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分好人坏人,尸分死尸僵尸,人如果不争气就成了坏人,尸体多了一口气就成了僵尸。
第1章我爷当年是我们镇上有名的高手,开过武馆,打过土匪,当过民兵队长,
据说年轻的时候能隔着一栋屋子把蜡烛吹灭,一巴掌能拍断三四本书厚的石头,
所以方圆几里,没人不敬重他。但是,却从没有人知道他这一身的本事是从哪学来的,
哪怕是我奶奶陪了他大半辈子也不知道。每当有邻里问起,
他总会以“自己瞎琢磨的”、“天生神力”、“年轻时遇到过几个高手,
死缠烂打学了两招”……试图搪塞过去,渐渐的,大家也都不再打听,毕竟谁还没点秘密呢。
等到后来世道太平了,我们这边又是江南地区,靠拳头吃饭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我爷又当过教书匠,组过施工队,靠着之前攒下的家底和人脉,到我出生时,
已经成了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在我从小到大的印象里,爷爷的作息一向规律,
每天天还没亮,他就抢着和鸡打鸣,无论严寒酷暑,总是光着精壮的上半身去后山跑圈,
等天蒙蒙亮了,他又跑回来,举他那对比他肩膀还要宽的石锁,摆着各种奇怪的姿势,
我奶开始做饭了,他才放下石锁,打起一套又一套我看了无数遍的拳脚。我一直都觉得,
我爷爷和我见过的其他老人不一样,他们随着时间老去,心气也跟着一天天的消散,
直至化作一截枯枝般的残躯,在被推进火炉,最后装到小小的盒子里永远埋葬。
可我爷更像是一把锋利古老的的钢枪,哪怕被岁月侵蚀不断长出锈迹,
也要将自己按在砂石上狠狠地磨,让尖端永远保持锋利!让枪面永远泛着寒光!
哪怕被磨得越来越细,越来越薄…每当半夜,他都会起来围着屋子打转,
那双浑浊的眼中始终透着锐利的寒光,刺向那一排排在黑夜中显得张牙舞爪的树丛。
第2章我爷这辈子没收过徒弟,这一生的本事也只教给过我。一开始,还只是打磨筋骨,
举石锁,拉皮筋,站马桩,都被我咬牙坚持了下来。
后来又让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密室里去抓飞虫,将视觉和听觉都练得无懈可击。
那时的我一心想当电视里那些飞檐走壁的大侠,所以这些苦头都咬着牙忍了下来。
直到我12岁那年,解开身上的重物后,刚准备去泡药浴,
却发现今天的木桶里装着的液体不再像往日那样散发着浓浓的药香,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刺鼻味,又混合着闻着让我发昏的花香,
一股不祥的预感也在我的心头升起。“淮儿,等什么呢?再不进去水都凉了。
”爷爷低沉的声音响起,回过头去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就已站在了身后,朦胧的雾气中,
纵横交错的皱纹像是一道道伤疤,刻在他的脸上,
密密麻麻的的老人斑令他看上去多了几分暮气,此刻的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爷爷……这桶里的东西和我平时泡的不一样啊…”我的声音中不自觉的带上几分颤抖,
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一步都迈不动。明知道爷爷不会害我,
但心跳的速度就无法控制地加快。我爷的目光透过雾气落在我的身上,令我起了一身冷汗,
随后,一声细微的叹气声从他那传来,只见他越过我,将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放入桶中搅动着,
语气不再像刚才那样生硬,反而带着几分无奈。“放心,爷爷不会害你的,
这东西对你有好处,以后的日子不太平了…”他的声音中似乎带着某种魔力,
令我心中的不安和疑惑逐渐消散,连思想都变得放空起来,不自觉的便脱下衣服,
躺进木桶里。当眼前的视线变得清晰,热水的滚烫和阵阵刺痛感同时传来,
浓烈的腥臭味更是往鼻腔里钻,原本迷糊的大脑瞬间就清醒了。感官上带来的刺激,
令我下意识的想起身逃离,却被爷爷那只铁钳般的手狠狠摁下,力道格外的大,
压得我肩膀生疼,重重的跌回浴桶里。“爷爷,你松手,我好疼啊!”我一边反抗,
一边哭喊着。“乖!听话,这东西真能保护你!”我爷严厉的声音中染上了几分疯狂,
眼神也变得狂热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刺痛感和鼻中的腥臭味都消失了,
只觉一阵酥麻感从四肢百骸流向头顶,我也渐渐停止了挣扎,木桶中浓稠的墨绿色液体,
也逐渐和我印象中碧绿色的药浴重叠。正当我被爷爷从木桶中捞出时,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淮儿!你怎么样了?”房门被猛然撞开,
我爸因过于着急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庞闯入即将消散的水雾中。见到面前的场景,
他的脸色瞬间变白,声音止不住的颤抖,“爸!你又是做什么?为什么还要准备这个东西?
