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法医谜案法医中心的灯光永远那么刺眼。沈歆站在解剖台前,
白炽灯将不锈钢台面照得发亮。她微微眯起眼睛,手上的解剖刀精准地划开尸体胸腔。
这是她回国后接手的第三具尸体,也是最有挑战性的一具。"死亡时间约48小时,
但尸体腐败程度与常温环境下72小时的尸体相当。"沈歆对着录音设备说道,
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死者肺部有大量积水,但胃内容物干燥,这很矛盾。
"解剖室的门被推开,一阵冷风夹杂着消毒水味灌进来。
沈歆头也不抬:"非工作人员请勿进入解剖区。""市局刑侦支队,邵宸。
"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听说新来的法医博士很厉害,刚来就能挑大梁了,特地来看看。
"沈歆这才抬头。站在门口的男人身高接近一米九,警服笔挺,
肩章上的两杠三星在灯光下闪着冷光。他的脸部线条硬朗,眉骨突出,眼睛却意外地温和,
此刻正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她。"三十多岁的两杠三星不多见,我叫沈歆。",
她简短地自我介绍,继续低头工作,"如果是来催报告的,再给我两小时。我不是机器人,
需要时间。"邵宸走近解剖台,目光落在被打开的胸腔上:"不是催报告。
锦绣花园的分尸案,上面指定我和你搭档。"沈歆的手停顿了一秒。
锦绣花园案是近期最恶劣的刑事案件,受害者被分成七块,抛尸在不同地点。
媒体已经炒得沸沸扬扬,局里压力巨大。"我需要完整的尸检报告才能做判断。"沈歆说,
手上的动作没停,"目前收集到的尸块还不到全身的百分之六十。
"邵宸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这是所有已发现尸块的照片和初步检验报告。
我想听听你的专业意见。"沈歆摘下手套,接过文件夹。
她翻看照片时眉头越皱越紧:"这些切口...太整齐了。凶手要么有医学背景,
要么是屠夫、厨师这类经常用刀的职业。"邵宸挑眉:"之前的法医认为是普通刀具所致。
""愚蠢至极,普通刀具做不到这么干净利落。"沈歆指向照片上的一处断面,"看这里,
骨骼断面平滑,是一次性切断的。凶手用的至少是专业解剖刀或者骨锯。
"邵宸若有所思地点头:"有意思,所以派来一个本事大的,还有其他发现吗?
"沈歆翻到一张手指特写:"指甲缝里的物质检测过了吗?""常规检测没发现异常。
""我要再做一次。"沈歆说,"死者指甲缝里有少量白色粉末,
可能是石灰或者某种建筑材料。"邵宸凑近看照片,他的肩膀几乎碰到沈歆的。
一股淡淡的檀香混合着烟草味飘过来,沈歆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好眼力。
"邵宸的声音里带着赞赏,"我会让人重点排查建材市场和相关从业人员。
"沈歆重新戴上手套:"邵队是吧,明天下午三点前给你完整报告。"邵宸看了看表,
已经晚上十一点:"这么拼?""尸体不会等人。"沈歆淡淡地说,
"腐败程度每增加一小时,可提取的信息就少一分。"邵宸笑了,
眼角挤出几道细纹:"难怪陈局夸你是他见过最优秀的女法医。明天见,沈博士。
"他离开后,解剖室突然显得空旷起来。沈歆深吸一口气,继续投入工作。
她没告诉邵宸的是,死者胃部残留物中发现的某种药物成分,
与三年前m国一起连环杀人案的特征高度相似。那个案子,至今未破。三天后,
案情分析会上,沈歆的报告成为焦点。"根据尸体腐败程度和昆虫活动轨迹,
死亡时间可以精确到上月28号晚上8点到10点之间。"沈歆指着投影上的图表说,
"这与监控最后拍到死者的时间吻合。"邵宸坐在会议室前排,
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死亡原因呢?""机械性窒息。"沈歆切换幻灯片,
显示出死者颈部的特写,"虽然尸体被肢解,
但在残余的颈部皮肤上发现了指甲抓痕和皮下出血。凶手是先掐死受害者,然后分尸。
"会议室里一阵低声议论。刑侦支队队长老陈皱眉:"这改变了我们的侦查方向。
之前以为是仇杀或情杀,现在看来可能是预谋作案。""不仅如此。"沈歆继续道,
"从分尸手法看,凶手对人体结构非常熟悉。我倾向于认为他有医学背景,
或者至少受过专业训练。"邵宸突然站起来:"建材市场的排查有结果了吗?
