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纪律部长陆凛川在深夜巡查时,发现钢琴系新生楚念卿违规使用废弃琴房。>月光下,
女孩的琴声像破碎的星辰,击穿了他刻板的世界。>他本该记录违规行为,
却成了她唯一的听众。>当匿名投诉信堆满案头,陆凛川在晨会上撕碎了处分文件。
>“有些规则存在的意义,就是被打破的。
”>他握紧话筒的手在颤抖:“现在我申请——将琴房的使用权判给楚念卿同学。
”>礼堂寂静无声,直到角落传来清冷的琴音。>楚念卿坐在钢琴前,
指尖流淌出他们初遇那夜的旋律。——————————1、夜色如墨,浓重得化不开,
沉沉地压在明德大学的上空。白日里喧嚣鼎沸的校园,
此刻只剩下风掠过梧桐树叶的沙沙低语,
以及远处零星几点昏黄路灯投下的、被拉得细长而孤寂的光影。
空气里浮动着夏末特有的、带着一丝凉意的草木气息。陆凛川的脚步踏在空旷的水泥路上,
发出规律而清晰的回响,一下,又一下,在这片过分的寂静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肩背挺得笔直,一丝不苟,熨帖的白色衬衫袖口规矩地挽到小臂中间,
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
正警惕地扫视着目力所及的每一个角落——漆黑的楼道口,婆娑树影掩映下的长椅,
以及远处几栋陷入沉睡的宿舍楼轮廓。作为校学生会纪律部的部长,
陆凛川早已习惯了这种深夜的巡查。手中的强光手电筒光束稳定,如同一柄银亮的利剑,
精准地刺破黑暗,检查着那些可能被遗忘的隐患。他翻看着记录本上今晚的巡查重点,
指尖停留在其中一行字迹上:“近期多起匿名投诉,旧艺术楼区域深夜有不明噪音扰民,
疑为安全隐患,需重点排查。”旧艺术楼?那栋爬满常青藤的红砖老建筑,
早已被新建的现代化艺术中心取代,设备陈旧,位置偏僻,除了偶尔有校史社团活动,
平时几乎人迹罕至。投诉的噪音会是什么?陆凛川微微蹙起眉头,
一丝不苟的思维习惯让他迅速过滤着各种可能性:流浪猫狗?管道老化?
或是……学生违反宵禁的违规活动?他抬腕看了看表,指针无声地滑过凌晨一点十五分。
方向明确,他毫不犹豫地调整了巡查路线,朝着校园西北角那片被遗忘的角落走去。
越靠近旧艺术楼,周遭的寂静愈发显得深邃。高大的法国梧桐枝叶繁茂,
在夜色中交织成一片浓密的、几乎不透光的穹顶,将本就稀疏的星光彻底隔绝在外。
脚下的石板路缝隙里钻出顽强的青苔,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混合着陈年木头和尘土的特殊气味。整栋楼黑黢黢的,
只有月光偶尔透过窗棂的破洞,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几块惨淡的光斑。
陆凛川放轻了脚步,几乎是本能地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他关掉了手电筒,
让自己的眼睛尽快适应这片浓稠的黑暗。就在他屏息凝神,
侧耳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响动时——一阵微弱的声音,如同游丝般,
极其谨慎地钻入了他的耳膜。起初是几个零散的音符,带着试探性的迟疑,
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但很快,它们凝聚起来,汇成了一条涓涓细流。是钢琴声。
陆凛川的脚步瞬间凝固在原地。那旋律,在死寂的夜里,显得如此空灵,又如此……孤独。
它并非欢快的圆舞曲,也非激昂的奏鸣曲。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忧伤底色,
像深秋沉静的湖面下涌动的暗流,每一个音符都仿佛承载着过于沉重的心事,
却又被演奏者以极大的克制包裹着,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这平静之下,
是呼之欲出的、几乎要碎裂开的巨大张力。陆凛川感到一丝意外。
他自认对音乐并无特殊感受力,那通常被他归类为“背景噪音”或“可有可无的消遣”。
但此刻,这琴声却像一枚冰冷的针,
猝不及防地刺破了他那被条条框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理性世界,带来一种近乎生理性的触动。
它不吵闹,甚至可以说非常轻柔,却拥有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直抵人心深处某个他从未留意过的角落。他循着声音的来源,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
悄无声息地穿过幽暗的走廊。脚步声被厚厚的地毯吞噬。琴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完整。
它从一个破碎的片段,渐渐铺陈开一幅完整的、浸透了月色的画卷。最终,
他在走廊尽头一扇虚掩着的、厚重的橡木门前停下了脚步。门牌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
只能勉强辨认出“C-7”的字样。门没有关严,留下了一道不足两指宽的缝隙。
清冷的月光,正是从这缝隙中倾泻而出,在门外布满灰尘的地板上画出一道银亮的光痕。
陆凛川屏住呼吸,身体微微前倾,透过那道狭窄的缝隙,向琴房内望去。
月光是这昏暗空间里唯一的光源。它慷慨地洒满半个房间,
将一架老旧的、漆面斑驳的三角钢琴笼罩其中,也照亮了钢琴前那个纤细得近乎脆弱的身影。
长发如瀑,柔顺地垂落肩头,在月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她穿着一条素色的棉麻长裙,
