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当天,我嫁给了他的死对头(一种陆临舟)免费小说完结版_免费小说免费阅读被渣当天,我嫁给了他的死对头一种陆临舟

被渣当天,我嫁给了他的死对头(一种陆临舟)免费小说完结版_免费小说免费阅读被渣当天,我嫁给了他的死对头一种陆临舟

作者:十条紫

言情小说连载

长篇纯爱《被渣当天,我嫁给了他的死对头》,男女主角一种陆临舟身边发生的故事精彩纷呈,非常值得一读,作者“十条紫”所著,主要讲述的是:主角为陆临舟,一种,冰冷的纯爱,豪门总裁,婚恋,爽文,白月光小说《被渣当天,我嫁给了他的死对头》,由作家“十条紫”倾心创作,情节充满惊喜与悬念。本站无广告,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9922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07-04 02:44:58。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被渣当天,我嫁给了他的死对头

2025-07-04 04:17:13

透过教堂高耸的彩绘玻璃,被切割成无数道迷离的光束,斜斜地倾泻而下。

空气里浮动着百合与铃兰清冽的甜香,混合着昂贵香槟气泡破裂的微醺气息,

一切都完美得如同水晶球里的幻境。我,苏晚,

穿着那件耗费数月、由顶级工匠手工缝制的 Vera Wang 婚纱,

站在缀满鲜花的圣坛前。层层叠叠的象牙白缎面与精致蕾丝勾勒出纤细的腰线,

长长的拖尾在身后铺展,宛如月光凝结成的河流。指尖冰凉,

紧紧攥着那束精心挑选的白色郁金香捧花,花瓣饱满柔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心跳快得不像话,一下下撞击着胸腔,几乎盖过了管风琴庄严而悠远的乐声。圣坛的另一端,

站着我的新婚丈夫,陆临舟。他很高,身形挺拔,一身剪裁完美的纯黑手工西装,

将他衬得愈发冷峻,像一尊线条冷硬的雕塑。光线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鼻梁挺直,

薄唇抿成一道没什么情绪的线。那双深邃的眼,此刻正平静地望向前方,

沉静得像月光下不起波澜的海面。我们之间隔着一臂的距离,不远,

却清晰地横亘着一种名为“契约”的疏离。这场婚姻,始于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他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来应对家族的压力,而我,苏家骤然崩塌后风雨飘摇的独女,

需要他这座庞大而稳固的靠山来遮风挡雨,守住父亲耗尽心血最后留下的一点东西。

神父温和而庄重的声音在肃穆的空间里回荡:“……无论顺境或逆境,富有或贫穷,

健康或疾病……”“哐当——!”教堂厚重的大门被人以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道猛地推开,

刺耳的撞击声瞬间撕裂了所有圣洁的宁静。管风琴的乐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喉咙。

满堂宾客整齐划一地倒抽一口冷气,惊愕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闯入的不速之客。

逆着门外过于强烈的日光,两个人影清晰地走了进来。我的心跳,

在看清来人面孔的那一刹那,彻底停跳。是林远。那个曾对我海誓山盟,承诺要给我全世界,

却在苏家这座大厦将倾之际,毫不犹豫抽身离去、卷走父亲最后一笔救命钱的前男友。此刻,

他西装革履,嘴角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近乎残忍的得意笑容,

臂弯里亲密地挽着一个妆容精致、穿着艳丽红裙的女人。那女人微微扬着下巴,

一只手刻意地、炫耀般地轻抚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姿态慵懒又傲慢,

像一只巡视领地的孔雀。她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和鄙夷,扫过我身上的婚纱,

最后定格在我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上。死寂。教堂里落针可闻,

只有那刺目的红裙在静止的光束中灼烧着所有人的视线。林远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

精准地扎在我身上,他旁若无人地牵着那个女人的手,一步步穿过宾客席中间的通道,

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得令人心悸的“嗒、嗒”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摇摇欲坠的神经上。他们最终停在圣坛下方,距离我仅几步之遥。

林远的目光放肆地在我身上逡巡,最终落在我手中的捧花上,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大,

那笑容里淬满了赤裸裸的恶意和报复的快感。“哟,排场不小啊,苏晚。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刻意要所有人都听见的尖锐嘲弄,

在寂静的教堂穹顶下激起冰冷的回音,“穿着 Vera Wang?

啧啧啧……”他拖长了调子,眼神陡然变得阴鸷,猛地伸出手,动作快得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嘶啦——!”一声刺耳至极的裂帛声炸响!

我手中那束象征着纯洁与幸福的白色郁金香捧花,被他狠狠撕扯开来!

娇嫩的花瓣瞬间被撕裂、蹂躏,白色的汁液沾上他修剪整齐的指甲,

又随着他甩手的动作飞溅开来,几片残破的花瓣无力地飘落在我洁白的婚纱裙摆上,

刺眼得如同肮脏的污点。“一个家里连下个月员工工资都发不出的破产千金,

”林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宣泄般的亢奋,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

狠狠凿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也配穿 Vera Wang?

