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为我夫君裴衍呕心沥血，却换来一碗毒药和一句你这双调香的手，留着也是祸害
。他的白月光师妹，踩着我的尸骨，名满天下。含恨重生，
我冷眼看着这对狗男女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心中再无波澜。我唯一的目的，
就是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可我没想到，那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靖王，
裴衍见了都要腿软的冷血皇叔，竟然会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像天神一样降临。他为我验毒，
为我杀人，为我暖手，还将我这双沾满复仇烈焰的手，捧在掌心，低声哄道：晚萤，别怕，
以后没人敢再欺负你。1把这碗鹤顶红喝了，留你个全尸，算是裴家对你最后的体面。
我那马上就要成为我夫君的男人，裴衍，用他那双曾为我画眉的温润眼眸，冷冰冰地看着我。
他的身后，站着我楚楚可怜的师妹，柳拂雪。她一身白衣，纯洁得像是昆仑山巅的雪莲，
此刻却用最悲悯的语气，说出最恶毒的话。师姐，何苦呢？承认吧，这道浮生梦
的香方本就是我呕心沥血之作，你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裴郎和我，都会为你求情的。
求情？我笑了，笑得咳出了血。血沫子喷在地上那堆被砸得粉碎的龙窑香炉上，
像是给这惨白的败局，添了一抹凄厉的红。我的手筋脚筋，刚刚被裴衍亲手挑断。
我这双曾被誉为京城第一灵手，能分辨千百种香料的双手，如今已是两团烂肉。
而我的罪名，是剽窃。剽窃了柳拂雪在神京斗香会上一举夺魁的香方，浮生梦。
可那香方上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配比，都是我沐晚萤闭关三月，耗尽心血才琢磨出来的！
我把香方视为珍宝，只给裴衍一人看过。转眼，它就成了柳拂雪的成名之作。裴衍，
当朝太傅之子，我的未婚夫，在所有评委面前，指着我的鼻子作证。他说他亲眼所见，
柳拂雪为了调配此香，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最终累得咳血。而我，
不过是个见利忘义、窃取他人心血的卑劣小人。整个神京城，都在唾骂我。我的家族，
沐氏香坊，百年清誉，一朝尽毁。阿爹被活活气死，临终都瞪着眼，死不瞑目。喝吧。
裴衍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盯着那碗黑漆漆的毒药，又抬头看了看依偎在他怀里的柳拂雪。
她对我，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微笑。那一瞬间，
黄泉路上的恶鬼仿佛都在我耳边嘶吼。好，真好。我端起那碗毒药，在他们惊愕的目光中，
一饮而尽。毒药入喉，烈火焚心。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他们立下血咒。裴衍，
柳拂死，我沐晚萤若有来生，定将你二人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意识重新凝聚，是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中。晚萤！沐晚萤！你再不起来，
斗香会都要开始了！一声清脆如银铃的呼喝，像一道惊雷劈入我的脑海。我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好友姜画那张英气逼人、写满焦急的脸。我愣愣地看着她，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是一双完好无损，纤长白皙的手。指尖还残留着昨日调香时，
沾染上的淡淡的檀木气息。我没死？不，我重生了。我重生在了神京斗香会初选的这一天。
前世，就是今天，我满心欢喜地将浮生梦的最终香方，展示给了前来探望我的裴衍看。
就是今天，我亲手将自己的心，挖出来捧到了那对狗男女的面前！我的好姐姐，
你终于醒了。门外，传来一个柔弱如风的声音。我身子一僵，
滔天的恨意如岩浆般在胸口翻滚。柳拂雪款款走入，她身后，跟着那个我恨入骨髓的男人，
裴衍。他依旧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眉眼含笑，关切地看着我。晚萤，
可是昨夜又熬夜调香了？看你脸色这么差。今日初选，可有把握？不如将你的香方给我看看，
我也好为你参详一二。他的语气，自然得仿佛我们之间从未有过血海深仇。我垂下眼帘，
掩去眸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杀意。姜画是个直肠子，她不满地挡在我面前。裴公子，
晚萤的香方可是机密，哪能随便给人看。再说了，我们晚萤是沐家嫡传，天赋异禀，
哪需要你来参详。柳拂雪立刻红了眼圈，拉了拉裴衍的衣袖，委屈地开口。姜姐姐，
你误会了，裴郎也是一片好心……她转向我，怯生生地说。师姐，
我知道你这次为了斗香会，准备了许久。若，若你觉得为难……不看也罢，只是，
只是拂雪心中实在没底，怕是会给我们天香阁丢人……看，多会演。字字句句都在示弱，