背影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修长的手指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起伏、跳跃、按压、滑动,每一个动作都灌注了全副心神,
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虔诚和专注。月光勾勒着她专注的侧脸轮廓,挺翘的鼻尖,
紧抿的、带着一丝倔强弧度的唇线,以及那双低垂的、被浓密睫毛覆盖住所有情绪的眼睛。
她整个人都沉浸在那流淌的旋律里,仿佛周遭的一切,连同时间本身,都已经不复存在。
那琴声,就是她此刻全部的世界。陆凛川认出了她。楚念卿。艺术学院钢琴系大一的新生。
印象里,她是开学典礼上作为新生代表上台演奏的那个女孩,当时演奏的是莫扎特,
技巧娴熟,神情却像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疏离而遥远。在食堂,
她永远独自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细嚼慢咽,目光从不与任何人交汇。在图书馆,
她像一道安静的影子,总是埋头在厚厚的乐谱或艰深的哲学书卷里。
一个周身散发着“请勿打扰”气息的、清冷孤高的存在。
纪律手册的条款在陆凛川脑中自动翻页,
清晰得如同刻印其上:禁止学生在非开放时间使用教学场所尤其废弃设施,
人正常作息……任何一条都足以成为此刻他推门而入、记录违规、甚至给予处分的充分依据。
他握着记录本和笔的指尖微微用力,指节泛白。作为纪律部长,维护规则是他的天职,
是他赖以生存的基石。可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原地。那从门缝里流淌出来的琴声,
带着月光般的凉意,无声地缠绕着他。他看到了她指尖下跳跃出的不仅仅是音符,
更像是一种无声的、绝望的呐喊,一种在重压下寻求喘息和救赎的挣扎。
那旋律里的孤寂感如此浓烈,几乎要溢出这间小小的琴房。他本该立刻行动。
但就在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抬手推开那扇虚掩的门时,
目光再次落在那沐浴在月光中的身影上。她的肩膀随着一个深沉的音符微微颤抖了一下,
极其细微,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湖里激起了一圈圈难以平息的涟漪。
他抬到一半的手,僵在了冰冷的空气中。最终,那只手缓缓地、无声地垂落下来。
他没有推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片浓稠的黑暗里,
隔着一道狭窄的门缝,像一个不存在的幽灵,聆听着月光与琴声的私语。
记录本和笔被无声地塞回了裤袋深处。他选择了沉默地退开,脚步比来时更轻,更缓,
仿佛生怕惊扰了这月光下短暂易碎的梦境。直到走出旧艺术楼很远,重新步入路灯的光晕下,
楚念卿指尖流出的、那带着冰裂纹般忧伤的旋律,依旧固执地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
2、晨光熹微,透过学生会办公室宽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斜长的、明亮的光块。
空气中飘浮着细微的尘埃,在光束里无声地舞蹈。纪律部的晨会刚刚结束,
几个副部长和干事抱着文件夹鱼贯而出,办公室里只剩下陆凛川一人。
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摊开的正是昨晚的巡查记录。钢笔尖悬停在纸页上方,
墨水在笔尖凝聚成一颗饱满欲滴的墨珠。C-7琴房。楚念卿。违反校规第XX条,
第XX条……每一个字都像有千斤重,沉甸甸地压在他的笔尖。
昨夜月光下那个单薄专注的身影,那穿透黑暗直抵人心的琴声,
不受控制地在他眼前反复浮现。他烦躁地摘下眼镜,用指腹用力按压着发胀的太阳穴,
试图将那些画面和声音驱散。规则就是规则,清晰明了,不容置疑。身为纪律部长,
他更应该以身作则,铁面无私。笔尖终于落下,划过纸张,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旧艺术楼C-7琴房,查实有学生深夜违规使用,
制造噪音……” 写到“噪音”两个字时,他笔下的力道猛地加重,墨水几乎洇透了纸背。
昨夜那空灵、忧伤、甚至带着某种神性的旋律,
无论如何也无法与“噪音”这个词联系在一起。他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写完:“……建议按校规第X章第X条,给予口头警告并记录在案。
” 署名:陆凛川。日期。写完最后一个字,他像完成了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将笔丢开,
身体重重地靠进椅背,望着天花板上单调的日光灯管,胸口却像堵着一团湿冷的棉花,
沉闷得透不过气。“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进。” 陆凛川迅速坐直,重新戴上眼镜,
恢复了惯常的严肃表情。副部长周扬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几份打印纸,神色有些凝重。
“部长,这是这周收到的投诉信整理汇总。还有……昨晚值班室又收到一封新的匿名投诉,
还是关于旧艺术楼深夜噪音的,措辞……挺激烈的。
” 他将那几张纸放在陆凛川的办公桌上,最上面一封打印的匿名信,
标题就用加粗字体写着:“旧艺术楼鬼音扰民,纪律部不作为?!