"一名年轻刑警回答:"排查了锦绣花园周边五公里内的十七家建材店,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扩大范围到十公里。"邵宸下令,"重点查医疗从业人员和建材销售人员的交集点。
"会议结束后,邵宸拦住准备回实验室的沈歆:"一起吃个饭?讨论下案情。
"沈歆看了看表:"我还有个解剖...""已经下午两点了,
你从早上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邵宸不由分说地拿走她手中的文件夹,"案子重要,
但破案的人也得活着。"沈歆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的胃确实在抗议。
她默默跟着邵宸走出警局大楼。警局附近的小餐馆里,邵宸点了两碗牛肉面。
沈歆小口喝着热水,观察着对面的男人。邵宸的警服外套脱掉了,只穿着深蓝色衬衫,
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的手指修长有力,
指关节处有几道细小的疤痕——刑警的标志。"你从警多少年了?"沈歆突然问。邵宸抬头,
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十年。怎么?""没什么。"沈歆低头搅动面条,
"只是好奇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一个刑侦副支队长对法医工作这么重视。
"邵宸笑了笑:"三年前有个案子,因为初期法医判断失误,导致我们追错了方向,
错过了黄金破案期。受害者最终没能救回来。"他的眼神暗了暗,"从那以后,
我学会了尊重专业。"沈歆点点头,没再说话。两人安静地吃完面,邵宸抢着付了账。
"关于锦绣花园案,"回警局的路上,邵宸突然说,"沈大博士,
你还有什么没在会上说的吗?"沈歆脚步一顿:"为什么这么问?""刑警的直觉。",
邵宸直视她的眼睛。"你在提到凶手可能有医学背景时,表情有些异样。"沈歆犹豫片刻,
终于开口:"死者胃部残留物中有一种特殊的镇静剂成分,这种药物在国内很少使用,
但在m国某些州...是连环杀手偏爱的工具。
"邵宸的眼睛微微睁大:"你怀疑是跨国作案?""不确定。"沈歆摇头,"但值得注意。
我已经把样本送去更精密的检测了。"邵宸若有所思:"你以前m国学习?""留学五年。
"沈歆简短回答。"难怪陈局这么看重你。"邵宸微笑道,
"明天我去调一下近期入境的医学相关人员名单。"两人在法医中心门口分开。
沈歆看着邵宸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这个刑警,
比她想象的要敏锐得多。一周后,案件有了突破性进展。
邵宸的团队在距离锦绣花园八公里的一家建材店监控中,
发现了一名可疑男子购买大量塑料布和石灰。经辨认,该男子是某私立医院的外科医生,
曾在m国进修三年。抓捕行动定在次日凌晨。行动前夜,邵宸来到法医中心找沈歆。
"确认了,嫌疑人叫林岳,35岁,心外科医生。"邵宸递给沈歆一份资料,
"他在m国期间,所在城市发生过三起手法相似的谋杀案,但始终未破。
"沈歆快速浏览资料,呼吸变得急促:"就是他。药物、手法、甚至分尸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邵宸注视着她:"明天别去现场了,留在局里等消息。"沈歆抬头:"为什么?
""太危险。"邵宸的声音不容置疑,"这个林岳不是普通罪犯,
他有专业知识和反侦查能力。"沈歆合上文件夹:"我的工作就是为生者权为死者言,
无论多危险,何况我也是警察好不好。",沈歆的眼神看向挂着的那身警服,警衔两杠两星。
两人对视沉默片刻,邵宸先败下阵来:"倔强。"他叹了口气,"那明天跟在我后面,
别逞强。"沈歆想反驳,却看到邵宸眼中闪过的担忧,话到嘴边变成了简单的"好"。
行动当天,下着小雨。特警一个小队跟随此次行动,沈歆穿着防弹背心,
跟在邵宸身后接近嫌疑人住所。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林岳正在整理一个大行李箱。"他要跑。
"邵宸低声对耳机说,"准备突入。"破门而入的瞬间,沈歆看到林岳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随即恢复平静。他的眼睛在扫过沈歆时,突然亮了起来。"啊,看样是同行吧。",
林岳的声音温和得可怕,"你看出我的作品了吧?多么完美的解剖。"沈歆感到一阵恶寒,
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为什么要杀那些人?""为什么?"林岳笑了,"为了科学啊。
人体的极限在哪里?疼痛的阈值是多少?这些课本上可学不到。"邵宸上前一步,
挡在沈歆前面:"林岳,你被捕了。不要反抗。"林岳的目光在邵宸和沈歆之间游移,
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有意思。三年了,那个蠢货法医没办到,你做到了,
你们俩...真是绝配。",他慢慢举起手,"我不会反抗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当警员给林岳戴上手铐时,他突然转向沈歆:"妹妹,你知道吗?最有趣的不是杀死他们,
而是看着他们意识到死亡即将来临的那一刻...那种绝望,
那种挣扎..."邵宸一把拽过林岳:"闭嘴!带走!"林岳被押走后,沈歆仍站在原地,
脸色苍白。邵宸走过来,轻轻握住她的肩膀:"别听他胡言乱语。你没事吧?