却又把我推到了一个小气、不近人情的境地。前世的我，就是被她这副模样骗了。
觉得她可怜，又急于在裴衍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华，才毫无保留地将浮生梦和盘托出。
我真是蠢得无可救药。我缓缓抬起头，脸上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师妹说笑了，我的香方，
自然是要保密的。裴衍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至于我的把握，
就不劳二位费心了。我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我的东西，是我的，
谁也抢不走。别人的东西，就算贴上自己的名字，也终究是别人的。我直视着柳拂雪，
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很好。这一世，游戏，才刚刚开始。2神京斗香会的初选，
设在皇城外的白玉广场上。百鼎齐燃，香云缭绕，整个神京城都沉浸在一场嗅觉的盛宴之中。
我与姜画并肩而行，无视了周围投来的各色目光。晚萤，你刚刚怼得真爽！
姜画压低声音，兴奋地捏了捏我的手，你看柳拂雪那张脸，都白了！裴衍也是，
好像你欠了他几百万似的，真以为自己是谁了！我淡淡一笑，心中却是一片寒霜。爽？
这才哪到哪。我前世所受的屈辱，所流的血泪，我要让他们千倍、万倍地偿还回来。
初选的规矩很简单，每位香师展示自己的一款香，
由三位大宗师和十位资深香客组成的评委团品评，选出前三十名进入复选。我和姜画到场时，
场上已经有不少香师展示了自己的作品。有模拟百花齐放的万华香，
有模仿深山幽谷的空山香，虽各有巧思，却都未脱窠臼。直到，柳拂雪的名字被念到。
她一身白衣，捧着一个素雅的青瓷香炉，莲步轻移，走上高台。她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立刻引来了一片赞叹。是天香阁的柳拂雪！听闻她虽是记名弟子，却极有天赋！
你看她那气质，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调出的香，定然也不同凡响。
裴衍坐在贵宾席，目光温柔地追随着她，嘴角带着骄傲的微笑。柳拂雪对着评委席盈盈一拜，
声音柔婉。小女今日所呈之香，名为浮生一梦。我握着姜画的手，骤然收紧。来了。
还是那个名字。此香，乃是小女偶得一梦。梦中见飞花逐月，逝水无痕，感叹人生短暂，
韶华易逝，故而采撷十七种晨露之花，辅以东海龙涎，方得此香。愿以此香，
慰藉世间所有为情所困，为时所伤之人。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连评委席上的几位大宗师都露出了赞许的神色。随着她将香丸投入炉中，
一股熟悉到我骨子里的香气，缓缓弥漫开来。那是空灵的，带着一丝丝甜，
又有一缕缕哀伤的香。它能勾起人心中最柔软的记忆，让人沉醉其中，不愿醒来。前世，
就是这道香，让我家破人亡。广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梦幻般的香气所俘虏，
脸上露出如痴如醉的神情。姜画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在我耳边低语。
这……这和你之前给我闻过的……我知道。我打断她，声音平静得可怕。
天纵奇才！当真是天纵奇才！首席的大宗师，须发皆白的宋宗师抚掌大赞，以梦入境，
以香言情，此香，当为今日之冠！另外两位宗师也纷纷点头，赞不绝口。柳拂雪眼眶微红，
泫然欲泣。多谢宗师谬赞，拂雪愧不敢当。此香能成，
亦多亏了裴郎……他见我为调香茶饭不思，便为我寻来古籍，陪我彻夜长谈，
拂雪才能抓住那一闪即逝的灵光。她深情地望向裴衍，裴衍也对她报以温柔的微笑。
好一对才子佳人，好一出情深意重。我几乎要吐出来。满场都是对柳拂雪的赞美，
对裴衍的艳羡。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我，仿佛成了一个多余的，不合时宜的笑话。
下一位，沐氏香坊，沐晚萤！唱名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是沐晚一吗？她可是沐宗师的亲孙女，
这下被柳拂雪比下去了，怕是脸上无光啊。嘘……我听说她和裴公子本有婚约，
这……啧啧，修罗场啊！姜画担忧地看着我。晚萤，你……我拍了拍她的手，
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迈步，走向高台。我没有像柳拂雪那样，捧着什么名贵的香炉。
我手里，只有一个最普通的，甚至有些粗糙的黑陶小炉。我走到台中央，
无视了裴衍和柳拂雪投来的，那假惺惺的关切目光。我对着评委席，平静地开口。
我今日之香，名曰醒世。这个名字一出，台下便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什么醒世
？好大的口气。宋宗师也皱了皱眉，似乎对这个张狂的名字不太满意。我并不解释，
只是默默地点燃了香炉。没有梦幻，没有温柔。一股极其霸道的，
带着冷冽药香和金属般寒意的气味，瞬间冲散了空气中还未散尽的浮生一梦。那味道，
像是数九寒天里，兜头浇下的一盆冰水。又像是用最锋利的刀，刮着你的骨头。
