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扛炉上山,这恩非报不可!第一章:楔子·一剑之恩与地瓜的执念冰冷的雨,
像淬了毒的银针,密密麻麻扎在脸上、身上,渗进骨头缝里,带来蚀骨的寒意和麻木。
林小草背靠着一块滑腻的苔藓巨石,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狂风卷着雨幕,
撕扯着她早已破烂不堪的粗布衣衫,露出底下累累的伤痕。灵力早已枯竭,
丹田空荡得如同被掏空的葫芦,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的剧痛——那是被“蚀骨钉”打中的地方,
阴毒的力量正一点点蚕食她的生机。身前,三个身着墨绿色劲装的男人呈扇形围拢,
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残忍。为首的王豹,手里把玩着一枚淬着幽蓝光芒的飞镖,
正是那蚀骨钉。“跑啊?林小草,你不是很能跑吗?”王豹啐了一口唾沫,
混着雨水砸在泥地上,“区区一个炼气三层的散修,也敢在坊市里坏大爷我的好事?
那株三百年份的‘凝露草’,也是你这贱婢能染指的?
”“王豹…咳咳…”林小草咳出一口血沫,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凝露草…是我凭本事…在迷雾谷找到的…你们…强取豪夺…算什么本事!”“本事?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修士嗤笑,“我们师兄看上你的东西,是你的福气!不识抬举,
那就把命留下,给那株灵草陪葬吧!”最后一个满脸横肉的修士不耐烦地吼道:“师兄,
跟她废话什么!赶紧解决了,这破地方,又冷又潮,晦气!”王豹眼中杀机毕现,手腕一抖,
那枚淬毒的蚀骨钉化作一道蓝芒,撕裂雨幕,直取林小草心口!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
以林小草此刻的状态,根本避无可避!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小草,
她甚至能闻到那飞镖上刺鼻的腥甜毒气。结束了…这一生,像野草一样挣扎求生,
得吃的、揣在怀里唯一还带着点温热的…半块烤地瓜…就在那抹蓝芒即将洞穿她心脏的刹那!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按下了暂停键。滂沱的雨,呼啸的风,王豹三人狰狞的表情,
甚至那枚夺命的蚀骨钉,都诡异地凝固了一瞬。紧接着,
一道无法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白光,毫无预兆地撕裂了阴沉的天幕,比闪电更迅疾,
比雷霆更威严!“铮——!”一声清越的剑鸣,响彻云霄,瞬间盖过了风雨雷霆!
那抹白光精准地斩在蚀骨钉上,蓝芒如同脆弱的琉璃,应声而碎!
狂暴的剑气余波如同无形的巨浪,轰然炸开!“噗!”“噗!”“噗!
”王豹三人脸上的狞笑甚至来不及转换,就像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胸口,鲜血狂喷,
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远处的山壁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瞬间昏死过去。林小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僵硬地抬头望去。只见漫天风雨之中,
一道身影踏空而立。素白如雪的衣袍,不染半点尘埃,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沉静。墨玉般的长发仅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
几缕发丝拂过他冷玉雕琢般的侧脸。他的眼眸低垂,目光落在林小草身上,那眼神……空洞,
漠然,仿佛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又像是穿透了她,望向无尽虚空的深处,
带着一种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的疏离与厌弃。青云门镇派仙尊——云止!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林小草混沌的脑海中炸开。她只在极其遥远的传说中听过这个名字,
那是站在整个修仙界顶端、如同皓月般遥不可及的存在!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救了自己?云止似乎只是随手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连目光都没有在林小草身上多停留一瞬,身形微动,便要化作流光离去。
就在他衣袂飘动的瞬间,一股极其霸道、极其温暖、极其勾魂摄魄的焦糖甜香,
猛地钻入了林小草的鼻腔!
是她怀里那半块被体温捂得半温、此刻因方才剑气激荡而彻底碎裂开来的烤地瓜!
那金黄的瓜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浓郁的、带着烟火气的、甜蜜到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抖的香气,如同一个无形的钩子,
瞬间攫住了她所有的感官!好香…真的好香啊…比命还重要…这念头刚起,
林小草眼前便猛地一黑,蚀骨钉的剧毒和身体的极限终于彻底爆发。意识沉沦前最后的画面,
是那抹即将消失的、素白孤高的背影,和鼻尖萦绕不去的、霸道而温暖的烤地瓜香气。
执念如同藤蔓,在灵魂深处疯狂滋长,缠绕成唯一清晰的念头:报恩!
让他…尝尝最好吃的烤地瓜!……霉味。浓重的、带着潮湿泥土和腐朽木头味道的霉味,
是林小草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知。她猛地睁开眼。不是冰冷的悬崖,不是绝望的风雨,
更没有蚀骨的剧痛。头顶是熟悉的、布满蛛网和漏雨痕迹的茅草屋顶。
身下是硌得慌的、铺着薄薄一层稻草的硬板床。
空气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霉味和…一丝残留的烤地瓜的焦香?她僵硬地转动脖子,
视线扫过这间不足十平米、家徒四壁的破旧小屋。角落堆着几捆干柴,墙上挂着半张破渔网,
门口那只豁了口的粗陶碗,正是她前世用了十几年的“饭碗”。这里是…她十五岁那年,
在凡人小镇边缘租住的破屋子?她还没被卷入修仙界的纷争,还没遇到王豹那群恶棍,
更没找到那株该死的凝露草!她重生了?!回到了命运的岔路口?!
巨大的冲击让林小草脑子嗡嗡作响,足足愣了好几息。前世死亡的冰冷绝望,
和那惊世一剑的震撼,以及最后那缕霸道的地瓜香,在脑海中激烈碰撞。
“嘶——”肋下传来一阵熟悉的隐痛,她下意识地摸去,那里皮肤光滑,没有任何伤口。
是蚀骨钉残留的死亡记忆在作祟。但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
如同火山喷发般从心底炸开!她没死!她回来了!她有机会改变一切!更重要的是,
她有机会去报那救命之恩!前世至死不忘的执念瞬间占据了所有思绪。报恩!
让云止仙尊尝尝她烤的地瓜!
那是她唯一拿得出手、也是唯一能想到的、带着她全部心意的回报!“炉子!红薯!
”林小草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动作迅猛得完全不像一个刚“死”过一次的人,
甚至牵扯到了并不存在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也毫不在意。目光如电般扫过小屋。没有!
前世那个她走街串巷赖以糊口的简易烤地瓜炉子不在这里!
红薯…墙角只有几个蔫了吧唧、表皮发皱的小土豆!“不行!现做!必须现做!
”林小草急得在原地转了个圈,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前世积累的求生本能和此刻爆表的行动力完美融合。她冲到墙角,抄起那把锈迹斑斑的柴刀,
又翻出几块厚实的、还算完整的旧铁皮——那是她捡来打算补屋顶的。
动作麻利地开始敲打、拼接、固定。前世为了修修补补,这点手工活难不倒她。
汗水混着灰尘从额角滑落,她也顾不上擦。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咆哮:做炉子!
烤地瓜!上青云峰!找仙尊!报恩!简陋但结构完整的烤炉雏形在铁锤叮当声中快速成型。
她又冲出门,凭着记忆跑到镇子东头老孙头的地瓜摊前。老孙头正愁今天生意不好,
见林小草这个熟客风风火火跑来,眼睛都亮了。“小草丫头?今天这么早?来几个?
