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上是铸剑世家,封存着一柄绝世魔剑。为救难产的妻子,我破开祖祠禁制取出魔剑。
魔剑果然斩尽厄运,妻子平安诞下麟儿。可那剑沾血后竟日夜低语,引我屠尽昔日仇家满门。
当我剑指最后一个仇人时,他掀开衣襟露出当年救我的刀疤。
魔剑在我手中兴奋震颤:“杀了他,你就是天下第一!
”我惊恐地发现自己竟控制不住手臂——剑锋刺穿他心脏的瞬间,我脸上在笑,
眼里却淌出血泪。雨水疯了似的砸向屋顶,
哗啦啦的声响像是无数只手在死命捶打这摇摇欲坠的庇护所。
油灯的火苗在穿堂风里挣扎、扑闪,每一次明灭都让土墙上的影子跟着剧烈抽搐,
如同濒死的困兽。屋子里弥漫着一种浓重到化不开的铁锈味,混着草木灰和汗水的酸涩气息,
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粘稠的血块。
接生婆王婶那双粗糙、沾着暗红的手猛地从炕沿边缩了回来,在油灯昏暗的光晕下,
那血色显得格外狰狞。她胡乱在灰布裙上蹭了蹭手,可那颜色像是渗进了皮肤的褶皱里。
她猛地扭头看向我,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圆脸此刻绷得死紧,
每一道皱纹都刻着惊惶:“莫家小子!不行了!你媳妇……这血根本止不住!再这么下去,
大人孩子都得交代在这儿!”她的声音又尖又抖,
几乎要撕裂这被暴雨和呻吟填满的狭窄空间,像一把钝刀子狠狠捅进我的耳朵里。
我的目光死死盯在炕上那个被汗水浸透的身影上。那是素心,我的妻。
她的头发一缕缕黏在惨白的脸颊上,嘴唇干裂发乌,
每一次急促的喘息都微弱得像即将熄灭的残烛,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那身下的旧褥子,一大片深色还在不断洇开,像一张贪婪的、越张越大的黑色嘴巴,
要把她整个吞下去。“素心!”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嘶哑得不成调,腿脚发软,
几乎是扑到炕边的。我抓住她冰冷的手,那点微弱的温度正飞快地流逝。她的手软绵绵的,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指尖细微的、无意识的抽搐,每一次抽动都像有冰冷的针扎进我的心脏。
“想想办法!王婶!求您了!”我抬起头,眼睛被绝望烧得通红,死死盯着王婶,
像抓住最后一根漂浮的稻草。王婶避开我的目光,浑浊的老眼慌乱地扫过屋子角落,
最后落在我脸上,嘴唇哆嗦着,压低了声音,
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神秘:“办法……办法不是没有!老辈人传下的话……你家那柄剑!
祠堂里供着的那柄‘龙脊’!都说……都说它能斩断一切厄运邪祟!非常时,
或许……”“龙脊”两个字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天灵盖上。脑子里“嗡”的一声,
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祠堂深处那柄被重重铁链锁住、沉在阴影里的古剑轮廓。祖训!
那用血写成的、代代相传的警告——“启之者,祸及九族,魂堕无间”!
父亲临终前死死攥着我的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无法言说的恐惧,
反反复复只有两个字:“剑…莫启…莫启啊…”那声音里的战栗,至今想起,
仍让我骨髓发寒。“不!不行!那是……”我下意识地嘶吼出来,拒绝的话冲口而出,
带着连我自己都未察觉的巨大恐惧。祠堂里那股阴冷、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气息,
隔着记忆都让我浑身发冷。就在这时,素心猛地抽了一口气,那声音又短又急,
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洞感。她半睁的眼睛蒙着一层灰翳,失焦地望着屋顶的某处黑暗,
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气若游丝,
清晰地飘进我耳朵里:“…寒哥…冷…好黑啊…”她的手在我掌心里最后微弱地蜷缩了一下,
随即彻底松软下去。那一点最后的生命迹象,断了。“素心——!