"沈歆摇摇头:"我没事。只是...他说的那些话...""变态的自我安慰罢了。
"邵宸的声音坚定有力,"我们抓住他了,他再也不能伤害任何人。这是你的功劳。
"沈歆抬头看着邵宸雨水打湿的脸庞,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她急忙松开,
后退一步:"抱歉。"邵宸笑了笑,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第一次出现场表现不错,
回局里吧,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回程的车上,沈歆靠在窗边,看着雨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
她想起林岳说的话,想起那些无辜的受害者,也想起挡在自己前面的邵宸。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心头蔓延。案件告破后,局里开了庆功会。沈歆本不想参加,
但邵宸亲自来实验室堵人。"全队都在等你,大功臣。"他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给,加奶不加糖,对吧?"沈歆惊讶地接过咖啡:"你怎么知道?""我的职业病,观察。
"邵宸得意地眨眨眼,"每次我给你带的咖啡,加糖的你只喝一半,不加糖的能喝完。
"沈歆感到一阵暖意涌上心头:"谢谢。我收拾下就来。"庆功会上,沈歆被众人轮流敬酒。
她不善饮酒,几杯下肚就脸颊发烫。邵宸不动声色地替她挡了几杯,
最后干脆把她面前的酒杯换成了果汁。"邵队这么护着沈博士啊?"有警员起哄。
邵宸面不改色:"沈博士明天还有解剖工作,喝多了手抖怎么办?你们负责?"众人哄笑,
话题很快转向别处。沈歆低头喝果汁,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夜深了,聚会散场。
邵宸坚持送沈歆回家。夜色中,两人并肩走在街上,一时无话。"谢谢你。"沈歆突然说。
"嗯?""为了所有事。"沈歆看着远处闪烁的霓虹,"我刚回国时,在别的支队干过,
很难,在你这我以为会很难适应。但你...让我感觉这里像家一样。
"邵宸的脚步慢了下来。他转向沈歆,
路灯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沈歆..."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邵宸皱眉看了眼来电显示,无奈地接起来:"喂?...现在?...好吧,马上到。
"挂断电话,他歉意地看着沈歆:"突发案件,我得回局里。"沈歆点头:"去吧,
我自己能回去。"邵宸犹豫片刻,突然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他塞给司机一张钞票:"送这位女士到枫林公寓,看着她进单元门。"出租车启动前,
沈歆透过窗户看到邵宸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独而坚定。
那一刻,沈歆意识到,
可能已经爱上了这个固执又温柔的男人2 无声告白中结案报告堆积在沈歆的办公桌上,
像一座小小的白色坟墓。锦绣花园分尸案已经过去两周,
但林岳在审讯室里的眼神仍时常闯入她的梦境——那种混合着疯狂与理智的眼神,
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防御。沈歆揉了揉太阳穴,将最后一份报告归档。窗外已是华灯初上,
法医中心的走廊空荡荡的,只剩下她办公室的灯还亮着。"还没走?
"低沉的嗓音从门口传来,沈歆抬头,看见邵宸倚在门框上,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
他今天没穿警服,一件深灰色毛衣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下巴上还带着淡淡的胡茬。
"有个交通事故的尸检报告要赶。"沈歆合上文件夹,"你怎么来了?
"邵宸晃了晃手中的袋子:"食堂都关门了,猜你还没吃饭。"他走进来,
将袋子放在她桌上,"牛肉面,不加香菜不加葱,多麻多辣,对吧?
"热气从塑料袋里蒸腾而出,沈歆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她确实饿了,
从中午到现在只喝了两杯咖啡。"太谢谢邵大队长了,还惦记着我。"她笑着接过筷子,
突然注意到邵宸右手虎口处贴着一块创可贴,"手怎么了?
"邵宸下意识地缩了缩手:"早上抓捕时蹭的,小伤。"他在她对面坐下,
从另一个袋子里取出自己的面,"其实我来是有事相求。
"沈歆挑眉:"邵大队长还需要求人?""下周有个案子开庭,需要你出庭作证。
"邵宸搅动着面条,"就是上个月那个溺亡案,家属坚持认为是他杀。
"沈歆回忆了一下:"那个在浴缸里溺死的年轻男子?死因很明确啊。
""家属聘请了私人法医,提出了一些...质疑。"邵宸的眉头皱了起来,"对方是李铭。
"这个名字让沈歆的筷子顿了一下。李铭是国内知名的法医专家,
也是她博士论文的评审委员之一,以刁钻苛刻著称。"我知道了。"沈歆点点头,
"我会准备的。"邵宸注视着她:"压力别太大,事实就是事实。
"沈歆轻笑一声:"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奇怪。
上次谁因为一个指纹比对结果跟鉴定中心吵了半小时?""那不一样。"邵宸理直气壮,
"他们明明就是偷懒..."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邵宸看了眼来电显示,
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喂?...什么时候?...好,马上到。"挂断电话,
他迅速站起身:"城东发现一具尸体,初步判断是凶杀。我得走了。"沈歆嘴里还没吃完,
已经合上饭盒:"我和你一起去。"邵宸犹豫了一下:"现场可能比较...糟糕。
""我是法医,邵宸。"沈歆已经取下白大褂,换上防风外套,
"糟糕的尸体是我的日常工作。"邵宸突然上前一步,给她擦了擦嘴,她没躲闪。
随后一前一后出了法医室。夜色中,警车呼啸着穿过城市。邵宸开车时很专注,
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只有遇到红灯时才会侧头看沈歆一眼。"最近睡得怎么样?"他突然问。
沈歆怔了怔:"还行。""林岳的案子之后,队里几个小伙子都去做心理疏导了。
"邵宸的声音很平静,"你要是需要,局里有专业的心理咨询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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