”“孙伯!最好的!最大最甜最流心的!有多少要多少!快!”林小草语速飞快,
眼睛死死盯着筐里那些表皮沾着新鲜泥土、个头饱满的红皮地瓜,仿佛看到了无上珍宝。
老孙头被她急切的样子吓了一跳,但还是乐呵呵地给她装了满满一大麻袋,
还额外饶了几个小的:“丫头,你这是…要干啥去?相亲啊?”“比相亲重要一万倍!
”林小草豪气干云地拍下身上仅有的几枚铜板——不够,但老孙头看她眼神发亮,也没计较。
林小草一把扛起那足有她半人高的沉重麻袋,转身就跑,
只留下一句在晨风中飘散的话:“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太俗!请他吃烤地瓜去!
”老孙头看着少女扛着巨大麻袋、脚步却异常坚定轻快的背影,挠了挠花白的头发,
一脸茫然:“啥?烤…烤地瓜救命?”林小草可管不了那么多。她扛着半成品炉子和红薯,
如同扛着拯救世界的圣剑,迎着虽然被云层遮了大半但对于林小草来说那是初升的朝阳,
朝着记忆中那座高耸入云、仙气缥缈的青云山脉方向,迈开了重生后最坚定的第一步。
目标:青云峰顶!仙尊!等着!你的救命恩饭人票来报恩了!第二章:破门!
仙尊府邸的咸鱼躺青云山脉,绵延万里,奇峰迭起,灵气氤氲。
作为此界顶尖仙门青云门的根基所在,其主峰青云峰更是高耸入云,终年被浓郁的灵雾环绕,
仙鹤清唳,灵猿攀援,一派仙家气象。然而,通往青云峰顶的路,却绝非凡俗可至。
陡峭如削的山壁,无形的护山大阵,以及巡守各处要害的青云门弟子,构成了森严的壁垒。
林小草扛着她的已基本完工的简易烤炉,和鼓鼓囊囊的红薯麻袋,烤炉像个笨重的铁皮箱子,
如同一个移动的违章建筑,吭哧吭哧地出现在青云峰外围的山道上。
她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肩上扛着的古怪铁疙瘩,还有那袋散发着泥土气息的凡俗作物,
与周围清灵脱俗的环境形成了毁灭性的反差。“站住!何人在此喧哗?!”一声清喝响起,
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两名身着青云门制式青袍、背负长剑的年轻弟子,
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山道前方,拦住了去路。他们眼神锐利,带着审视与警惕,
上下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左边稍高的弟子眉头紧锁:“此乃青云门禁地,
闲杂人等速速离去!你肩上所扛何物?”那铁皮炉子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可疑的气息。
林小草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狂奔后的喘息。她脸上没有半分惧色,
反而眼睛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发癫”的理直气壮:“两位仙长好!我叫林小草!
不是闲杂人等!我是来找人的!”“找人?”右边的弟子嗤笑一声,
带着仙门弟子固有的傲然,“青云峰顶只有云止仙尊清修!你找谁?
仙尊岂是你这等凡人能见的?速速下山,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我找的就是云止仙尊!
”林小草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执拗,“我!我是来报恩的!
仙尊他老人家于我有救命之恩!天大的恩情!”“报恩?”高个弟子眼神更冷,
“仙尊何等人物,岂会与你一凡女有交集?休要胡言乱语!再敢纠缠,视同挑衅青云门!
”“我没胡言!”林小草急了,她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吧?“仙尊他…他长得特别好看!
一身白衣!冷得像块冰!眼神空空的!对不对?”她努力回忆着前世那惊鸿一瞥的细节。
两名弟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荒谬和一丝被冒犯的愠怒。
仙尊的形容岂容一个凡人女子如此轻佻地评说?还“冷得像块冰”?“大胆!
”右边弟子厉喝一声,手已按上剑柄,“竟敢妄议仙尊!拿下!”两道青色身影如风般扑来,
带着炼气后期的威压。若是普通凡人,早已被这气势吓得瘫软在地。林小草瞳孔一缩!
前世死亡的阴影瞬间掠过心头,但紧接着,那股“扛炉报恩”的执念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
压倒了恐惧!“仙尊救命之恩!不能不报!挡我报恩者——”她非但不退,
反而发出一声清叱,脚下猛地发力,不退反进!同时,肩上的铁皮烤炉被她抡了起来!
那炉子足有百斤重,在她豁出性命的蛮力挥舞下,带着沉闷的破空声,
朝着扑来的两名弟子横扫过去!炉壁上尚未完全冷却的焊接点,
在高速摩擦中迸射出几点细碎的火星子!“卧槽?!”两名弟子哪见过这种路数?
修仙界斗法,讲究的是法术精妙、法宝威能,何曾见过有人扛着个铁疙瘩当流星锤使?
这扑面而来的物理压迫感和那几点火星子,让他们下意识地身形一滞,剑势也缓了半分。
就是这一滞的功夫!林小草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借着抡炉子的惯性,猫着腰,
从两人中间那极其狭小的缝隙里,“嗖”地一下钻了过去!动作快得惊人,
充满了市井生存磨炼出的狡黠和爆发力。“哪里走!”两名弟子又惊又怒,转身欲追。
“看暗器!”林小草头也不回,手往麻袋里一掏,抓起两个最大的红薯,
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后狠狠一砸!“砰!”“砰!”两个圆滚滚、沉甸甸的红薯,
精准地砸在两名弟子刚转过来的脸上!虽然没造成实质伤害,
但那黏糊糊的泥土和猝不及防的冲击力,糊了他们一脸,成功阻了他们一瞬。“疯丫头!!
”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从身后传来。林小草充耳不闻,扛着她的炉子和麻袋,
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沿着陡峭的山道,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向上狂奔!
脑中只有一个坐标——青云峰顶!前世记忆如同精准的导航,指引着她避开几处明哨暗卡。
遇到实在绕不开的低阶阵法,她竟凭着一种莫名的直觉,
硬是扛着炉子从能量流转最薄弱处撞了过去。虽然撞得炉子哐当响,自己也气血翻涌,
但竟真的被她闯了过去!一路鸡飞狗跳,伴随着身后隐约传来的“抓住她!
”、“哪来的疯丫头?!”的呼喝,林小草以惊人的毅力和一点就燃的疯劲,
硬生生冲破了数道关卡,
终于抵达了青云峰顶那扇紧闭的、非金非玉、散发着淡淡寒气的殿门前。殿门古朴厚重,
上面雕刻着简单的云纹,透着一股亘古的寂静和疏离。
门楣上三个龙飞凤舞的古篆:“云止居”。就是这里!林小草胸口剧烈起伏,
汗水浸透了衣衫,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狼狈不堪。但她看着那紧闭的门扉,眼睛却亮得吓人,
充满了“终于到家了”般的奇异兴奋。她放下沉重的炉子和麻袋,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胳膊,
然后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向那扇象征着仙凡之隔、威严厚重的殿门!“仙尊!
我来报恩啦——!!!”“嘎吱——”沉重的殿门,在她豁出性命的推力下,
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缓缓向内打开。想象中的景象是什么?仙气缭绕?瑞兽匍匐?