也配站在这里装模作样地结婚?苏晚,你这身租来的行头,

该不会是拿你那快咽气的老爹最后那点棺材本换的吧?哈哈哈哈哈!

”他身边那个红裙女人立刻配合地发出一阵夸张而刺耳的娇笑,身体软软地依偎进林远怀里,

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再次抚上小腹,眼神挑衅地睨着我:“远哥,

何必跟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女人置气呢?多掉价呀!她呀,也就只能靠租点东西,

再找个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野男人撑撑场面了。

你看她找的这位‘新郎’……”她轻蔑地瞥了一眼旁边始终沉默的陆临舟,撇撇嘴,

“从头到尾连个屁都不敢放,怕不是个纸糊的?

”“噗嗤……”“呵……”先是零星几声压抑不住的低笑,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紧接着,那笑声像瘟疫一样迅速在原本肃穆的宾客席中蔓延开来。一道道目光,

带着毫不掩饰的怜悯、看好戏的兴味、赤裸裸的鄙夷,如同无形的鞭子,

密集地抽打在我身上。那些目光穿透昂贵的婚纱面料,灼烧着我的皮肤,

仿佛要将我扒光了钉在耻辱柱上展览。耳边嗡嗡作响,林远那恶毒的嘲讽和女人尖利的笑声,

还有那些压抑不住的嗤笑,汇合成一股汹涌的洪流,几乎要将我溺毙。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地逆流冲上头顶,烧得我耳膜轰鸣。

指尖冷得像冰,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却丝毫压不住心底那股灭顶的屈辱和绝望。我能感觉到自己纤细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如同寒风中一片即将凋零的枯叶,每一寸骨骼都在叫嚣着逃离。

视线被涌上来的滚烫水汽模糊,教堂里华美的穹顶、五彩的玻璃、摇曳的烛火,

全都扭曲变形,光怪陆离。巨大的难堪和愤怒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塌陷,

脚下华丽的地毯仿佛变成了流沙,要将我拖入无底深渊。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仿佛永无止境的羞辱漩涡中心,就在我摇摇欲坠,

几乎要被那巨大的耻感彻底压垮的瞬间——一只温热而宽厚的手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稳稳地、轻轻地落在了我冰凉颤抖的腰后。那突如其来的触感和支撑,像一道微弱的电流,

瞬间击穿了我濒临崩溃的防线。我猛地一颤,惊愕地、茫然地抬起被泪水浸湿的眼睫。是他。

陆临舟。他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正面对着我。那张如同古希腊雕塑般冷峻的脸上,

依旧没什么强烈的表情,深邃的眼眸沉静如古井,看不出丝毫波澜。然而,

就在这无波无澜的表面之下,

我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种东西——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怒意。

那怒意并未外放,却如同沉睡的火山在厚厚的冰层下涌动,只需一个契机,

便能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他没有看我,目光越过我的头顶,

精准地锁定了圣坛下方那两个肆意狂笑的身影。他的动作缓慢而优雅,

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从容。在满场或鄙夷或看戏的目光聚焦下,陆临舟抬起骨节分明的手,

不紧不慢地探向自己挺括衬衫领口下那条一丝不苟的深色领带。修长的手指扣住领结,然后,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猛地向外一扯!“唰啦。”丝质领带被扯松的细微声响,

在这陡然变得无比诡异的寂静教堂里,竟显得异常清晰,像是什么东西被强行撕裂的前兆。

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原本一丝不苟的禁欲感被打破,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蓄势待发的、充满侵略性的危险气息。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在扯松领带的动作后,线条似乎也变得更加锐利逼人。下一秒,

那只原本只是轻扶在我腰后的手,骤然收紧。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传来,

我的身体被带着向前一步,跌入一个坚实而温热的怀抱。他的手臂强有力地环过我的腰肢,

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将我牢牢地、密不透风地圈在他的领域之内。

我僵硬的身体隔着薄薄的婚纱面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和灼热的体温,

像一堵突然拔地而起的、隔绝了所有风雨的高墙。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而冷冽的雪松气息,

混合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道,奇异地带来一丝虚幻的安全感。我僵硬地贴着他,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腰际那只沉稳有力的手臂上。陆临舟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没有刻意拔高去压制林远刚才的喧嚣。那声线低沉醇厚,

如同大提琴最低沉的弦音,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穿透了教堂的每一个角落,

带着一种浸入骨髓的寒意和……令人窒息的威压。“陆太太的婚纱,”他微微侧过头,

目光终于落在我惨白而茫然的脸上,那眼神深不见底,却奇异地让我狂跳的心脏漏掉了一拍。

随即,他抬起眼,视线像两把淬了寒冰的利刃,

精准地射向笑容僵在脸上的林远和那个红裙女人,薄唇轻启,

吐出的字句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原寒风,“轮得到哪里跑来的野狗,在这里狺狺狂吠?