”一声非人的嚎叫从我喉咙深处撕裂出来,盖过了屋外狂暴的雨声。什么祖训,
什么九族祸劫,什么魂堕无间!那一刻,像有一把烧红的烙铁直接烫穿了我的理智。
我猛地甩开素心的手,那冰冷的触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轰”地炸开了,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熊熊燃烧——我要那把剑!现在!
立刻!我像一头彻底失控的野兽,撞开挡在身前的王婶。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踉跄着退到墙边。我根本顾不上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方向——祠堂!
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撞开堂屋单薄的木门,一头扎进外面倾泻的雨瀑之中。
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砸下来,瞬间湿透全身,却浇不灭心头那股焚身的烈火。
泥泞在脚下飞溅,每一步都沉重又疯狂。祖祠那两扇沉重的、漆皮剥落的黑木门就在眼前,
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门上交叉贴着的、早已褪色发白的符咒,
在雨水冲刷下软塌塌地垂落下来,像无力的挽歌。没有钥匙。也不需要钥匙了!祖宗的规矩,
此刻在我眼中就是一张脆弱的废纸!我后退一步,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咆哮,用尽全身力气,
肩膀狠狠撞向那两扇紧闭的大门!“哐——!咔嚓!”朽烂的门栓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一股浓重的、混合着陈年香灰、木头腐朽和铁锈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像墓穴里沉睡了千年的吐息,瞬间将我吞没。祠堂内一片死寂的黑暗,
只有门外偶尔划过的惨白闪电,瞬间照亮那些高高低低、密密麻麻排列在神龛上的祖宗牌位。
那些黑色的木牌在电光中反射着幽冷的光,牌位上一个个陌生的名字仿佛都活了过来,
无数双冰冷、谴责的眼睛在黑暗中无声地凝视着我这个不肖子孙。但我看不见,也感觉不到。
我的眼睛只死死盯着祠堂最深处,
那个被厚重黑布覆盖、用粗大生锈铁链一圈圈缠绕锁死的巨大剑匣。它像一个沉默的棺椁,
静静地立在最高处的神龛下方。我冲了进去,脚步在冰冷的地砖上踏出空洞的回响。
冲上神龛前的石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石阶边缘,
钻心的疼。我根本顾不上,手脚并用地爬上去,扑到那剑匣前。铁链冰冷刺骨,
锁扣巨大而沉重。没有钥匙?那就用最暴力的方式!我的目光疯狂扫视四周,
在惨白的电光中,瞥见了神龛角落里,用来固定巨大香炉的一根手臂粗的熟铁门栓。
我冲过去,双手抓住那冰冷的铁栓,低吼着,
用尽全身力气将它从石座的凹槽里硬生生拔了出来!铁栓沉重无比,
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我拖着它回到剑匣前,抡起这沉重的铁棍,
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朝着那巨大的锁扣狠狠砸下!“当——!!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击声在死寂的祠堂里炸开!火花在黑暗中迸溅!
巨大的反震力让我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涌出,染红了铁栓。锁扣纹丝不动,
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给我开——!”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恐惧、绝望、疯狂全部熔铸在这一击里。我再次高高抡起铁栓,用尽全身的力气,
又一次狠狠砸在同一个位置!“当——!!咔嚓!”这一次,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断裂声,
那巨大的锁扣终于扭曲变形,裂开一道口子!我扔下铁栓,双手抓住那粗重的铁链,
不顾手掌被粗糙的铁锈割破,十指死死抠进锁扣的裂缝里,用尽全身的蛮力向外撕扯!
手臂的肌肉贲张到极限,额头青筋暴跳,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锁扣的裂口在蛮力下一点点扩大!“嘣!”一声脆响!锁扣终于彻底崩断!
沉重的铁链哗啦一声散落下来,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我的手抖得厉害,指尖冰冷麻木,
混杂着雨水、汗水和黏腻的血。我喘着粗气,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视线死死盯着那覆盖剑匣的厚重黑布。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祠堂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和屋外永无止境的雨声。那些牌位,那些名字,
在意识边缘的黑暗中无声地注视着我,带着冰冷的审判意味。我猛地伸出手,
一把抓住那冰凉、厚实的黑布边缘!入手的感觉异常沉重,仿佛浸透了某种无形的粘稠之物。
没有犹豫,甚至没有思考,我狠狠向下一扯!