灵光四溢?仙尊高坐云台,宝相庄严,神威凛凛?没有。统统没有。殿门开启的瞬间,
一股比外面山风更冷的、凝滞的、带着尘埃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生无可恋”气息的寒风,
扑面而来,冻得林小草一个激灵。光线昏暗。偌大的殿堂空旷得惊人,陈设极其简单,
只有几件冰冷的玉质家具,上面蒙着一层薄灰,仿佛很久无人打理了。没有灵植,没有装饰,
只有一片死寂的冷清。而她的目光,瞬间就被大殿深处、靠窗位置的一张宽大软榻牢牢锁住。
软榻上,铺着厚厚的、毫无光泽的白色皮毛。
一个人影裹在一件同样素白、却显得异常宽大的袍子里,几乎陷在皮毛之中。
墨玉般的长发铺散在身侧,有几缕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他侧躺着,背对着门口,
身体微微蜷缩,像一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兽。最让林小草灵魂震颤的是,
她“看”到了一种气息——一种浓郁到近乎实质的、灰色的、名为“厌弃”的气息,
正从他身上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笼罩着整个大殿。那并非针对任何人,
而是对整个世界、包括自身存在的…彻底厌倦。软榻旁,一张晶莹剔透的寒玉案几上,
摆放着几个灵气四溢的玉盘玉盏。里面盛放的,
赫然是林小草只在传闻中听过的珍馐:千年朱果红艳欲滴,冰晶雪莲瓣瓣剔透,
龙血灵芝氤氲宝光…任何一样流落到外面,都足以引起腥风血雨。然而,它们此刻的状态,
和林小草前世饿死前怀里那块烤地瓜截然相反——纹丝未动,毫无生气。
仿佛只是冰冷案几上毫无意义的装饰品。林小草扛着炉子,站在门口,风尘仆仆,气喘吁吁。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中回荡。软榻上的人影,
似乎连动一下手指的兴趣都欠奉。
这…就是传说中一剑惊鸿、高冷出尘、修为通天的云止仙尊?林小草的大脑宕机了三秒,
随即,一个石破天惊、逻辑自洽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迷雾,让她瞬间“恍然大悟”,
脱口而出:“仙尊!您…您这是饿的吧?!!”第三章:烤炉生火!祖传秘方专治厌食!
少女清脆又带着点破音的惊呼,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
在这片凝滞死寂的空间里激起了细微的涟漪。软榻上,
那裹在素白袍子里、散发着“生人勿近、熟人更勿扰”咸鱼气息的身影,
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极其缓慢地,那深陷在柔软皮毛中的头颅,微微转动了一丝角度。
一道视线,隔着昏暗的光线,从凌乱墨发的缝隙间投了过来。那是什么样的眼神?空洞,
麻木,像是蒙尘的琉璃,映不出任何光彩。没有愤怒,没有疑惑,甚至没有被打扰的不悦,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和…死寂。仿佛看林小草,和看殿中一根柱子、一块地砖,
没有任何区别。但这漠然之下,又带着一种无形的、源自生命层次绝对差距的威压,
冰冷刺骨,让林小草瞬间如坠冰窟。林小草汗毛倒竖!只感觉比外面凛冽的山风更甚百倍!
那是属于顶尖强者的本能威仪,即便他此刻“咸鱼瘫”,
也足以让任何靠近的生物本能地感到恐惧和臣服。林小草被这眼神看得小腿肚子有点转筋,
扛着炉子的手臂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但前世死亡的冰冷和那缕地瓜香的温暖再次在脑海中激烈交锋,
瞬间点燃了她的“报恩”之魂,压倒了本能的恐惧。“对!没错!您就是饿的!
”林小草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激动而有点变调,却异常笃定,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您看您,脸色苍白得跟纸一样!眼神…呃…缺乏光彩!浑身没力气瘫在这儿!
旁边那么多灵果灵膳动都不动!这明显就是长期营养不良,严重厌食症啊!饿的!
绝对是饿的!”她越说越觉得有理,逻辑链条无比清晰:“您想想,您这么厉害,
消耗肯定大!光靠吸收天地灵气哪够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仙尊您这都不知道多少顿没吃了!这怎么行!会饿坏…呃…影响修为的!
”云止:“……”那空洞漠然的眼神,似乎起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或许是困惑?
或许是…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聒噪且“诊断”他?他甚至没有力气去分辨。
林小草却把这短暂的沉默当成了默认?或者说无力反驳!。她瞬间使命感爆棚!
“仙尊!您别怕!放着我来!”她豪气干云地大喊一声,仿佛即将上阵的将军,“我林小草,
祖上八代…呃…反正就是祖传秘方!专治各种不想吃饭!尤其是——烤地瓜!”话音未落,
她也不管仙尊那越来越冷的死亡凝视,更无视这殿堂的庄严肃穆,
直接把肩上沉重的铁皮烤炉“哐当”一声,
放在了距离云止软榻大约十步远、靠近门口通风的空地上。接着,
她又飞快地从麻袋里掏出几个表皮饱满、还沾着新鲜泥土的红皮地瓜,动作麻利地塞进炉膛。
然后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和一小捆干柴。“您等着!马上就好!包您吃了还想吃,
从此告别厌食,吃嘛嘛香!”林小草一边手脚麻利地生火,一边嘴里叭叭叭不停,
试图用言语驱散殿内那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我跟您说,这烤地瓜啊,讲究可大了!
火候是关键!得用果木炭…呃…干柴也行!得慢慢烤,让热气透进去,
把里面的糖分都逼出来!翻烤要均匀,不能急,急火烤不透,慢工出细活…”她絮絮叨叨,
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又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干柴被点燃,发出噼啪的轻响。
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炉膛,开始给冰冷的铁皮炉子加温。云止依旧维持着那个侧躺的姿势,
空洞的目光落在炉膛里跳跃的火苗上,又似乎穿透了火焰,不知落在何处。
那冰冷的威压并未散去,但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仿佛在冷眼旁观一场荒谬的闹剧。
林小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上动作却不敢停。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的“重量”,
比肩上扛过的任何东西都沉。她只能更卖力地鼓吹她的“祖传秘方”:“…等烤到一定时候,
那香气就出来了!霸道!勾人!闻到就流口水!表皮得烤得焦脆,带点糊边儿才香!
里面要软糯流心,金黄金黄的,咬一口,啧…甜到心坎里!暖到骨子里!什么烦恼都没了!
专治各种不开心、不想动、没胃口!包治百病!真的!比那些冷冰冰的灵果强多了!
”她一边说,一边紧张地盯着炉膛,小心地添着柴火,
用一根自制的铁钩子笨拙地翻动着里面的地瓜。炉温渐渐升高,
封闭的铁皮炉子开始积蓄热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殿内除了柴火的噼啪声和林小草紧张的呼吸声,依旧死寂。云止的眼神依旧空洞,
仿佛那炉火和少女的聒噪,都与他存在于两个完全隔绝的世界。就在林小草额头冒汗,
开始怀疑自己的“秘方”是不是失效了,
下一秒就用眼神把她冻成冰雕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霸道、带着原始焦糖甜香的气息,
如同一条狡猾又热情的小蛇,顽强地从炉膛的缝隙里钻了出来!这香气初时很淡,
混在柴火烟气中几乎难以分辨。但它似乎拥有某种奇异的穿透力和生命力,
无视了殿内凝滞冰冷的灵气,无视了那厚重的“厌弃”气息,执着地、一丝丝地弥漫开来。
林小草精神一振!来了!就是这股味儿!她更加卖力地翻动地瓜,让热量更均匀。那缕香气,
如同投入灰色死水中的一滴滚烫的油,开始悄然扩散。软榻上,
那裹在素白袍子里、仿佛与整个世界都隔着一层厚壁的身影,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不是大幅度的动作。而是他那陷在柔软皮毛中的、一直微微蜷缩着的身体,
似乎极其细微地…放松了一丝紧绷的线条。最明显的是,
他那双空洞麻木、映不出任何光彩的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极其微弱的东西,
极其缓慢地…闪烁了一下。如同死寂深潭底部,被投入一颗极小极小的石子,
荡开了一圈肉眼难辨的涟漪。他的鼻翼,在无人察觉的角度,
极其轻微地、几不可闻地…翕动了一下。捕捉到了!林小草的心脏狂跳起来!赌对了!