你想让淮儿也出事吗!”这是我印象中父亲第一次对爷爷大吼大叫,
虽然以往他们的关系就不太好。而爷爷像是被戳中了软肋,笔直的腰杆慢慢佝偻下来,
眼神中也褪去了刚才的疯狂,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内疚,“这次和之前不一样,
我已经改良过配方了,真的不会有事的…”他的声音很小,与其在辩解,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不会出事?你当年不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我哥呢?活生生的烂在了这水里!
”我爸将裹着浴巾的我抱了起来,听了爷爷的话,变得更加激动,眼中的怒火似要喷射而出。
话落,房间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两人都不再说话,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半晌过后,
回过神的父亲才抱着我离开,只留下爷爷一个人站在房内盯着那桶水。
第3章被父亲带离房间后,躺在我自己的小床上,脑海中却不断回想着父亲当时的怒吼。
我爸的哥哥?说的应该是我的大伯,家里很少会提起他,因此我对他几乎没有印象,
只知道他比我爸大了5岁,并且在13岁那年就已经病死了。
但是父亲刚才却说他是因为那桶水死的!和我差不多的年纪!爷爷和奶奶对外撒了谎!
泡在桶中的粘稠感又一次爬上了我的后背,被褥的柔软也驱散不了浑身的寒意。
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恍惚间,
仿佛某个高大的身影站在窗外直直的看着我……父亲说大伯13岁死在了这桶水里,
爷爷当时的表情显然是默认了。那副年轻躯体惨死的画面在我的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
他当时是何等的恐惧?拼命挣扎却无力反抗,
最后绝望地沉入那可怕的毒水之中…我忍不住裹紧了被子,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我想不通,
那个往日里如此慈祥,如此睿智的爷爷,为什么在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之后,
还要强迫他唯一的孙子去泡那桶诡异的水,又为何说是为了保护我?难道说,
真的有什么更加危险的东西,逼得他不得不铤而走险吗?可是那刺鼻又令人作呕的味道,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带来平安的东西!后背的冷汗不断冒出,父亲愤怒的脸和爷爷疯狂的眼神,
不断在我脑海中争吵着,最后竟忽然化作一个年轻的面庞逐渐腐烂,
那双原本无辜的眼神中忽然变得怨毒,仿佛是在怒斥爷爷!为何要让他死在这样的年纪?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像是一根根细针,刺入我全身的毛孔中,窗户吱呀作响,
宛如索命的童谣,一切都让我变得更加清醒,而我也必须清醒,
生怕那张我臆想出来的大伯的脸会反复出现在我的梦中,也怕再睁开眼时,
会爷爷出现在床边,再次把我拖向那恐怖的药浴桶......好在那桶水只出现了一次,
接下来每天练武结束后,迎接我的都是充满草药香味的青绿色温水,
爷爷站在旁边帮我舒筋活络,父亲则是会时不时的过来加热水。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那天的事,也没有再提大伯,只有爷爷时不时露出的痛苦神色,
和父亲如同看犯人一样时刻盯着爷爷的眼神,提醒着我那桶腥臭的液体并非虚无缥缈的噩梦。
原以为事情到此结束,却不曾想半年之后,我才真正踏进了,早已为我们编织好的困厄之中。
第4章那一天打破黑夜宁静的,不是黎明的曙光,而是西村的哭嚎。
我跟着奶奶一起去看热闹,到地方时,出事的张婶家门口已经站满了一圈人,
大家此刻像极了戏台下的看官,目不转睛的盯着院子里的情况。
只见张婶披头散发的坐在一堆羽毛的面前,其中还混着不少鸡的身体组织,
大多都是鸡头内脏之类,要么就是直肠被破坏后,散落在地上的排泄物。“我的老天爷啊,
养了这么久的鸡,是被哪个死畜生给祸害了!”张婶带着哭腔,不断的控诉凶手的罪行,
而张叔则是提着半拉鸡身在旁边沉默的研究着,嘴上还叼着一根已经点燃的利群。
几个大妈看不过去,上前拍着张婶的肩膀安慰道,“丽娟儿,别太难过了,鸡已经没了,
你再气坏了身子就更不划算了,还是先去看看鸡棚怎么样了。”闻言,反而令张婶更加激动,
双眼通红地看着刚刚说话的人,“没了!都没了!一只也没有剩下,全都死了!”话音刚落,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这怎么可能?一下子没了这么多鸡?”“是不是来黄鼠狼了?