”“陆太太”……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我耳边轰然炸响!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狠狠砸在我因羞辱而麻木的心上,激起一阵剧烈的、陌生的震颤。

腰际他手臂传来的热度和力量感,瞬间变得无比真实,像一道坚固的堤坝,

暂时挡住了那几乎将我淹没的滔天洪流。而对面,林远脸上那得意洋洋的、充满恶意的笑容,

就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彻底僵死。血色从他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如同刷了一层劣质的白垩粉,

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被那冰冷目光刺穿后、迅速蔓延开来的恐惧。

他瞪圆了眼睛,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骤然紧缩,死死地盯着陆临舟,嘴唇翕动着,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他身边的红裙女人更是浑身一抖,

脸上那嚣张的鄙夷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取代,下意识地松开了抚着小腹的手,

脚步踉跄着往后退了半步,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教堂里死一般的寂静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无法抑制的抽气声!

刚才那些带着鄙夷和嘲弄的目光,此刻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瞬间碎裂,

换上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无数道视线在陆临舟那张冷峻如冰的脸上和我身上逡巡,

充满了探究、敬畏以及后知后觉的骇然。“陆…陆总?

”林远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干涩嘶哑得厉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您……您开玩笑的吧?她……她苏晚怎么可能……”陆临舟甚至没有再看林远一眼,

仿佛对方只是空气里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他揽着我的手臂没有丝毫放松,

目光淡淡地扫过教堂门口的方向,声音平稳无波,

却带着一种裁决般的、不容置疑的冷酷:“保安。”两个字,如同冰冷的指令。

教堂两侧厚重的侧门应声而开,四名穿着统一制服、身形健硕的保安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

无声而迅疾地步入,径直朝着圣坛下方那对僵立的身影走去。他们的步伐沉稳有力,

眼神锐利,目标明确。“把垃圾,”陆临舟的视线终于落回林远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薄唇吐出最后三个字,如同法官落下最终的法槌,“清出去。”“不!等等!陆总!

这一定是误会!”林远如梦初醒,脸上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

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极度的恐慌。他试图挣扎,语无伦次地叫嚷着,“苏晚她就是个骗子!

她根本不配!我……”“放开我!你们干什么!我怀孕了!别碰我!

”红裙女人发出刺耳的尖叫,胡乱地挥舞着手臂,试图推开靠近的保安。然而,

一切反抗都是徒劳。两名保安一左一右,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扣住了林远的双臂,

力道之大让他瞬间痛呼出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另外两名则毫不客气地架住了那个尖叫的女人,无视她“怀孕”的威胁,

动作强硬却不失效率。“陆总!陆总您听我解释!”林远被拖着往后走,

双脚徒劳地蹬着地面,昂贵的皮鞋在地板上划出难听的噪音,他拼命扭过头,

朝着陆临舟的方向嘶喊,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哀求,“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求您……”陆临舟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施舍给他。两个聒噪挣扎的身影,

在保安绝对力量的压制下,如同两袋真正的垃圾,被毫不留情地拖离了圣洁的殿堂。

林远绝望的叫喊和女人歇斯底里的哭闹声,被厚重的教堂大门“砰”地一声彻底隔绝在外。

世界,终于清静了。死寂重新降临。但这死寂,与之前的窒息和羞辱截然不同。

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方才那场闹剧的硝烟味,但更多的,

是一种被绝对力量强行肃清后的、令人心悸的空白。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圣坛上相拥的两人身上,充满了敬畏、探究和尚未平复的震惊。

陆临舟的手臂依旧稳稳地环在我的腰间,那温热的触感和强大的支撑力,

是我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我僵硬地靠着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脸颊滚烫,耳根更是烧得厉害。大脑一片混沌,方才发生的一切如同快进的荒诞剧,

林远恶毒的嘴脸、女人嚣张的鄙夷、满堂的哄笑……最后定格在陆临舟扯松领带,

说出“陆太太”三个字的瞬间。他……他刚才叫我什么?腰际的手臂微微动了一下,

陆临舟稍稍低下头。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随着他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额角,

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还能站稳么?”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近在咫尺的我才能听清,

那惯常的冷冽里,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询问?我猛地回过神,

这才惊觉自己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一股强烈的羞赧瞬间席卷而来,

我像被烫到一般,试图直起身体,找回一点可怜的平衡和尊严。

“我……我可以……”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颤抖。陆临舟没有立刻松开手,

深邃的目光在我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停顿了一瞬,那双沉静的眸子里,

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情绪。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

他最终缓缓地、极其自然地收回了手臂。那坚实的支撑骤然撤离,

我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指尖下意识地蜷缩,想要抓住些什么,

却只攥紧了空气里残留的他的气息。他转过身,重新面向圣坛,脊背挺直如松,

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闹剧从未发生。那张冷峻的脸上,又恢复了惯常的平静无波,

仿佛覆着一层万年不化的寒冰。“神父,”陆临舟的声音重新响起,沉稳、清晰,

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打破了教堂里令人窒息的寂静,“仪式继续。

”管风琴手如梦初醒,指尖微颤,庄严而神圣的乐声再次流淌出来,试图填补那巨大的空白,

重新编织起被粗暴撕裂的婚礼氛围。神父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着脸上的表情,

试图找回那份应有的肃穆。他清了清嗓子,重新拿起那本厚重的圣经,

目光扫过圣坛前这对经历了一场风暴洗礼的新人,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陆临舟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苏晚女士为妻,

