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小说有几个女主

大文豪小说有几个女主

作者: 舒梦云

其它小说连载

小说叫做《大文豪小说有几个女主是作者舒梦云的小主角为柳明漪陈本书精彩片段:第一火、馒头和呃呃先生上海闸北的冬风是后娘养专往俺这破衣烂衫里刮得骨头缝都唱“空城计”。三天?俺阿响大名翠花觉得上辈子就跟饿拜了把子!看啥都像大白馒连墙皮都透着一股可疑的咸嘿!老天爷打盹儿开眼了!一个圆滚滚、白胖胖的真·大馒头!它像个喝高的胖娃从炸塌的馄饨铺滚出正好停在俺脚前三尺地!“亲娘咧!”哈喇子差点把俺冲啥鬼子炮啥家国天在馒头面前全是屁!俺就...

2025-07-04 07:47:32

第一章 炮火、馒头和呃呃先生上海闸北的冬天,风是后娘养的,专往俺这破衣烂衫里钻,

刮得骨头缝都唱“空城计”。三天?不,俺阿响大名翠花觉得上辈子就跟饿拜了把子!

看啥都像大白馒头,连墙皮都透着一股可疑的咸香。嘿!老天爷打盹儿开眼了!

一个圆滚滚、白胖胖的真·大馒头!它像个喝高的胖娃娃,从炸塌的馄饨铺滚出来,

正好停在俺脚前三尺地!“亲娘咧!”哈喇子差点把俺冲走。啥鬼子炮火,啥家国天下,

在馒头面前全是屁!俺就是饿疯的野狗,一个饿虎扑食——啃一口,做鬼也风流!

手指刚沾上那点温乎气儿,头顶“呜——”一声,跟鬼嚎似的。坏了!“铁鸟”下“蛋”了!

跑?腿软成煮烂的面条。躲?四周除了碎砖就是俺这张饿绿的脸。轰!!!耳朵“嗡”一声,

世界静音了。热浪把俺当破风筝掀飞,啃了一嘴泥。那宝贝馒头?它蹦跶着滚远了,

白屁股对着俺,无情!更完蛋的是——头顶那堵破墙,嘎吱呻吟着,狞笑着朝俺砸下来!

完犊子,饿死鬼投胎没跑了!俺眼一闭。就等着跟砖头相亲相爱呢,

一道灰影子“嗖”地扑来!是个穿青布长衫的眼镜先生,镜片反着光。他劲儿贼大,

一把将俺这“挺尸”的抽飞出去!“哎哟!”后脑勺磕得金星乱冒。轰隆!破墙砸了个结实,

烟尘冲天。俺咳得眼泪鼻涕齐飞,抬头一看——娘咧!眼镜先生半个身子被埋了!长衫撕烂,

脸白得像糊墙纸,额角流血。

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漏气的声儿:“呃…呃…” 一只手抠着地,指甲缝全是泥。俺懵了,

脑子嗡嗡响。看看臭水沟里泡澡的馒头,

再看看为救俺这抢馒头的叫花子被活埋的呃呃先生…这买卖,亏大发了啊先生!“先…先生?

”俺连滚带爬过去,扒拉砖头?纹丝不动!俺这点力气,挠痒痒呢?呃呃先生艰难扭过头。

镜片后的眼睛像刀子,又痛又急。嘴唇动了动,还是只有“呃…嗬…” 像条离水的鱼。

这时,一个灰褂子青年陈默鬼似的冒出来,脸色刷白。“先生!”他冲过来检查,

眉头拧成麻花。俺缩在旁边,大气不敢喘。看他清理碎石,看他摸先生喉咙,脸色越来越沉。

那“呃…嗬…”声,听得俺心头发毛。陈默猛地背起快没气的先生,对俺低吼:“跟上!

想活就别愣!”俺一个激灵,屁滚尿流跟上。

脑子里就剩一个念头疯狂打转:这只会“呃呃”的眼镜先生…到底是谁?救了俺,

可他这嗓子…还能骂街不?俺这救命债,可比馒头债难还多了!要命!

第二章 鸽子笼、天书和冷眼仙跟在陈默屁股后头,俺像个刚被雷劈过的鹌鹑,七拐八绕,

终于钻进了一个比俺老家灶房还小的地儿——法租界的一个破亭子间。

陈默管这叫“鸽子笼”,真形象!俺估摸着,放只老母鸡进来,它都得嫌挤得慌,

下蛋都找不着窝!空气里一股子怪味,混着药汤子的苦、墨汁的臭,

还有…一股子书卷发霉的味儿?呛得俺直想打喷嚏。

人眼镜先生——现在得叫“呃呃先生”了——被陈默小心地放在一张嘎吱作响的破木板床上。

他脸色还是死白死白的,脖子裹着厚厚的白布,像个刚缠好的粽子,

还是漏了馅儿血丝渗出来那种。露在外头的手搁在被子上,抖得那叫一个有节奏,

跟得了鸡爪疯似的。喉咙里时不时挤出点“嗬…嗬…”的动静,听着就让人心口发紧。

床边站着个人,差点晃瞎俺的狗眼!是个年轻小姐,

穿着一身素净得像雪里扒拉出来的月白袄裙,头发梳得一丝不乱,

脸蛋儿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又白又光溜。就是那双眼睛…我的亲娘咧!看俺的时候,

活像俺是刚从哪个臭水沟里捞出来的烂泥鳅,沾了她的仙气儿。又冷又利,

还带着一股子…嫌弃?不对,是深仇大恨!俺招她惹她了?

陈默低声对那小姐说:“明漪小姐,先生需要静养。这是阿响,先生救下的姑娘,

暂时在这儿帮忙。”哦,柳明漪。名字挺好听,就是人…啧啧。她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那动静,比蚊子哼哼响不了多少,可那股子冰碴子味儿,嗖嗖地往俺骨头缝里钻。

她没搭理陈默,也没正眼瞧俺,就拧着那好看的眉毛,死死盯着床上“嗬嗬”的呃呃先生,

眼圈儿还有点红。得,这是呃呃先生的亲妹子?看着不像,呃呃先生那脸,饱经沧桑,

这位…像供在菩萨跟前的玉女。俺缩了缩脖子,

努力把自己这身沾满泥灰、还带着臭水沟味儿的破布条子往墙角塞,

恨不得变成墙上的一块霉斑。救命债还没还,先欠了一屁股“碍眼债”?报恩!

俺阿响虽然是个粗使丫头命,但知恩图报这点江湖义气还是有的!呃呃先生躺着动不了,

俺得干活!第一项:烧水!亭子间角落有个小煤球炉子。俺撸起袖子,信心满满。

老家烧灶俺可是一把好手!可这洋炉子…它咋这么不听话?煤球塞进去,火柴划了七八根,

不是灭了就是只燎着个边儿。烟倒是一股股往外冒,熏得俺眼泪汪汪,咳得惊天动地。

柳明漪小姐那好看的眉毛拧成了麻花,用手绢捂着口鼻,

眼神里的嫌弃都快凝成冰锥子扎过来了。“咳咳…这破炉子…咳咳…比村口二大爷还难伺候!

” 俺一边咳一边骂。好不容易,一点可怜的小火苗终于颤巍巍地舔着了煤球。俺松了口气,

一激动,弯腰凑近想吹吹——呼!一股邪风卷着煤灰,直扑俺面门!“嗷!” 俺一声惨叫,

捂着差点燎着的眉毛跳起来。眼前金星乱冒,脸上估计比锅底还黑。

眼角余光瞥见柳明漪小姐,她飞快地扭过头,肩膀可疑地抖动了两下。是气的?还是…憋笑?

俺宁愿她是气的!第二项:找引火纸!炉子边上堆着些废纸。

俺一眼瞅见几本厚厚的“砖头”,纸又厚实又挺括。好东西啊!这引火肯定旺!

俺抄起一本最厚的,封面几个黑黢黢的大字俺也不认识后来才知道叫《呐喊》,

麻利地撕下几张就往炉眼里塞。“住手!” 一声尖叫,差点掀了亭子间的屋顶。

柳明漪小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个箭步冲过来,劈手就把那本“砖头”夺了回去,

抱在怀里跟抱着金元宝似的,气得浑身发抖,脸涨得通红,

指着俺的手指头都在颤:“你…你这粗鄙村妇!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兄长的命!