所有沉浸在美好幻梦中的人，都被这股气息猛地拽回了现实。广场上，
响起一片吸气和咳嗽声。这是什么味道！好冲！刺鼻……简直是煎药的味道！
就连评委席上的几位宗师，脸色也变了。宋宗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裴衍的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失望和轻蔑。只有柳拂雪，在短暂的错愕后，眼底深处，
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我站在一片质疑和不满声中，神色未变，
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浮生梦虽美，终究是镜花水月，一触即碎。
沉溺于虚假的温柔，只会让人忘记现实的残酷。我这道醒世，不求悦人，不求动人。
只求如当头棒喝，如惊雷贯耳。我的目光扫过柳拂雪，扫过裴衍，最后落在评委席上。
求能唤醒那些沉睡的，装睡的，被人蒙蔽的人。告诉他们，梦该醒了。
真相比你们闻到的，要刺鼻得多。全场死寂。我的话，
无疑是在公然挑衅刚刚获得盛赞的柳拂雪。柳拂雪的脸，白得像纸，身体摇摇欲坠，
仿佛随时都会晕倒。裴衍立刻起身，怒视着我。沐晚萤！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你自己技不如人，便要诋毁拂雪的佳作吗？心胸何其狭隘！是啊，这就是嫉妒吧！
太难看了！台下也响起了附和的指责声。我冷笑一声，正要反驳。住口。一个清冷，
却极具威严的声音，突然从一个谁也想不到的角落传来。只见贵宾席最尊贵的位置上，
那个一直闭目养神，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靖王，萧玄策。
当今圣上最宠爱，也最让人畏惧的弟弟。他以狠辣无情，执掌刑狱而闻名，人称玉面阎罗
。他怎么会来这里？此刻，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凤眼，正一瞬不瞬地，
盯着我面前那个小小的黑陶香炉。他苍白的脸上，竟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这香……
他喃喃自语，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孤，要了。3萧玄策的一句话，
像是在沸油里泼了一勺冷水。整个白玉广场瞬间炸开了锅。没人料到，
这位从不关心风花雪月的玉面阎罗，竟然会为了我这一道被众人鄙夷的醒世香开口。
他的介入，像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所有射向我的明枪暗箭。裴衍的脸色阵青阵白，
他想发作，却又不敢对上萧玄策。柳拂雪更是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失态。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惊疑和嫉妒。评委席上的宋宗师，愣了半晌，才干咳一声，
重新打量起我面前的香炉。王爷都开口了，他不敢不给面子。最后，我这道醒世香
虽然没得到什么好评，却因为萧玄策的缘故，让我有惊无险地挤进了复选的末位。一场闹剧，
就此收场。离开广场时，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道目光黏在我的背上。有裴衍的愤怒，
有柳拂雪的怨毒，还有……萧玄策那道探究的，冰冷的视线。晚萤，你吓死我了！
一坐上回府的马车，姜画就抱住我，你今天也太刚了！不过，你怎么会跟靖王扯上关系？
我也不知。我靠在软垫上，疲惫地闭上眼。这确实是个意外。前世，
萧玄策根本没有出现在斗香会上。看来我的重生，已经像投入湖中的石子，
开始泛起一圈圈不同的涟漪。不过这样也好，有萧玄策这个变数在，我接下来的计划，
或许能更顺利些。回到沐府，我屏退了所有下人，将自己关进了调香室。我清楚地知道，
柳拂雪绝不会善罢甘休。以她那卑劣的性子，她一定会故技重施。而我要做的，
就是为她精心准备一份，她偷得走，却用不了的大礼。复选的主题是忆。
一个最容易引人共鸣，也最容易催生佳作的题目。前世，我就是在这个主题上，
被柳拂雪彻底钉死在了耻辱柱上。这一世，我要用同样的主题，亲手为她掘好坟墓。
我需要一样东西，一样前世我死后才偶然知晓的，柳拂雪的秘密。柳拂雪，她不是人。
她是一只梦魂兽，一种极其罕见的妖物，以吸食人类的灵感、才气为生。
她能潜入人的梦境，将人脑海中最珍贵的构思，偷梁换柱，变成她自己的东西。
这也就是为什么，无论我怎么防备，她都能精准地剽窃我的作品。因为她偷的，
不是写在纸上的香方，而是我脑子里，尚未成型的思想！对抗这种妖物，寻常的物理防范，
根本没用。我必须，以毒攻毒，以梦制梦。我从调香室最深处的一个暗格里，
取出一个黑漆漆的木盒。盒子里，是三支颜色暗红，状如枯骨的线香。这是我沐家不传之秘，
也是禁术，黄泉引。此香，以十八种至阴至毒的草药制成，寻常人闻之，顷刻便会毙命。
但它还有一个作用，便是能让施术者，进入自己的死梦之境。在那个梦里，
我可以构筑出一个绝对真实的幻境，一个专门为柳拂死准备的，布满陷阱的幻境。
我要在她下一次潜入我的梦境时，将她拖进我为她设计的死亡剧本里。我将门窗全部封死，