仙尊他…真的有反应!虽然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但确确实实是存在!
她强压住内心的狂喜和激动,屏住呼吸,更加专注地控制着火候。炉膛里的温度越来越高,
那霸道勾魂的焦糖甜香,如同终于挣脱了束缚的猛兽,越来越浓郁,
越来越清晰地弥漫在整个殿堂!焦糖的甜蜜,炭火的温暖,
淀粉被高温烘烤转化出的、独属于食物的、饱含生命力的醇厚香气…交织在一起,
形成一股汹涌的、温暖的、极具侵略性的洪流,
蛮横地冲刷着殿内积累了不知多久的冰冷与死寂!那灰色的“厌弃”气息,
在这霸道的人间烟火气面前,竟如同春阳下的薄雪,开始悄然消融、退散!林小草看准时机,
用铁钩子小心翼翼地从炉膛里勾出一个烤得最好的地瓜。表皮已经呈现出诱人的深褐色,
有些地方微微焦裂,露出里面金灿灿、仿佛流淌着蜜浆的瓜瓤。热气腾腾,甜香四溢!成了!
她顾不上烫,用一块干净的粗布垫着,双手捧着那个仿佛蕴含着无限希望的金黄地瓜,
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和“仙尊快看我祖传秘方!”的兴奋,一步,一步,
朝着软榻上那尊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咸鱼仙尊”,坚定地走了过去。第四章:真香定律!
仙尊的味蕾苏醒了!林小草捧着那个烫手山芋般的、散发着致命诱惑香气的烤地瓜,
一步步靠近软榻,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仙尊云止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威压并未散去,
冰冷依旧,但奇异地,那浓郁到令人窒息的“厌弃”气息,却被霸道的地瓜香冲淡了许多,
如同浓雾被阳光刺破了一个小洞。她停在软榻前,
距离那个裹在素白袍子里、只露出一张苍白侧脸的身影,仅有一步之遥。近看之下,
仙尊的容颜更是冲击力惊人。五官深邃如刻,每一处线条都完美得不像真人,长睫低垂,
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只是那肤色,白得近乎透明,透着一股病态的脆弱,
配上空洞的眼神,让人心头发紧。“仙…仙尊?”林小草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些,
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惊扰了什么,“您…您尝尝?就一口!刚出炉的,
最香最甜的时候!”她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真诚无害,如同捧着稀世珍宝献宝。
她鼓起勇气,伸出因为紧张和烫而微微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掰开了滚烫的地瓜。
伴随着“嗤”的一声轻响,更加汹涌澎湃的甜蜜热浪喷薄而出!
金灿灿、软糯糯、仿佛流淌着熔融蜜糖的瓜瓤暴露在空气中,热气蒸腾,
浓郁的焦糖甜香混合着炭火烘烤出的独特焦香,瞬间达到了巅峰!这股香气,
带着一种原始、野蛮、直击灵魂的生命力和满足感,蛮横地钻入在场每一个生灵的鼻腔。
角落里,一只不知何时溜进来、正躲在阴影里打盹的纯白小灵猫,猛地竖起了耳朵,
粉嫩的鼻头疯狂翕动,一双碧绿的猫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林小草手中的金黄之物,
喉咙里发出渴望的“咕噜”声。林小草无暇顾及那只馋猫,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云止身上。她屏住呼吸,
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捻下指甲盖大小、冒着热气、最是软糯流心的一小块,无视那灼人的温度,
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豁出性命的决绝,稳稳地、轻轻地,
递到了云止那线条优美却紧抿着的苍白唇边。“仙尊!信我!就一小口!
不好吃我立刻扛着炉子滚下山!绝不再来打扰您清修!”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
带着孤注一掷的赌注。时间仿佛凝固了。那缕霸道香甜的热气,
就那样固执地萦绕在云止的唇鼻之间,无孔不入。他空洞的瞳孔里映着那一点金黄,
那一点代表着人间烟火、代表着滚烫生命的金黄。他长长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沉寂了太久太久的渴望,被这熟悉又陌生的香气粗暴地唤醒,
如同干涸了三百年的河床,骤然遭遇了一场倾盆暴雨。不是理智的驱使,
而是身体最深处、最本能的呼唤,压倒了那层厚重的厌弃壁垒。就在林小草手臂都快举酸了,
心也快沉到谷底,以为赌输了的瞬间——云止那紧抿的、几乎没什么血色的薄唇,
极其缓慢地、极其细微地…张开了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缝隙。林小草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指尖极其轻巧又迅速地,将那点滚烫的甜蜜,送入了那微启的唇缝之中。
然后,她猛地收回手,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紧张得手心全是冷汗。
云止的嘴唇重新抿上。他依旧维持着侧躺的姿势,头颅甚至没有转动分毫。
只是那空洞的眸子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光影在流转、在碰撞。
那一点微不足道的金黄流心,在他口腔中融化开来。温度——滚烫,灼烧着冰冷麻木的味蕾。
口感——软糯,带着沙沙的颗粒感,瞬间包裹了舌尖。
味道——纯粹、霸道、毫无花哨的、源自淀粉转化的、最原始也最浓烈的焦糖甜!
那甜味如同一股狂暴的洪流,裹挟着炭火烘烤带来的独特焦香,
蛮横地冲垮了他味蕾上积累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尘埃与麻木!
它不像那些精致灵膳带着各种复杂却冰冷的“道韵”,
它只有最简单、最直接、最汹涌的——满足感!云止那双空洞麻木了不知多久的眼眸,
瞳孔骤然收缩!像是平静的死水潭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不是痛苦,
而是极致的、从未体验过的感官冲击!那沉寂了仿佛一个纪元的神经末梢,
被这粗暴的甜蜜瞬间激活,疯狂地向大脑传递着信号:甜!热!软!香!这信号是如此强烈,
如此陌生,以至于他那张完美无瑕、却如同冰雕面具般的脸上,
第一次出现了清晰可辨的、属于“人类”的情绪波动——一种极致的茫然和震撼。他的喉结,
极其轻微地、几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
仿佛在努力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几乎将他淹没的味觉海啸。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
林小草紧张得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终于,在令人窒息的几息沉默后。
一个极其微弱、带着难以置信的困惑、音调甚至有些变形的单音节,如同梦呓般,
从云止紧抿的唇间艰难地飘了出来:“……甜?”声音很轻,很哑,带着长久未开口的干涩,
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林小草耳边!成了!真香定律!仙尊他说话了!他说甜!
林小草瞬间如同被点燃的炮仗,巨大的狂喜冲昏了她的头脑,让她忘记了恐惧和敬畏。
她猛地直起身,叉着腰,脸上绽放出比炉火更灿烂、更嚣张的笑容,
清脆的声音响彻空旷冰冷的大殿:“看!我说什么来着!祖传秘方!包治百病!