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

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陆临舟的目光平视前方,侧脸的线条在教堂变幻的光影中显得冷硬而坚定。

他没有任何犹豫,薄唇轻启,声音不高,却清晰得足以让每一个人听清,

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地,斩钉截铁:“我愿意。”没有多余的情感流露,

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笃定。像在陈述一个早已确定、不容更改的事实。神父转向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苏晚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陆临舟先生为妻,

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

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

”所有目光,带着尚未散去的震惊和复杂难言的情绪,再次聚焦在我身上。

我能感觉到自己指尖的冰凉还在蔓延,身体深处残余的颤抖并未完全平息。

林远那恶毒的话语、满堂的哄笑,如同跗骨之蛆,在耳边嗡嗡回响。

屈辱、后怕、劫后余生的茫然……种种情绪交织翻涌,几乎要将我淹没。我张了张嘴,

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视线下意识地抬起,看向身旁的男人。

他依旧站得笔直,侧脸对着我,下颌线绷紧,看不出任何情绪。阳光透过彩绘玻璃,

在他浓密的眼睫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只有那紧抿的薄唇,

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腰际,似乎还残留着他手臂圈揽时的力度和温度。

那一声低沉的“陆太太”,如同烙印,清晰地烫在心头。“我……” 声音艰涩地挤出喉咙,

干哑得厉害。四周安静得可怕。神父耐心地等待着,宾客们屏息凝神。

就在那巨大的沉默压力几乎要将我压垮的瞬间,陆临舟的视线,毫无预兆地转了过来。

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精准地攫住了我的视线。没有催促,没有不耐,

甚至没有明显的情绪。只是那样平静地、沉沉地看着我。

那目光里仿佛蕴藏着一种无声的力量,穿透了我所有的混乱和恐惧,像冰冷的锚,

定住了我即将沉没的小船。所有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在那双沉静眼眸的注视下,

心底翻腾的惊涛骇浪奇异地被一股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强行压了下去。我深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丝刺痛般的清醒。指甲再次深深掐进掌心,

用那一点尖锐的痛楚驱散最后一丝软弱。我挺直了腰背,

尽管那脊梁依旧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断。目光迎上神父,也迎上满堂宾客复杂难辨的视线,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清晰和决绝,在寂静的教堂里清晰地响起:“我愿意。

”教堂厚重的橡木门在身后缓缓闭合,

隔绝了里面尚未完全散去的、混合着震惊与窃窃私语的诡异氛围。

那庄严的管风琴余韵和百合的甜香,被彻底抛在身后。一辆线条流畅冷硬的黑色宾利慕尚,

如同沉默的巨兽,安静地蛰伏在教堂侧门外的阴影里。司机早已恭敬地拉开车门,

垂手侍立在一旁。陆临舟的手臂再次虚扶上我的后腰,动作自然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

他的手掌并未真正用力触碰,但那无形的支撑感却清晰地传递过来。

我几乎是麻木地、顺从地被他半护着,坐进了宽敞舒适的后座。昂贵的真皮座椅带着凉意,

包裹住我疲惫不堪的身体。车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密闭的空间瞬间被一种极致的安静笼罩,只剩下空调系统发出极轻微的送风声。

的刺耳声响、还有陆临舟那一声冰冷彻骨的“野狗”和“清出去”——如同被按下了慢放键,

一帧帧、带着强烈的感官冲击,在我脑海里疯狂地循环、放大。

身体深处那被强行压下的颤抖,此刻失去了外部环境的约束,如同挣脱了束缚的藤蔓,

重新蔓延开来。指尖冰凉,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我下意识地交叠起双手,用力攥紧,

指甲掐着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压制这该死的、暴露脆弱的生理反应。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张力。雪松与烟草的气息,

此刻变得异常清晰,丝丝缕缕缠绕在鼻端。陆临舟就坐在我身侧,隔着一个礼貌的距离。

他上车后便微微阖上了眼,靠着椅背,姿态放松却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感。

侧脸在车窗透进来的、被过滤得有些昏暗的光线下,线条冷硬如刻。

方才在教堂里那短暂爆发的、令人心悸的威压,此刻已收敛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一种深沉的疲惫……或者说是彻底的漠然。车子平稳地启动,滑入城市的车流。

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霓虹初上,流光溢彩,却无法映入我空洞的眼底。沉默。

令人心慌的沉默。这沉默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我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生怕打破这脆弱的平衡。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他揽住我的腰,

说出“陆太太”三个字时的场景。那瞬间的庇护,如同溺水者抓住的唯一浮木,真实而有力。

可此刻的沉默和疏离,又像一盆冰水,将那点虚幻的暖意浇得透心凉。契约。

冰冷的契约婚姻。我一遍遍提醒自己。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他为了维护陆家的颜面,

为了履行这份契约所必须的“义务”。他的出手,是因为林远侮辱了“陆太太”这个头衔,

侮辱了他陆临舟的名声,与我苏晚这个人……无关。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泛起一阵细密的、尖锐的疼。比林远的羞辱更甚。“刚才……” 我终于忍不住,

