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云承舟约定结婚的前一个月,他心爱的白月光回来了。而我查出了胰腺癌晚期,
医生说我活不过三个月。命运像是精心设计的一场残酷戏剧,将最锋利的刀,
捅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我亲眼看见他在深夜冒雨去接发烧的白月光,
而我在急诊室疼到昏厥。他忘了,五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雨夜,
我跪在父母面前求他们注资救他。代价是我被赶出家门,断绝关系。
现在白月光指着我的鼻子骂:“他娶你不过是报恩!”我笑着点头,当着他的面撕了婚书。
后来我消失在他的世界,他却疯了一样到处找我。找到我时,我正躺在病床上,
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他红着眼求我:“岁岁,我们回家。”我指着窗外的阳光,
轻声说:“云承舟,你看,天快亮了。”可我的天,永远不会再亮了。
一、婚纱店里的裂痕婚纱店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的光,落在香槟色地毯上,像无数碎钻。
冷气开得很足,如同无形的冰刃,将空气切割成锋利的棱角,细细密密地扎进我裸露的皮肤,
寒意顺着毛孔渗入骨髓。我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恍若置身于一个虚幻的梦境,
却又清晰地感受到现实的残酷。纯白的缎面婚纱像一捧初雪,堆叠着精致繁复的蕾丝,
腰线收得极窄,完美勾勒出少女般的曲线。那婚纱美得如梦如幻,
仿佛是从童话中走出来的嫁衣。然而,镜中映出的那张脸,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眼窝深陷下去,颧骨也显得突兀地高,像一张被揉皱又勉强抚平、吸饱了水分的纸。
婚纱的腰身空荡荡的,尺寸已经改过两次,却依旧显得过大,仿佛挂在一副伶仃的骨架上,
那不合身的婚纱,恰似我与这场婚姻的格格不入。"张小姐,
腰身这里......还需要再收一点点吗?"年轻的店员拿着软尺,
声音里带着职业化的甜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目光在我过于纤细的腰身上停留。
她的眼神中,有好奇,也有怜悯,那怜悯的目光如同一把小锤,轻轻敲打着我脆弱的心房。
她身后展示架上的头纱在空调风里轻轻颤动,像一片悬而未落的云。我扯动嘴角,
想给她一个宽慰的笑容,喉咙里却先涌上一股熟悉的腥甜。那股腥甜,是死亡的气息在蔓延。
"不用了,"我摇摇头,声音有点哑,"这样很好。"话音刚落,
一阵尖锐的疼痛毫无预兆地从腹部的深处炸开,像有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住了我的五脏六腑,
狠狠一拧。我身体一僵,猛地弯下腰,剧烈的咳嗽撕扯着喉咙,几乎要将肺都咳出来。
我死死捂住嘴,指缝间溢出的温热液体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张小姐!"店员惊叫一声,
声音中满是惊慌。她慌乱地放下软尺,伸手想要扶住我,却又不知所措地停在半空。
试衣间的天鹅绒帘子被撞得哗啦作响,隔壁传来其他顾客试穿婚纱的欢笑声,
像隔着水幕般遥远。我勉强直起身,摊开手掌。刺目的红,在掌心蜿蜒,
像雪地里骤然绽放的毒花。婚纱店柔和的灯光落下来,将那抹红衬得愈发惊心。那血迹,
是生命流逝的印记,也是我即将破碎的梦的象征。"抱歉,
"我用另一只干净的手迅速从包里抽出纸巾,用力擦掉掌心的血迹,也擦掉店员脸上的惊恐,
"有点着凉。"纸巾被我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那点湿热的黏腻感挥之不去。
我重新看向镜子,镜子里的女人眼神空洞,婚纱再洁白,也掩不住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灰败。
医生的话冰冷地回响在耳边:"胰腺癌晚期,恶性程度很高......积极治疗,
或许能有三个月。"三个月,对于常人来说,或许是一段可以慢慢品味的时光,但对于我,
却是生命进入倒计时的残酷提醒。试衣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云承舟走了进来。
他身上带着雨后潮湿的气息,深灰色西装肩头洇着水痕。他的身形依旧挺拔,
眉眼还是我记忆中熟悉的英俊深邃,只是那份惯常的沉稳里,
此刻揉进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他手里拿着嗡嗡震动的手机,
屏幕的光映亮了他微蹙的眉心。那紧皱的眉心,藏着我看不懂的秘密。"承舟,看看,
好看吗?"我转过身,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甚至提着有些沉重的裙摆,
笨拙地转了小半圈。洁白的裙裾扫过光洁的地面,像一朵努力想要盛放的花。