你竟敢…竟敢?!”俺被她吼懵了,手里还捏着半张撕下来的纸,讪讪地:“这…这纸厚实,

好…好引火啊…炉子刚点着,没它不行…”“引火?!” 柳明漪的声音拔高了八度,

尖利得能划玻璃,“这是书!是学问!是思想!比你这条命都值钱!滚开!

离兄长的东西远点!” 她一把推开俺,像护崽的母鸡一样守着那堆“砖头”。

俺被推了个趔趄,心里又委屈又窝火。不就是几本破书嘛!纸不就是拿来烧的?

老家糊墙擦屁股都用它!还比俺命值钱?呸!俺这条命是呃呃先生从砖头底下扒拉出来的,

金贵着呢!俺偷偷瞪了柳明漪一眼,正好撞上她刀子似的目光,赶紧又缩了回去。行,

你是仙女儿,俺惹不起。第三项:听差遣。柳明漪冷着脸,指使俺:“去,弄点吃的来。

兄长需要清淡的。”吃的?俺摸摸比哪都干净的兜,眼巴巴看向陈默。陈默叹了口气,

摸出几个铜板塞给俺:“弄点白粥,再买两个馒头。”俺攥着铜板,像攥着救命稻草,

一溜烟跑出去。外面的世界比鸽子笼大多了,可俺没心思看。找到个卖粥的小摊,

买了粥和馒头。回去的路上,听见俩学生模样的人站在报摊前,

指着报纸激动地讨论着什么“…电台…柳先生…一定要想办法…”。电台?电锅?

俺老家地主家就有个洋铁皮的电锅,能煮饭!他们肯定是说那个!买粥要紧,俺没多想。

捧着热乎乎的粥和馒头回到鸽子笼,小心翼翼地放在床边的小几上。

柳明漪正用湿毛巾给呃呃先生擦脸,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琉璃。

呃呃先生喉咙里“嗬嗬”两声,眼皮动了动。“先生醒了?” 俺有点高兴。柳明漪没理俺,

对着呃呃先生温声细语:“哥,喝点粥吧?” 那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跟刚才吼俺的简直判若两人。呃呃先生艰难地摇了摇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那“嗬嗬”声里充满了绝望和烦躁。俺看着那碗白粥和馒头,

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一声巨响。柳明漪飞过来一记眼刀,像淬了毒的冰针。

俺赶紧捂住肚子,假装看地上的蚂蚁其实地上干净得连根毛都没有。

陈默在一旁皱着眉,压低声音对柳明漪说:“明漪小姐,外面谣言传得更凶了,

说先生…说先生已经没了。士气很低落,我们得想办法让先生的声音传出去。

”柳明漪眼圈更红了,咬着嘴唇:“可兄长他…他连话都说不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办法?俺脑子里灵光一闪饿的,突然想起路上听到的“电锅”,脱口而出:“电锅!

用电锅煮!声音…声音能煮出来不?”空气瞬间凝固了。柳明漪看俺的眼神,

活像看一个从疯人院跑出来的傻子,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荒谬和鄙夷。陈默也愣住了,

嘴角抽搐了一下。“电…电锅?煮声音?” 柳明漪的声音都在飘,带着一种看白痴的怜悯,

“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那是电台!广播电台!不是煮饭的锅!愚蠢!”电台?广播?

啥玩意儿?俺挠挠头,一脸茫然。反正不是煮饭的锅?那路上那俩人瞎激动啥?俺撇撇嘴,

不吭声了。得,又闹笑话了。在冷仙女面前,俺就是个行走的笑话集锦。

日子就在这种“笨手笨脚挨白眼,小心翼翼躲冷箭”的憋屈中熬着。

呃呃先生大部分时间昏睡,醒着的时候眼神也灰蒙蒙的,对着柳明漪端来的粥药直摇头,

喉咙里的“嗬嗬”声听着就让人心酸。柳明漪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看俺的眼神也越来越像看杀父仇人,哦,不,杀兄——好像她哥躺在这儿,

全是俺这个“扫把星”害的。这天半夜,俺被尿憋醒,

蹑手蹑脚爬下打地铺的草席柳明漪小姐当然睡床,俺睡墙角地板,想去弄堂口的公厕。

刚走到门边,就听见外面小客厅其实就是个过道传来压得极低的说话声,

是陈默和另一个陌生的男人。

“…消息封锁不住…外面都传疯了…说先生…投了那边…” 陌生男人的声音很焦急。

“放屁!” 陈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先生宁死也不会!

”“可…可先生现在这样…‘铁嘴’哑了…人心惶惶啊!上面急得很,必须想办法!

哪怕…哪怕弄个假的,也得先把声音传出去稳住局面!”“假的?谈何容易!

先生的声音、文风,谁能模仿?”“唉…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俺听得心惊肉跳!假的?

传声音?呃呃先生的名声要被人冒充了?那还了得!俺扒着门缝,想听得更清楚点。屋里,

呃呃先生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嗬嗬嗬嗬”声,像破风箱被狠狠拉扯,

接着是拳头捶打床板的“砰砰”闷响!他醒了!他听到了!俺吓得一哆嗦,赶紧缩回头,

尿意都吓回去了。只听里面柳明漪带着哭腔:“哥!哥你别激动!陈默!你们小声点!

”客厅里也瞬间安静了。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朝卧室走来。俺赶紧滚回地铺装睡,

心跳得像揣了只野兔子。第二天,气氛更压抑了。呃呃先生直挺挺躺着,眼神像烧红的炭,

死死盯着天花板,胸膛剧烈起伏。柳明漪坐在床边默默垂泪,眼睛肿得像桃子。

陈默眉头拧成了死疙瘩,在狭小的空间里踱来踱去,像困兽。俺大气不敢出,

努力缩小存在感,蹲在炉子边假装研究怎么才能不让它冒烟。

心里却翻江倒海:假的…声音…呃呃先生的名声…也许是太紧张,也许是昨晚上没睡好,

俺脑子里乱糟糟的。

调:“桂——花——糕——甜掉牙嘞——”;隔壁张妈又在骂她家偷懒的汉子:“杀千刀的!

太阳晒腚了还不起!”;还有…还有几只野猫在墙头为了条臭鱼打得喵呜乱叫。鬼使神差地,

俺喉咙有点痒,下意识地学着那猫打架的声儿,压着嗓子:“喵~嗷!呜——!

” 学得惟妙惟肖,连那炸毛的凶狠劲儿都带上了。这声音在死寂的亭子间里格外突兀。

呃呃先生猛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俺!柳明漪也愕然抬头,

挂着泪珠的脸上写满惊诧。陈默踱步的脚步骤然停住,像被钉在了地上,

锐利的目光“唰”地射向俺,那眼神…像饿狼看见了肉!俺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捂住嘴,

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完蛋!又闯祸了!在呃呃先生气头上学猫叫,这不是找死吗?

“你…” 陈默一个箭步跨到俺面前,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紧绷,“你刚才…学猫叫?

”俺缩着脖子,快哭出来了:“俺…俺不是故意的…外面猫打架…俺…”“别怕!

” 陈默打断俺,眼神亮得吓人,紧紧盯着俺的嘴,“你再学学!

学刚才那个卖桂花糕的阿婆!学!”俺被他看得发毛,但不敢不从,只好捏着嗓子,

试着学:“桂——花——糕——甜掉牙嘞——” 学得不算十分像,但也有七八分那调调。

陈默的眼睛更亮了,像点了两盏探照灯!他又指向隔壁方向:“学张妈骂人!快!

”俺硬着头皮,叉起腰,粗着嗓子吼:“杀千刀的!太阳晒腚了还不起!

” 这回学得十足像,连那股子泼辣怨气都模仿出来了。俺吼完,自己也愣住了。

俺…俺居然学得这么像?陈默猛地一拍大腿,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转头对着床上的呃呃先生激动地说:“先生!您听见了吗?!她有这本事!她能学!