当年就祸害了我们家不少鸭子。”“不可能,哪有黄鼠狼能一下子吃这么多鸡的,
你看这咬的,真狼还差不多!”“你说的更加不可能,我们这儿就没见过狼,再说了,
真有什么东西进村,村里一共养了不下四五十只狗,能一点动静没有?”“对了!狗!
我今天没看到我们家狗!”住在村口小卖部的康爷爷双手一拍,急忙朝自己家跑去。“哦,
对了,我也得回家看看!”不少人回过神来,纷纷转身朝家里跑去,
仅仅片刻就只剩下我和奶奶,以及零散几个和张婶关系比较好的老太太而已。“奶奶,
这到底是什么干的呀?会不会是你经常说的水獭猫啊?”我拽了拽奶奶的衣袖,
开始怀疑起了小时候奶奶和我说的,藏在河里和井里,会把小孩子拖下去的怪物。
听到我的话,奶奶先是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脑勺,笑骂道“少在这胡说八道,
那种东西是骗骗你们这些小淘气鬼不要靠近河边的,你都多大个人了,还信这些,
”接着语气又严肃起来,“不管是什么,一定不是什么善类。”说着,
走上前仔细的看着张婶面前那堆碎肉,奶奶以前是当过厨师,各种牲畜禽兽都见了不少,
可现在,他的脸色却越来越黑。好一会儿之后,奶奶转头看向一旁还在喋喋不休的张婶,
神色凝重的说道,“丽娟儿,我看这伤口不对,不仅有咬的,
还有不少像是撕开的…”听了奶奶的话,张婶连忙伸手握住奶奶的手,“凤姨,
你看出是什么东西干的了?”奶奶凝重的神色转变成犹豫,看着面前着急的张婶,
指向地上的一块儿碎肉,欲言又止道,
“其实我看这东西……很像是…像是…人的手指甲撕开的。”“人…人的手指甲?
这怎么可能啊!”张婶先是一愣,随后抓起一块肉,反复的察看,
却越看越像奶奶口中的指甲痕,心中的怒火也逐渐被一阵寒意熄灭。“不管它是什么,
我都一定要找到它。”一旁的张叔掐灭手上的烟头,将手中的死鸡丢到一边,面色阴沉如水,
发出的声音更是令人胆寒,“如果今天这事真的是人干的,要么赔钱,咱们了了这件事,
要么就把他的手和牙都给老子留下!”血腥卷着鸡粪的臭味弥漫在院子中,
几个站在院子里的外人,见状也都闭上了嘴,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都不合适。
而我在听到奶奶的猜测后,下意识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喉咙滚动将一口口水咽入腹中,
门口的灯光将我的影子照在墙壁上,远远望去,竟诡异地拉长变形,
手指的阴影变得尤为狰狞,仿若利爪一般刺入了光芒照不到的地方。长着那种手的,
真的是人吗第5章我和奶奶回到家中,父母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爷爷则是在摆弄着自己的红色收音机。奶奶先是吩咐我把门关好,
随后把大家伙都叫到了吃饭的大桌上,先是和大家讲了张婶家发生的事,
语气中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听得人心中莫名慌张起来,接着,布满沟壑的脸又偏向爷爷,
“那指印绝对有问题,做这事的东西会不会是……”爷爷还未说话,
母亲面前的水杯就咣当一声碎在了地上,溅起的水花吓了我一跳,父亲猛然间站起,
木凳与地上的瓷砖发出剧烈的摩擦声,只见他面如死灰的站着,好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家人剧烈的反应让我觉得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那所谓“偷鸡贼”的真身恐怕要超出村民们的想象,到时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我的眼神下意识的瞄向家里的主心骨,此时的爷爷坐在桌子的最内角,
枯槁般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脸上的表情在不断变化,先是回忆,后是恐惧,
接着转变为扭曲的愤怒,浑浊的双眼中逐渐充斥着血丝,
抬头慢慢的扫过父亲母亲和奶奶的脸,最后停留在我身上!
