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村东头那棵老杏树,可有些年头了。打我爷爷的爷爷那会儿起,它就戳在那儿了。
老辈人讲,它开花那阵势,能把天上的云彩都染成粉嘟嘟的一片!那花海,啧啧,
看得人眼晕,香得能醉倒十里八乡的蜜蜂。可就是这么一棵神气的树,
偏偏和一段揪心的缘分绑在了一块儿。那是哪年哪月来着?反正是个杏花刚打骨朵的春上。
陈阿水,村里有名的穷书生,背着个比他脸还干净的破书箱,正蔫头耷脑地从老杏树底下过。
那书箱带子都快磨断了,书也没几本像样的。家里就剩四面透风的半间茅草屋,
吃了上顿没下顿是常事。
阿水心里正琢磨着明日去邻村王员外家坐馆的束脩能不能多讨几个铜板,好换点糙米糊口。
“哎哟——!”一声娇呼,又脆又急,像颗石子儿砸破了清晨的宁静。阿水吓得一哆嗦,
还没明白咋回事,就觉着眼前粉影一闪,
一个穿着粉衫子的姑娘结结实实摔在了他脚前的泥地上!尘土扬起来,
沾上了她水粉色的裙角,乌黑的发髻也歪了,
鬓角还滑稽地粘着一片刚刚飘落的、粉白娇嫩的杏花瓣儿。阿水长这么大,
除了村口骂街的王大娘,哪这么近地瞧见过年轻姑娘?还是个摔得如此狼狈又……又好看的!
他脸“腾”地一下就着了火,红得赛过刚出锅的虾米,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舌头也打了结:“姑、姑娘……你、你没事吧?”那姑娘抬起脸,泪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
像清晨花瓣上滚动的露水,看得阿水心尖尖都跟着颤了一下。她声音带着哭腔,
可怜极了:“公子……求公子救命!我……我是从邻县逃出来的绣娘,爹娘贪财,
硬要把我卖给……卖给一个六十多的老财主做填房!我……我实在没法子了……” 她说着,
挣扎着想爬起来,脚踝处却传来一声痛哼,眉头紧紧蹙起。阿水一看,心更乱了。逃婚?
这还了得!再看看姑娘脚踝肿起老高,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
那点子书生的酸腐气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冲得无影无踪。他手忙脚乱地弯腰,
小心翼翼地避开姑娘的伤处,笨拙地搀扶着她站起来。那手臂纤细,隔着薄薄的春衫,
传来温软的触感,阿水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麻了。“姑娘别怕,先……先去我家避避风头。
”阿水结结巴巴地说着,
是半架半扶地把这自称“杏儿”的姑娘带回了自己那间家徒四壁、连耗子都嫌寒酸的茅草屋。
就这么着,杏儿在阿水那破窝棚里住了下来。这姑娘勤快得不像话。白天,
阿水出门去邻村坐馆,教几个蒙童混口饭吃,她就拖着那条伤脚,挪到屋后的小溪边,
把阿水那几件补丁摞补丁的旧衣裳浆洗得干干净净。水凉刺骨,她也不在意,
一双巧手在石板上捶打得利落。夜里,阿水就着豆大的油灯看书,她就坐在灯影的另一头,
低着头,手里拿着针线,安安静静地绣东西。油灯昏黄的光晕笼着她低垂的侧脸,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扇子似的阴影,那专注的神情,
看得阿水书上的字都成了游动的蝌蚪。没几天,杏儿就把一个绣好的荷包塞到阿水手里。
阿水接过来一看,眼都直了!那荷包是粗布的底子,可上面绣的杏花,
简直像是刚从枝头摘下来的!粉白的花瓣层层叠叠,嫩黄的花蕊纤毫毕现,
连那花托的绿意都透着鲜活气儿!针脚细密得呀,
阿水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精巧的物件。他宝贝似的揣进怀里,贴着心口放着,
仿佛那里揣的不是荷包,而是一团暖暖的、带着香气的云。日子一天天过去,
阿水心里那点疑惑却像春雨后的野草,悄悄滋生蔓延。杏儿太“素”了。桌上偶尔有点荤腥,
哪怕是阿水咬牙从束脩里抠出几个铜板换来的巴掌大一块咸肉,她也只是笑着摇摇头,
说自己肠胃弱,沾不得油腥。她喝水喝得特别多,
尤其爱喝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冰凉沁骨的井水,一顿饭倒吃不了几口。更怪的是,
每到夜深人静,子时前后,她总爱一个人悄悄溜到小院里,对着当空的月亮发呆。
皎洁的月光洒在她身上,阿水有时半夜醒来,隔着破窗棂望出去,
恍惚间觉得她周身似乎笼着一层极淡、极柔和的粉白光晕,
空气里还若有若无地飘着一股清甜的杏花香。起初阿水只当是自己眼花,
或是被那若有若无的香气弄得心神恍惚。直到那个月色格外清朗的夜晚。
阿水被一阵奇怪的窸窣声惊醒,那声音像是无数片轻软的花瓣在夜风里摩擦。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下意识地朝小院里望去。这一望,吓得他浑身血液都几乎凝固了!