或许…或许真能行!”床上的呃呃先生,那烧红的炭火般的眼神,此刻死死地盯在俺脸上,

充满了极度的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种被冒犯的愤怒?

他喉咙里发出更剧烈的“嗬嗬嗬嗬”声,那只没受伤的手猛地抬起,颤抖地指向俺,

又指向门口,意思再明白不过:荒谬!让她滚!柳明漪也反应过来了,她“噌”地站起来,

脸色煞白,像护崽的母兽一样挡在床前,对着陈默尖叫:“陈默!你疯了?!

你让这个粗鄙不堪、大字不识、只会学猫叫狗吠的乡下丫头,去模仿我兄长?!

去冒充‘铁嘴’柳如锋?!这是亵渎!是对兄长毕生心血和清誉的侮辱!我绝不同意!

” 她转向俺,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把俺凌迟处死,“你!你给我滚出去!立刻!

马上!”俺被这阵仗吓傻了,呆立在原地,像个被雷劈焦的木桩子。冒充呃呃先生?

学他说话?俺?一个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利索的村妞?

这…这比让俺去偷日本天皇的内裤衩子还离谱啊!陈默脸上的激动褪去,

变得异常严肃和沉重:“明漪小姐!先生!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形势逼人!外面谣言四起,

人心涣散!我们需要先生的声音!哪怕…哪怕只有一点点相似,只要能戳破谣言,稳定人心,

就值得一试!这是斗争的需要!” 他看向俺,眼神复杂,“阿响,你…愿意试试吗?

为了先生,也为了…外面那些像你一样受苦受难的人。

俺如看粪土的柳明漪;再看看一脸沉重、眼神却带着孤注一掷期望的陈默…脑子里嗡嗡作响。

冒充呃呃先生?学他说话?俺连他一句完整的话都没听过!就听过“呃呃”和捶床板!

这简直是要母猪上树,癞蛤蟆想吃天鹅屁!可是…可是陈默大哥说,是为了戳破谣言,

为了呃呃先生的名声,

那些像俺一样饿肚子、挨炮轰的人…俺这条命是呃呃先生捡回来的…俺这破锣嗓子…真能行?

俺的沉默,在柳明漪眼里就是贪婪和痴心妄想。她冷笑一声,

那声音比三九天的冰溜子还冷:“怎么?还真敢想?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兄长锦绣文章,字字珠玑,岂是你这种泥腿子能懂的?学两声猫叫狗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趁早死了这条心!你走!”她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俺脸上,火辣辣地疼。

一股子倔劲儿猛地冲上俺脑门。俺阿响是穷,是没文化,是笨手笨脚,但俺不是孬种!

俺的命值钱!呃呃先生救了俺,俺就得还!

管他是钱债还是命债还是…这听起来要命的“声债”!俺猛地抬起头,

迎上柳明漪那刀子似的目光,梗着脖子,声音因为激动有点发颤,

但一字一顿地说:“俺…俺愿意试试!”“你!” 柳明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俺说不出话。

床上的呃呃先生发出一声绝望愤怒到极点的长“嗬——!!!” 猛地别过头去,不再看俺,

肩膀剧烈地起伏着。陈默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神里有一丝如释重负,但更多的是凝重。

他走到书桌前——那张堆满了“砖头”和散乱纸张的桌子——拿起一张纸和一支笔,

又看了看床上拒绝交流的呃呃先生,叹了口气。他自己坐了下来,铺开纸,提笔,

用端正有力的字写下了一行字。然后,他把那张纸递到俺面前,沉声说:“阿响,从今天起,

这就是你的功课。念。”俺哆哆嗦嗦地接过那张轻飘飘却又重如千钧的纸。

上面是几个墨黑的大字,对俺来说,跟道士画的驱鬼符没啥区别——天书!“这…这念啥?

” 俺的声音都在飘。陈默指着第一个字:“同。”“同?” 俺努力记住这个字的模样,

像画了个框框。“仇。” 陈默指第二个字。“仇?” 这字弯弯绕绕,像条盘起来的蛇。

“敌。” 第三个。“敌?” 这个字…像个叉叉下面挂个勾?“忾!

” 最后一个字笔画更多,看得俺眼晕。“忾?” 这又是个啥玩意儿?

连起来:“同、仇、敌、忾?” 俺舌头打结,念得磕磕巴巴,像嘴里含了个热茄子。

柳明漪在一旁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充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陈默没理会她,

耐心解释:“同仇敌忾,就是大家怀着同样的仇恨,共同对抗敌人。”共同的仇恨?

对抗敌人?俺似懂非懂。脑子里灵光一闪饿的,突然福至心灵,一拍大腿:“哦!懂了!

就是大家伙一块儿恨鬼子!像…像抢俺那个馒头时那么齐心!”噗嗤!

这次连一直装死的呃呃先生都忍不住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怪响,像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肩膀抖得更厉害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笑的。柳明漪则直接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用口型无声地骂了句:“蠢不可及!”陈默的嘴角也剧烈抽搐了一下,强行忍住,

指着下一个词:“自由!民主!”“自…由?民…主?” 俺继续跟天书搏斗。自由?

想干啥干啥?民主…卖菜的张大妈说了算?俺把这想法咽回肚子里,不敢说,

怕柳明漪的眼刀把俺凌迟了。“念!大声念!” 陈默命令道。俺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

为了呃呃先生的救命债,为了俺这条金贵的命,拼了!俺扯开嗓子,对着那张天书,

用尽吃奶的力气吼:“同——吃——一块——糕!”“自——油!”“民——煮!

”字正腔圆自认为,气势磅礴破音版。“噗——!” 呃呃先生那边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终于忍不住,一口老血也可能是口水喷在了枕头上。“你…你…!

” 柳明漪指着俺,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脸色由白转青再转紫,活像开了染坊,

最后化作一声凄厉的尖叫:“滚!你给我滚出去!立刻!马上!我一刻也不想看见你!

听见没有!” 她抄起手边的一个空药碗就要砸过来。陈默眼疾手快拦住她,

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对吓得抱头鼠窜的俺挥挥手:“阿响…你先出去…透透气…”俺如蒙大赦,

连滚带爬地逃出那个快要被俺“念”爆炸的鸽子笼。身后,

柳明漪小姐那带着哭腔的怒骂和呃呃先生那破风箱般绝望的“嗬嗬”声,交织在一起,

像追命的魔音,死死缠着俺。俺背靠着冰冷的弄堂墙壁,大口喘着粗气,

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写着“同吃一块糕”的天书。小心脏还在咚咚咚地擂鼓。我的亲娘咧!

这“声替”的活儿…比在砖头底下等死还吓人啊!

俺这破嗓子…真能把呃呃先生那金贵的“铁嘴”给“替”了?别到时候“替”不成,

先把先生给气死了,那俺这救命债,可就真成“索命债”了!冷风一吹,俺打了个激灵。

低头看看纸上那几个张牙舞爪的黑字,

明漪那恨不得生吞了俺的眼神和呃呃先生那绝望的“嗬嗬”声…俺这“声替”丫鬟的苦日子,

怕不是才刚刚开了个头?前面等着俺的,是刀山还是火海?俺这半吊子的“同吃一块糕”,

真能变成打鬼子的枪?

柳如锋差点气背过去、柳明漪仙女儿现在是俺心里的“冰锥子”抄起药碗要砸人后,

俺在这鸽子笼的日子,就跟踩在刀尖上舔蜜——又疼又悬乎!

陈默大哥成了俺的“天书教头”。每天雷打不动,按着俺那颗快要被墨汁糊住的脑袋,

往那堆鬼画符里塞。呃呃先生虽然不拿正眼瞧俺主要是怕气死,但陈默写下的字,

可都是他哆嗦着左手,歪歪扭扭“画”出来的真迹!份量比金条还沉!“自——由!

” 陈默指着俩字,像教牛认犁。“自…油?” 俺盯着那俩扭麻花似的笔画,眼发直。油?

猪油还是豆油?能吃不?“不是油!是自由!自由懂吗?” 陈默脑门冒汗。

俺福至心灵:“懂!想干啥干啥!想骂谁骂谁!像俺在村里那样!

