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后山密约蝉鸣声撕开八月末尾的热浪时，柳茗月正蹲在学校后山的槐树下，
裙摆撩起的一角沾着潮湿的苔藓。帆布包上的小熊刺绣被她摩挲得发旧，
指尖的温度仿佛要将布料熨出褶皱。突然，
碎石滚落的脆响惊得她抬头 —— 杨思明单手撑着石壁滑下来，
白 T 恤后背洇出大片汗渍，书包带子歪歪斜斜挂在肩上，
活像个刚打完败仗却仍倔强的士兵。“老班拖堂到五点半，我从实验室窗户翻出来的！
” 他弯腰撑着膝盖直喘气，喉结随着剧烈呼吸上下滚动，
说话间还不忘朝柳茗月挤了个鬼脸。柳茗月递过矿泉水，看着他仰头喝水的模样，
耳边突然响起上周升旗仪式上教导主任的怒吼：“后排交头接耳的！站出来！
” 那时她偷偷回头，正好对上他满不在乎的目光，而此刻，
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只有在她面前才有的狡黠光芒。“该不会是被我的帅气迷晕了？
” 杨思明抹了把嘴角，指尖突然勾住她的马尾辫，轻轻晃了晃。柳茗月脸颊发烫，
抓起书包砸过去：“少自恋了！说好了今天讨论未来计划的，你倒好，迟到半小时。
” 她翻开笔记本，扉页上工整地写着 “高三冲刺计划”，字迹被汗水晕染得有些模糊，
“我想考师范大学，以后当语文老师。”少年突然安静下来，翻身躺倒在草地上，
望着被树叶切割成碎片的天空，阳光透过叶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真没劲，
每天对着一群小屁孩，还不如跟我去学计算机。” 他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等我开发出超厉害的游戏，赚大钱带你环游世界。” 这句话让柳茗月心里泛起涟漪，
她想象着未来某个黄昏，自己站在讲台上批改作业，而杨思明坐在电脑前敲代码，
周末两人手牵手去看电影、吃火锅。但很快，
现实的冷水浇下来 —— 他姑姑上个月来学校告状，说他最近沉迷游戏，
月考成绩跌出年级前三百。“你认真点。” 她合上笔记本，语气变得严肃，
“还有不到一年就高考了，你总不能真的当一辈子后排生吧？” 杨思明沉默片刻，
突然翻身将她圈在身下，少年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柳茗月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那你说怎么办？”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要不…… 你每天给我补课？
” 蝉鸣声骤然放大，柳茗月感觉脸颊烧得厉害，伸手推他却被握住手腕。
杨思明眼底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是藏着团小火苗，“就当是未来语文老师提前实习，
教教问题学生。”2 器材室秘恋从那天起，废弃器材室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
傍晚的斜阳透过气窗照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铁锈味和杨思明身上淡淡的肥皂香。柳茗月摊开数学试卷，
杨思明却总爱用圆珠笔戳她后腰：“这道题用游戏里的走位思路就能解，
你看啊……” 他的手指在草稿纸上画着奇怪的路线图，笔尖不小心蹭到柳茗月手背，
留下一道蓝黑色痕迹，“从 A 点突袭 B 点，比常规解法**秒！
” 柳茗月又好气又好笑，却还是认真听他讲解，偶尔指出他思路中的漏洞，
两人的争论声常常回荡在空旷的器材室里。月考成绩公布那天，校园里像炸开了锅。
柳茗月挤进人堆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终于在年级 287 名的位置看到熟悉的名字。转身时，她撞进一个带着阳光味道的怀抱，
杨思明举着成绩单笑得灿烂：“未来老婆教得好，奖励你吃冰淇淋！
” 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起哄声，柳茗月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偷偷瞥向远处，
却没看到树荫下班主任推了推眼镜，把笔记本上 “重点观察对象” 的名单又添上了一笔。
深秋的雨来得猝不及防。柳茗月缩在器材室角落，听着雨滴敲打铁皮屋顶的声音，
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一阵恐慌。明天就是家长会，她已经听到风言风语，
说杨思明姑姑要找班主任商量调班的事。“别怕。” 杨思明脱下校服外套披在她身上，
指尖掠过她冰凉的耳垂，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在游戏里，这叫定情信物。
” 银色戒指套上她无名指时，金属带着体温，在昏暗的光线里泛着柔和的光。
他笑着说：“以后我们要买的房子要有个大书房，书架上摆满你喜欢的书；还要养只橘猫，
取名叫‘状元’，因为我们都会考上理想的大学。”但现实比雨更冰冷。家长会第二天，
杨思明被调到了普通班。柳茗月在走廊拦住他时，看到他姑姑红着眼眶，
嘴里念叨着：“不能让臭小子耽误你！” 杨思明甩开姑姑的手，
却不敢看柳茗月的眼睛：“等我考上大学……” 这句话最终消散在呼啸的北风里。