专治不想吃饭!仙尊!您再尝尝!还有一大个呢!”她兴奋地举着剩下的大半个地瓜,
仿佛举着胜利的旗帜,就差原地蹦跶两下了。角落里,那只白猫似乎被她的声音惊动,
不满地“喵”了一声,但碧绿的眼睛依旧死死黏在金黄的地瓜上。而软榻上,
云止在吐出那个“甜”字后,似乎也耗尽了力气,再次陷入了那种放空的状态。但细看之下,
那空洞的眼神深处,似乎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活气?像是死寂的潭水深处,
终于有了一缕极其微弱的光。他那一直微微蜷缩的身体,似乎又放松了那么一丝丝。
最明显的是,他那苍白的脸颊,在炉火的映照和地瓜热气的熏蒸下,
竟隐隐透出了一丝极其淡薄、却真实存在的……血色?林小草可不管那么多。
她看着仙尊那依旧“呆滞”但明显“软化”了的状态,以及那声石破天惊的“甜”,
一种巨大的成就感油然而生!报恩大业,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立刻打蛇随棍上,凑近了一点,脸上堆满了殷勤又狡黠的笑容:“仙尊!您看,您这身子骨,
饿得太久了,光吃一口哪够啊?得慢慢调养!要不…您看这样?我留下来!
就负责给您调理膳食!保证顿顿不重样,让您胃口大开,吃嘛嘛香!早日恢复昔日风采!
您放心,我林小草,手艺绝对信得过!祖传的!”她拍着胸脯,
把“祖传秘方”说得掷地有声。云止没有任何反应,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眼神空洞地望着不知名的虚空,仿佛刚才那个说“甜”的人不是他。但林小草敏锐地捕捉到,
当她说“留下来”时,仙尊周身那冰冷的威压,似乎……并没有增强?
也没有任何驱逐的意思?这……就是默认了吧?!林小草心中狂喜,立刻单方面宣布:“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从今天起,我林小草,就是仙尊您的首席…呃…灵膳调理师!
专攻烤地瓜…及其他烟火气美食!”她立刻进入角色,无视仙尊的“沉默是金”,
开始规划:“这地方太冷清了,不利于开胃!明天我就把炉子搬到外面廊下,通风好!
还得弄点新鲜食材,光吃地瓜营养不均衡…山下镇子里的灵蔬就不错!还有…”她絮絮叨叨,
像个勤劳的小蜜蜂,开始收拾炉灰,整理剩下的红薯。殿内依旧冷清,
但那股浓郁的地瓜甜香,和少女活力四射带着点神经质的絮叨,却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
一圈圈地荡漾开去,悄然改变着这片死寂空间的底色。咸鱼仙尊云止,依旧瘫着。但或许,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那颗沉寂了太久太久的心湖深处,被那口滚烫的甜蜜,
砸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痕。第五章:上岗!首席地瓜饲养员林小草说到做到。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她就像只勤劳的小松鼠,吭哧吭哧地把那个笨重的铁皮烤炉,
从殿内搬到了殿外宽敞的玉石回廊下。这里通风极好,视野开阔,能俯瞰云海翻腾,
更重要的是——远离仙尊的“咸鱼气场”辐射核心区,让她能自由发挥而不至于被冻僵。
她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张粗糙的木桌,几把同样粗糙的木凳,
甚至还有一个半旧的陶罐用来插几朵从山崖边采来的、不知名的野花。
一个简陋但充满了生活气息的“露天厨房”雏形,就这么在仙气缥缈的青云峰顶,
悍然扎根了。青云峰顶常年只有云止一人清修,
连洒扫弟子都只在特定时辰、小心翼翼地从远处清理一下外围落叶,绝不敢靠近主殿范围。
所以,当袅袅炊烟第一次从云止居外升起时,整个青云门高层都被惊动了。“胡闹!
成何体统!” 戒律堂长老,一位面容古板、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者,
在接到巡山弟子战战兢兢的报告后,气得胡子直抖。他猛地一拍桌子,
坚硬的铁木桌面都留下了一个浅浅的掌印。“仙尊清修重地,岂容凡俗烟火玷污!
那野丫头竟敢在峰顶生火做饭?还…还烤地瓜?!”“长老息怒!
”负责巡守青云峰外围的内门弟子陈锋,脸色发白地躬身回禀,
“弟子…弟子等昨日确实被那女子闯关,她…她扛着一个铁炉子,力大无穷,
还…还用红薯砸人,甚是诡异!弟子等无能,未能拦住她…”“废物!”戒律长老怒斥,
“一个毫无修为的凡女都拦不住?要你们何用!”“长老,”另一位较为沉稳的执事沉吟道,
“此事蹊跷。那女子能闯过外围禁制,又能在仙尊居所外安然生火…莫非…是得了仙尊默许?
”这个猜测让他自己都觉得荒谬。“默许?仙尊何等人物?岂会容忍此等荒诞之事!
”戒律长老断然否定,但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惊疑不定。他霍然起身,“走!随老夫上青云峰!
我倒要看看,是何方妖孽,敢在仙尊门前放肆!”当戒律长老带着几位执事和弟子,
气势汹汹地踏上青云峰顶时,
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让他们集体石化的画面:素来清冷寂寥、只有风声鹤唳的玉石回廊上,
此刻正飘荡着令人食指大动——也让他们眉头紧锁的浓郁焦糖甜香。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脸上还沾着点炉灰的少女,正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麻利地翻动着烤炉里几个表皮焦黄的地瓜。她旁边的小木桌上,
还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熬得粘稠喷香的灵米粥,几碟翠绿欲滴、用灵泉水焯过的清炒灵蔬,
甚至还有一小碟切得细碎的、不知是什么的咸菜。
而更让他们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的是——他们心目中至高无上、高冷出尘的云止仙尊!
仙尊大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殿内“清修”或“瘫着”。他此刻,
正以一种极其“不仙尊”的姿态,坐在回廊角落一张远离烤炉烟气的玉石凳上,
那凳子还是林小草吭哧吭哧从殿内搬出来的。仙尊大人依旧是那身素白宽大的袍子,
墨发未束,随意披散。只是他并没有看云海,也没有神游天外。
他那双恢复了少许神采、却依旧带着点空茫的眸子,
专注地盯着——林小草手中那个刚刚出炉、正被她麻利剥开焦皮、露出金黄流心瓤的烤地瓜!
那眼神…怎么说呢?像极了等待投喂的、大型的、高贵的…但本质还是渴望食物的猫科动物!
“仙…仙尊?!”戒律长老的声音都劈叉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打败认知的一幕。
林小草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好家伙,来了这么多人?
为首的还是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老头子。她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丝毫不慌,
反而露出一个极其灿烂,但在长老看来极其刺眼的笑容,
举起手中剥好的、热气腾腾、甜香四溢的烤地瓜:“哟,各位仙长来得正好!地瓜刚出炉,
还热乎着呢!要不要来点?尝尝我的手艺?祖传秘方,包治…呃…提神醒脑!
”戒律长老的脸瞬间黑如锅底,额头青筋直跳:“放肆!你是何人?!
竟敢在仙尊清修之地行此污秽之事!还不速速…”他的厉喝戛然而止。
因为一直安静坐着的云止,动了。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戒律长老等人的到来,或者说,
根本不在意。他的目光依旧锁定了林小草手中的地瓜。在林小草举着地瓜说话,
注意力稍微转移的瞬间——云止那只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
依旧带着点大病初愈的迟缓感,但却极其精准地伸了过去!
目标明确:林小草手中剥好的烤地瓜!“诶?!”林小草只觉手上一轻,
那滚烫的地瓜瞬间易主,落入了仙尊大人微凉的手中。云止捧着那金黄的地瓜,
似乎被烫了一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但他毫不在意。学着林小草昨天的样子,
他微微低头,对着那冒着热气的、流淌着蜜浆的瓜瓤,小心翼翼地咬了下去。
动作依旧带着一种贵族式的优雅,但速度…却明显比昨天快了不少。“仙尊!小心烫!