”屏风后面传来一声极力压抑的咳嗽,像是呃呃先生又被口水呛着了。

柳明漪端着药碗款款走过,目不斜视,但那嘴角勾起的一丝冷笑,

比三九天屋檐下的冰溜子还冻人。她轻轻把药碗放在先生床边,温声软语:“哥,喝药了,

别听那些污糟话,伤神。” 那声儿柔得能滴出蜜来,跟剐俺时的冰刀判若两人。

这“温柔刀”,刀刀往俺心窝子里扎!“民——主!” 陈默赶紧指着下一个词,试图转移。

“民…煮?” 俺又懵了。煮?煮粥还是煮人?“民主!人民当家作主!” 陈默解释。

俺恍然大悟:“哦!明白了!就像俺们村选保长,谁嗓门大、拳头硬谁说了算!

张大妈骂她汉子,就是民主!”“噗嗤!” 这次是柳明漪没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讥笑,

随即又板起脸,高贵冷艳地出去了,留下满屋子尴尬的空气。陈默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一脸“这课没法上了”的绝望。俺缩着脖子,感觉自己像只误入天鹅湖的野鸭子,

还总想着高歌一曲。柳明漪仙女儿使绊子的手段,也从明晃晃的冰刀,

升级成了阴恻恻的“软钉子”。比如,俺好不容易记住“抵抗”俩字画了个拳头打叉叉,

正对着窗户练习发音:“抵——炕!”炕字响亮!,她“恰好”路过,

手里端着一盆洗笔的脏水,“不小心”手一滑——哗啦!半盆黑乎乎的墨汁水,

兜头盖脸浇了俺一身!刚换的陈默给找的半旧衣裳,瞬间成了糊涂鼻涕!“哎呀!

” 柳明漪捂着嘴,眼神那叫一个“无辜”,“手滑了。真是…对不住啊,阿响姑娘。

” 那声“阿响姑娘”叫得百转千回,听得俺后槽牙发酸。俺顶着一头一脸的黑汤,

像个刚从煤窑里捞出来的水鬼,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没事,

柳小姐…凉快…” 心里早把她骂了八百遍:仙女儿?分明是黑山老妖婆变的!

陈默看着俺的惨状,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丢给俺块破布:“擦擦吧。今晚…有任务。

”任务?!俺那颗被墨汁糊住又让脏水浇透的心,猛地一跳!啥任务?

该不会…该不会真要俺上那个啥“电锅”了吧?夜幕降临,弄堂里静得吓人,

只有野猫在瓦片上打架。陈默带着俺,像俩偷鸡贼似的,

悄没声儿摸上了亭子间上面一层更矮、更破的小阁楼。这里堆满了杂物,灰尘呛鼻子。

角落里,蒙着一块厚油布。陈默掀开油布——好家伙!

一个方头方脑、长着好些旋钮和指针的铁匣子,旁边还有个带支架、顶着个圆铁网的东西,

连着几根黑黢黢的线,还有个能扣耳朵上的铁圈。看着就…很贵!很要命!

“这…这就是那个…电…电台?” 俺舌头打结,腿肚子又开始转筋。

这玩意儿真能煮出声音?不,是传出声音?俺看着那黑洞洞的圆网,

感觉它像个要吃人的妖怪嘴。陈默神情严肃得像要去炸碉堡:“阿响,今晚,

你就对着它说话。把先生写的稿子,念出来。让外面的人听到‘柳先生’的声音!

” 他递给俺一张纸,上面是陈默誊抄的、呃呃先生“画”的最新檄文,字少了很多,

但依旧是天书。俺哆嗦着接过纸,借着昏暗的灯泡光一看,差点晕过去。

头几个字就认得——“打”、“鬼”、“子”!后面又是一串扭麻花!

俺的心跳得像揣了十八只野兔子,在胸口开起了蹦迪场。“别怕,

就当…就当对面是抢你馒头的鬼子!骂他!” 陈默试图给俺打气。骂鬼子?这个俺在行!

可…可这稿子它不全是骂街啊!还有啥“精神”、“气节”、“不屈”…俺懂个毛线啊!

俺就知道馒头被抢了得拼命!陈默戴上耳机,神情专注地开始摆弄那个铁匣子。

旋钮拧来拧去,指针跳来跳去,发出轻微的“滋滋”声。阁楼里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

俺攥着那张轻飘飘又重如泰山的纸,手心全是汗,把字都洇花了。红灯突然亮了!

陈默猛地朝俺打手势,眼神凌厉:开始!俺的脑子“嗡”一声!一片空白!

比被砖头砸那天还空!眼睛死死盯着纸上的“天书”,嘴巴张得能塞鸡蛋,

可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半个音儿也挤不出来!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流进眼睛里,

又酸又涩。陈默急得额头青筋直跳,拼命朝俺使眼色,无声地做着口型:念!快念!念啥?

俺认识谁?哦!“打”!还有“鬼”!“子”!“打…” 俺终于挤出一个气音,细若蚊呐,

还带着颤音。完了!这声儿比病猫叫还弱,能叫“铁嘴”?

柳明漪仙女儿养的波斯猫叫春都比这有气势!红灯刺眼地亮着,像只嘲笑俺的独眼妖怪。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俺仿佛看到陈默大哥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

看到楼下呃呃先生绝望地闭上眼睛,

看到柳明漪仙女儿那无声的、胜利的冷笑…俺这条金贵的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铁盒子前了!

不行!俺不能怂!俺的命是呃呃先生捡的!俺答应过要还债!不就是骂鬼子吗?!

稿子不认识,可俺认得鬼子干的缺德事!一股邪火猛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去他娘的天书!

去他娘的锦绣文章!俺不认字,可俺认得仇!认得恨!

俺一把扯开扣得难受的衣领子陈默给穿的,像上刑,猛地凑近那个黑洞洞的麦克风圆网,

把吃奶的劲儿、挨饿的怨气、被浇墨汁的憋屈、被冰锥子剐的愤怒,

还有对那白花花馒头的无尽思念,全都吼了出去:“小鬼子!我日你八辈祖宗!!!

”这一嗓子,石破天惊!震得阁楼顶上的灰簌簌往下掉!震得陈默差点把耳机甩出去!

震得楼下传来一声疑似重物落地的闷响柳明漪摔了?!俺不管了!骂开了闸,

洪水就收不住了!俺把脑子里能想到的、最恶毒、最解气的乡下骂人话,一股脑儿倾泻出来,

对着那铁盒子咆哮:“偷鸡摸狗的黄皮子!生儿子没屁眼的畜生!

仗着铁鸟下粪蛋欺负人的孬种!”“烧俺村子!杀俺乡亲!抢俺馒头!你们不得好死!

”“俺们不是泥捏的!抄起扁担锄头!跟你们拼了!把你们这些狗日的打回姥姥家去喂王八!

”俺骂得唾沫横飞,脸红脖子粗,胸口剧烈起伏,像拉了半天破风箱。直到陈默扑过来,

一把捂住俺的嘴,另一只手飞快地关掉了机器。红灯灭了,

阁楼里只剩下俺粗重的喘息和陈默惊魂未定的眼神。完了…闯大祸了…俺把呃呃先生的脸,

按在地上用鞋底子摩擦了…俺绝望地闭上眼,等着陈默大哥大耳刮子抽过来,

或者直接捆了俺扔黄浦江喂鱼。死寂。阁楼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灰尘在灯泡光柱里跳舞。

陈默的手慢慢松开俺的嘴,他没打俺,也没骂俺,

只是用一种极其古怪、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俺,像看一个突然从地里蹦出来的金疙瘩,

又像看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炮仗。“你…” 他嗓子有点哑,

“…刚才骂的…”“俺…俺错了…” 俺带着哭腔,恨不得跪下,

“俺不该胡咧咧…俺把先生的脸丢到太平洋去了…俺…”陈默摆摆手,示意俺闭嘴。

他侧耳倾听着什么。俺也竖起耳朵。楼下弄堂里,隐隐约约传来人声。开始是零星几个,

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响!“…听见了吗?刚才广播里…是柳先生?”“肯定是!