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打破了车内令人窒息的寂静。我甚至不敢转头看他,

视线死死地盯着自己交握在膝盖上、指节泛白的手,“谢谢你。” 这三个字说出口,

轻飘飘的,带着一种无力的苍白和难堪。陆临舟没有立刻回应。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我只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在狭窄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他缓缓睁开了眼。那双深邃的眸子转向我,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任何情绪——没有厌恶,没有不耐,也没有丝毫的温情。

平静得像两潭结了冰的深湖,映不出任何倒影。

他的目光在我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掠过我微微颤抖的指尖,

最后落在我紧攥得发白的指关节上。“不必。”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

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分内之事。”分内之事。四个字,像四根冰冷的钢针,

精准地刺破了我心底那点可怜的、不切实际的幻想泡泡。果然如此。维护“陆太太”的体面,

是他作为契约甲方必须履行的职责。仅此而已。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

眼眶瞬间变得滚烫。我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用更尖锐的疼痛逼退那股汹涌的泪意。

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几乎要嵌进肉里。“嗯。” 我极其短促地应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带着浓重的鼻音。飞快地低下头,

将所有的狼狈和失控的情绪都藏进垂落的发丝形成的阴影里。车厢内再次陷入沉寂。

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更加沉重,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冰冷界限。

窗外城市的灯火飞速流淌而过,在车窗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却无法照亮这方寸之地凝固的寒意。不知过了多久,

车子缓缓驶入一个环境清幽、安保森严的高档别墅区。

最终在一栋设计简约大气、线条冷硬的独栋别墅前停下。高大的院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到了。”陆临舟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副平淡无波的调子。司机迅速下车,

为我们打开车门。清冷的夜风灌入车内,带着庭院里草木的微涩气息。我深吸一口气,

努力平复着翻腾的心绪,准备下车。“苏晚。” 就在我伸手去推车门的瞬间,

陆临舟的声音自身侧传来。我的动作猛地顿住,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骤然悬停。

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耳朵,嗡嗡作响。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我,

尤其是在这种……私密的空间里。指尖还搭在冰凉的车门把手上,

身体僵硬地维持着准备下车的姿势,却不敢回头。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落在我侧脸上的目光,沉甸甸的,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短暂的停顿后,

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低沉平缓,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公式化的冷静:“契约期间,你只需记住一点。” 他顿了顿,

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陆太太的身份,没人能碰。

包括你父亲留下的东西。”他提到了父亲留下的东西!这句话像一道闪电,

瞬间劈开了我混乱的思绪,带来一种近乎刺痛的清醒。我猛地转过头,

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温情,没有承诺,

只有一种冰冷的、基于契约条款的……保障。像一份盖着公章的冰冷文件。

但这恰恰是我最需要的!是我签下那份契约时,唯一、也是最重要的诉求!

保住父亲倾注了半生心血、在苏家崩塌后仅存的那点产业根基!

才在教堂里被林远当众撕碎的尊严、此刻在车内被冰冷界限划开的难堪……所有翻腾的情绪,

在这句清晰而冷酷的承诺面前,奇异地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强行压了下去。是的,

尊严可以暂时丢弃,难堪可以独自咽下。只要父亲留下的东西还在!只要那份希望还在!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在昏暗光线下依旧轮廓分明的冷峻侧脸。

心底那点因他出手相助而滋生的、不合时宜的脆弱和依赖,如同阳光下的薄雪,

迅速消融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清醒、也更加冰冷的认知——我们是契约伙伴,

仅此而已。他提供庇护,我扮演角色,各取所需。所有的情绪被强行收敛,脸上的血色褪尽,

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我迎着他审视的目光,轻轻地点了下头,声音异常平稳,

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为之的疏离:“我明白。陆先生。”“陆先生”。三个字,

清晰地划开了界限。不再是教堂里那令人心悸的“陆太太”,而是回到了契约原点,

最生疏也最安全的称谓。陆临舟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大约两秒。那双深邃的眼底,

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极快地掠过,快得如同错觉,随即又恢复成一潭深不见底的静水。

他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率先推开车门,长腿一迈,利落地下了车。

高大的身影站在车外,夜风吹动他西装的下摆,勾勒出冷硬的线条。他没有回头,

径直走向别墅灯火通明的门厅。我深吸了一口带着草木清冷的夜风,也跟着下了车。

高跟鞋踩在平整的路面上,发出清晰的声响。我挺直背脊,

跟在那个散发着无形冷冽气场的男人身后,

一步步走向那扇即将成为我“契约囚笼”的、灯火通明的大门。每一步,

都像是在走向一个早已标定好价码的未知未来。车门在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清冷的夜风。

玄关处暖黄的灯光倾泻而下,照亮了线条简洁、材质考究的空间,

却驱不散这栋巨大别墅里弥漫的、空旷的寒意。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洁净的香氛,

混合着新家具特有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味道,冰冷而陌生。陆临舟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甚至没有看我一眼。他脱下剪裁完美的西装外套,