点燃了其中一支黄泉引。一股诡异的，带着腐朽气息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我的意识，
开始变得昏沉，眼前的景物扭曲变形，最终坠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不知过了多久，
我感觉自己在一片荒芜的墓地中醒来。这里，就是我的死梦之境。我盘膝而坐，
开始在脑中构思一道新的香方。一道比浮生梦更精妙，更绝伦，
足以让整个神京城为之疯狂的香方。它的名字，叫刹那芳华。这道香，
旨在抓住记忆中最美好，却也最易逝的那个瞬间。像是流星划过夜空，昙花一现。它的前调，
是清晨蔷薇花瓣上的第一滴露水。中调，是正午阳光下，熟透的蜜桃炸裂开的甜香。后调，
却是黄昏时分，第一片落叶触及地面的，那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我将这道香方在脑海中反复推演，将每一种香料的配比，每一步调和的手法，
都烙印得清清楚楚。我能感觉到，在梦境的边缘，有一股贪婪的，冰冷的意识，正在窥探。
来了。柳拂雪，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我假装没有察觉，继续完善我的刹那芳华。
但在这道看似完美的香方里，我藏入了一个最致命的陷阱。在后调中，
我用了一种极为罕见的香料，月下魂。此物，香气幽微，能极大地提升尾调的层次感。
但它有一个特性，便是与焚心草相遇，再用金丝炭催动，便会化为无色无味的剧毒。
这毒，不会立刻发作，而是会慢慢侵蚀人的心脉，让人在最欢愉的时刻，无声无息地死去。
我刻意在梦境中，将焚心草的形象，模糊处理成另一种极其相似，却无毒的安神草。
一个真正的香道大师，在实际操作中，一定能分辨出两者的微小差异。但柳拂雪，
她只是个窃贼。她偷得走我的构思，却偷不走我沐家百年积累的，对万千香料的深刻理解。
她只会依葫芦画瓢。而我，就是在等她，画上这致命的一笔！我就这样，在死梦之中，
静静地等待着。我感觉柳拂雪那贪婪的意识，将我梦境中关于刹那芳华的一切，
都搜刮得干干净净。当她满意地退去时，我才缓缓地从梦中醒来。窗外，天已大亮。
我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一抹森然的冷笑。好戏，要开场了。接下来的几天，
我故意做出一番正在为复选苦恼的模样。我大量采买各种名贵的香料，如千年沉香，
西域麝香，又日日将自己关在调香室里。裴衍派来监视我的人，将我的一举一动，
都汇报给了他。一日，天香阁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品香会，邀请了神京城内不少名流雅士。
柳拂雪作为天香阁的新星，自然是全场的焦点。我没有收到请帖，但不妨碍我带着姜画，
不请自来。我们到时，品香会正进行到高潮。柳拂雪站在众人中央，
脸上带着羞怯而又自豪的微笑。诸位，今日拂雪不才，偶得一新作，欲请诸君共赏。
此香……名为刹那芳华。我站在门口，听到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鱼儿，上钩了。4刹那芳华？天香阁的厅堂里，响起一片惊艳的赞叹声。好名字！
光是听着，就仿佛能看到那昙花一现的绝美！柳姑娘当真是奇才，前有浮生一梦，
现有刹那芳华，我神京香道，后继有人啊！裴衍站在柳拂雪身侧，与有荣焉。
他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轻蔑地瞥了我一眼，仿佛在说：沐晚萤，你看到了吗？你已经输了。
柳拂雪捧着香炉，开始娓娓道来她那套早已编好的说辞。无非又是梦中所感，
或是看到落叶而心生怜悯云云。听得我只想发笑。随着香炉被点燃，
那股我亲手在梦境中缔造的香气，一分不差地飘散开来。清冽，甜美，
而后是那一缕微不可闻的，带着遗憾的叹息。整个厅堂的人都醉了。姜画气得浑身发抖，
在我耳边怒骂：无耻！这分明就是窃贼！晚萤，我们上去揭穿她！不急。
我按住她的手，让她先得意一会儿。我的目光，没有看台上那对狗男女，
而是落在了人群中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坐着一个身穿玄色锦袍的男人。萧玄策。
他居然也在这里。他不像旁人那样如痴如醉，只是端着茶杯，
深邃的目光落在那飘渺的香烟上，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忽然明白，我为柳拂雪准备的剧本，
似乎可以更精彩一些。台上的柳拂雪，在享受完所有人的赞美后，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她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呀，师姐，你何时来的？快请上座。她的声音，
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我成了众矢之的。她就是沐晚萤？那个剽窃被抓包的？
还有脸来？我要是她，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你看她那眼神，阴沉沉的，
肯定还在嫉妒柳姑娘。我迎着这些利剑般的目光，缓步走上前。我对着柳拂雪，微微一笑。
师妹这道刹那芳华，确实精妙。只是……似乎还差了点什么。