“嗤啦——”布帛撕裂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一股难以形容的、更加阴冷锐利的气息瞬间从剑匣内弥漫开来,仿佛打开了通往九幽的门缝。
黑布滑落,露出匣中之物。没有想象中的珠光宝气,没有璀璨夺目。只有一柄剑,
静静躺在深色丝绒衬底之上。剑鞘古朴得近乎粗糙,是一种深沉近黑的暗紫色,非金非木,
上面没有任何繁复的雕饰,只有一道道天然形成的、如同枯骨般嶙峋扭曲的纹路,
深深浅浅地凸起。鞘口处,缠绕着几圈暗哑无光的金属箍,
箍上刻着几个极其古拙、几乎难以辨认的篆字,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扭曲的鬼画符。
整把剑透着一股沉重、内敛到极致的凶戾之气,它没有锋芒毕露,
却比任何出鞘的利刃都更让人心悸,仿佛一头蛰伏了千万年、随时会择人而噬的太古凶兽。
这就是“龙脊”?传说中能斩断一切厄运、也带来无尽灾祸的魔剑?我的目光被死死吸住,
无法挪开分毫。一种强烈的、难以抗拒的呼唤感从剑鞘深处传来,冰冷而诱惑,
直接钻进我的脑海。救素心!只有它能救素心!这个念头疯狂地燃烧,
瞬间压倒了所有祖训的警告和本能的恐惧。我伸出鲜血淋漓、沾满泥污的手,
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疯狂,颤抖着握住了那冰冷、布满枯骨般纹路的剑柄。入手的一刹那,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瞬间从掌心蔓延开,顺着胳膊的骨头缝急速向上爬,直冲头顶!
那不是外界的寒冷,而是从骨髓深处透出来的、冻结灵魂的阴寒!
耳边仿佛响起无数极其遥远、极其细微的尖啸和哀嚎,像是来自地狱深渊的回响,
又像是千万个灵魂被碾碎时发出的最后悲鸣。眼前猛地一黑,
无数混乱、血腥、充满杀戮欲望的破碎画面在脑海中疯狂闪现、炸开!“呃啊——!
”我闷哼一声,浑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几乎握不住剑柄。
那冰冷的触感和脑海中的冲击太过骇人。但素心濒死的面容、那不断扩大的血泊,
立刻像烙铁一样烫回了我的意识。我咬紧牙关,舌尖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不管了!
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是无间地狱,我也要闯过去!我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攥住剑柄,
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手臂的肌肉因过度用力而痉挛,指关节因缺血而发白。
我猛地转身,拖着这把沉重得仿佛有千钧之力的古剑,
脚步踉跄却无比坚定地冲出了阴森的祠堂,再次一头扎进屋外倾盆的暴雨之中。
雨水疯狂地冲刷着我的脸、我的身体,试图洗去祠堂沾染的阴冷和手掌的血污。
魔剑“龙脊”被我拖在身后,剑鞘末端在泥泞的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它比我想象的更重,每一次拖动都耗费巨大的力气,
那股深入骨髓的冰冷感并未因雨水而减弱,反而像无数细小的冰针,
沿着手臂的经脉不断向上钻刺,带来阵阵麻木的刺痛。我跌跌撞撞地冲回屋门,
一脚踹开虚掩的门板。屋子里,油灯的火苗被灌入的风雨吹得疯狂摇曳,光线明灭不定,
更添几分凄惶。王婶还瑟缩在墙角,看到我冲进来,
尤其是看到我手中拖着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古剑时,她“啊”地尖叫一声,
双手死死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极度的恐惧,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剑……真的是……‘龙脊’……”她的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战栗。
我根本无暇理会她。我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炕上。素心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惨白如纸,
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身下的血泊已经不再扩大,但那是因为生命的源泉即将枯竭!
