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警江南宁目睹女子被劫杀,那濒死的眼神夜夜入梦。
>梦中总在靠近时被匕首刺穿心脏惊醒。
>直到他在街头预见了三分钟后的车祸现场——扑倒老人的瞬间,鼻血滴在对方惊恐的脸上。
>地狱巷追凶夜,异能让他看见环卫工刀锋刺向女人的后背。>“这次别想逃!
”他嘶吼着撞开凶手,子弹擦着耳畔射入砖墙。>最终对决的雨夜,
江南宁在剧痛中预见了三秒后的致命刀光。>“师父,收网!”他对着通讯器低吼,
迎着匕首的方向倒下。>手铐合拢时,他抹去眼前的血雾,警徽在雨中微微发亮。
---新城区派出所的夜班巡逻车像一尾沉默的鱼,滑行在凌晨两点半的街道上。车窗半开,
初秋的凉意混着城市深处陈腐的潮气灌进来,
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类似铁锈和垃圾混合的沉闷味道。江南宁坐在副驾,挺直着背脊,
崭新的警服肩章在仪表盘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微光。这是他入警的第七天,
胸口那枚银色的警徽还带着金属特有的、尚未被体温完全焐热的冰凉。开车的师父张卫国,
四十五岁上下,一张脸如同被这城市的风霜砂纸打磨过,
刻满了硬朗的线条和些许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手指骨节粗大,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
目光习惯性地扫视着车窗外寂静得近乎死寂的街道。
路灯昏黄的光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晕开一片片模糊的光斑,空无一人。“困了?
”张卫国没转头,声音低沉,带着点烟草熏过的沙哑。江南宁立刻摇头,幅度有点大,
像是要甩掉最后一丝睡意:“报告张队,不困!”张卫国鼻腔里轻哼了一声,
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别的什么。“新人头几天都这样,新鲜劲顶着。再过俩月,
就知道什么叫熬鹰了。”他顿了顿,语气没什么波澜,“这活儿,九成九是熬着,
剩下那零点一,才是动真格的。但愿你这辈子都别碰上那零点一。
”江南宁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冰冷的警棍和手铐皮套,
一股混合着警校训练带来的使命感与初生牛犊的锐气在胸腔里涌动,他正想说点什么表决心。
就在这时——“啊——!”一声极其短促、尖锐,如同被利刃瞬间割断喉管的女性尖叫,
毫无征兆地从前方一条狭窄幽深的岔巷深处撕裂了寂静!
那声音里灌满了纯粹的、濒死的惊骇。“操!”张卫国瞳孔骤然收缩,低骂一声的同时,
右脚已经把油门狠狠踩到了底。巡逻车发出沉闷的咆哮,猛地向前蹿出。
轮胎摩擦湿滑的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江南宁的身体被巨大的惯性死死按在椅背上,
心脏在胸腔里像擂鼓一样狂跳起来,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耳膜嗡嗡作响。车还没停稳,
张卫国已经像头敏捷的豹子,推开车门滚了出去。江南宁紧随其后,拔腿狂奔。
冰冷的空气裹着浓重的水汽和巷子里特有的垃圾腐败味,刀子般刮过他的喉咙和肺叶。
靴子踏在湿漉漉、粘腻腻的地面上,每一步都沉重而慌乱。巷子太窄,
光线被两侧高耸、墙皮剥落的旧楼挤压得只剩下一线微弱的惨白。那微弱的光源,
来自巷子深处一盏高悬的、被油污和蛛网覆盖的孤灯。就在那团模糊、摇晃的光晕中心,
江南宁看到了他此生都无法磨灭的景象。一个女人仰面倒在地上,身体痛苦地蜷曲着,
像一只被钉死的蝴蝶。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是一片被碾碎了的、无边无际的恐惧。
鲜红的血正从她胸前一个深色的豁口里汩汩地涌出来,迅速浸透了她单薄的米色风衣,
在身下洇开一片迅速扩大的、粘稠的深色湖泊。
一个穿着深色连帽衫、身形精悍的男人正粗暴地撕扯她臂弯里挎着的一个深棕色旧皮包。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那男人猛地抬头。帽檐压得很低,
只露出一小片下颚的轮廓和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两块冰冷的石头,
没有愤怒,没有惊慌,只有一种对生命彻底漠视的、无机质的残忍。他毫不犹豫地,
以一种近乎机械般的冷酷,将手中那把沾满鲜血的匕首再次狠狠捅进了女人已经重伤的胸口!