”陆凛川的目光扫过那些信件,眉心拧成了一个结。他拿起那封最新的匿名信,
快速浏览着里面充满怨气和指责的字句:“……连续多日被诡异琴声折磨,
严重影响睡眠和身心健康……纪律部形同虚设,包庇纵容……强烈要求立即彻查,
严惩违规者!否则将向校领导直接反映!” 落款是“不堪其扰的受害者”。“部长,
” 周扬试探着开口,声音压低了,“这事儿有点压不住了。投诉越来越多,
而且明显是同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在反复投递。再不给个明确说法,
恐怕……”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纪律部的威信和陆凛川本人的公正形象,
都将受到质疑。陆凛川盯着那封措辞激烈的投诉信,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桌面上敲击着,
发出单调的轻响。他昨晚亲手写下的那份记录着“口头警告”的处理意见,
此刻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他的指腹下。楚念卿……那个月光下脆弱又倔强的身影,
那双沉浸在音乐中仿佛隔绝了全世界的眼睛……一旦按照程序处理,
她的名字就会被记录在案,那份孤高清冷的外表下隐藏的、需要深夜琴声来宣泄的秘密,
很可能就会被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他拿起自己那份处理意见,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几秒。
最终,他面无表情地将那份意见连同那封新的匿名投诉信一起,
塞进了办公桌最底层那个标着“待处理”的抽屉里。“我知道了。
”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听不出丝毫波澜,“继续留意相关投诉,
有新的情况及时汇报。这件事……我会处理。”周扬愣了一下,
似乎对陆凛川没有立刻下令调查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点头:“明白。
” 他转身离开了办公室。门被轻轻带上。陆凛川靠在椅背上,目光投向窗外。晨光正好,
楼下是抱着书本匆匆赶往教室的学生,生机勃勃。而他的思绪,
却再次不受控制地飘向了那片被遗忘的、月光笼罩的角落。
一个清晰的声音在心底反复质问:陆凛川,你引以为傲的原则,
是否正在被一种无法解释的柔软悄然侵蚀?这究竟是危险的动摇,还是……另一种可能?