随手递给早已等候在一旁、穿着制服、面无表情的管家陈伯。动作流畅自然,

仿佛我只是空气。“先生,太太。”陈伯微微躬身,声音平稳无波,

眼神恭敬却带着一种职业化的疏离,精准地落在我们两人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探究。

陆临舟几不可察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松了松衬衫领口最上方的纽扣,

露出小片冷白的肌肤和清晰的喉结,径直走向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

皮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嗒、嗒”声,

每一步都像踩在寂静的鼓点上,敲打着这空旷别墅里的冷清,也敲打着我紧绷的神经。

他的背影挺拔而孤绝,很快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只留下一片更深的寂静和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太太,您的房间在二楼东侧尽头。

”陈伯转向我,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排,“日常用品都已备齐。若有其他需要,

请随时吩咐。”“谢谢。”我低声回应,声音在空旷的玄关里显得有些单薄。指尖依旧冰凉,

小小的、与这奢华环境格格不入的行李箱——里面装着仅有的几件换洗衣物和一点私人用品,

是父亲出事前留给我的最后念想。踩着冰冷的大理石台阶走上二楼,走廊深长而安静,

两侧紧闭的房门如同沉默的守卫。尽头的那扇门虚掩着,透出里面柔和的灯光。推门进去,

是一个巨大的套房。设计延续了整栋别墅的现代简约风格,色调以米白、浅灰和深咖为主,

线条利落,家具昂贵而冰冷。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过的庭院夜景,

远处城市的霓虹如同流动的星河,却照不进这间过分宽敞、缺乏人气的屋子。

空气里弥漫着新地毯和高级纺织品的味道,干净得没有一丝烟火气。巨大的衣帽间里,

果然如陈伯所说,挂满了当季最新款的女士衣物、鞋包和配饰,琳琅满目,奢华得令人窒息。

标签都还未剪掉,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像一件件精美的展品,

无声地嘲笑着我这个“破产千金”。我随手拿起一件丝质睡裙,触手冰凉滑腻,

标签上那串令人咋舌的数字刺入眼帘。指尖微微一颤,像被烫到一般松开了手。这些,

都是“陆太太”的行头,是契约的一部分,是粉饰太平的道具,唯独……不是我的。

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魄的一幕幕、车内冰冷的界限、此刻这华丽牢笼般的现实……所有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我将那小小的行李箱放在角落,身体脱力般靠上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毯上。

昂贵的羊绒地毯触感柔软,却无法传递一丝暖意。蜷起双腿,将脸深深埋进膝盖。

压抑了一整天的恐惧、屈辱、茫然和那点可悲的、被轻易戳破的幻想,终于化作滚烫的液体,

汹涌而出。肩膀无声地耸动,泪水迅速浸湿了膝盖上薄薄的衣料。没有嚎啕大哭,

只有压抑到极致的、细碎而绝望的呜咽在过分安静的巨大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微弱和可怜。

不知过了多久,泪水渐渐流干,只剩下一种空茫的疲惫和眼角的刺痛。我抬起头,

视线被泪水模糊。落地窗倒映出一个狼狈的影子:精心盘起的新娘发髻早已松散,

几缕发丝黏在湿漉漉的脸颊,昂贵的婚纱裙摆皱巴巴地堆在身下,

沾着几片早已干涸的、被撕碎的郁金香花瓣的污渍,像无法抹去的耻辱印记。就在这时,

房门被轻轻敲响。“谁?”我慌忙用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声音沙哑。“太太,

”是陈伯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依旧平稳,“先生请您去书房一趟。”心猛地一沉。

他找我?在这个时间?在刚刚经历了那样一场风暴之后?

是觉得我在教堂的表现有损陆家颜面,需要训诫?还是……要重申那份冰冷的契约条款?

无数个念头在混乱的脑中闪过,每一种都指向更深的不安。我深吸一口气,

努力压下喉头的哽咽和身体的颤抖。扶着墙壁,有些踉跄地站起来。

不能让他看到我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契约婚姻里,连脆弱的资格都没有。

我走进与卧室相连的奢华浴室。巨大的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浮肿、双眼通红的憔悴脸庞,

与身上那件象征着幸福的Vera Wang婚纱形成残酷的对比。我拧开水龙头,

冰冷的水泼在脸上,带来一阵刺痛的清醒。用毛巾用力擦拭,直到皮肤发红,

试图抹去所有泪痕和脆弱。看着镜中那个眼神空洞、强作镇定的女人,我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苏晚,从现在起,你只是“陆太太”。一个符号,一个工具。

深吸一口气,我脱下那件沾着屈辱印记的沉重婚纱,

换上了一套衣帽间里备好的、质地柔软舒适的家居服。然后,

挺直了那根名为“尊严”的、早已摇摇欲坠的脊梁,推开卧室门,

走向走廊另一端那扇紧闭的、散发着无形压力的书房门。门虚掩着。我抬手,指尖微凉,

轻轻敲了两下。“进。”里面传来陆临舟低沉平缓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推门而入。

书房的风格与卧室截然不同。深色的胡桃木书架从地面直抵天花板,

塞满了厚重的典籍和文件,空气里弥漫着旧书页、雪茄和优质皮革混合的深沉气息。

巨大的红木书桌后,陆临舟正埋首于一份摊开的文件,

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钢笔。台灯柔和的光线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轮廓,