”林小草下意识提醒。云止恍若未闻,专注地咀嚼着,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微光闪烁,
苍白的脸颊在晨光和食物的热气蒸腾下,那抹极淡的血色似乎又深了一点点。
戒律长老和一众青云门高层:“……” 集体石化,风中凌乱。他们看到了什么?
仙尊…在吃…凡俗烤地瓜?还…吃得挺香?!林小草看着仙尊“沉迷”美食的样子,
心中大定。她转头看向脸色铁青、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的戒律长老,
脸上立刻堆起十二万分的真诚和“专业”:“这位长老,您别激动!听我解释!
我可不是什么可疑人物!我是仙尊特聘的‘首席灵膳调理师’!
专门负责解决仙尊严重的营养不良和厌食症问题!您看仙尊之前那样子,多让人心疼啊!
都饿得没力气动弹了!现在多好,能自己坐着吃东西了!
这都是我…呃…我们祖传秘方烤地瓜的功劳!”她指了指吃得专注的云止,
又指了指桌上那碗粥和青菜,说得理直气壮:“光吃地瓜也不行,营养要均衡!
您看这灵米粥,熬得多烂糊,养胃!这灵蔬,新鲜水灵,补充灵力维生素!
都是为仙尊的身体健康着想!仙门清修是重要,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哦不,
是修炼的根基!您说对吧?”戒律长老气得胡子直翘,
指着林小草的手指都在抖:“一派胡言!仙尊何等修为,岂会…岂会…”他想说“岂会饿”,
但看着云止虽然依旧清瘦、但明显比昨日多了点活气的侧脸,以及那专注进食的模样,
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岂会需要你这凡俗之物?!”他强行改口,声音拔高,
“仙尊自有仙家灵果琼浆!你这粗鄙之物,污浊之气,只会玷污仙尊清体,影响道基!
”“污浊之气?”林小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夸张地吸了吸鼻子,
指着空气中弥漫的甜香,“长老,您管这叫污浊之气?这叫人间烟火气!是生机!是活力!
您闻闻,多香啊!仙尊闻了都开胃!那些冷冰冰的灵果仙露是好,
可仙尊他老人家碰都不碰啊!放着发霉长毛不是更浪费?再说了,您看仙尊现在,
不是吃得挺好的吗?脸色都红润了!”她说着,还特意朝云止的方向努了努嘴。
云止正好吃完最后一口地瓜,金黄的瓜瓤消失在他唇间。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沾到的一点蜜汁,然后,
那双带着点餍足后的慵懒、终于彻底褪去麻木空洞的眼眸,缓缓抬起,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落在了戒律长老一行人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
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不容置疑的威严。虽然依旧有些虚弱感,但已初露峥嵘。他没有说话。
只是那平静的一瞥,却蕴含着千钧之力。戒律长老所有斥责的话语,瞬间被堵在了喉咙里,
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他明白了仙尊的意思。——闭嘴。别打扰本尊吃饭。
林小草得意地瞥了一眼吃瘪的长老,立刻狗腿地端起那碗温度正好的灵米粥,
又夹了一筷子翠绿的灵蔬,送到云止面前的小玉碟里。“仙尊,来,喝口粥,润润肠胃,
再吃点菜,营养均衡!”云止的目光从戒律长老身上收回,
落在那碗冒着热气的粥和碧绿的菜蔬上,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好奇?他犹豫了一下,
还是拿起林小草准备好的玉勺,舀了一小勺粥,送入口中。温热的米粥滑入食道,
带来熨帖的暖意。清淡的米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踏实味道。他微微顿了一下,又伸出筷子,
夹起一根灵蔬。清脆的口感,带着植物特有的清甜。虽然动作依旧生疏缓慢,但他确实在吃!
吃这些“粗鄙”的凡俗之物!戒律长老和一众高层,彻底失语了。
他们看着仙尊安静进食的样子,再看看旁边那个一脸“看吧我就说我很专业”的粗布少女,
只觉得眼前的世界无比荒谬。最终,戒律长老脸色变幻数次,终究是没敢再说什么,
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生…伺候仙尊!”然后带着一群世界观崩塌的弟子,
灰溜溜地、脚步虚浮地退下了。林小草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叉着腰,长长舒了口气。
首战告捷!首席地瓜饲养员的位置,稳了!她回头,看着安静喝粥吃菜的仙尊,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他身上,给他苍白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浅金。虽然依旧沉默寡言,
但那股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厌弃,似乎真的被这烟火气驱散了不少。林小草咧开嘴,
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养仙尊之路,正式启航!第二卷:烟火缭绕青云巅,
打脸日常欢乐多第六章:峰顶烟火气与社牛入侵戒律长老的铩羽而归,
如同在平静的青云门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关于峰顶那个扛着炉子烤地瓜的“疯丫头”和“被迷惑”的仙尊的流言,
以惊人的速度在弟子间流传开来,版本越来越离奇。有人说是魔女化身,
用邪术蛊惑了仙尊;有人说她是上古食神转世,
手握失传秘方;更离谱的说她是仙尊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但无论流言如何喧嚣,
青云峰顶的画风,却以不可逆转的速度,朝着一种诡异又和谐的方向狂奔而去。
“滋啦——”滚烫的灵植籽油淋在裹了薄薄面糊、刚炸至金黄的灵菇串上,发出悦耳的声响,
瞬间激发出更加霸道的混合香气——油脂的丰腴、菌菇的鲜美、面糊的焦脆。“搞定!
香酥脆皮灵菇串!出锅!”林小草麻利地用长筷子夹起一串串金黄油亮的炸串,
放进旁边垫着吸油灵草的大盘子里。那浓郁的香气,
混合着旁边烤炉里持续散发的焦糖地瓜甜香,形成一股极具侵略性的复合型“烟火炸弹”,
在峰顶回廊上肆意弥漫。“喵~” 一声软糯的猫叫。
那只通体雪白、只有尾巴尖带点墨色的灵猫——林小草给它取了个极其接地气的名字:煤球,
不知何时又溜达了过来,蹲在离炸串盘不远的地方,碧绿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
粉嫩的小舌头不住地舔着鼻子,尾巴尖讨好地轻轻摇晃。“馋猫!这个你可不能吃,太油了!
”林小草笑着呵斥一声,但还是掰了一小块没有裹面糊的、炸得酥脆的灵菇边角料,
丢了过去。煤球敏捷地跃起,精准叼住,落地后立刻用小爪子按住,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小口小口地啃起来。林小草擦了擦手,端起炸串盘子,走向回廊深处。
云止依旧坐在那张玉石凳上。只是他的坐姿,从最初的僵硬笔直,
变成了如今微微后靠、透着点慵懒闲适的姿态。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暖融融地洒在他身上,
给他苍白的肤色镀上一层浅金,也驱散了不少往日的阴郁。他面前的小玉案上,
已经摆好了今天的“特供”:一碗撒了碧绿灵葱末的浓稠灵米粥,
一碟清炒带着露水气息的嫩灵蔬,还有…一个刚刚剥好、金黄流蜜、热气腾腾的烤地瓜。
林小草把炸串盘子“哐当”一声放在玉案上,震得旁边的玉碟都晃了晃。
煤球警惕地抬头看了一眼。“仙尊!尝尝新菜式!香酥脆皮灵菇串!外酥里嫩,鲜掉眉毛!
”林小草拿起一串,献宝似的递到云止面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期待,“我研究了好久呢!
