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那个天仙似的家教老师来了之后,我的女儿开始变得沉默寡言,甚至惧怕我。
我老公说是我太强势,吓到了孩子。为了查明真相,我在女儿最爱的泰迪熊里,
装了个针孔摄像头。镜头那边,我亲眼看着那个女人逼我女儿诅咒我,更让我崩溃的是,
我老公走进去,不是制止,而是从背后抱住她,亲手为她戴上我最想要的那枚胸针,
两人在我女儿的哭声中拥吻。1我叫楚宁,三十四岁,自己开了家不大不小的公司。
在旁人眼里,我是所谓的人生赢家。家庭美满,事业有成。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家,
正在从内部开始腐烂。腐烂的源头,是我丈夫江川花了三十万年薪,
为我六岁的女儿悦悦请来的艺术私教,苏晚。苏晚来我家的第一天,
穿着一身素净的棉麻长裙,长发及腰,说话声像山涧里的溪流,温润又清澈。
她对我微微躬身,自我介绍:楚总您好,我是苏晚。我更希望您和江先生一样,
叫我晚晚就好。艺术源于生活,我们之间不必如此生分。她那双眼睛,干净得像一汪泉水,
看人时带着一种天生的亲和力。江川站在一旁,脸上是我许久未见的、发自内心的欣赏。
他揽着我的肩膀,语气里满是骄傲:宁宁,我跟你说过的,晚晚老师可不是一般人。
她是从国外顶级艺术学院回来的,多少豪门挤破头都请不到。我们悦悦有天赋,
绝对不能耽误了。我看着他对苏晚的热情,心里莫名有些堵。
可对着女儿悦悦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我把那点不舒服咽了回去。也许,真是我太敏感了。
毕竟,我是个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女人,身上沾满了世俗的烟火气。而苏晚,
她看起来就像一朵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莲。然而,仅仅一个月,我就后悔了。
那天我结束一个漫长的视频会议,回到家已经将近午夜。别墅里一片寂静,
我轻手轻脚地推开悦悦的房门,想看看她睡了没有。卧室里没开灯,
只有画室的门缝里透出一点光。我走过去,心头一紧。悦悦小小的身影跪在地板上,
正用一块抹布,一点一点地擦拭着什么。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我看得分明,地板上,
是几滴暗红色的、已经半凝固的血迹。悦悦!我失声惊叫,冲过去抱起她,你怎么了?
哪里受伤了?悦悦被我吓了一跳,小脸惨白,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妈妈……
她声音细若蚊蚋,眼神躲闪,我没事,就是……就是颜料洒了。颜料?
我死死盯着那几点暗红。哪家的水彩颜料,在月光下会呈现出这种令人心悸的色泽?
我抓起她的小手,一寸一寸地检查。终于,在她的右手食指指尖,
发现了一个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针孔。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这是怎么回事?
我举着她的手指,声音都在发抖。悦悦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她拼命把手往回缩,
哭着说:妈妈你别问了……晚晚老师说,这是……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她说,
真正的艺术家,要学会为艺术献身。最极致的红色,就是我们身体里流淌的颜色。
那一瞬间,我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什么狗屁为艺术献身?对一个六岁的孩子说这种话?
这他妈是邪教吗?我抱起女儿,怒不可遏地冲向客厅,江川正戴着耳机,在看一份财经报表。
江川!我把悦悦的手指戳到他面前,你看看!这就是你请回来的好老师!
她教女儿用血画画!你这个当爹的,死了吗?江被我的怒火吼得一愣,他摘下耳机,
皱着眉看了看悦悦手指上那个几乎看不见的伤口。随即,
他脸上露出一种难以理解的、混杂着不耐烦和失望的表情。楚宁,你又在发什么疯?
他站起身,从我怀里把瑟瑟发抖的悦悦接过去,轻声安抚着。然后他转向我,
声音冷了下来:不就是一个小伤口吗?孩子学东西哪有不磕碰的?晚晚老师那叫艺术熏陶,
是启发式教育!你懂什么?你除了知道赚钱,还懂什么叫艺术,什么叫高尚吗?
我看着他理所当然的嘴脸,气得浑身发抖。我发疯?江川,你听听她刚才说了什么?
那个女人教她为艺术献身!你觉得这正常吗?那是比喻!是一种艺术表达!
江川的声音陡然拔高,他抱着悦悦,像是在保护一件珍宝,而我,
则是那个不可理喻的破坏者。楚宁,我拜托你,收起你那套市井小民的思维!