骂得太他娘的解气了!”“偷鸡摸狗黄皮子…生儿子没屁眼…哈哈哈!骂到点子上了!

”“打回姥姥家喂王八!对!就这么干!”“柳先生没死!柳先生还在骂鬼子呢!

咱们有指望了!”声音嘈杂,充满了激动、兴奋,还有一种…扬眉吐气的痛快!

像阴了好多天,突然炸了个响雷!俺懵了。彻底懵了。这…这算啥?歪打正着?

野鸭子真叫出了天鹅声?陈默脸上的古怪表情慢慢化开,变成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重重一拍俺的肩膀差点把俺拍散架:“好!阿响!骂得好!骂到老百姓心坎里去了!

”俺被他拍得龇牙咧嘴,

脑子还是浆糊:“可…可俺没念稿子啊…俺骂的是…”“要的就是这个!

” 陈默眼睛亮得像探照灯,“先生写的是给读书人看的道理,

你骂的是老百姓听得懂的血性!好!太好了!”俺被他夸得晕乎乎,还没回过神,

阁楼那破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柳明漪站在门口。她脸色煞白,

头发有点乱刚才真摔了?,月白袄裙的袖口沾了点灰。她没看陈默,

那双漂亮得不像话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俺,

杂得像打翻了五味瓶——震惊、错愕、难以置信…还有一丝丝…俺看不懂的、极其微弱的光?

不是冰锥子,倒像是…被雷劈懵了?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刻薄话,

但最终一个字也没吐出来。那眼神,在俺脸上足足烙了有半分钟,然后,她猛地一转身,

像一阵风似的,又下楼去了。留下一个僵硬的背影。俺和陈默大眼瞪小眼。陈默摸着下巴,

若有所思:“看来…明漪小姐…也听到了?”俺摸着自己还在发烫的脸颊,

想着柳明漪刚才那见鬼似的眼神,

再想想弄堂里那些激动的声音…俺这通胡咧咧的骂街…好像…真成了“雷声”的第一响?

可…可柳仙女儿那眼神…是几个意思?她该不会觉得俺抢了她哥的风头,

憋着更大的坏水要收拾俺吧?

还有呃呃先生…他要是知道俺把他精心炮制的檄文骂成了泼妇骂街,会不会真气得嗝屁了?

俺这“声替”丫鬟的命,咋就跟走钢丝似的,刚躲过一刀,前面等着俺的,怕不是万丈悬崖?

成神技 & 仙女儿的“磨灯”本自打俺那通石破天惊、把弄堂都点着了的“骂街广播”后,

俺阿响在这鸽子笼的地位,就变得…嗯…有点玄乎。呃呃先生柳如锋那边,

意料之中的死寂。陈默大哥说先生听了广播录音咋录的?俺不懂,先是目瞪口呆,

然后捶床力气小了点,最后望着天花板长叹一声,那“嗬嗬”声听着像漏风的老风箱,

倒是不像要气死的样子了。陈默说,先生那眼神,复杂得很,有无奈,有震惊,

好像…还有点别的啥?俺没敢问,怕仙女儿柳明漪又给俺飞冰刀子。说到仙女儿柳明漪,

那才叫真真儿的“变天”!自打那天在阁楼门口用见鬼似的眼神瞪了俺半分钟后,

她看俺的眼神,就从“剐你千刀”升级成了…嗯…“研究怪胎”?冰刀子是不飞了,

可那目光,时不时就落在俺身上,带着钩子似的,探究、疑惑,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跟俺说话,虽然还是没啥好气,但“粗鄙”、“蠢货”之类的词儿,神奇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嗯…一种让俺更毛骨悚然的平静!比如,俺早上起来打水,

差点被门槛绊个狗吃屎。搁以前,她保准冷哼一声,骂句“不长眼”。现在?

她只是淡淡地瞥过来一眼,嘴角似乎还抽动了一下?像是…想笑又硬憋回去?

吓得俺汗毛倒竖,比挨骂还难受!更邪门的是,她居然开始管俺的“功课”了!这天,

陈默又给俺一张新“天书”,上面写着“摩登”、“觉悟”之类的词儿。

俺正对着“摩登”俩字发愁摩…灯?磨洋工的灯?,柳明漪不知啥时候飘到俺身后,

冷不丁开口:“摩登,Modern,洋文,时髦的意思。”俺吓得一哆嗦,

笔差点戳穿纸:“柳…柳小姐?”她没理俺的惊吓,自顾自指着字:“不是‘磨灯’。看,

左边是‘手’,右边是‘登’,组合起来…意指接触新潮事物,引领风尚。” 声音平平的,

没啥温度,但确实是在教俺!俺懵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这仙女儿憋着啥更歹毒的招?

俺警惕地看着她,像看一只突然给鸡拜年的黄鼠狼。“觉——悟。” 她又指着下一个词,

“觉,察觉;悟,明白。合起来,觉醒、明白道理。” 解释完,她顿了顿,

眼神在俺那狗爬似的字和迷茫的脸上扫了扫,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丢下一句:“朽木!

” 然后,又像一阵风似的飘走了。俺:“……” 得,黄鼠狼尾巴露出来了!

不过…这“朽木”比“蠢货”听着顺耳点?俺挠挠头,对着“摩登”和“觉悟”,

脑子里还是磨洋工的灯和睡醒了明白事儿。

**(承:陈默的“邪门歪道” & 俺的“鸡鸣狗盗”)**陈默大哥最近看俺的眼神,

也跟挖到宝似的,贼亮!广播骂街大获全胜后,他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不再死磕让俺念那些文绉绉的天书了。“阿响,你学声儿是块好料子!

” 陈默拍着俺肩膀力气小了点,估计怕拍散俺,一脸发现新大陆的兴奋,

“光骂街不够,咱得玩点更‘邪门’的!”邪门?俺心里咯噔一下。比骂街还邪门?

该不会让俺去学狗叫吓唬鬼子吧?还真让俺猜着了点!

陈默交给俺的第一个“邪门”任务:学弄堂口警察局王局长他那个小老婆——桃红姨太说话!

“为啥学她?” 俺不解。“这桃红,是76号特务头子李阎王的远房表妹,仗着这层关系,

在王局长和李阎王之间…嗯…传点‘小话’。” 陈默笑得有点贼,“你学得像,

咱给她传点‘特别的小话’!”俺懂了!挑拨离间!这活儿…俺喜欢!看狗咬狗最解气!

陈默弄来个小本本,上面记着桃红姨太说话的调调:尖、细、嗲,还带着点苏北口音,

爱说“哎哟喂~”、“死鬼~”、“阿拉不依嘛~”。俺听得鸡皮疙瘩掉一地。这声儿,

比老家发情的母猫叫还瘆人!练习开始了。俺捏着嗓子,

对着墙角:“哎哟喂~李表哥~侬啥辰光来看人家嘛~” 学完自己先干呕了两声。太难了!

比学猫打架都难一百倍!柳明漪不知何时又飘到门边,抱着胳膊冷眼旁观。俺学一声,

她眉头就皱紧一分。等俺捏着嗓子喊“死鬼~”,她终于忍不住,嘴角剧烈抽搐,扭过头去,

肩膀又开始可疑地抖动——憋笑憋的!俺心里翻白眼:仙女儿,憋不住就笑呗,

小心憋出内伤!练了三天,嗓子快冒烟了,总算有那么点“桃红姨太”的矫揉造作味儿了。

陈默觉得火候到了。行动选在傍晚。陈默带着俺,钻进离警察局不远的一个公用电话亭。

亭子窄小,挤得慌。陈默塞给俺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一串号码和一个名字——“李阎王”,

还有几句“台词”:“喂~表哥~是我呀,红红~”“王胖子王局长那个杀千刀的!

他…他背着你收黑钱!还…还跟重庆那边眉来眼去!”“真的呀!我亲耳听见的!就在书房!

他骂你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活阎王,迟早要…要倒台!”“哎哟喂~表哥~你可要当心啊!

阿拉担心死你了啦~!”俺看得心惊肉跳。这瞎话编的,够狠!够毒!俺喜欢!