“噗嗤”一声,沉闷得令人作呕。女人身体猛地向上弓起,
喉咙里发出一串被血呛住的、咯咯的、意义不明的破碎气音。那双死死瞪大的眼睛,
在匕首刺入的瞬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猛地转向了巷口刚刚冲进来的江南宁!
时间仿佛被冻住了。江南宁的视线,与那双眼睛轰然相撞。那里面有什么?是濒死的剧痛吗?
是灭顶的恐惧吗?不,不止。在那片被血丝和黑暗吞噬的瞳孔深处,
江南宁看到了更浓烈的东西——一种几乎要烧穿他灵魂的、强烈到极致的不甘!
仿佛有千言万语,有惊天秘密,有无法言说的诅咒和哀求,统统被堵在喉咙口,
随着生命的流逝而化为灰烬。她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徒劳地开合,
却只吐出更多猩红的血沫。那双眼睛死死地、死死地钉在江南宁年轻的脸上。
那是一种无声的控诉,一种刻骨的烙印,一种对“来不及”的永恒诅咒。“站住!警察!
”张卫国的怒吼如同炸雷在狭窄的巷子里爆开,他拔枪的动作快如闪电。
但那个连帽衫的男人更快。他像一条滑腻的毒蛇,松开匕首,一把夺过那个被血浸透的皮包,
看都没看冲进来的警察一眼,转身就朝着巷子更深、更黑暗的阴影里窜去。
他的动作毫无征兆,快得违背常理,几个起落,
身影就彻底融入了那团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浓黑之中,
只留下靴子踩踏湿漉地面溅起的几点浑浊水花声,迅速远去,最终消失。江南宁僵在原地,
如同被那女人的目光钉死在地上。他眼睁睁看着那双燃烧着不甘的眼睛,
里面的光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闪烁了几下,然后,熄灭了。
彻底的、死寂的黑暗覆盖了它们。最后一丝气息从她唇间溢出,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世界的声音猛地灌了回来。张卫国愤怒的喘息,自己剧烈的心跳,
远处隐约的警笛开始尖啸……还有,一种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令人牙酸的寂静,
正从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上弥漫开来。“妈的!让他跑了!”张卫国冲到巷子尽头,
对着那片黑暗徒劳地扫视,狠狠一拳砸在冰冷潮湿的砖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猛地回头,
看到江南宁还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尸体旁,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
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地上那具女尸,瞳孔里一片空茫的、巨大的惊悸。“发什么愣!小江!
”张卫国几步跨回来,声音严厉,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焦躁。他一把抓住江南宁的胳膊,
那力道很大,试图把他从那个可怕的凝固状态中拽出来,“保护现场!叫支援!封锁巷口!
快!”江南宁猛地一个激灵,像是从深水窒息中被人揪了出来。他茫然地、下意识地点头,
手忙脚乱地去摸腰间的对讲机,指尖冰凉颤抖得几乎握不住。冰冷的塑料外壳触碰到皮肤,
他才找回一丝真实感。按下通话键,声音嘶哑变形,
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哽咽:“指…指挥中心,这里是…新城区巡组…发现命案!