柳拂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师姐这是何意？意思是，我声音陡然拔高，
它是个残次品！一个华丽的，能杀人的残次品！我的话，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
满堂哗然！裴衍勃然大怒，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沐晚萤！你又在发什么疯！
你自己江郎才尽，就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污蔑拂雪吗？你的心肠怎么能如此歹毒！
柳拂雪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下。师姐……我知道，初选时你输给我，
心中不忿……可你也不能，也不能这样咒我啊……我，我若是有半句谎言，就让我天打雷劈，
不得好死……她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所有人都被她的模样打动了，
纷纷对我横加指责。毒妇！简直是蛇蝎心肠！快把她赶出去！别让她污了这里的空气！
我站在唾骂的声浪中，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时的我，就是这样百口莫辩，
最终被逼上了死路。但这一次，我不会再任人宰割。我没有理会叫嚣的众人，而是转身，
径直走到了萧玄策的面前。在他和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我缓缓跪下。民女沐晚萤，
恳请靖王殿下，为我做主！全场，死一般的寂静。谁也想不到，我会来这么一出。
萧玄策的眉头微微挑起，他那双冰冷的凤眼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真正的兴味。哦？
为你做主？他放下茶杯，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本王乃执掌刑狱，
可不管你们这些香道间的风月官司。民女不敢劳烦王爷审案。我的头深深埋下，
声音却无比清晰，民女只是想请王爷，救我一命。也……救在场所有人的命。
此香有毒。民女愿以身为饵，请王爷做个见证。我的话，让裴衍和柳拂雪的脸色，
瞬间剧变。萧玄策定定地看了我几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有点意思。准了。
他看向身边呆若木鸡的管事。去，取本王专用的金丝炭来。金丝炭！听到这三个字，
柳拂雪的身体，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裴衍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金丝炭是宫中御用之物，
能最大限度地激发香料的潜能，是所有香师梦寐以求的至宝。但他们不知道，金丝炭，
正是我为柳拂雪这道刹那芳华准备的，最后一道催命符！很快，
内侍捧着一个紫檀木盒上来。萧玄策亲自打开，将一块缠绕着金丝的黑炭，
放入了柳拂雪面前的香炉中。继续吧。他淡淡地说。柳拂雪的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她求助地看向裴衍，裴衍也慌了神，却不敢违抗萧玄策的命令。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柳拂雪只能硬着头皮，重新点燃了香。这一次，有了金丝炭的催动，
香气比之前浓郁了十倍不止。那种极致的美，极致的绚烂，让所有人都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而我，在闻到这股香气时，微笑着，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晚萤！姜画的惊呼声中，
我闭上了眼睛，嘴角却还挂着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柳拂雪，裴衍。这出戏，我亲自来演。
用我的命，来赌你们的命。就看你们，敢不敢接了。5我倒下的瞬间，
整个天香阁乱成了一锅粥。怎么回事？沐姑娘晕倒了！快！快请大夫！
姜画冲过来抱住我，哭喊着我的名字，声音里满是惊恐和绝望。而始作俑者，柳拂雪，
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呆立在台上，像个木偶。裴衍也是一脸震惊，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看向台上那炉香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只有萧玄策，依旧稳坐如山。
他只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然后目光转向了厅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钱太医，劳烦你了。
那位被点到名的钱太医，是宫中首席御医，此刻也是一脸凝重。他快步上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