3、几天后,周五下午。
“《电影音乐中的情感叙事与象征表达》” 投影屏幕上显示出这门公共选修课的标题。
阶梯教室里稀稀拉拉坐了不到一半的学生,午后的阳光慵懒地透过百叶窗,
在桌椅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陆凛川坐在靠窗的位置,
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行政法与校园管理案例精析》,
与周围同学摊开的电影画册或平板电脑上的电影截图格格不入。
他选这门课纯粹是为了学分结构的需要。
教授在讲台上热情洋溢地讲解着一段经典配乐如何烘托人物内心。
陆凛川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划拉着,心思却有些飘忽。
直到教授宣布:“下面我们进行一个小实践环节。请大家就近组成三人小组,
围绕我们刚分析过的《海上钢琴师》片段,讨论音乐如何塑造1900的孤独感,
并选一位代表下节课分享观点。现在开始自由分组。
”教室里响起一阵挪动椅子和低声交谈的嗡嗡声。陆凛川抬眼,
习惯性地准备独自完成这项任务——他一向如此高效。然而,就在他目光扫过斜前方时,
动作顿住了。隔着一个过道,两个座位之外,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安静地坐着。楚念卿。
她面前没有摊开任何书本,只有一部亮着屏幕的平板,上面似乎是一份复杂的乐谱。
她微微侧着头,目光落在窗外摇曳的树影上,仿佛教室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阳光勾勒着她精致的侧脸轮廓,也清晰地映照出她周身那层无形的、拒绝靠近的屏障。
她旁边和后面的座位都空着,显然没有人主动去接近她。几乎是同时,
两个活泼的女生快步走向楚念卿旁边的空位,其中一个刚想开口邀请:“同学,
我们……” 话还没说完,楚念卿像是被突然靠近的人影惊扰,
身体极其细微地向远离她们的方向缩了一下,同时迅速地、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抬起眼,
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那两个女生,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却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两个女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互相交换了一个尴尬的眼神,讪讪地说了句“打扰了”,便转向了其他同学。
这一幕清晰地落在陆凛川眼里。他看着她重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手指无意识地在平板边缘摩挲着,像一只受惊后把自己紧紧蜷缩起来的刺猬。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攫住了他——并非同情,更像是一种……基于昨夜琴声的、更深的理解。
那月光下的旋律里蕴含的巨大孤寂感,此刻在她日常的一个细微动作里找到了最真实的注脚。
鬼使神差地,陆凛川合上了面前厚重的法学书籍。他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和笔,站起身,
在周围几道略带诧异的目光注视下,径直穿过那个狭窄的过道,走到了楚念卿旁边的空位前。
“这里有人吗?”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纪律部长惯有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公式化。
楚念卿闻声抬头,当看清站在面前的是谁时,
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瞬间掠过一丝极其明显的错愕,
随即被更深的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取代。她认得他。校学生会纪律部长陆凛川,
那个在食堂检查光盘行动、在图书馆维持秩序、总是板着脸一丝不苟的“执法者”。
他怎么会……?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他手中的笔记本,又落回他脸上,唇线抿得更紧,
像一道紧闭的门扉。“没有。”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刻意的冷淡,
像初冬湖面结起的第一层薄冰。陆凛川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下。距离不远不近,
刚好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缕极淡的、清冽的,像是某种冷调香皂混合着松节油的独特气息。
他摊开笔记本,开门见山:“楚念卿同学?关于《海上钢琴师》那个片段,
音乐对1900孤独感的塑造,你有什么看法?”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
目光落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仿佛真的只是在进行一项必须完成的小组作业。
楚念卿显然没料到他的开场白如此直接。她沉默了几秒钟,
指尖在平板光滑的边缘无意识地滑动着。陆凛川也不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目光的余光能瞥见她低垂的睫毛轻轻颤动,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进行激烈的内心斗争。
“音乐……是他的船。” 终于,她的声音响起,比刚才更低了一些,却异常清晰。
她没有看陆凛川,
视线落在自己平板屏幕那张《海上钢琴师》的经典剧照上——1900坐在舷梯中央,
面对繁华都市,眼神空洞而遥远。“是他的疆域,也是他的囚笼。” 她停顿了一下,
似乎在斟酌词句,“琴键只有88个,是有限的规则。但在这规则之内,
他创造了无限的世界。这无限……就是他的孤独本身。因为无人能真正抵达。
”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流淌出来,
带着沉甸甸的份量。陆凛川握着笔的手指微微一顿。他抬起头,
第一次真正地、认真地看向楚念卿的侧脸。她依旧没有看他,目光专注地停留在剧照上,
但她的解读,却像一把精准的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他心中某个被锁住的盒子。
昨夜月光下的琴声,那旋律中包裹的巨大孤寂感,
瞬间有了一个具象的、震撼人心的名字——1900的孤独。不,或许也是她的。
“囚笼……” 陆凛川下意识地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自己笔记本上那些条条框框的校规摘要上。规则,秩序,
边界……这些构成他世界基石的东西,是否也构成了某种看不见的囚笼?