现场…现场有死者!凶手…凶手逃逸!位置在…在…”他报出地址,语速混乱,
几次被粗重的喘息打断。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眼红蓝光芒开始在巷口疯狂旋转闪烁,
将斑驳的墙壁切割成诡异的光块。更多杂乱的脚步声涌了进来,
手电筒的光柱在潮湿的地面、墙壁和那具冰冷的尸体上慌乱地扫射。
法医和技术员穿着一次性鞋套,提着沉重的箱子,表情凝重地开始工作,
现场勘查灯刺眼的白光骤然亮起,将一切惨烈暴露无遗。江南宁被张卫国推到一边,
让他去守住巷口外围。他像个提线木偶般执行着命令,机械地拉起警戒带。
但无论他站在哪里,无论他看向何方,那双燃烧着不甘、最终化为死寂黑暗的眼睛,
总在他视线的边缘浮现,死死地盯着他。那眼神穿透了现场勘查灯刺目的白光,
穿透了同事们压低嗓音的交谈,穿透了法医戴着手套翻动尸体衣物的细微声响,像冰冷的针,
扎进他的骨髓里。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味,混合着垃圾腐败的酸臭和湿冷的水汽,
顽固地钻进他的鼻腔,粘附在喉咙深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的腥甜,
每一次吞咽都像咽下冰冷的淤泥。他站在警戒线旁,背脊挺得笔直,
如同警校队列训练时那样标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牙齿不受控制地轻轻磕碰在一起,发出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细微声响。警徽紧紧贴在胸口,
那冰冷的金属触感此刻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脏一阵阵地抽痛。
“如果我…再快一点…”这个念头如同跗骨之蛆,瞬间攫住了他。
---江南宁觉得自己被拖进了无底的深海。时间失去了刻度,
只有那晚巷子里浓稠的血色和那双不甘的眼睛在意识里循环播放。
他像个被抽掉了灵魂的躯壳,
在派出所和那间狭窄、只有一张床和简易书桌的单身宿舍之间机械地挪动。
睡眠成了最奢侈也最恐怖的东西。只要一闭上眼,那片昏黄摇曳的灯光就会准时出现。
苏晓后来从法医陈璐口中得知的名字躺在血泊中,苍白的手指微微屈伸,
那双空洞又饱含千言万语的眼睛,无声地凝视着他。一种强烈的、无法抗拒的引力拉扯着他,
让他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一步,又一步。他想听清她最后想说什么,他想抓住那个凶手,
他想改变那三分钟的结局……就在他几乎要触碰到她染血的指尖时,
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心脏!毫无征兆地,
那个穿着深色连帽衫的身影就会像从地狱的裂缝里挤出来一样,凭空出现在他身后。
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小半截冰冷的下巴和那对毫无人类情感、如同淬毒匕首般的眼睛。
紧接着,剧痛!那把熟悉的、沾着苏晓鲜血的匕首,带着破开空气的锐响,
狠狠捅进他的后背,穿透肋骨,精准地刺破心脏!“呃啊——!”每一次,
江南宁都伴随着一声压抑不住的、濒死般的嘶吼从床上弹坐起来。冷汗瞬间浸透单薄的睡衣,
粘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像是下一秒就要炸开。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条被抛上岸的鱼,肺叶火辣辣地疼。黑暗中,
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和自己剧烈的心跳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胸口,
那里完好无损,但被匕首刺穿的冰冷剧痛感却清晰得如同真实发生,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并不存在的伤口。白天的工作更是灾难。他无法集中精神。
张卫国布置的整理报案记录的任务,简单的几页纸,他翻来覆去看了一个小时,
上面的字迹像水中的墨迹一样模糊晃动。一个报警电话响起,他接起来,
对方急促地说着地址和情况,声音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断断续续传入耳中。
他握着听筒,脑子里却全是苏晓最后吐出的血沫和那双凝固的眼睛。“喂?喂?警察同志?
你听到没有?”听筒里传来焦急的呼喊。“啊?哦…听…听到了…”江南宁猛地回过神,
冷汗从额角滑落,滴在记录本上,晕开一小片墨迹。他慌忙记录,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
“啪!”一份卷宗被重重摔在江南宁面前的桌子上,震得桌面上的笔筒都跳了一下。
江南宁猛地抬头,正对上张卫国那双喷火的眼睛。师父脸色铁青,下颌咬得死紧,
额角的青筋都在跳动。“江南宁!”张卫国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冰碴子,
每个字都砸在江南宁脸上,“你看看你写的什么玩意儿?!报案人地址,城西写成城东!