那把剑拖在地上发出的沉重摩擦声,像是死亡的倒计时。“让开!”我嘶哑地低吼一声,
眼中只剩下素心。我拖着剑冲到炕边,双手握住那冰冷刺骨、布满枯骨纹路的剑柄,
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它高高举起!剑鞘的冰冷顺着双臂蔓延,
脑海中的尖啸和混乱画面再次涌现,但我死死咬住牙关,
所有的意念都凝聚成一个疯狂的念头——斩!斩断这该死的厄运!剑锋所指,并非素心,
而是那股看不见摸不着、却死死缠绕着她的死亡气息!剑身划破空气,
带起一道沉重而凝滞的呜咽风声,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剑风中哭嚎。那声音如此清晰,
让我头皮发麻,手臂上的汗毛根根倒竖。
就在剑锋悬停在素心身体上方尺许的瞬间——异变陡生!“嗡——!
”一声低沉、悠长、仿佛来自九幽地底的剑鸣猛地从剑鞘内炸响!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
而是直接在我握剑的双手、在我的臂骨、甚至在我的颅腔内共振!
声音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古老、凶戾和一种……难以名状的饥渴!随着这声剑鸣,
整个房间的光线仿佛都扭曲了一下。油灯的火苗骤然拉长、变绿,诡异地跳动。
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旋风凭空卷起,绕着炕沿急速旋转!旋风扫过地面,
带起零星的草屑和灰尘,形成一个诡异的、肉眼可见的灰黑色气旋!紧接着,
更骇人的一幕出现了!素心身下那片已经呈现暗褐色的血泊,
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那粘稠的血液竟然开始……蠕动!
一丝丝、一缕缕极其细微的暗红色血线,如同活物般,
违背重力地、缓慢地从褥子上飘浮起来,朝着悬在上方的魔剑剑鞘尖端无声无息地汇聚过去!
“啊!血…血活了!”王婶发出凄厉至极的尖叫,整个人瘫软下去,眼睛翻白,
竟被这超乎想象的恐怖景象直接吓晕过去。我也被这邪异的一幕惊得浑身冰冷,
握剑的手抖得更厉害了。那些血丝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
迅速没入剑鞘尖端那嶙峋扭曲的纹路之中。剑鞘上那些枯骨般的纹路,
仿佛在吸收血液的瞬间活了过来,隐隐透出一种极其暗淡、不祥的暗红幽光!
就在那些血丝被剑鞘完全吞噬的刹那——“哇——!”一声嘹亮、充满生命力的婴儿啼哭,
毫无预兆地、清晰地、充满力量地划破了屋内死寂的空气!这声音如此突兀,如此充满生机,
与刚才那诡谲阴森的气氛形成了天壤之别!我猛地低头看向素心。她依旧闭着眼,
脸色依旧苍白,但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更关键的是,
她的胸膛——那微弱得几乎停滞的起伏,变得明显了!一下,又一下,虽然缓慢,
却带着复苏的节奏!一股巨大的、几乎让我虚脱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惊骇和恐惧!剑!
魔剑!它真的斩断了厄运!它救了素心!救了我们的孩子!“素心!素心!
”我几乎是扔下了那柄沉重的魔剑,“哐当”一声闷响砸在炕边地上。我扑到炕沿,
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抚上素心冰凉的脸颊,声音哽咽,“你听见了吗?