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挺直,薄唇微抿。他没有立刻抬头,

笔尖在纸面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偌大的书房里,

只有这细微的书写声和我的心跳声在回响。我安静地站在书桌前几步远的地方,

像等待审判的囚徒,双手下意识地在身前交握,指尖冰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每一秒都像是无声的凌迟。书房里沉凝的空气仿佛有了重量,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他越是沉默,我心底的不安就越发浓重。他到底想说什么?是清算?是警告?终于,

他停下了笔。钢笔被轻轻搁在墨玉笔架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他缓缓抬起头,

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精准地投向我。目光沉静,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

仿佛能穿透我强装的镇定,看到我心底深处尚未平息的惊涛骇浪和狼狈。

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坐。”他开口,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指了指书桌对面的单人沙发椅。我依言坐下,

柔软的皮质包裹住身体,却感觉不到丝毫舒适。双手依旧紧紧交握放在膝盖上,指尖冰凉。

视线低垂,盯着深色地毯上繁复的暗纹,不敢与他对视,等待着即将落下的审判。

陆临舟的身体微微后倾,靠在高背椅宽厚的椅背上。他双手交叠置于身前,

姿态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目光依旧落在我身上,那审视的意味并未减弱分毫。“林远,

”他开口了,声音平稳无波,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和他带来的那个女人。

”我的心猛地一揪。果然是为了这件事!他要追究责任了吗?怪我引来了麻烦?

怪我让陆家蒙羞?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他们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陆临舟的下一句话,却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

在我心底激起了巨大的涟漪。我倏地抬起头,惊愕地看向他。他依旧平静地看着我,

眼神深不见底,没有解释,没有多余的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结果。

“那个女人的‘怀孕’,”他微微顿了一下,薄唇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是假的。一场低劣的骗局。”假的?!这个消息如同惊雷,在我脑中轰然炸响!

林远……他竟然卑劣到用一个假怀孕来当众羞辱我?为了彻底践踏我的尊严,

为了看他曾经“深爱”的女人被踩进泥里?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和被愚弄的愤怒瞬间冲垮了强装的镇定,让我几乎失态。

陆临舟将我的震惊和愤怒尽收眼底,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谈论天气。

他的指尖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拉回了我的思绪。

“至于林远本人,”他继续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无形的重量,

“他挪用的,不仅是苏家的最后一笔资金。他在远航科技林远的公司的账目上,

还动了些不该动的手脚。”我的呼吸瞬间停滞!远航科技?

那不是林远引以为傲、踩着我父亲尸骨建立起来的公司吗?他……他还做了什么?

陆临舟的视线似乎穿透了我,看向更远的地方,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

终于掠过一丝极其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锐光,快得如同错觉。“明天,”他收回目光,

重新落在我脸上,语气平淡得近乎冷酷,却蕴含着一种裁决般的笃定,

“他会收到一份‘惊喜’。”他没有说是什么惊喜。但那种绝对的、掌控一切的自信,

像无形的寒气,瞬间弥漫了整个书房。无需多言,我已经明白了那“惊喜”的含义。

林远引以为傲的王国,即将迎来他亲手埋下的毁灭性炸弹!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近乎眩晕的冲击!报复!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迅猛!

陆临舟甚至没有动用自己的力量去直接碾压,他只是精准地找到了林远自己埋下的雷,

然后……轻轻按下了引爆器!这份冷酷而高效的精准打击,

比任何暴怒的宣泄都更让人心惊胆战!巨大的震撼之后,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的快意,

如同毒蛇般悄然爬上我的脊椎。林远……你也有今天!你加诸于我身上的屈辱和痛苦,

即将十倍、百倍地反噬到你自己身上!然而,这股快意还未完全升腾,

就被陆临舟接下来的话彻底冻结。“苏晚。”他再次叫了我的全名,

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警告意味。我猛地从复仇的激荡中回神,

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锐利如刀锋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任何分享“胜利”的意味,

只有冰冷的审视和清晰的界限。“记住你的身份。”他的目光如有实质,沉沉地压在我身上,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进我的意识深处,“扮演好‘陆太太’。情绪,是多余的奢侈品。

”“不该有的想法,”他微微倾身,那迫人的气势瞬间笼罩过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最好彻底打消。”他的视线,

似乎意有所指地扫过我脸上尚未完全褪去的、因那“惊喜”而泛起的复杂红晕。

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那股刚刚升起的复仇快感瞬间熄灭,只剩下刺骨的寒冷和难堪。

他看出来了!他看穿了我那一瞬间的失态和快意!他在警告我,不要被仇恨冲昏头脑,

不要忘记自己只是个“演员”!不要有任何……超出契约界限的非分之想!