陈默拨通了号码,把话筒塞给俺,眼神示意:看你的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沙哑、透着不耐烦的男声:“喂?哪位?”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捏着嗓子,把三天苦练的“桃红姨太”精髓全使出来了,

嗲得能滴出蜜油:“喂~表哥~是我呀,红红~” 那声儿拐了十八个弯,

听得自己都起鸡皮疙瘩。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红红?什么事?” 声音还是不耐烦。

俺赶紧照着纸条念,声音又急又委屈,还带着哭腔:“王胖子那个杀千刀的!

他…他背着你收黑钱!还…还跟重庆那边眉来眼去!真的呀!我亲耳听见的!就在书房!

他骂你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活阎王,迟早要…要倒台!哎哟喂~表哥~你可要当心啊!

阿拉担心死你了啦~!” 俺一边念,一边想象着桃红姨太扭着水蛇腰、哭天抹泪的样子,

感情贼投入!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只有粗重的呼吸声传来,像压抑的火山。

俺吓得手心全是汗,生怕穿帮。“他…真这么说?” 李阎王的声音冷得像冰渣子,

透着杀意。“千真万确呀表哥!阿拉哪敢骗你!” 俺赶紧加把火。“好…很好!

” 电话被猛地挂断,传来“嘟嘟”的忙音。俺腿一软,差点瘫在电话亭里。

陈默赶紧扶住俺,脸上却笑开了花:“成了!阿响,干得漂亮!”后来,

据陈默从特殊渠道听来的“小道消息”,那天晚上,李阎王的办公室差点被砸了!紧接着,

王局长就被“请”去76号“喝茶”了,据说鼻青脸肿地出来,在家躺了好几天。

警察局和76号之间,原本就脆弱的“塑料情谊”,彻底撕破了脸,互相使绊子,

闹得鸡飞狗跳!“电话妖风”大获成功,俺在陈默心里的地位直线上升,

快成“镇宅之宝”了。连带着看鸽子笼里那些“天书”,

都觉得顺眼了不少——虽然它们依旧不认识俺。这天,俺又对着“摩登”俩字较劲,

嘴里念念叨叨:“磨灯…磨洋工的灯…时髦的灯…” 柳明漪又飘了过来。这次,她没说话,

只是面无表情地丢过来一个簇新的、硬壳的小本本和一支铅笔。俺傻眼了:“柳…柳小姐?

这是…”“给你的。” 她声音还是平平的,但眼神没看俺,盯着墙角,

“以后…把先生让你念的词儿,

还有…还有你那些‘邪门歪道’要学的怪名字怪调调…都记下来。画图也行,

写拼音陈默教过俺几个也行,随你。省得…省得蠢得连个话都学不像,丢人现眼。

” 说完,又飞快地飘走了,耳根子好像…有点红?

俺捧着那本硬邦邦、散发着纸墨清香的小本本,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仙女儿给俺本子?

让俺记东西?还说…省得丢人现眼?这…这算是…认可?还是…新的惩罚方式?

俺翻开本子第一页,雪白雪白的纸,晃眼。俺拿起铅笔,笨拙地、小心翼翼地,

在第一页中间,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麦克风!然后,在旁边,用尽吃奶的力气,

写了两个歪七扭八的大字——“雷!声!”陈默夸过俺这俩字写得“有气势”!

俺看着这页“处女作”,心里头有点热乎乎的,又有点七上八下。

这仙女儿…到底唱的哪一出啊?还没等俺琢磨明白,陈默一脸凝重地推门进来了,

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纸,眉头拧得死紧。“阿响,有个新活儿。” 他把纸递给俺,

“这个…有点难。”俺心里“咯噔”一下。连陈默大哥都说难?那得多邪门?

俺接过纸一看——好家伙!满纸都是弯弯绕绕、像蚯蚓打架似的符号!一个中国字没有!

“这…这啥玩意儿?” 俺眼晕。“日语。” 陈默声音低沉,

“鬼子军官常说的命令和脏话。需要你…模仿一个鬼子少佐的声音和语气,

在特定频率…下个假命令。”模仿…鬼子?!还要说鬼子话?!!俺的脑子“嗡”一声,

瞬间空白!俺连中国字都认不全,让俺学鬼子叫?!这难度,比让母猪上树摘星星还离谱啊!

俺看着纸上那些扭来扭去的“蚯蚓”,感觉它们都在耻笑俺。“这…这…” 俺舌头打结,

冷汗“唰”就下来了,“陈默大哥…俺…俺不行啊!这比学桃红姨太难一万倍!

俺…”陈默拍拍俺肩膀,眼神沉重但充满信任:“阿响,我知道难。但这事关重大,

关系到城外一支兄弟部队的转移。只有你能试试。不用全懂,死记硬背几个关键音!

像你当初死记‘同仇敌忾’那样!”死记?俺看着那满纸天书般的“鬼子咒语”,

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耳边仿佛响起了呃呃先生绝望的“嗬嗬”声,

眼前晃过柳明漪那探究又别扭的眼神,

还有楼下弄堂里那些因为“柳先生”还在骂鬼子而亮起来的眼睛…俺这条踩在刀尖上的命啊!

刚学会用“鸡鸣狗盗”当武器,转眼就要被逼着跳“鬼子话”的万丈悬崖了?

俺低头看看手里簇新的小本本,又看看那张满是“蚯蚓”的纸,

小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了,透不过气来。

仙女儿刚给的“磨灯”本…头一页不会就要记满“鬼子咒语”吧?

俺这破锣嗓子…真能嚎出鬼子军官的味儿?别到时候命令没下成,

先把城外的兄弟部队嚎进鬼子包围圈了!那俺…俺可真成千古罪人了!

这“声替”丫鬟的钢丝绳…咋就越走越细,前面黑黢黢的,怕不是直通十八层地狱?

悬崖勒马?俺勒得住吗?

懵圈 & 夜猫子的“鬼手”自打陈默大哥把那张写满“蚯蚓打架”日语的纸拍俺面前,

让俺学鬼子军官叫唤,俺这脑瓜子就没消停过,嗡嗡的,比捅了马蜂窝还热闹。

俺看着簇新的“磨灯本”柳明漪仙女儿给的,再看看那堆天书咒语,

感觉这俩玩意儿搁一块儿,就像金元宝掉进了茅坑——白瞎了!死记硬背?

陈默大哥说得轻巧!那鬼子话,舌头打卷儿,喉咙憋气儿,调门儿还忽高忽低,

跟得了鸡瘟似的!俺照着陈默用中国字标的音更他娘的像道士画符!,憋得脸红脖子粗,

嚎出来的动静:“八嘎!呀路!”——听着像骂“八哥压马路”?“哈依!索得死嘎!

”——像“嗨!搜得死嘎”?搜啥死嘎?“米西米西!死啦死啦滴!”——这个俺懂!吃饭!

杀头!简单粗暴,深得俺心!俺对着墙角一通鬼哭狼嚎,嚎得自己都想捂耳朵。

柳明漪仙女儿不知何时又飘到了门口,这次没抱胳膊冷笑,也没憋笑,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眼神像看…看一个努力想学会直立行走的猴子?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停。

” 她终于受不了了,声音带着一丝忍耐的颤抖,“你…你这调子不对。重音,

在第二个音节上。” 她居然走上前,指着纸上一个“蚯蚓”:“看这个,

发音是‘ba-ga’,重音在‘ga’,要短促有力!不是‘巴——嘎——’!

像老牛拉破车!”俺懵了。仙女儿…教俺骂鬼子蠢货?还教发音?

这世界是不是哪里不对劲了?“还有这个,‘前进’,‘zen-shin’,

‘shin’要清晰,不是‘搜——死——’!” 她板着脸,一本正经地纠正,

那严肃劲儿,比教俺“摩登”时还认真。虽然她教的词儿不是骂人就是命令,

听着就杀气腾腾,但这感觉…咋那么怪呢?像菩萨拿着杀猪刀讲经?

俺试着按她的调调吼:“八嘎!短促有力哈依!干脆利落米西米西!

带着抢饭的急切”嘿!别说!经她这么一掰扯,嚎出来是像那么回事儿了!