我满心期待着他的回应,渴望从他眼中看到爱意与惊艳。然而他的目光却越过我的头顶,
落在试衣间的门把手上。他抬眼,目光落在我身上,有那么一瞬的凝滞。那眼神很复杂,
像是欣赏,又像是......一丝恍惚的游离?很快,那点游离被压下,他朝我走近几步,
唇角习惯性地弯起一个温和的弧度:"好看。我的岁岁,穿什么都好看。
"语气是熟悉的温柔,却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听不真切其中的温度。那温柔的话语,
如同虚浮的泡沫,一触即破。他说话时手指还在摩挲手机边缘,屏幕亮起的瞬间,
我瞥见锁屏壁纸不知何时换成了巴黎铁塔的夜景——那是纪清漪留学的城市。
他的手机又执着地震动起来,嗡嗡的声音在安静的试衣间里格外突兀。那震动声,
像是命运的警钟,不断提醒着我即将到来的危机。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喉结滚动了一下,
眉心蹙得更紧,手指下意识地滑动了一下,似乎想挂断。那犹豫的动作,
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挣扎。"公司的事?"我问,指甲悄悄掐进掌心。我害怕听到答案,
却又不得不问。淡粉色的美甲在掌心压出月牙形的白痕,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神却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直视,
手指悬在屏幕上,犹豫着,"一个......项目上的急事,需要我去处理一下。
"他顿了顿,补充道,"处理完就回来接你。"那闪躲的眼神,让我心中一凉,我知道,
他在说谎。他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衣架,挂着的珍珠头纱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底那点努力掩饰却依旧泄露出来的急切。像一根细小的冰锥,
猝不及防地扎进心口最柔软的地方。我没有戳穿,只是安静地点了点头,
脸上甚至还维持着刚才那个有些僵硬的微笑:"好,你去忙。我自己可以。
"我努力装出坚强的样子,不想让他看出我的脆弱与不安。门关上的瞬间,
我听见他对着手机低声说"我马上到",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试衣间里只剩下我和那个捧着软尺、手足无措的店员。
空气里还残留着他身上清冽的须后水味道,混合着消毒水和婚纱布料的气息,
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窒息的空洞。
巨大的落地镜忠实地映照着我此刻的模样——穿着价值不菲的梦幻嫁衣,脸上还带着笑,
眼神却像一片荒芜的雪原,寸草不生。那笑容,是我最后的倔强。
店员小心翼翼地问:"张小姐......您还好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
那关切的话语,却让我几乎要崩溃。我盯着镜中婚纱上的珍珠装饰,
突然想起订婚时云承舟说要给我"童话般的婚礼"。此刻那些珍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像凝结的泪珠。我回过神,对着镜子,用力地弯起嘴角,扯出一个更大、更空洞的笑容。
"很好啊。"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婚纱......很美。
"是啊,很美。美得像一个精心准备的、巨大的讽刺。那婚纱的美,
与我内心的痛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是对我命运的无情嘲笑。
当店员弯腰收拾地上掉落的珠花时,我悄悄把沾血的纸巾塞进婚纱内衬,
蕾丝边缘蹭上了一点暗红,像永不褪色的伤痕。二、雨夜的背叛云承舟那晚没有回来。
电话打过去,是忙音,或者干脆无人接听。那一个个无法接通的电话,如同冰冷的石块,
砸在我早已破碎的心上。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起初是淅淅沥沥,后来渐渐大了起来,
雨点密集地敲打着玻璃窗,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风在楼宇间呼啸穿梭,
带着深秋特有的寒意。那雨声和风声,像是一首悲伤的交响曲,为我的命运奏响挽歌。
屋子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落地灯,光线昏黄,将家具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扭曲地投在墙壁上。
那昏暗的灯光,仿佛是我黯淡无光的未来。我蜷缩在客厅宽大的沙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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