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几乎将我淹没。脸颊滚烫,耳根更是烧得厉害。

我猛地低下头,避开他那洞悉一切的冰冷目光,手指死死地抠进沙发柔软的皮质里,

指节用力到发白。“我……明白。”声音艰涩地从喉咙里挤出,

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掩饰的颤抖。所有的情绪,无论是愤怒、快意还是难堪,

都被强行压回心底最深处,用一层厚厚的冰壳封存起来。“很好。

”陆临舟似乎满意于我的反应,那股迫人的气势瞬间收敛。他重新靠回椅背,

恢复了那副掌控一切的疏离姿态,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充满警告意味的交锋从未发生。

他随手拿起桌上一份文件,目光重新落回纸面,语气平淡无波地下达了逐客令:“出去吧。

”没有再看我一眼。我如同被赦免的囚徒,几乎是踉跄着从那张仿佛带着针的沙发上站起来。

手脚冰凉,后背却沁出了一层冷汗。不敢有丝毫停留,我转过身,脚步虚浮地走向书房门口。

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深怕发出一点声响,惊扰了书桌后那个掌控着生杀予夺大权的男人。

手搭上冰凉的门把手,我停顿了一瞬,用尽全身力气挺直了脊背,才拧开门,走了出去。

厚重的书房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里面沉凝的空气和那个令人窒息的男人。

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脱力般滑下,跌坐在走廊光洁的地板上。

巨大的疲惫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攫住了我。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咚咚作响,

撞击着耳膜。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陆临舟最后那句冰冷的警告——“情绪,是多余的奢侈品。

”是啊,奢侈品。在这个冰冷的契约里,在这个由他掌控的世界里,我的喜怒哀乐,

我的爱恨情仇,都不过是无用的累赘。我只需要扮演好那个名为“陆太太”的空壳。

走廊尽头,我房间的门缝里透出温暖的灯光,像是一个虚幻的港湾。我扶着墙壁,

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挪过去。推开房门,巨大的套房依旧空旷冰冷,

衣帽间里那些华美的服饰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我反手锁上门,

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无声地滑落。这一次,

不再是崩溃的宣泄,而是一种深沉的、刻骨的疲惫和认清现实的悲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用那尖锐的痛楚提醒自己。苏晚,活下去。像一株没有情感的植物,在冰冷的土壤里,

也要抓住一线生机。为了父亲留下的东西。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璀璨。而我的世界,

只剩下这方寸之地的冰冷和那个男人掌控一切的阴影。复仇的号角似乎已经由他冷酷地吹响,

而我,只是一个被允许在台下观看的……提线木偶。翌日清晨。

厚重的遮光窗帘隔绝了大部分天光,房间里依旧昏暗。我蜷缩在宽大得离谱的床上,

意识在混沌与清醒的边缘挣扎。昨晚的疲惫和情绪消耗太过巨大,即使身体叫嚣着需要休息,

大脑却像被上了发条,无法真正沉睡。“叮咚——叮咚——叮咚——”急促而连续的门铃声,

如同密集的鼓点,骤然刺破清晨的宁静,也彻底将我残存的睡意驱散。心脏猛地一跳!

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林远?那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我的神经。

难道陆临舟的“惊喜”还不够?他还敢来?!我几乎是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随手抓过一件睡袍裹在身上,赤着脚,快步穿过空旷的客厅,走向可视门禁系统的屏幕。

屏幕亮起,清晰地显示出别墅雕花大门外的景象。不是林远。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干练职业套装、妆容精致、气质凌厉的女人。她看起来三十岁上下,

身材高挑,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公文包。此刻,她正微微蹙着眉,

手指有些不耐烦地再次按向门铃。是陆临舟的首席特助,周薇。

我曾在一些财经报道的边角照片上见过她,以手腕强硬、效率极高著称。我松了口气,

但随即又提起心来。陆临舟的特助一大早亲自上门?什么事这么急?

我按下通话键:“周特助?”“太太,早。”周薇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干脆利落,

没有任何寒暄,“陆总让我送一份文件给您,需要您签署。另外,

还有一些关于您名下资产交接的具体事宜,需要当面沟通。”她看了一眼腕表,

“时间比较紧,麻烦您开一下门。”名下资产交接?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是父亲留下的那点东西!陆临舟动作这么快?“稍等。”我应了一声,

匆匆整理了一下睡袍和散乱的头发,打开了别墅大门。周薇步履生风地走进来,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带着一股职场精英特有的干练气场。

她目光快速扫过空旷冷清的客厅,眼神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仿佛只是在评估一个普通的工作环境。“打扰了,太太。”她微微颔首,

直接将那个沉甸甸的公文包放在客厅巨大的茶几上,利落地打开,从中抽出两份厚厚的文件,

推到我面前。“这份,”她指着上面那份文件,

“是陆总为您父亲留下的‘晨曦文化’工作室办理的股权保全及增资协议。您看一下,

没问题的话在最后一页签名处签字。”她的手指干净利落地翻到指定页面。晨曦文化!

父亲生前最珍视的小型设计工作室,承载着他最初的梦想,

也是苏家崩塌后唯一没有被波及、勉强维持运转的产业。我颤抖着手接过文件,纸张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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