起码不像快断气的鸡了!柳明漪眉头稍微松了点,丢下一句:“勉强能听。多用点心,

别糟蹋了…本子。” 目光扫过俺摊开的“磨灯本”,

那上面第一页的“雷声”麦克风涂鸦旁边,

已经被俺用铅笔歪歪扭扭地画了几个“蚯蚓”符号,

还注着音:“巴嘎蠢驴”、“哈衣是”、“米西吃”、“死啦死啦杀头”。

仙女儿嘴角似乎又抽动了一下,飞快地扭过头走了。俺看着本子上的“鬼子咒语”,

再看看仙女儿那别扭的背影,心里犯嘀咕:这仙女儿…该不会让鬼子气疯了吧?

还是…被俺这“朽木”气出了新境界?练习的日子,俺过得像个复读机,

还是专播鬼子话的复读机。白天在仙女儿偶尔的“佛光普照”下纠正发音,

晚上就对着墙角练习“巴嘎”、“哈衣”、“米西米西死啦死啦滴”,

嚎得隔壁张妈都以为闹黄鼠狼了,隔着墙骂:“哪个杀千刀的半夜学鬼叫!还让不让人睡了!

”终于到了行动那晚。还是那个狭窄憋屈的小阁楼,还是那个黑洞洞的妖怪嘴。

气氛比上次更紧张,空气粘稠得像化不开的浆糊。陈默大哥的脸色绷得像块铁板,

眼睛死死盯着那个铁盒子上的指针和旋钮。窗外黑漆漆的,静得吓人,

只有俺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响得跟擂鼓似的。红灯亮了!陈默猛地一点头,

眼神凌厉如刀:开始!目标频率!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堵得严严实实!

脑子里背得滚瓜烂熟的“鬼子咒语”,此刻像一群受惊的麻雀,“呼啦”一下全飞光了!

眼前只剩下陈默那张纸条上最后一句、也是最重要的假命令——“原地待命!停止追击!

”说!快说啊!俺的嘴像被缝上了,张不开!冷汗“唰”地湿透了后背。红灯刺眼,

像催命的鬼眼!陈默急得额角青筋暴跳,无声地用口型咆哮:“说!阿响!”说啥?!

俺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记得一个词——“死啦死啦滴”!对!杀头!让他们都死啦死啦滴!

俺眼一闭,心一横,把吃奶的力气、对鬼子的血海深仇、还有差点憋死的恐惧,

全都灌注到喉咙里,对着麦克风,用尽全身力气,模仿着鬼子军官那种又凶又横的腔调,

嘶吼出唯一记得最牢的“鬼子话”:“米西米西!统统滴!死啦死啦滴——!!!”吃饭!

统统的!杀头——!!!吼完,俺像被抽干了骨头,差点瘫地上。完了!全完了!

命令没下成,直接喊杀头了!城外那帮兄弟部队,怕不是要被俺这嗓子嚎进鬼门关?

陈默大哥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关掉机器,看俺的眼神,

像看一个刚炸了自家祖坟的败家子儿。阁楼里死寂,只有俺拉风箱似的喘气声。

俺绝望地等着陈默大哥的宣判。他摘下耳机,脸上那表情,从绝望到震惊,

再到…一种见了鬼似的狂喜?!“阿…阿响!” 他一把抓住俺胳膊,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刚才喊的啥?!

丧着脸:“俺…俺就记得‘米西米西死啦死啦滴’了…俺喊‘统统滴死啦死啦滴’…陈大哥,

俺错了!俺把兄弟们害惨了!”“害惨?不!阿响!你立大功了!天大的功劳!

” 陈默激动得直拍大腿,“你喊的是‘统统滴死啦死啦滴’!鬼子那边监听的人,

八成听成了‘原地待命!停止追击!’日语原命令的发音在某些频率干扰下可能被误听!

城外刚传来消息!那支追击的鬼子小队,突然停在半路不追了!还…还埋锅造饭了!

真‘米西米西’去了!”啥?!俺懵了。彻底懵圈了。俺喊杀头,鬼子听成了开饭待命?

这…这他娘的也行?!歪打正着得也太邪乎了吧?!俺这破锣嗓子,是开了光还是咋地?

巨大的惊喜和荒谬感冲得俺头晕眼花。俺咧着嘴,想笑又想哭,表情估计比哭还难看。

就在这时,“砰!” 一声巨响!阁楼那破木门被人从外面狠狠一脚踹开了!

门口站着柳明漪!她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剧烈起伏,

手里紧紧攥着一份还散发着油墨味的晚报,眼神像两把烧红的烙铁,死死地钉在俺脸上!

那眼神里有震惊,有难以置信,还有一种…俺从未见过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激烈情绪!

“阿响!” 她的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颤抖,

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清冷平静。她扬手就把那份报纸狠狠摔在俺面前的地板上,

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你!你自己看!你干的好事!” 她指着地上的报纸,

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俺和陈默都吓了一跳,低头看向那份报纸。头版头条,

一行触目惊心的大黑字:“‘柳如锋’惊现敌台!日语广播震怒关东军!

”下面还有小字:“神秘广播以日军少佐口吻下达错误指令,

致追击部队延误…日军内部疑陷混乱…‘铁嘴’疑精通日语,手段莫测…”嗡——!

俺的脑子彻底炸了!俺…俺那通瞎嚎的鬼子话…上报纸了?!还…还安到呃呃先生头上了?!

还“精通日语”?“手段莫测”?俺的手段就是…舌头打结加歪打正着啊!

阁楼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报纸摔在地上的那声脆响,还在空气中回荡。

陈默大哥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飞快地捡起报纸,扫了一眼,

眼神凝重得能滴出水来:“糟了!动静闹太大了!鬼子肯定要疯!”柳明漪没理会陈默,

她依旧死死盯着俺,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愤怒、担忧、后怕,

还有一丝…俺看不懂的、极其古怪的…骄傲?她一步步走近俺,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

却字字清晰,像锤子敲在俺心坎上:“你…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丫头!

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鬼子现在掘地三尺也要把‘柳如锋’挖出来!

你…你…” 她“你”了半天,后面的话却卡在喉咙里,最后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你这闯祸的本事…倒真是…真是我柳家血脉里带的!

”柳家血脉?啥意思?俺姓招…啊不,俺叫阿响!跟你们柳家仙门有个毛关系?

俺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砸得更懵了。

焦祠堂与“鸽子笼”坟场自打俺那通瞎猫撞上死耗子、嚎出个“原地开饭”的鬼子话广播后,

俺阿响在鸽子笼里的待遇,嘿,别说,还真有点“母凭子贵”那味儿了?

呃呃先生看俺的眼神,少了点“恨铁不成钢”的焦躁,

多了点…嗯…像琢磨一个刚学会下金蛋的野鸡崽子,虽然这蛋下得连滚带爬、沾着泥巴。

柳明漪仙女儿呢,嘴上“朽木”、“朽木”的调门没降,但那冰锥子眼神儿,

时不时会掺进点别的东西,像冻得梆硬的地皮底下,冷不丁冒出一小撮绿茸茸的草芽,

贼稀罕,也贼扎眼。这天,陈默大哥破天荒地没继续把俺摁在“天书”前头当念经和尚,

也没逼俺学猫叫狗吠当口技艺人。他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压着嗓子:“阿响,憋坏了吧?

骨头缝里都长毛了?走,大哥带你出去透口‘新鲜’气儿!”新鲜?!

俺的眼珠子“噌”地亮了,比看见肉包子还精神!

自打被呃呃先生从阎王爷的砖头缝里抠出来,俺就像只塞进火柴盒里的蛐蛐儿,

天天在这鸽子笼里对着“摩登”、“觉悟”干瞪眼,闻着药味儿墨味儿书霉味儿,

感觉自个儿都快腌入味了!出去!必须出去!管他啥新鲜,

能吸一口外头没掺着先生药渣子的空气,俺就谢天谢地!俺屁颠屁颠跟着陈默往外溜,

脚步轻快得能踩死蚂蚁。路过柳明漪身边时,她正低头绣着啥玩意儿仙女儿也干这粗活儿?

