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把高压锅砸向我妈时,我用胳膊挡了一下。骨头断裂的声音比高压锅泄气还刺耳。“妈,
跑!”我推她出门。后来才知道,她整夜躲在窗外柴垛后,听着里面的动静。
成绩单拿回家那天,他摔碎盘子扣在我身上,碎瓷片割开我的脸。我妈扑上来用身体护住我,
报警电话无人接听。考上大学,他撕了录取通知书:“没钱,滚。
”是大姑偷偷塞给我皱巴巴的学费。如今我把母亲接进明亮的新家。病重的他托人叫我回去,
我扇了他一巴掌。他从此再不敢大声说话。---骨头断裂的声音,
竟比高压锅里喷出的滚烫蒸汽还要尖利,还要清晰。那锅本该炖煮一锅温软烂熟的土豆排骨,
此刻却成了我爸手上呼啸的凶器。他眼珠赤红,手臂抡圆了砸向瑟缩在墙角的母亲。
时间仿佛被拉长、扭曲,我的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抢上前,
瘦弱的胳膊猛地横亘在母亲与那沉重的、烧得滚烫的金属之间。砰!一声闷响,
混杂着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朽木被硬生生折断的脆响,从我臂骨深处炸开。
剧痛像高压电流瞬间击穿全身,眼前猛地一黑,随即又被灼烧皮肉的焦糊气味刺醒。
我喉咙里滚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嘶鸣,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踉跄后退,
撞在冰冷的灶台边缘。母亲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抽气,脸上血色褪尽,
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惊恐。“跑!妈!快跑!”剧痛让我几乎窒息,但我用尽全身力气,
用还能动的那只手,狠狠将她往门口推搡。她的身体轻飘飘的,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枯叶。
她跌跌撞撞扑向门外,消失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
我爸似乎也被这瞬间的变故和那声骨头的脆响震了一下,动作凝滞片刻。
他盯着我软软垂落、形状怪异的左臂,又看向门口,喉头滚动,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那锅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残余的滚烫汤汁和土豆块溅得到处都是。
我靠着灶台滑坐下去,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背心。右臂死死护住剧痛的左臂,
牙齿深深陷进下唇,尝到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我死死盯着门口那片黑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着:跑远点,妈,再远点,千万别回头!后来我才知道,
那个漫长的、充斥着剧痛和父亲在屋里焦躁踱步声的寒夜,母亲根本没跑远。
她像一只受惊过度的鸟雀,把自己埋进了紧挨着后窗的柴草垛里。
她蜷缩在冰冷潮湿的秸秆缝隙中,透过几根稀疏的柴草,
死死盯着从窗缝里漏出的、摇曳昏黄的灯光。夜风吹过,柴草发出沙沙的呜咽,她屏住呼吸,
身体冻得僵硬发麻,却不敢挪动分毫。每一次屋里传来父亲沉重的脚步声,
或是我压抑不住的抽气声,她都会剧烈地颤抖一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紫黑的月牙痕。
她在等待,等待一个能再次冲进来护住我的时机。这种无声的守护,比那晚砸断的骨头,
更深地刻进了我的生命里。* * *“啪!
”那张薄薄的、印着几个刺眼数字的成绩单被父亲重重拍在油腻的饭桌上。
他刚灌下去的半碗劣质白酒在胃里烧灼,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就这点分?
老子供你吃供你喝,供出个废物?”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碴子刮过骨头缝。我不敢抬头,
盯着碗里漂着几星油花的米粒。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窒息感。
母亲端着最后一盘炒青菜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发白。沉默是引燃炸药的引线。
他突然暴起,一把抄起面前盛着半盘油腻腻炒菜的粗瓷盘子,没有丝毫犹豫,
手臂带着一股恶风,狠狠朝我脸上扣来!我下意识地偏头闭眼。
盘子带着沉甸甸的力道和滚烫的菜汤砸在我的肩头,随即滑落坠地。“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炸开。锋利的粗瓷碎片像无数把淬了毒的小刀,四下飞溅。
一块三角形的瓷片,带着冰冷的恶意,擦过我的颧骨。皮肤被割开的瞬间是麻木的,
随即尖锐的刺痛才蔓延开来,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啊!