他很快甩开了这个过于“感性”的念头,将注意力拉回作业本身。“那么,
音乐本身的形式呢?比如那段斗琴后的即兴……” 他试图将话题拉回技术层面。
“炫技是表象。” 楚念卿很快接口,语速快了些,带着一种沉浸其中的敏锐,
“他用音符燃烧香烟,那不是表演,是绝望的舞蹈。技巧的巅峰处,是孤独最深的悬崖。
” 她的指尖在平板边缘轻轻敲击了一个极其微弱的节奏,仿佛在模拟某个乐句。
接下来的讨论变得流畅起来,虽然大部分时间仍是楚念卿在阐述她精辟而深刻的见解,
陆凛川则负责捕捉关键点,用他逻辑缜密的思维进行归纳和记录。
他偶尔的提问总能精准地引导出她更深入的剖析。他们之间依旧隔着一道无形的墙,但此刻,
音乐成了墙上开凿出的一道窄缝,让一丝微弱的光得以透射进来。下课铃响起,
打断了这场短暂而奇异的合作。楚念卿立刻收起平板,动作快得像是要逃离什么。她站起身,
甚至没有看陆凛川一眼,
只留下一个清冷的侧影和一句低得几乎听不清的“讨论稿你整理吧”,
便像一缕轻烟般迅速消失在涌向门口的人流里。陆凛川坐在原地,
看着笔记本上那页记录得密密麻麻的讨论要点。她的见解犀利、深刻,
完全打败了他对电影配乐的浅显认知。他合上本子,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窗外,
仿佛还能看到那个单薄的身影匆匆离去的方向。昨夜琴声带来的触动,
课堂上她剖析孤独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共鸣,
以及最后那句近乎落荒而逃的“讨论稿你整理吧”…… 这个女孩身上,
究竟藏着怎样沉重的秘密?一种前所未有的、想要了解更多的冲动,
悄然在他那被规则严密包裹的心房里,破开了一丝微小的缝隙。
4、日子在平静的表象下流淌,旧艺术楼的深夜琴声如同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在陆凛川的生活里扎下了根。他依旧每晚巡查,路线却有了固定的偏移。
处理不完的投诉信依旧会出现在他的办公桌上,言辞一次比一次激烈,
甚至开始出现人身攻击和威胁要向校领导举报的措辞。
陆凛川的处理方式始终如一——将它们仔细编号、归档,
然后锁进那个“待处理”的抽屉最底层。他不再仅仅是在履行巡查职责时“路过”旧艺术楼。
他开始习惯性地在夜深人静时,走向那片被遗忘的角落。脚步放得极轻,像一只夜行的猫。
他总是停在C-7琴房外那条幽暗走廊的阴影里,隔着一道永远虚掩的门缝,
做一个沉默的、不被察觉的听众。楚念卿的演奏时间并不固定,
但大多在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她弹奏的曲目也变幻不定。有时是技巧艰深的古典乐章,
肖邦练习曲的华丽音符在夜色中激荡回旋,每一个颤音和琶音都精准无误,
带着一种近乎苛刻的完美追求。有时是舒缓悠扬的现代小品,旋律像月光下蜿蜒的小溪,
静静流淌,抚慰人心。但更多的夜晚,
陆凛川听到的是一种即兴般的、带着强烈个人色彩的倾诉。
那些音符自由地流淌、碰撞、缠绕,充满了实验性的探索,
时而如同困兽在牢笼中的焦躁冲撞,时而又像在无边黑暗中徒劳地摸索光亮,
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生命般的悲怆力量。这种时候,琴声往往最为激烈,也最为……脆弱。
陆凛川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旋律里裹挟的沉重情绪,像汹涌的暗流,
一次次冲击着他固有的认知堤坝。他开始在口袋里常备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
最初只是一个模糊的念头。某个深夜,听着琴房里传出格外激烈、仿佛耗尽心力的演奏后,
他看到她推门出来时,扶着门框,低着头微微喘息的样子。那一刻,他几乎是下意识地,
在离开前,将那瓶水轻轻放在了琴房门口冰凉的石阶上。第二天深夜再来时,
门口的水瓶不见了。几天后,当他再次放下一瓶水时,旁边多了一张撕下的便签纸,
上面只有三个用娟秀却略显潦草的字体写着:“谢谢。请勿再放。
” 字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陆凛川拿起那张便签,指尖在冰冷的纸面上停留片刻。
他没有回复,也没有停止。只是在之后的一次深夜,当他再次放下一瓶水时,
旁边多了一张新的便签,上面是他刚劲有力的笔迹:“注意安全。门锁老旧,
离开时务必确认锁好。” 这更像是一个纪律部长基于职责的提醒。他依旧没有署名。
门内的琴声似乎停顿了几秒,才重新响起。那晚的旋律,少了几分之前的尖锐和挣扎,
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这种无声的、隔着一扇门的“交流”成了两人之间一种奇特而隐秘的联系。一瓶水,
一张写着简短提示的便签“今夜降温”或“走廊尽头灯坏了”,被放置,被取走。
没有言语,没有见面,只有琴声作为唯一的背景音。陆凛川依旧恪守着他的“隐身”原则,
从未试图在楚念卿练琴时或结束后现身。他只是像一个尽职的影子,在确认她安全离开后,
才悄然离去。然而,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办公桌抽屉里,
“待处理”文件夹的厚度在缓慢而坚定地增加。匿名投诉信的内容越来越偏激,
甚至开始影射深夜在旧艺术楼活动的女生“行为不检点”。这些恶意的揣测像毒刺,
扎得陆凛川心头火起,但他依旧强压着,维持着表面的冷静。直到一个周五的傍晚。
陆凛川因为整理一份重要的校园安全评估报告,离开办公室比平时晚了很多。暮色四合,
校园主干道上行人渐稀。他抄近路回宿舍,
需要穿过艺术中心后面一条相对僻静、通往旧艺术楼方向的小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水杉树,
枝叶在晚风中簌簌作响。刚走到小道的拐弯处,
一阵刻意拔高的、带着轻浮笑意的男声就传了过来。“哟,这不是钢琴系的小才女吗?