让我想起了在那个雾水弥漫的房间,爷爷站在木桶前,用同样的眼神死死盯着我。
第二天早上,晨雾还未散尽,爷爷已立在庭院中,青砖上凝结的露水沾湿他的布鞋。
他手持藤条,苍老的声音在空荡的院子里回响:“马步扎稳,腰挺直!”我咬着牙,
任由酸胀感从大腿蔓延全身,眼前却总闪过张婶家鸡尸脖颈处可怖的爪痕。傍晚,
蒸腾着腥臭气息的药浴桶又出现在浴室。爷爷垂眸搅动墨绿色的液体,
细微的气泡在他布满老茧的手指间温顺游走,声音不再是那天的疯狂,
而是一种近乎于哄小孩的口气:“水温好了,进来吧。”父亲沉默地倚在门框上,
指间香烟明明灭灭,母亲靠在房门边,看着我的双眼逐渐失神,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
最终只是别过头去。我站在木桶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温热的水汽模糊了视线,
恍惚间仿佛看见大伯苍白的脸在水中浮现。抗拒的念头如潮水般翻涌,
可那些鸡尸体上诡异的指甲印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也许,真的只有这充满危险的药浴,
才能成为我对抗未知恐惧的护身符?当熟悉的刺痛感触到皮肤时,我浑身紧绷,
却很快被一种奇异的温热取代,也许我的身体因为第一次的接触已经对它产生了适应。
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我望着自己在水中扭曲的倒影,分不清这究竟是救赎,
还是另一场噩梦的开端,只是默默的向着英年早逝的大伯祈祷,
如果他那张脸今晚还要出现在我的梦里,希望能开口向我说一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6章自从那天之后,大家都人心惶惶,生怕自己家的牲畜被那奇怪的东西掳走,
张叔带着几个青壮年自发拿着锄头扁担,日夜轮流在村里不断走动,
连往日在村里小公园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到了太阳下山后都不敢出门,对那奇怪东西的恐惧,
已经悄然间种在了所有人的心里。即将坠落的夕阳给东边的小河镀上了一层余晖,
昏暗的橘色光芒令人感到一阵睡意,我拿着从河边捡到的石头打着水漂,
无意间却听到芦苇丛后几个洗衣服的妇人传来讨论的声音。
“那个吃了张姐家鸡的东西还没找到呢?”“没呢,没呢,听说他们当天晚上就报了案,
警察查了一个上午,除了几个像是人的脚印以外,什么都没找到。”“啊?人的脚印!