”母亲魂飞魄散般的尖叫撕裂了凝固的空气。她几乎是扑了过来,带着一股决绝的力量,
猛地将我死死按进她瘦弱却紧绷的怀里。她的脊背弓起,像一堵不堪一击却固执挺立的墙,
迎向那可能接踵而至的狂风暴雨。碎瓷片散落在她脚边,如同狰狞的獠牙。父亲喘着粗气,
胸膛剧烈起伏,红着眼瞪着母亲护犊的姿态,仿佛被这无声的对抗更加激怒。
他猛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矮凳。“反了!都反了!”他咆哮着,唾沫星子喷溅。混乱中,
不知是谁在推搡,母亲急促地、带着哭腔低喊:“报警!快打电话!”她一只手死死搂着我,
另一只手胡乱地指向墙角那台蒙尘的老式电话机。我跌跌撞撞扑过去,
颤抖的手指抓起沉重的听筒,拨下那三个烂熟于心的数字。“嘟…嘟…嘟…”忙音。
漫长的忙音,像冰冷的嘲笑,在死寂的屋子里固执地响着。父亲冷笑着,
那笑声如同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我和母亲紧紧靠在一起,听着那空洞的忙音,
听着他粗重的呼吸,脸颊上的血混着冷汗,一滴一滴,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洇开一小片暗红。那三个数字构筑的虚幻堡垒,在那一刻彻底崩塌成齑粉。
* * *那张印着大学校徽和名字的录取通知书,终于还是辗转到了父亲手里。
彼时他正蹲在门槛上,就着一碟咸菜疙瘩喝粥。通知书崭新的纸张,
在简陋的饭桌上显得格格不入。他撩起眼皮扫了一眼,浑浊的目光掠过那几行字,
没有任何波澜。他端起碗,把碗底最后一点稀粥吸溜进嘴里,发出很大的声响。然后,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碗,粗糙的手指捏起那张纸,对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看。“嗤。
”一声轻蔑的嗤笑从他鼻腔里挤出。接着,是布帛撕裂的声音。
刺啦——刺啦——那张寄托了我所有寒窗苦读和隐秘希望的薄纸,在他布满老茧的手中,
被轻而易举地、慢条斯理地撕成了两半、四半、更多细碎的条缕。
纸片像被抽去了生命的枯叶,纷纷扬扬飘落在他沾着泥点的解放鞋旁边。“钱?没有。
”他拍拍手,仿佛掸掉什么脏东西,浑浊的眼睛瞟过我瞬间煞白的脸,
语气像在谈论一块绊脚的石头,“趁早滚蛋,少浪费老子米粮。”最后一片碎纸飘落在地。
世界在我眼前碎裂,又重组,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死寂。几天后,
我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等到了大姑。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褂子,脚步匆匆,
神色紧张地左右张望。看到我,她快步走过来,什么也没说,只是猛地抓住我的手,
把一个用旧手帕层层包裹的、方方正正的东西塞进我汗湿的掌心。那纸包沉甸甸的,
带着她手心滚烫的温度和微微的汗意。“拿着!快走!”她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布满皱纹的眼角似乎有水光一闪而过。她用力捏了捏我的手,
然后迅速转身,佝偻着背,像来时一样匆匆消失在小路尽头,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攥紧了那个烫手山芋般的纸包,指节泛白。手帕粗糙的触感下,是厚厚一叠钞票的轮廓。
它们皱巴巴的,带着各种面额混杂的气息,浸满了汗渍、油渍,
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劣质烟草味——那是大姑父的味道。这叠钱,
像一块沉甸甸的、沾满人间烟火的炭火,灼烧着我的掌心,
也点燃了我通往外面世界的唯一一条细若游丝的路。
* * *引擎声在逼仄的院门前戛然而止。车门推开,我跨出车外。
眼前的土坯房比我记忆中的更加低矮、破败,墙皮剥落得厉害,露出里面黄褐色的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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