一个人在这儿多没意思啊?听说你总喜欢半夜去老地方弹琴?啧,那破地方黑灯瞎火的,
多不安全啊!要不要哥哥们陪陪你?”陆凛川脚步一顿,眉头瞬间锁紧。
他侧身隐在一棵粗壮的水杉树后,探头望去。前方不远处,昏黄的路灯下,
楚念卿被两个穿着花哨、流里流气的男生堵在了路中间。
她怀里紧紧抱着厚厚的琴谱和几本书,身体绷得笔直,像一张拉满的弓。她低着头,
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但陆凛川能清晰地看到她抱着书本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肩膀在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
“让开。” 她的声音传过来,极力维持着镇定,
但尾音里那丝细微的颤抖却泄露了内心的惊惶。“别这么冷淡嘛!
” 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嬉皮笑脸地往前凑了一步,试图伸手去碰她怀里的琴谱,
“弹琴多高雅啊,给哥几个也欣赏欣赏?要不,先聊聊?
”楚念卿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那只手,后背几乎撞到了路边的铁艺围栏上。
她猛地抬起头,路灯的光清晰地照亮了她的脸。那双总是清冷疏离的眸子此刻睁得很大,
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恐惧、愤怒和一种濒临崩溃的脆弱。嘴唇被她自己咬得死死的,
渗出了一丝淡淡的血色。“我再说一遍,让开!” 她的声音拔高了一些,带着破音的尖锐,
像是在用尽全身力气给自己壮胆。“嘿,还挺有脾气……” 黄毛男生似乎被激起了兴致,
和同伴对视一眼,脸上露出更加不怀好意的笑容,再次逼近。
就在那只带着不洁意味的手即将再次伸向楚念卿时,
一个冰冷得如同淬了寒冰的声音在寂静的小道上陡然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陆凛川从树影后走了出来。他身姿挺拔,步伐沉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刺向那两个男生。
他胸前别着的、代表学生会干部身份的银色徽章,在昏黄的路灯下反射出一点冷冽的光。
那两个男生显然认得陆凛川,更认得那枚徽章所代表的分量。嬉笑和轻浮瞬间僵在脸上,
变成了错愕和一丝慌乱。“陆……陆部长?” 黄毛男生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没什么,
就跟这位同学……聊聊天……”“聊天?” 陆凛川走到楚念卿身前,
不动声色地将她挡在自己身后。他的目光扫过那两个男生,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聚众滋扰同学,言语骚扰,妨碍他人正常通行。
需要我提醒你们校规第几章第几条吗?或者,直接去保卫处‘聊’?”“别!别!陆部长,
误会,绝对是误会!” 另一个男生连忙摆手,脸上堆满谄笑,“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 他使劲扯了扯黄毛的胳膊。黄毛男生不甘心地瞪了被陆凛川护在身后的楚念卿一眼,
又畏惧地看了看陆凛川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和那枚刺眼的徽章,最终悻悻地啐了一口,
两人灰溜溜地转身,快步消失在道路另一头的黑暗里。直到那两人的身影彻底看不见,
陆凛川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放松下来。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楚念卿。
她依旧紧紧抱着怀里的书本,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青白色。脸色苍白得吓人,
嘴唇上那点被她自己咬出的血痕格外刺眼。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像一片风中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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