你是不是看晚晚老师年轻漂亮,又比你懂教育,心里不平衡?你这样无理取闹,
只会显得你狭隘又刻薄!你这样会吓到女儿的!他抱着哭泣的女儿,甚至不愿再看我一眼,
径直走上了二楼。我僵在原地,客厅巨大的水晶灯光芒刺眼,
却照不进我心里一丝一毫的温暖。我看着他决绝的背影,那股熟悉的、被孤立的寒意,
从脚底直窜天灵盖。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江川的维护,
已经超出了一个正常雇主对老师的信任。而苏晚,这个女人,
她的目的绝不仅仅是教我女儿画画那么简单。2自从那晚的“滴血作画”事件后,
我和江川陷入了长久的冷战。他在家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美其名曰“陪伴女儿”,
可我却觉得,他更像是在给我和苏晚之间,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墙。我试图和悦悦沟通,
想让她告诉我更多关于苏晚“教学”的细节。可每一次,悦悦都只是摇头,
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挣扎。妈妈,晚晚老师说,你工作太辛苦了,
我们不要拿这些小事去烦你。晚晚老师说,你是女强人,思维太理性,
理解不了我们艺术家的世界。晚晚老师说……句句不离“晚晚老师”。
苏晚就像一个幽灵,无声无看地侵占了我女儿的思想,把我们母女隔绝在了两个世界。
我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江川禁止我再插手悦悦的“艺术课程”。
他甚至给画室换了密码锁,而我,没有密码。我的家,我女儿的房间,
我居然成了一个被排斥在外的闯入者。这天周末,我特意推掉了所有应酬,
想带悦悦去游乐园。可我刚推开她卧室的门,就看到苏晚正蹲在悦悦身边,握着她的手,
在一张巨大的画纸上涂抹。悦悦,你看,妈妈生气的时候,眼睛是不是要画得更红一些?
嘴巴要咧到耳根,这样才像个咆哮的怪物,对不对?苏晚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可话语里的内容,却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我冲过去,
一把夺过悦悦手里的画笔。画纸上,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五官扭曲,张着血盆大口,
像要吞噬一切。而那个女人的脸,赫然是我的模样。苏晚!我气到极致,声音都在颤抖,
你到底在教我女儿画什么?苏晚缓缓站起身,脸上没有一丝惊慌。
她甚至对我露出一个安抚的、带着歉意的微笑。楚总,您别激动。您误会了。
她轻轻拍了拍悦悦的后背,柔声说:悦悦,你先回房间,老师和你妈妈聊一聊。
悦悦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然后像一只受惊的小鹿,飞快地跑掉了。
画室里只剩下我和她。她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却带上了一丝专业的优越感。楚总,
这在儿童心理学上,叫做‘情绪投射’。悦悦最近压力很大,我是在引导她,
通过绘画把对您的恐惧和不满宣泄出来。您看,画完之后,她是不是轻松很多?你放屁!
我平生第一次在人前爆了粗口,我女儿以前阳光开朗,自从你来了,她就变得胆小怕事,
还学会了撒谎!你把她关在画室里,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苏晚的眉头轻轻蹙起,
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楚总,我知道您是商界精英,
习惯了用命令和质疑的方式去处理问题。但在教育领域,您的经验可能是空白的。
她顿了顿,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画具,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我所做的一切,
都是为了悦悦好。江先生非常认可我的教学理念。他认为,您平时给孩子的陪伴太少,
爱的方式又太强势,才导致了孩子内心的压抑。而我,只是在帮她找到一个出口。
如果我的专业让您感到了被冒犯,我向您道歉。但为了悦悦,我不能放弃我的原则。
她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我的身上。仿佛我才是一切问题的根源,
一个失职又神经质的母亲。正在这时,江川推门进来。他显然听到了我们争吵的后半段。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到苏晚身边,语气里充满了关切。晚晚老师,你别往心里去。
楚宁她……她就是工作压力太大了,说话有点冲。然后他转向我,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像六月的天。楚宁!你闹够了没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打扰晚晚老师上课!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像个泼妇!你非要把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才甘心吗?