关键时间点,整整漏记了十分钟!报警内容模糊不清,关键信息缺失!
你这记录能当证据用吗?啊?!”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同事的目光都或明或暗地聚焦过来。江南宁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嗫嚅着,
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羞愧和无力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垂着头,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就你这状态,怎么干警察?”张卫国逼近一步,
带着硝烟味的呼吸几乎喷到江南宁脸上,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失望和严厉,
“心理素质不过关,趁早打报告!别哪天在街上把自己丢了,还得让弟兄们去找你!滚出去!
把外面那堆自行车摆放整齐!好好清醒清醒脑子!”江南宁像被抽了一鞭子,猛地站起身,
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他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办公室,
把那些或同情或探究的目光关在身后。走廊里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却丝毫无法冷却他脸上火烧火燎的滚烫。他走到派出所门口那片不算宽敞的空地,
那里散乱地停着几辆市民临时停放的自行车。他麻木地走过去,一辆一辆地扶正、摆好。
动作机械而僵硬。正午的阳光白花花地照下来,刺得他眼睛发酸。苏晓那双不甘的眼睛,
如同烙印在视网膜上,在炽烈的光线下依旧清晰无比。
耳边仿佛又响起张卫国那句冰冷的“别哪天在街上把自己丢了”。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愧疚、自我厌弃和无处发泄的愤怒的情绪,如同毒藤般缠绕住他的心脏,
越收越紧,勒得他几乎窒息。他猛地一拳砸在身边冰冷粗糙的砖墙上,
指关节传来钻心的痛楚,皮肤瞬间破裂,渗出血珠。但这肉体上的痛,
远不及心口那被反复刺穿的万分之一。“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再快一点…”他靠着墙,
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上,把脸深深埋进染血的拳头里,肩膀无声地剧烈抽动起来。
阳光照在他蜷缩的身影上,却驱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阴霾。---几天后,一个普通的午后。
阳光懒洋洋地洒在略显嘈杂的街边,空气里浮动着油炸食物的腻香和汽车尾气的味道。
江南宁刚处理完一起邻里间因为空调外机滴水引发的、毫无技术含量的口角纠纷,身心俱疲。
他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准备穿过马路回所里。突然,
一阵粗野、狂躁的谩骂声像破锣一样炸响在街对面一家小超市门口。“老不死的!
挡你爹的道了!滚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通红、浑身散发着浓烈劣质酒气的醉汉,
正对着一个提着菜篮、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喷着唾沫星子。老太太被他推搡得踉跄后退,
菜篮脱手,西红柿和土豆滚了一地。醉汉似乎觉得还不解气,
弯腰从地上一个散落的啤酒箱里抄起一个绿色的空啤酒瓶,
“哐当”一声在旁边的台阶上磕碎了瓶底!参差不齐的玻璃碴子在阳光下闪着狰狞的寒光。
他握着这半截凶器,摇摇晃晃,猩红的眼睛扫视着周围被惊得连连后退的路人,
最后竟狞笑着,跌跌撞撞地朝着那个吓得浑身发抖、瘫坐在地的老太太冲了过去!“弄死你!
”醉汉嘶吼着,手臂高高扬起,破碎的啤酒瓶尖刺对准了老太太惊恐万状的脸!“住手!
”江南宁条件反射般地厉喝一声,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拔腿就向那边冲去。距离不近,
中间还隔着车流,眼看那闪着寒光的碎玻璃就要落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要将头颅活生生劈开的剧痛猛地炸开在他的太阳穴!
