沈清歌意味深长地看了赵氏一眼,"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
"长公主府的赏菊宴比往日更加热闹。沈清歌刚到就被侍女引到一处僻静的水榭,
萧景珩早已等在那里。"丝绸的事我听说了。"他开门见山,"你用了前世的信息?
"沈清歌点头:"赵德昌指使人干的,目的是削弱沈家财力。""果然如此。
"萧景珩从袖中取出一张名单,"这是我查到的赵党成员,户部、兵部都有他的人。
"沈清歌仔细查看,突然指着一个名字:"这个周侍郎...前世是我父亲死后才升上来的。
""他是赵德昌的妻弟。"萧景珩冷笑,"前世踩着沈家的尸体往上爬。"两人正低声交谈,
远处传来沈清瑶娇滴滴的声音:"世子爷原来在这里呀~"沈清歌迅速将名单藏入袖中,
故意提高声调:"世子方才的诗作确实精妙,不知能否指点小女子一二?"萧景珩会意,
装模作样地拿起桌上的诗稿:"沈小姐过谦了,您的《赏牡丹》才是佳作。
"沈清瑶扭着腰肢走过来,
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姐姐和世子爷聊得真投机呢~""妹妹有事?
"沈清歌冷淡地问。"长公主让大家都去前厅品菊呢。"沈清瑶故作天真地歪着头,
"世子爷,我们一起过去吧?"萧景珩看都没看她一眼:"我与沈小姐还有诗作要讨论,
你先去吧。"沈清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悻悻地转身离去,临走时狠狠瞪了沈清歌一眼。
"她比前世更沉不住气了。"萧景珩低声道。沈清歌冷笑:"狗急跳墙罢了。对了,
你提亲的事...""只是权宜之计。"萧景珩急忙解释,"你若不愿意...""我愿意。
"沈清歌打断他,"但不是现在。先解决赵德昌再说。"萧景珩眼睛一亮:"好。""不过,
"沈清歌话锋一转,"你得告诉我,前世我死后...你为我做过什么?"萧景珩沉默片刻,
轻声道:"我杀了沈清瑶。"沈清歌震惊地看着他。"她承认了一切。
"萧景珩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亲手把她吊死在你遇害的那棵树上。"沈清歌心头一颤,
没想到萧景珩会为她报仇。"后来我查清赵德昌的阴谋,准备上奏皇上时,
被他派刺客暗杀了。"萧景珩苦笑,"重来一次,我们不能再重蹈覆辙。"远处传来脚步声,
两人立刻拉开距离。长公主带着一众贵女走了过来:"原来你们在这。景珩,
皇上刚派人来宣你进宫。"萧景珩起身行礼:"臣这就去。"临走时,
他悄悄塞给沈清歌一张字条。沈清歌等众人散开才打开字条,上面只有四个字:小心赵氏
回府的马车上,沈清瑶一反常态地安静。沈清歌正觉得奇怪,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你..."她看向沈清瑶手中的香囊,"里面放了什么?
"沈清瑶露出诡异的笑容:"姐姐累了,好好睡一觉吧。"沈清歌强撑着想去拉车帘呼救,
却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手脚被绑,
嘴里塞着布条。门外传来赵氏和沈清瑶的对话:"娘,这样真的行吗?""放心,
等她'失踪'几日,名声毁了,世子绝不会再要她。
""那之后...""之后送你入镇北王府。记住,一定要拿到兵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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