孩子……我们的孩子哭了!没事了…没事了!”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混合着雨水和手上的血污,滚烫地滴落在她的脸上。素心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
极其艰难地,终于掀开了一条细缝。那眼神虚弱、迷茫,
仿佛刚从一场无比漫长的噩梦中挣扎出来。她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但那双失焦的眼睛,似乎在努力地寻找我的方向。
当她模糊的视线终于对上我狂喜而泪流满面的脸时,一滴清泪,极其缓慢地从她眼角滑落。
巨大的喜悦像温暖的潮水,暂时淹没了手臂传来的冰冷和刚才那诡谲景象带来的惊悸。
我手忙脚乱地安置好虚弱的素心和襁褓中啼哭的婴孩。王婶悠悠转醒后,依旧惊魂未定,
眼神躲闪地帮忙处理着后续,手脚都在哆嗦,根本不敢再看地上的魔剑一眼。
她匆匆交代了几句产后妇人需注意的事项,连酬劳都没敢要,就像逃命一样,
连滚爬爬地冲进了外面依旧滂沱的雨幕里。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一家三口,
还有地上那柄沉默的、散发着无形寒气的“龙脊”。我小心翼翼地将魔剑捧起。它依旧沉重,
剑鞘冰冷,那股刺骨的寒意并未因斩断“厄运”而消失。
我找来家里仅剩的半匹还算干净的粗麻布,将它里三层外三层地紧紧包裹起来,
试图隔绝那令人不安的气息,然后将它放在远离炕头的墙角。做完这一切,
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疲惫如同潮水般袭来,我靠着炕沿坐下,
看着素心沉沉睡去的宁静脸庞,听着孩子偶尔发出的细微嘤咛,
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缓缓松弛下来。然而,就在这疲惫的平静中,
一丝极其微弱、极其模糊的声音,毫无预兆地钻进了我的耳朵。
“…血……还不够……”那声音飘忽不定,像隔着厚重的帷幕,又像从深井底部传来,
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沙哑和冰冷的质感。我猛地一惊,困意瞬间被驱散大半,霍然抬头,
警惕地扫视着昏暗的屋子。油灯的火苗稳定地燃烧着,窗外只有哗哗的雨声。
素心和孩子都睡得很沉。幻听?是太累了吧?我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试图说服自己。
祖训的警告和王婶恐惧的眼神再次浮现在脑海。这剑……终究是邪物。等素心再好些,
必须尽快把它送回祠堂,用更粗的铁链锁起来!甚至……找个更稳妥的地方永远埋葬掉!
我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个声音,挪到炕边,挨着素心躺下,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那声音又来了。这一次,清晰了许多,仿佛就在枕畔低语,
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冰冷韵律。“…恨吗?
…那些仇人…还活着…在笑…笑你的懦弱…”声音钻进耳膜,像冰冷的蛇信舔舐着神经。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不是幻听!绝对不是!那声音来自墙角!
来自那柄被粗麻布包裹的魔剑!它在对我说话!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我僵硬地扭过头,目光死死盯住墙角那团裹着剑的布包。黑暗中,它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但我的意识却仿佛被强行拉近,穿透了层层粗麻布,
清晰地“看”到了里面的景象——那粗糙的暗紫色剑鞘上,那些嶙峋扭曲的枯骨纹路,
正在极其缓慢地、极其细微地……蠕动!如同干涸河床上濒死的鱼鳃在开合!纹路的缝隙里,
隐约透出一点极其暗淡、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光晕,像凝固的、未干的血珠!“谁?!
闭嘴!”我压低声音,对着墙角嘶吼,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我下意识地伸出手,
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但那声音并非来自外界,它直接在我的脑海里回荡!冰冷,粘稠,
充满了无尽的恶意和诱惑。
想…赵老四…他带人砸了你爹的铺子…打断了他的腿…你爹是怎么咳着血…在冷炕上咽气的?
…”那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刺向我记忆深处最鲜血淋漓的伤口。父亲!
那个沉默寡言、一生老实本分的老铁匠!赵老四!那个仗着有点功夫、横行乡里的恶霸!
只因为父亲不肯赊给他一把好刀,他就带着几个泼皮冲进铺子,
将父亲视若珍宝的打铁工具砸得稀烂!父亲上前阻拦,被他一脚踹在心窝,
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父亲挣扎着爬回家,从此一病不起,
咳出的痰里带着黑红的血块,在寒冬腊月里,在冰冷的炕上,死死抓着我的手,
浑浊的眼睛里是痛苦、不甘和对我深深的担忧,最终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那画面,
那锥心的痛苦和无边的恨意,瞬间被这魔音点燃!像一桶滚油浇在了火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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