眼前的世界骤然扭曲、旋转,所有色彩和声音都像被投入了高速搅拌机,
瞬间糊成一片混沌的漩涡。在这令人作呕的眩晕和剧痛之中,
一个极其短暂、极其模糊却又无比清晰的“画面”碎片,
硬生生地楔入了他的意识:三分钟后!就在他此刻站立位置的前方几步远!
那个醉汉手中的碎酒瓶,没有扎向老太太,
而是狠狠砸在了另一个试图上前阻拦的、穿着灰色夹克的中年男人头上!
暗红的血液混合着透明的液体,在刺眼的阳光下猛地迸溅开来!如同一个被摔碎的西瓜!
中年男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像截木头般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周围爆发出女人凄厉的尖叫……画面碎裂!剧痛如同退潮般瞬间抽离,
留下的是更深的眩晕和一种灵魂被撕裂般的虚脱感。江南宁眼前发黑,脚下发软,
一股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鼻腔涌出,蜿蜒流到嘴唇上,带着浓重的铁锈味。鼻血!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醉汉狰狞的狂笑,老太太绝望的呜咽,
路人惊恐的抽气声……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只有刚才那个血腥的“画面”碎片,
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在他的脑子里。三分钟…只有三分钟!
求生的本能和警察的职责在体内疯狂对冲。身体比思维更快。江南宁甚至来不及擦掉鼻血,
借着前冲的势头,在距离醉汉还有三四米远的地方,猛地一个鱼跃前扑!
整个人像一颗出膛的炮弹,带着全身的重量和不顾一切的狠劲,狠狠撞在醉汉的腰侧!“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醉汉完全没料到斜刺里会杀出这么个程咬金,猝不及防,
整个人被撞得彻底失去了平衡,发出一声怪叫,像个沉重的麻袋一样横着飞了出去,
手里的碎酒瓶脱手飞出,划出一道弧线,“哐啷”一声摔在几米外的水泥地上,
碎成了更小的玻璃渣。江南宁自己也摔得不轻,膝盖和手肘重重磕在坚硬的地面上,
火辣辣地疼。他顾不上这些,挣扎着爬起来,第一时间扑到那吓傻了的老太太身边,
用身体挡在她前面,同时厉声对着周围吓呆的路人吼道:“帮忙按住他!报警!
”几个胆大的年轻路人这才如梦初醒,一拥而上,
七手八脚地将还在挣扎咆哮的醉汉死死按在了地上。一场血案,
在最后一刻被强行扼杀在摇篮里。阳光依旧刺眼,空气里还是那股油炸和尾气的混合味道。
但江南宁却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冷汗淋漓。他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
眼前阵阵发黑。刚才撞击地面的膝盖和手肘传来清晰的痛感,但最要命的是,
那股仿佛被电钻搅动脑髓的剧烈头痛,并没有随着“画面”的消失而停止,
反而像余震般一波波袭来,让他恶心得想吐。鼻腔里那股温热粘稠的液体还在不断涌出,
他狼狈地用手背抹了一把,蹭得袖口和下巴上都是刺目的鲜红。周围的路人围了上来,
七嘴八舌,充满了后怕和感激。“哎呀小同志!好险啊!”“多亏了这警察!反应真快!
”“吓死我了!差点就出人命了!”“小伙子你没事吧?流这么多鼻血!
”老太太也终于缓过气来,拉着江南宁的胳膊,老泪纵横,语无伦次地感谢着。
江南宁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抬起头,
光扫过刚才“预见”中那个穿灰色夹克的中年男人原本会站立的位置——此刻那里空空荡荡。
一股冰冷的寒意,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窥见了世界运行裂缝的荒诞感,
顺着脊椎一路爬升,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避开那些感激和探究的目光,
踉跄着走到一旁墙角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
深深地把脸埋进沾满鼻血和灰尘的手掌中。头痛还在持续,
像有无数根细针在里面不停地扎刺。每一次心跳都加重着那份眩晕和恶心。不是巧合。
绝对不是。他“看见”了。虽然模糊,虽然短暂得如同幻觉,
这几乎要撕裂灵魂的剧痛和失控的鼻血……但他真的看见了那尚未发生的、血腥的三分钟后!