火候特别重要!”云止的目光从烤地瓜上移开,
落在那串金光闪闪、还滋滋冒着油泡的炸串上。那浓郁的、带着人间烟火气的霸道香气,
对他沉寂了太久的嗅觉系统依旧是巨大的冲击。他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探究,迟疑了一下,
还是伸出手,接了过来。动作依旧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优雅,
但明显比最初吃地瓜时流畅自然了许多。他学着林小草的样子,
对着炸串顶端最饱满的一颗灵菇,轻轻咬了下去。“咔嚓!” 酥脆的外壳在齿间碎裂,
发出悦耳的轻响。紧接着,是内里饱含汁水、鲜嫩弹滑的菌菇肉,
混合着滚烫的鲜美汁液在口腔中迸发!油脂的丰腴包裹着灵植特有的清香,
形成一种层次丰富、简单粗暴却又极致满足的口感!云止咀嚼的动作停顿了微不可查的一瞬。
他那双恢复了些许神采的眸子,似乎亮了一点点。“怎么样?好吃吧?”林小草凑近一点,
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像等待夸奖的小狗。云止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又咬下了第二口。
速度,似乎比第一口快了一点点。林小草满意地笑了,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木凳上,
拿起一串炸串自己也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开始她的日常“叭叭叭”:“我跟您说啊仙尊,
今天下山可逗了!灵田那个李管事,抠门得要死!我去‘借’点灵米,他脸拉得跟驴一样长!
结果您猜怎么着?我当着他的面烤了个地瓜,那香味儿…啧啧,
把他养在灵田里那只高傲得不得了的五彩锦鸡都勾引过来了!围着炉子转圈圈,
李管事追都追不上!最后没办法,为了换回他的宝贝鸡,只好乖乖给我装了一大袋上等灵米!
哈哈哈!”她讲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仿佛在说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云止安静地吃着炸串,偶尔用勺子舀一口粥,动作斯文。他没有回应,
眼神似乎落在远处翻腾的云海上,又似乎什么都没看。但林小草敏锐地发现,
他那线条优美的耳朵,在她讲到“五彩锦鸡围着炉子转圈圈”时,
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有门儿!林小草精神一振,社牛属性全开,
话题立刻转向:“还有还有!山下坊市新开了家炼器铺子,老板吹牛说他能炼制仙器!
结果我进去一看,嚯!炉子里火都没控好,炼个铁剑都坑坑洼洼的!仙尊您说,就这水平,
还敢吹牛?要我说啊,控火这事儿,还得看您!昨天那手控火术,绝了!简直是艺术!
您有空教教我呗?我保证只用来烤地瓜烤肉串,绝对不干坏事!”她拍着胸脯保证,
一脸谄媚。云止正好吃完一串炸串,放下竹签。他拿起旁边的手帕,
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油渍。听到“控火术”,他眼睫微垂,似乎思索了一瞬。
就在林小草以为他又要当闷葫芦时,他忽然抬起眼,目光落在林小草脸上,
那双恢复了些许神采、如同浸在寒潭中的墨玉般的眸子,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然后,
他用那依旧清冷、但似乎少了几分空茫的嗓音,平静地吐出了两个字:“……烫。
”林小草:“……???”她眨巴眨巴眼睛,反应了足足三秒钟,
才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手里啃了一半的炸串——确实还滋滋冒着热气!她刚才太激动,
一口咬下去,烫得舌尖都麻了!“噗…哈哈哈哈!”林小草愣了一瞬,
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对对对!烫!
仙尊您说得太对了!哈哈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更吃不了热炸串!”她一边笑一边抹眼泪,
感觉仙尊这个“烫”字,简直是他迄今为止说过最幽默、最有“人味”的话了!
云止看着她笑得前仰后合、毫无形象的样子,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墨玉般的眸子里,
似乎掠过一丝极淡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无奈?或者…是别的什么?他没有再说话,
只是默默地拿起勺子,继续喝他的粥。只是那微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丁点的唇角,
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煤球啃完了它的蘑菇边角料,舔舔爪子,
碧绿的眼睛看看笑得打跌的林小草,又看看安静喝粥的云止,歪了歪脑袋,
似乎觉得这两个人类今天的气氛格外有趣。峰顶的风依旧清冷,
但回廊上的烟火气、食物的香气、少女清亮的笑声、灵猫满足的呼噜声,
以及仙尊那一点点被烟火气浸染的、微不可查的柔和,
交织成一幅与青云峰过往千年清冷孤寂截然不同的、鲜活而生动的画卷。社牛的入侵,无声,
却已深刻。第七章:白莲师姐?先吃我一记烤红薯!青云峰顶的烟火气日渐兴旺,
林小草这个“首席灵膳调理师”的名头,
在青云门高层诡异的沉默——实则是仙尊无形的威慑下,竟也半推半就地被默认了。
她甚至成功“申请”到一小块靠近回廊、阳光充足的灵田,
种上了几垄她认为“仙尊吃了肯定好”的灵蔬和调味香草。然而,这份平静之下,
暗流从未停止涌动。林小草的存在,就像一颗投入静水中的石子,
激起的涟漪早已超出了青云峰的范围,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和神经。这天清晨,
林小草正哼着小调,蹲在她的“御用小菜园”里,
小心翼翼地给几株挂着露珠的“清心碧玉椒”浇水。
这辣椒是她软磨硬泡从药园长老那里“求”来的种子,据说有提神醒脑、温养灵脉之效,
虽然味道辛辣,但搭配烤灵兽肉绝对是一绝!煤球懒洋洋地趴在回廊栏杆上晒太阳,
尾巴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云止则坐在他的专属玉凳上,
面前的小玉案上放着一杯林小草刚煮好的、散发着淡淡药草清香的灵茶,
手里捧着一卷古朴的玉简——这是林小草最近的新发现,
仙尊大人似乎对某些上古食谱残篇产生了微妙的兴趣?虽然表情依旧平淡,
但至少不再是完全的放空状态。就在这时,一道清雅柔和的嗓音,如同山涧清泉般,
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和恭敬,打破了峰顶的宁静:“弟子柳如烟,拜见云止仙尊。
”林小草闻声抬头。只见回廊入口处,一位身姿婀娜、身着水蓝色流云广袖裙的女子,
正盈盈下拜。她容颜清丽绝伦,眉如远黛,眼若秋水,肤白胜雪,气质温婉出尘,
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正是青云门内门弟子中颇负盛名、人缘极佳、被众多男弟子奉为女神的柳如烟师姐。
她身后跟着一个捧着精美食盒的侍女,食盒上灵气氤氲,显然不是凡品。
云止的目光从玉简上抬起,淡淡地扫了柳如烟一眼,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如同看一片飘过的云。柳如烟似乎早已习惯仙尊的冷淡,脸上笑容不变,
温婉动人:“仙尊清修辛苦,如烟听闻仙尊近日胃口稍开,心中甚喜。特地求了膳堂长老,
用百年雪莲蕊、千年紫玉参、辅以九叶灵芝露,精心熬制了一盅‘紫气东来羹’,
最能温养灵脉,滋补道基,恳请仙尊品尝。”她声音轻柔,情真意切,
字字句句都在为仙尊着想。侍女适时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食盒。顿时,
一股清冽纯净、带着浓郁草木灵气的清香弥漫开来,与峰顶的烟火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玉盅中,汤羹呈现温润的淡紫色,氤氲着丝丝缕缕的紫气,几片晶莹剔透的雪莲瓣点缀其上,
灵气逼人,一看便知是下了血本的珍馐。林小草挑了挑眉,放下水瓢,站起身来,
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啧,来者不善啊。这柳如烟,看似温婉,
可那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可没逃过林小草前世在市井摸爬滚打磨炼出的火眼金睛。
这是冲着她这个“粗鄙”的灵膳师来的?柳如烟仿佛才刚看到林小草一般,
目光落在她沾着泥点的粗布衣裳和简陋的菜园上,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惊讶和…惋惜?