清冷的月光下,杏儿正静静地立在院子中央。她微微仰着头,闭着眼,像是在沐浴月华。
风拂过她的裙裾,那粉色的布裙下摆,竟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更令人惊骇的是,
那荡漾的裙摆边缘,在月光下竟一点点、一点点地虚化、弥散,仿佛融化的冰雪!
无数细小的、粉白的光点从她裙裾逸出,向上飘飞、凝聚……就在阿水瞪大的眼睛里,
那光点竟在杏儿的下半身,凝结、幻化——生生幻化出半树摇曳生姿、粉霞堆雪的杏花枝影!
那花枝栩栩如生,与她纤细的上半身相连,在月光下散发着朦胧而奇异的光辉!“啊!
” 阿水再也忍不住,低呼出声,猛地坐起,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院中的杏儿闻声,
身体剧烈一颤!那幻化出的半树杏花影像如同被惊扰的蝶群,瞬间溃散、消失!
她惊慌失措地转过身,脸上血色尽褪,比月光还要苍白。看着阿水惊骇欲绝的眼神,
杏儿眼中的慌乱渐渐被一种巨大的悲伤取代,泪水无声地涌出,顺着脸颊滚落。
“阿水哥……”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我瞒不住了。”她一步步挪到窗前,
月光照亮她脸上的泪痕,晶莹剔透,“我……我不是人。
”阿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头皮阵阵发麻,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
“我是……我是村东头那棵老杏树,”杏儿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得了日月精华,
侥幸有了点灵性,修成了这人身。”她抬起泪眼,望向窗外那棵在夜色里沉默的巨大黑影,
“前些日子,天降雷劫,那几道天雷劈得我枝断叶焦,眼看就要魂飞魄散……是你,阿水哥,
那天你恰好背着书箱从我树下经过,你朗朗的读书声,正气沛然,
竟……竟无意中替我挡去了最后一道、也是最要命的雷火……救了我一命。
”她看着阿水震惊到失语的脸,泪落得更凶:“我感念你的救命之恩,又见你孤苦清贫,
才……才化作人形,想留在你身边,帮你浆洗缝补,报答一二。可是……可是天规森严,
草木精灵,不可与凡俗之人……生情,更不可结缘……否则必遭天谴,
形神俱灭……”她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单薄的身体在春夜的冷风里瑟瑟发抖。
茅草屋里死一般寂静,只有杏儿压抑的啜泣声和窗外风吹过树梢的呜咽。
阿水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土炕上,脑子里嗡嗡作响,像塞进了一窝马蜂。花仙?天规?天谴?
这些只在志怪话本里见过的词,此刻却活生生地砸在了他头上,砸得他头晕目眩。恐惧,
像冰冷的蛇缠绕上心脏。可就在这时,他怀里贴身放着的那个荷包,似乎微微发烫,
那上面栩栩如生的杏花仿佛活了过来,散发着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眼前闪过杏儿坐在灯下为他缝补衣裳时专注的侧影,闪过她递给自己井水时温婉的笑,
闪过她听他念书时亮晶晶的眼神……这几个月清贫却温暖的日子,点点滴滴,
瞬间冲垮了那点本能的恐惧。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涌上心头!阿水“噌”地一下跳下土炕,
几步冲到杏儿面前,在她惊愕的目光中,一把紧紧攥住了她那双冰凉的小手!他的手心滚烫,
带着庄稼汉的粗粝,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管!
”阿水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眼睛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杏儿泪光盈盈的双眸,
“什么天规!什么天谴!我只知道,你绣的荷包我天天贴着心口放着!
你补的衣裳我件件穿着!这屋里有了你,才有了热乎气儿,这日子才有了盼头!没了你杏儿,
”他用力地晃了晃两人紧握的手,声音斩钉截铁,“这日子还有个啥滋味!
”这粗鲁又滚烫的话语,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杏儿的心上。她浑身剧震,
眼泪决堤般汹涌而出,不再是悲伤和恐惧,而是巨大的、几乎将她淹没的震动和酸楚。
她看着眼前这个穷得叮当响却倔得像块石头的书生,看着他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炽热光芒,
心里那道名为“天规”的冰冷堤坝,轰然坍塌。“阿水哥……”她哽咽着,
猛地扑进阿水带着汗味和书墨气息的怀抱,紧紧抱住了他瘦削却此刻无比坚实的腰背,
仿佛抱住了狂风暴雨中唯一的浮木。两人就这么在清冷的月光下,在四面漏风的茅草屋里,
紧紧相拥,仿佛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窗外,老杏树巨大的枝桠在风中轻轻摇曳,
发出温柔的沙沙声,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低语祝福。没过几日,村里就传开了风言风语。
村西头开杂货铺、消息最灵通的赵婶子,磕着瓜子跟人嚼舌根:“哎,听说了没?
陈阿水那穷酸家里,藏了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啧啧,那模样,比画上的仙女还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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