---“三分钟…”江南宁把自己反锁在狭小的宿舍卫生间里。
头顶那盏惨白的小灯管滋滋作响,光线冰冷地打在沾着水渍的瓷砖墙壁上,
也打在他苍白、眼下带着浓重青黑的脸上。水龙头没关紧,
水滴“嗒…嗒…嗒…”地落在搪瓷脸盆里,声音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如同某种残酷的倒计时。
他死死盯着镜子里那个形容憔悴、眼神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病态执念的年轻警察。
苏晓那双不甘的眼睛,在镜子里与他无声地对视着。“三分钟…”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声音沙哑干涩。如果能回到那个雨夜的三分钟前…如果能再快一点…苏晓是不是就不会死?
那个如同城市阴影中游走的毒蛇般的凶手,是不是就能被当场抓住?这个念头一旦滋生,
就再也无法遏制。它像疯长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汲取着他的生命力,
也点燃了他心中那点被愧疚和噩梦反复炙烤后残存的火星。他决定测试。小心翼翼地,
如同在万丈深渊边缘试探。地点选在派出所内部食堂。午餐高峰刚过,人不多。
江南宁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餐盘里是他最讨厌的肥腻红烧肉,
此刻却成了最好的道具。他强迫自己盯着那盘肉,调动起所有精神,
努力去“想”即将发生的事情——比如,端着滚烫汤碗经过他桌边的同事老王,
会不会不小心滑倒?强烈的意念如同无形的钻头,试图撬开大脑深处某个禁忌的阀门。
太阳穴开始隐隐胀痛,视线边缘出现细小的黑点。他咬紧牙关,集中!再集中!
模糊的影像碎片骤然闪现!没有声音,只有视觉:老王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
身体猛地向前倾倒!手里那碗热气腾腾的紫菜蛋花汤脱手飞出!油腻滚烫的汤水,
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眼看就要泼向他自己和旁边路过的女警小刘!画面一闪而逝!
剧烈的头痛如同钢针般刺入!江南宁闷哼一声,眼前金星乱冒。“王哥!小心脚下!
”他猛地抬头,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疼痛而变了调。
端着汤碗的老王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停住脚步,低头看向自己脚下。
旁边的小刘也诧异地望过来。老王脚下空空如也,只有干净的地板砖。“小江?你喊啥?
”老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江南宁张了张嘴,一时语塞。头痛还在持续,
鼻子里那股熟悉的温热感又开始蠢蠢欲动。他强忍着眩晕,指了指老王手里的汤碗,
声音有些虚弱:“没…没事,王哥,汤太满,看着有点晃…您端稳点。
”老王狐疑地看了看手里的汤,又看了看脸色煞白、额头冒汗的江南宁,
嘟囔了一句:“年轻人,毛毛躁躁的…”摇摇头,小心翼翼地端着汤走了过去。
小刘也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没有发生。预见的“滑倒”没有发生。
江南宁靠在冰冷的塑料椅背上,大口喘着气,冷汗浸透了内里的衬衫。是预见错了?
还是因为自己的警告,改变了那“三分钟”?失败的阴影并未将他击垮,
反而激起了更强烈的偏执。他又将目光投向街头。下午巡逻时,他刻意放慢脚步,
目光扫过熙攘的人群。在一个十字路口,一个背着巨大书包、戴着耳机低头玩手机的小学生,
正随着绿灯蹦蹦跳跳地走上斑马线。而侧面,
一辆右转的黑色轿车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矮小的身影,正加速驶来!
强烈的意念再次凝聚!头痛如期而至,比上次更加猛烈!模糊的片段闪现:刺耳的刹车声!
小孩被撞得飞起的身影!书包里的书本散落一地…“危险!”江南宁嘶吼着,
身体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在轿车车头即将撞上小孩的瞬间,
他一把抓住小孩的后衣领,猛地向后一拽!“嗤——!”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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