她转向林小草,笑容依旧温婉,
语气却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关切”:“这位想必就是林师妹吧?真是…辛苦你了。
只是仙尊清修之地,终究不同凡俗,这等烟火气…未免过于喧嚣,恐扰了仙尊清净,
也…于仙尊道体无益。”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云止玉案上那杯普通的灵茶,
意有所指地补充道,“仙尊身份尊贵,灵膳之道亦需精纯灵气与道韵相辅,
凡俗之物纵有滋味,终究蕴含浊气,长此以往…恐怕…”她话没说完,
但意思再明显不过:你林小草弄的都是垃圾食品,配不上仙尊,还污染环境!
林小草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咧开一个极其灿烂、甚至有点傻气的笑容:“哎呀!
是柳师姐啊!久仰大名!师姐您说得太对了!这仙尊的清修之地,确实不能太喧嚣!
”她话音未落,动作却快如闪电!只见她一个箭步冲到烤炉边,
那炉膛里正焖烤着几个大红薯,甜香浓郁。
她飞快地用铁钩子勾出一个烤得最好、表皮焦裂、热气腾腾的大红薯,也不怕烫,
直接用一块厚布垫着,双手捧着,风风火火地冲到云止面前!“仙尊!快!快尝尝这个!
刚出炉的!焦皮蜜心红薯!凉了就不流心了!口感差一大截!”她不由分说,
直接把那个滚烫的、散发着霸道甜香的红薯塞到了云止手里,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云止似乎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投喂”弄得怔了一瞬,下意识地接住了那个烫手的红薯。
指尖传来的滚烫温度和浓郁到极致的甜香,让他空洞的眼神瞬间聚焦了几分。
柳如烟脸上的温婉笑容瞬间僵住,如同精美的瓷器裂开了一道细缝。
她看着仙尊竟然真的接过了那个黑乎乎、沾着炉灰的粗鄙之物,而不是她精心准备的灵羹!
一股被冒犯和轻视的怒火直冲头顶!“林师妹!”柳如烟的声音拔高了一丝,
努力维持着风度,但语气里的冷意已经掩饰不住,“仙尊面前,岂容你如此无礼!
这粗陋之物…”“粗陋?”林小草猛地转过头,脸上笑容依旧灿烂,眼神却亮得惊人,
带着一种市井小民特有的混不吝和狡黠,“师姐,您这话可不对!
仙尊他老人家之前啥样您没看见?那脸色白的,跟纸糊似的!浑身没劲儿,连动动手指都懒!
为啥?饿的呀!严重营养不良!”她指了指云止手中那个烫得他手指微微蜷缩的红薯,
了指柳如烟侍女捧着的、灵气逼人却显得格外冰冷的“紫气东来羹”:“您那羹看着是金贵,
灵气也足,可它冷冰冰的,一点烟火气没有!仙尊之前连看都懒得看一眼那些灵果灵露!
为啥?没胃口啊!我这烤红薯是不值钱,可它热乎!它甜!它香!它暖胃!它接地气!
仙尊闻着就开胃,吃着就有劲儿!您看仙尊现在这脸色,是不是比之前红润多了?
精气神是不是好多了?这叫什么?这叫对症下药!粗粮养人!”她语速飞快,如同连珠炮,
根本不给柳如烟插嘴的机会,最后还图穷匕见,直接把问题抛给了终极裁判:“仙尊,您说,
是不是我这粗粮吃着更舒坦?更适合您现在的肠胃?”一时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云止身上。柳如烟强压怒火,眼神带着一丝期盼和委屈,
希望仙尊能主持公道。林小草则叉着腰,一脸“我说得对吧”的笃定表情。
煤球好奇地从栏杆上探出脑袋,碧绿的眼睛看看红薯,又看看灵羹。云止微微垂眸,
看着手中那个烫得他指尖发红、表皮焦黑、却散发着致命诱惑香甜气息的烤红薯。
那霸道纯粹的香气,带着温暖的烟火气,无孔不入,
轻易就盖过了旁边那盅“紫气东来羹”的清冷灵气。他沉默着。
就在柳如烟以为仙尊会拂开这粗鄙之物时——云止那只骨节分明、曾执掌通天剑意的手,
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开始……剥红薯皮。动作依旧优雅,
但目标物却反差巨大!焦黑的外皮被一点点剥开,
露出里面更加耀眼、如同流淌着熔岩般金黄滚烫的瓜瓤!
更加浓郁的、带着焦糖和炭火气息的甜香,如同炸弹般轰然爆发!
柳如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温婉的笑容彻底碎裂,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屈辱!
云止仿佛完全没感受到周围诡异的气氛。他剥开一小块,无视那灼人的热气,微微低头,
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唔…”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满足喟叹的鼻音,从他喉间溢出。
他细细咀嚼着,感受着那滚烫的甜蜜在口中化开,温暖熨帖着冰冷的脏腑。
他甚至微微眯起了眼睛,仿佛在享受一种极致的愉悦。然后,在柳如烟近乎绝望的目光中,
云止终于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掠过那盅价值不菲、灵气逼人的“紫气东来羹”,最终,
落在了林小草那张沾着泥点、却笑得无比灿烂的脸上。他微微颔首,
用那清冷依旧、却仿佛带上了一丝人间温度的嗓音,清晰地吐出一个字:“……嗯。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对柳如烟的安抚。仅仅是一个“嗯”字,却如同无形的巨锤,
狠狠砸在了柳如烟的心上!肯定了林小草的“粗粮养人”!肯定了烤红薯的“舒坦”!
彻底否定了她柳如烟精心准备的珍馐和所有的“用心良苦”!
柳如烟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脸上火辣辣的疼,比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还要难堪!
她精心维持的温婉形象摇摇欲坠,看着林小草那得意洋洋的笑容,
看着仙尊专注啃红薯的样子,强烈的嫉妒和怨恨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
“是…是如烟考虑不周…打扰仙尊了…”她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
身体微微颤抖。她再也无法待下去,猛地转身,带着同样脸色煞白的侍女,
几乎是踉跄着逃离了这片让她颜面尽失的峰顶回廊。背影仓惶,哪里还有半分仙子的从容?
林小草看着柳如烟狼狈消失的背影,对着空气做了个鬼脸:“切,跟我斗?仙尊的胃,
我说了算!”她回头,正好看到云止已经啃了小半个红薯,唇边沾了一点金黄的蜜汁。
煤球不知何时跳到了玉案旁,眼巴巴地盯着红薯。“煤球!这个你可不能抢仙尊的!
”林小草笑着呵斥,转身从炉膛里又勾出一个小的、烤得焦香的,掰开一半丢给馋猫,“喏,
这个给你!”煤球欢快地“喵呜”一声,扑向自己的那份。云止安静地吃着红薯,
阳光落在他身上,给他清冷的轮廓镀上一层暖金。他似乎完全没在意刚才那场小小的交锋,
只是专注地品味着手中的甜蜜与温暖。林小草叉着腰,看着这一人一猫,得意地扬起下巴。
白莲师姐?战斗力不过如此嘛!在烤红薯的绝对力量面前,一切装腔作势都是纸老虎!
第八章:论烤地瓜在宗门大比中的妙用青云门三年一度的“青云小比”拉开了帷幕。
这并非决定核心弟子排位的终极较量,而是面向所有外门弟子和部分内门新秀的试炼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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