柳茗月攥着戒指回到器材室，
发现墙上被人用粉笔画了幅简笔画 —— 戴眼镜的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
后排坐着打游戏的男孩，窗外飘着漫天樱花。校规像一道铁闸横在两人中间：“再有来往，
立即开除。” 柳茗月把自己埋进题海，拒绝了所有同学聚会，连课间休息都在刷题。
深夜的台灯下，她看着课本上的公式，眼前却总是浮现出杨思明的笑脸。
模拟考成绩出来那天，她在年级前十的名单里看到杨思明的名字，却听说他要去外省读大学。
毕业典礼那天，阳光正好，蝉鸣声依旧喧嚣，就像他们初次在后山见面的那个夏天。
人群中突然传来骚动，她转头看见杨思明穿过重重人海走来，白衬衫领口别着枚银色校徽，
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未来语文老师，” 他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
“要不要跟我去看更大的世界？” 柳茗月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远处传来同学们的欢呼声，她握紧他的手，感觉心跳得比当年在后山还要快。风掠过树梢，
带着槐花的香气，将少年少女的身影渐渐拉长，与记忆里那个夏天的剪影重叠在一起。
3 异地相思时光流转，师范大学的银杏叶打着旋儿飘落，
宛如给青石板铺就了一层碎金地毯。柳茗月坐在图书馆外那张斑驳的长椅上，
手机在帆布包里震动。她掏出来时，屏幕亮起，
是杨思明发来的消息：“今天又通宵改代码了，甲方爸爸的需求比游戏 BOSS 还难打。
” 配图里，他顶着浓重的黑眼圈，白衬衫领口皱巴巴的，嘴角却还倔强地扯出个笑容，
手里握着的咖啡杯上凝结着褐色的污渍。她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许久，
冰凉的金属按键仿佛灼烧着她的指腹。风卷起她耳边的碎发，远处传来社团招新的喧闹声，
吉他弹奏的旋律和学弟学妹们的笑闹声交织在一起，与记忆里后山的蝉鸣重叠。开学两个月，
她渐渐习惯了独自上课、泡图书馆，可每当深夜翻开笔记，总会对着空白处发怔。
而杨思明所在的南方城市，似乎永远与她有时差，他熬夜改代码时，
她这里晨光初现；她在讲台上试讲时，他的城市已沉入梦乡。周末视频通话时，
杨思明身后总传来舍友打游戏的吵闹声，键盘敲击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
他每次都抱着电脑狼狈地躲进楼梯间，手机屏幕的光映得他脸色发灰。
有次他兴奋地展示自己参与开发的小游戏，复杂的代码在屏幕上飞速滚动，
各种术语像陌生的咒语。柳茗月盯着满屏闪烁的字符，
突然发现自己连他说的 “算法优化”“数据建模” 都听不懂了。“等这个项目上线，
我就能请假去看你。”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的雀跃，可话音刚落，
身后就传来队友催促的喊声。柳茗月望着窗外飘雪，把 “我们系元旦晚会缺主持人，
想和你一起主持” 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只是默默抿紧了嘴唇。寒假重逢的那天，
火车站人潮汹涌，行李箱的滚轮声、广播的提示声、孩子的哭闹声混杂在一起。
柳茗月踮着脚，在出站口一眼望见杨思明。他瘦了些，白衬衫下摆随意地塞进牛仔裤，
背着的电脑包磨出了毛边，肩膀处还沾着不明的油渍。两人相拥时，
她闻到他身上陌生的烟味，那气息辛辣刺鼻，呛得她眼眶发酸。“团队熬夜赶进度，
就染上了。” 他解释时，眼神躲闪，柳茗月想起高中时他最讨厌教导主任身上的烟味，
还曾捏着鼻子发誓绝不会碰烟。小城的奶茶店里，暖黄色的灯光有些昏暗，
桌椅上粘着星星点点的奶茶渍。杨思明讲述着大学里的奇遇：凌晨三点的编程马拉松，
他和队友在机房吃着泡面敲代码；和学长组队拿奖，
奖金到手时大家在烧烤摊喝得酩酊大醉；在电竞社当教练，带着学弟们横扫校际比赛。
他说得眉飞色舞，手机却不断弹出工作消息，他时不时低头回复，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柳茗月说起自己加入文学社，给小学生做支教，教孩子们写作文、做手工，
孩子们用歪歪扭扭的字给她写感谢信。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在他低头回消息时渐渐沉默。
玻璃窗外，暮色渐浓，霓虹灯在雪地上投下斑斓的光影，像极了他们抓不住的未来，
那些曾经在后山描绘的蓝图，此刻变得如此模糊。新学期开始，争吵成了家常便饭。
“你眼里只有代码和游戏！” 柳茗月对着电话哭喊，“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永远不在！
我的生日、我们的纪念日，你都只隔着屏幕说句祝福！” 杨思明摔了鼠标，
声音里满是疲惫和烦躁：“我拼命赚钱是为了什么？不努力哪来的安稳生活！
这个项目关乎我毕业后的工作机会，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后，
是挂断的忙音，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梅雨季来临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