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堂美术课，主题是——画爸爸的车。
别人画的都是豪车名车，儿子画了一艘威武的军舰。
当天，他的画就被撕碎，人也被单独留校，一个人打扫整个办公室。
我气不过，去找班主任理论，她却说跟我无法沟通，让孩子他爸亲自来一趟。
我老公是来不了了，军区首长倒是可以。
接到班主任刘敏华的电话时，我还是一头雾水。
儿子齐浩然虽然没见过爸爸，但他从小谨遵他爸的军人遗风——严于律己，不给别人添麻烦。
可电话里，刘敏华的语气冰冷又不耐烦：“齐浩然妈妈，你儿子在学校犯了错，立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赶到学校时，我看见的，是儿子小小的身影，正拿着一块脏兮兮的抹布，踮着脚，艰难地擦拭着巨大的柜子。
他的班主任刘敏华，正和另一位女老师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对着手机上的购物软件指指点点，满脸的欢声笑语，瓜子皮吐了一地。
见到我，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克制住心里的不安，放缓声音问：“刘老师，请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问他自己！”儿子支支吾吾，眼圈通红，倔强地不让眼泪流出来。
我问了半天，才拼凑出事情的原委。
原来，今天的美术课，主题是“我爸爸的车”。
放学后，刘敏华组织同学们把画作贴在教室后面的“荣誉墙”上，唯独把浩然的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撕了个粉碎。
理由是——齐浩然撒谎，他画的不是车。
浩然不服气，跟她顶嘴，说那就是爸爸的“车”。
刘敏华便罚他们小组值日，放学后打扫办公室，什么时候打扫干净，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齐浩然，你撒谎骗人，不知悔改，小小年纪就养成这种坏习惯，长大了还得了？”我丈夫齐建军，在六年前的一次远航任务中，为保护国家核心利益壮烈牺牲，被追授“一级战斗英雄”荣誉称号。
他自己，则长眠于那片深蓝的海域。
我挺着孕肚赶到部队，只抱回一盒盖着国旗的白沙。
浩然是他的遗腹子，他从未见过爸爸，所有关于爸爸的印象，都来自照片新闻，和那艘以他父亲名字命名的“建军号”驱逐舰。
在孩子心里，那艘军舰，就是爸爸的化身。
孩子顶嘴固然不对，但老师的教育方式……我也不好当面指责。
不过，我突然觉得不对劲。
“刘老师，不是浩然小组的同学负责值日吗？怎么只有浩然一个人在这里？其他同学呢？”听我这么问，办公室里嗑瓜子的声音停了一瞬。
儿子的哭腔终于忍不住了：“妈妈，刘老师说……说我撒谎，是个坏孩子，没人愿意和我一组。”
我心里一咯噔。
我知道这种变相的孤立，对一个失去父亲内心敏感的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面对我的质问，刘敏华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这是对他撒谎的惩罚，让他长长记性。
再说了，班里同学都主动不愿意跟他一组，我能有什么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