那玩意儿还真是人干的!”“嘘,小点声,”其中一个人忽然压低了声音,
恍惚间我听到几个人脚步移动的声音,似乎是聚到了一起,于是静下心来更加仔细的倾听着,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现在也没个准信,不过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张姐家的儿子宣凯,
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回家了吗?”闻言,其他几人都是吸了一口凉气,
我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又有人说道,“他家那个孩子本来就不老实,
每天不是出去泡网吧就是游戏厅,要么就是勾搭几个不清不楚的小姑娘到野,
一个星期不回来也不是什么事儿吧?”先前说话那人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又说道,
“光是不回来也就算了,可是我听说,前两天,
前村那些人可是在山上看到他了……”“哎呀!”不知是谁发起一阵惊呼,
将众人都吓了一跳,又着急的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和宣凯走得近,之前他还说宣凯要带他去哪里找刺激来着,幸好没跟过去。
”“淮儿!你在哪呢?”母亲的呼喊声忽然从我身后传来,吓得我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踩断了枯掉的树枝,发出一阵咔嚓声。一阵心虚感油然而生,看了一眼茂密的芦苇丛之后,
就匆匆地跑向了母亲那里。却不见某个僵硬的身影,正缓缓的从己落山夕阳阴影中显现,
更看不见某双绿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水边无知的人们,一阵寒气从它泛黄的尖牙中呼出,
接着又缓缓退回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夜训结束时,汗水浸透的衣衫紧贴后背。
爷爷枯瘦的手指点向冒着热气的药浴桶,我强忍着恶心踏入桶内,
突然有股腥甜混着腐臭的气息刺破药香,像把生锈的钩子狠狠勾住鼻腔。我心中一惊,
猛然发觉自己的感官,似乎已经因为这奇怪的药浴大幅度强化,那股怪味也愈发浓烈。
我抗拒着周身在适应之后传来的舒适感,踉跄爬出木桶,赤足踩过冰凉的地面,
循着味道跌跌撞撞的跑到厨房后院。残月散发着冰冷的光芒,
正照见奶奶熟悉的背影——她熟练地将散发出气味的布团包裹塞进垃圾袋,
布料上晕开的紫黑、暗红与青绿,又融为了药浴桶里诡异的色泽。
等奶奶的脚步声消失在拐角,我颤抖着扒开垃圾袋。
因泡的过久而已经褪色的毒虫残骸混着腐烂的妖艳花瓣倾泻而出,
半融化的不知名脏器在污水中泛着油光,
但我的本能却告诉我这就是人的……最底层赫然露出半截发青的手臂,指节蜷缩成爪状,
好似不甘的想要抓住些什么。喉间涌上酸意,我跌坐在地。夜风卷着腐臭灌进鼻腔,
耳边回响起曾经下意识忽略的,爷爷在药浴时沙哑的低语:“以毒攻毒,
方能辟邪......”而此刻垃圾袋里那只腐烂的手,正因吹过来的一阵阴风微微颤动。
第7章夜色逐渐入深,我死死攥着被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楼下传来木桶挪动的吱呀声,
混着爷爷哼唱的古老调子,像无形的妖孽在耳膜上跳动。房门被轻轻推开时,
母亲的身影裹着淡淡的檀香,躺在素手上平安符的金线在黑暗中泛着幽光。“睡不着?
”她将符咒掖进我枕头下,指尖的温度却冷得惊人。我望着她低垂的眼睫,
那些毒虫残骸与腐烂肢体的画面在喉间翻涌,可话到嘴边,
突然想起药浴那晚她站在门口的模样——眼神平静得可怕,
仿佛看着我沉入毒水就像看着我喝下一碗寻常汤药。喉咙发紧,我别开脸装出困倦的模样。
母亲起身,在我额头上轻抚着,远比照亮浴桶真相的月光柔和的多,衣角扫过床沿,
门被缓缓合上的刹那,我听见她对着黑暗带着哭腔的呢喃:“没事的,
我们会保护好你的……”窗外的月亮正在云层后诡异地膨胀,我蜷缩成一团,
后背贴着冰凉的墙壁。那些默许的眼神、欲言又止的沉默、枕头下方似在发烫的平安符,
共同形成一张蛛网般的屏障,将我和真相隔绝,亦是和危险隔绝。……那一晚的事,
被我烂在了肚子里,那些东西到底是如何来的,我也不想去追究,早在无形之中,
我就已经成了他们的共犯,比起将血脉至亲的丑恶秘密暴露在阳光之下,
从而换一张走向正常生活的门票,倒不如继续维持往日的平和,当真正的审判来临时,
我也做好了一同受刑的准备。更何况大家口中真正的危险,
依然游荡在我们不可视的黑暗之中。次日清晨,我努力平复心情,梳洗干净后便向楼下走去,
感受着踩在楼梯上的踏实感,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刚转过弯却看到了父亲正指挥工人们抬着几大袋糯米走进门。“最近有什么特殊日子吗?