苏晚适时地拉了拉江川的衣袖,眼眶微红,声音带着哭腔。江先生,您别怪楚总。都怪我,
怪我太急于求成了。我只是……我只是太心疼悦悦了。她那么有才华,却被禁锢着,
我看着难受。她这副以退为进、委曲求全的模样,更是激起了江川的保护欲。
不关你的事!江川的声音斩钉截铁,是我请你来的,我信得过你!这个家,
现在关于悦悦的教育,我说了算!他看着我,眼神里是冰冷的警告。楚宁,
你要是再这样无理取闹,影响晚晚老师和悦悦,你就搬回公司去住吧。这个家,
需要的是安宁,不是你歇斯底里的猜忌!说完,他柔声对苏晚说:晚晚老师,
你受委屈了。我们出去喝杯咖啡,别理她。他们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留下我一个人,
站在那幅画着“怪物”的、我的自画像前,浑身冰冷。我输了。在我的家里,
我输得一败涂地。江川说的没错,这个家,似乎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和恐慌攫住了我。不。我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不是我的性格。
我擦掉眼角的泪,看着那扇被江川关上的门,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既然讲道理没用,
那就别怪我用我最擅长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了。这个世界上,
没有什么秘密是钱和手段挖不出来的。苏晚,江川。你们等着。3我决定暂时蛰伏。
在江川面前,我收起了所有的尖刺,变成了一个温顺的、默认现实的妻子。
我会主动向他道歉,承认自己“工作压力大,情绪不稳定”,
甚至会“虚心”地向苏晚请教一些“艺术方面”的问题。我的转变让江川很满意。
家里的气氛缓和了下来,他甚至难得地夸我总算像个贤内助了。苏晚看我的眼神,
则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和胜利。她大概以为,我已经彻底被她驯服了。她不知道,
当一头狼收起爪牙,不是因为它变成了羊,而是因为它在等待一个一击毙命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江川的一个重要客户,王总,夫妇二人要来家里做客。这对江川来说,
是一次至关重要的商业应酬,他提前几天就开始叮嘱我,一定要表现得体。家宴当天,
我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苏晚作为“家庭教师”,也被江川盛情地留了下来。
饭桌上,气氛融洽。江川谈笑风生,王总夫妇对他赞不绝口。苏晚更是长袖善舞,
她不卑不亢地分享着一些艺术圈的趣闻,既能捧着王太太,又能适时地展现自己的才华,
把江川口中那个“豪门都请不到的艺术名师”人设,扮演得淋漓尽致。江总真是好福气啊,
王太太羡慕地说,太太是商界女杰,家里还有晚晚这样优秀的老师教导女儿,
事业家庭两手抓,都是顶尖的。江笑得合不拢嘴,他举起酒杯,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
哪里哪里,主要还是楚宁最近想通了,不再干涉专业人士的工作,悦悦的进步才这么神速。
这都多亏了晚晚老师。一句话,把所有的功劳都给了苏晚,顺便还踩了我一脚。
我面带微笑,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机锋,端起酒杯,对苏晚说:是啊,晚晚老师辛苦了。
悦悦能有你这样的老师,真是她的福气。苏晚谦虚地笑了笑:楚总言重了,
是悦悦自己有灵气。这时,悦悦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把果盘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然后走到苏晚身边,仰着头,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晚晚老师,您渴不渴?我给您倒了蜂蜜水。而她,从头到尾,没有看过我一眼。
仿佛我只是一个透明的、无关紧要的摆设。王太太见状,更是啧啧称奇:哎呀,
这孩子教得真好,跟老师这么亲!比跟我这个亲妈都亲呢。江川脸上的得意快要溢出来。
我的心,却在那一刻,被刺得千疮百孔。我深吸一口气,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
站了起来。王总,王太太,真是不好意思。家里的水果好像不太新鲜了,
我女儿的皮肤最近有点过敏,我怕她吃了不舒服。我让她换一盘。说着,
我端起那盘悦悦刚切好的水果,看都没看,直接转身走向厨房的垃圾桶,手一扬,
“哗啦”一声,全部倒了进去。整个客厅,瞬间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我。
江川的脸,刷的一下就黑了。楚宁!你干什么!他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若无其事地走回来,脸上还带着歉意的微笑。没什么呀,水果不新鲜,
倒掉不是很正常吗?我转向惊魂未定的悦悦,蹲下身,抚摸着她的头,柔声说:悦悦,
妈妈不是怪你。妈妈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故意拿不新鲜的水果给你,
想让你在客人面前出丑,让你妈妈我难堪,对不对?我的话,像一把无形的刀,
直直地插向苏晚。苏晚的脸色一白,立刻站了起来,委屈地看着江川:江先生,
我……我没有。王总夫妇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尴尬又精彩。江川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楚宁,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你今天是故意来砸场子的吗?当着王总的面,你发什么疯!我缓缓站起身,
直视着他暴怒的眼睛,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冷。我发疯?
江川,你问问你的好老师,她给悦悦准备的水果里,是不是有芒果?我女儿芒果过敏,
严重到会休克!这件事,我跟你说过不止八百遍!你请回来的这个金牌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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