稀奇!,眼皮都没舍得抬一下,只清清冷冷飘来一句:“当心着点,

别把外头的‘蠢’气带回来,污了兄长的清净地儿。” 嘿!这“蠢气”听着,

咋比戏台子上花旦唱的“送君千里”还让俺脚底板生风呢?

俺权当是仙女儿给俺特批的出门条了!陈默带着俺,跟俩耗子钻洞似的,

专挑人影子都稀罕的犄角旮旯钻。越走越偏,两边的房子破得跟豁了牙的老太太嘴似的,

墙上的炮眼密密麻麻,比俺老家灶台上烙的饼子窟窿还多。

空气里那股子“新鲜”味儿也变了调——不是花香,不是饭香,是一股子…焦糊味儿?

还混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腥甜气?像谁家炖肉忘了关火,把锅底都烧穿了,

还掺了铁锈和…血?俺心里那点雀跃劲儿“嗖”地凉了半截,

小腿肚子开始不争气地抽抽:“陈…陈大哥…咱这‘新鲜’…闻着咋像糊锅巴拌了猪下水,

还淋了铁匠铺的锈水啊?”陈默的脸色此刻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声音压得比蚊子哼哼还低:“糟了,这恐怕是鬼子来了。

”俺听了心里那鼓噼里啪啦的敲得更慌了。刚转过一堵塌了半拉、像被狗啃过的土墙,

眼前的景象,“轰”地一下,把俺像根钉子似的,死死楔在了原地!前面…那还能叫村子?

那简直就是阎王爷刚收完租子剩下的破烂场子!半边房子塌得稀碎,

活像被巨人拿脚丫子碾过的泥瓣。村口那棵老槐树,焦黑焦黑,

就剩半截黑黢黢的炭柱子杵着,孤零零地戳着天。

最瘆人的是村子最里头那个祠堂——青砖黑瓦、往日里最气派的大房子,

此刻正呼呼地往外喷着浓烟!黑烟滚滚,张牙舞爪地舔着灰蒙蒙的天!烟里头冒着火星子,

噼里啪啦乱蹦,跟过年放的蹿天猴似的,就是没一点喜庆劲儿!祠堂那两扇厚实的大门,

关得死死的!可门缝里头…门缝里头好像…有人在拍!在撞!还有声音!不是喊救命,

是…是一种俺从来没听过的、撕心裂肺的、活像野猪被按在砧板上活剐的惨嚎!

一声高过一声,带着钩子似的,死命往俺耳朵眼儿里钻,钻得脑浆子都疼!“啊——!!!

”“救命啊——烧死人了!!!”“娘——!!!”俺的腿肚子彻底转了筋,

一股子冰碴子似的寒气“噌”地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俺想跑,脚丫子像被钉在了地上。

俺想捂耳朵,那惨叫声却像长了腿,顺着指头缝死命往脑仁儿里挤!

“陈…陈大哥…这…这…” 俺的声音抖得跟筛糠似的,自己听着都像鬼叫。陈默大哥的脸,

黑得跟锅底灰一个色儿,牙关咬得咯嘣响,眼睛里烧着两团能把人点着的怒火:“畜生!

这是要把人活活烧啊!”活…活烧?!俺的脑子“嗡”一声!眼前金星乱冒,

胃里头翻江倒海!俺想起了老家过年杀年猪,

那猪挨刀前扯着嗓子的嚎…可这…这祠堂里嚎的…是人啊!活蹦乱跳、会饿会怕会想娘的人!

跟俺一样,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的人!就在这当口!“砰——!”一声脆生生的枪响!

跟鞭子似的,狠狠抽在俺心尖尖上!俺脖子猛地一扭,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只见离祠堂不远的一堵矮趴趴的破墙后头,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身影晃了一下,

软面条似的瘫了下去——是那个总偷偷摸摸给俺塞吃的的大姐!

那个笑起来眼角堆着细纹、总说俺像她老家幺妹儿的大姐!“大姐——!

” 俺魂儿都吓飞了,想都没想就要往前扑!却被陈默铁钳子似的手死死摁住,

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了俺的嘴!“别出声!有鬼子!” 陈默的声音像从石头缝里挤出来,

带着血腥味儿。俺眼睁睁看着,一个端着长枪、戴着屎黄色屁帘帽的鬼子兵,咧着嘴,

狞笑着从墙后头晃悠出来,枪管子还冒着青烟。他走到大姐跟前,用他那沾满泥的翻毛皮靴,

踢了踢地上的人,跟踢一条断了气的野狗没啥两样。大姐…大姐还没死透!

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那张被血和泥糊满的脸,

正正地朝着俺和陈默藏身的烂墙豁口方向。她的嘴唇哆嗦着,翕动着,沾满泥污和血痂的手,

在怀里艰难地摸索着…摸索着…然后,她用尽最后一丝丝力气,把手猛地往身下一压!

整个身体都跟着抽搐了一下!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见一个冰冷的小玩意儿,

借着大姐身体最后那下抽搐的劲儿,从她身下被挤了出来,

“骨碌碌”滚过满是碎石瓦砾的地面,

正好卡在离俺藏身的破墙豁口不远、一丛半死不活的枯草根底下!

是个小小的、圆圆的铁圈圈——跟她平时监听敌台塞耳朵里那个耳机一模一样!

上面沾着新鲜的、黏糊糊的血迹!俺的眼珠子死死钉在大姐身上。

她的眼睛也死死望着俺这个方向,嘴唇最后极其微弱地动了几下,那口型,

俺看得真真儿的:“…骂…死…狗…日…的…”然后,她的头,就像断了线的木偶,

重重地歪向一边,再也不动了。那双曾经带着暖烘烘笑意的眼睛,

空洞洞地瞪着祠堂顶上那片被黑烟熏得污浊的天空。祠堂里的惨嚎还在继续,

像给这人间炼狱配的丧乐。鬼子兵那刺耳的狞笑,

大姐无声却烙进俺眼里的口型…在俺脑子里疯狂搅动、撕扯!俺浑身哆嗦,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可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一个音儿都嚎不出来!俺猛地挣脱陈默的手,

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扑过去,

一把抓起那个卡在草根里、还带着大姐最后体温和黏腻鲜血的冰凉铁圈耳机,死死攥在手心!

那铁圈冰凉刺骨,那血却滚烫灼人!像两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俺的皮肉上,

烫在俺的魂儿上!回鸽子笼的路,俺像个被抽了筋的破布口袋,全靠陈默大哥半拖半拽。

他一路沉默,脸色铁青,腮帮子咬得死紧。俺手里攥着那个带血的铁圈耳机,攥得指节发白,

血痂都嵌进了指甲缝里。大姐最后那无声的诅咒,祠堂里那刮骨吸髓的惨嚎,

”里那些弯弯绕绕的“国破家亡”…在俺脑子里搅和成一锅烧得滚开的、腥气扑鼻的糊涂粥!

亭子间里,熟悉的药味儿墨味儿,此刻闻着却格外刺鼻。柳明漪仙女儿正端着个小瓷碗,

小心翼翼地给呃呃先生喂药,动作轻柔得像捧着一片羽毛。

看到俺失魂落魄、满脸泪痕泥污、像个刚从坟堆里爬出来的小鬼一样撞进来,

她那漂亮的柳叶眉习惯性地一蹙,粉润的嘴唇刚张开,

那句“蠢气熏天”、“污秽不堪”眼看就要喷出来,可她的目光,

却猛地、死死地钉在了俺那只攥得死紧、指缝里还渗着暗红血珠的手上!她的话,

就那么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那双总是盛着冰碴子的漂亮眼睛,头一回,

清清楚楚地映出了…惊骇?还有一丝…俺看不懂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的慌乱?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床上闭目养神、眉头紧锁的呃呃先生,又迅速把目光挪开,

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她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拧了块干净的湿毛巾,

犹豫了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最终还是没递给陈默,而是自己上前一步,

把那块还带着点温乎气的毛巾,直接塞进了俺那只没沾血的手里。动作有点僵硬,

但…确实是递过来了。俺没接那毛巾,也顾不上擦。俺像个游魂似的,拖着灌了铅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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