囤那么多糯米做什么?”闻着新鲜糯米传来的谷物香味,我好奇的上前询问着。
父亲转头看向我,眼神中闪过一丝为难,但还是耐心的解释着,“你爷爷说这东西有用,
最近不是不太平吗?听你爷的。”雪白的米粒透过麻袋的缝隙掉落在地上,
映出父亲难得顺从的神情——自我记事起,他对于爷爷说的话大多都是爱搭不理。
我扭头看着周围,奶奶正端着下粥的小菜从厨房走出,妈妈则是在桌前盛好了正好5碗米粥,
唯独不见爷爷的踪影。正想询问,便看到那熟悉的苍老身影在后门显现,
裹着黑色布条和红色细绳的长方形物件横在他的臂弯处,三尺有余,
从布料边缘永远能看到藏匿其中的一丝寒光。随着爷爷向我走近,空气忽然变得粘稠,
颈背上的汗毛倒立,不祥的预感在我心中升起,看向旁人却都无异样。
当爷爷将手上的物件放下,这种奇怪的感觉才逐渐消失,快速的喝完面前的粥后,
我背上书包,拉着母亲就要去学校,一分一秒也不想和爷爷手上那个东西继续待下去。
……到了傍晚,饭桌上蒸腾的热气突然凝滞,我扒着碗沿的手一抖,
手中的青瓷碗瞬间掉落在桌上,同一时间,爷爷“啪”地放下竹筷,
布满老茧的手按在八仙桌上,震得汤匙叮当作响:“月圆煞至,该来了。”夜幕压下来时,
村口方向炸开此起彼伏的尖叫。
我躲在人群最后面看着前方的景象——银白月光将青石板染成霜色,
张家儿子宣凯直挺挺立在村口的槐树底下,脖颈处两个黑洞汩汩渗出黑血,
腐烂的皮肉下泛着诡异的青紫色。脸色惨白,没有一丝人气,新长出的獠牙刺破下唇,
嘴边流淌着鲜红的血液,,脚边正躺着一条黑色大狗的尸体。他这副模样,
赫然让我想到了恐怖故事中才有的怪物——僵尸。接到消息,
踉跄着跑来的张婶被众人死死的拉住,那只因为常年干活而显得粗糙的手,拼命的向前伸去,
渴望触碰自己儿子的脸庞,浑浊的眼泪不断掉在自己领口的布料上,“宣凯!儿啊!
我是你妈呀!你这是怎么了?说话呀!”拉住他的村民们不停的劝阻着,“丽娟!你别过去,
他这副样子不对劲,你知道吗?他刚把村口德庆他们家狗咬死啊!
”“儿啊……”张婶的声音像是被撕破的棉布,带着绝望的颤音。与此同时,
张叔握着铁锨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他的喉结剧烈滚动,
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铁锨头深深扎进泥土。泪水混着汗水从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滑落,
滴在微微发抖的手背上,“你……你还认得爹吗?”沙哑的质问被夜风吹散,
换来的只有僵尸空洞无神的眼神和见到舌头舔舐嘴角鲜血所表达的贪婪渴望。糯米!快!
”我父亲和几个青壮年姗姗来迟,将大把的糯米撒向对方,
米粒接触到皮肉的一瞬间便传来缕缕青烟,只听到宛如凉水倒在烧红钢铁上的嘶啦声,
那张原本呆滞毫无表情的脸,转瞬间变得狰狞,一声困兽般尖锐的嘶吼震慑着所有人。
爷爷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后,右手上拿着那块儿被黑布包裹的物件,
布满老年斑的手左突然抓住我手腕,掌心烫得惊人,眼神中带着从未有过的锐利锋芒,
声音不大,却字字印在了我的脑海中,“记住,待会不管看见什么,别闭眼!
”前方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混着骨骼错位的“咔咔”声。张家儿子僵硬地抬起手臂,
指甲暴涨三寸,在月光下折射出幽蓝的光。我望着父亲在撒出一大把糯米后绷紧的脊背,
又瞥见奶奶手握佛珠,紧闭双眼,口中不断默念着我听不懂的经文,
只感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从心中升起。爷爷拨开前方的人群,原本略显佝偻的脊背,
霎时间挺的笔直,看向对方的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畜生!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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