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气象台的小透明林风，直到那天直播台风时突然看见末日画面。“24小时后，
海啸将吞没三座沿海城市！”我在镜头前嘶吼，弹幕刷满“博眼球”“想红想疯了”。
领导强压我删帖道歉，母亲哭着骂我疯了，全网都在嘲笑我的“末日预报”。
可当预知画面越来越清晰，海腥味钻进鼻腔，
血泪从我眼眶滴落时——我知道自己必须赌上性命。倒计时归零前，
我抢过全市广播：“坐标东经121.76，北纬31.22！所有人立刻向这里撤离！
”滔天巨浪撞上堤坝的瞬间，我对着镜头最后微笑：“看，我说过……要下雨了。
”1 这破班真上出超能力了？键盘被林风敲得噼啪作响，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台风路径图和数据流像是某种令人烦躁的密码。窗外，
城市的灯火在渐浓的夜色里挣扎，天气预报中心的玻璃隔绝了雨声，
却隔绝不了那种沉甸甸的、粘在皮肤上的闷热湿气。又一个该死的加班夜，
对着“海燕”这个正在太平洋深处积蓄力量的怪物，分析它可能带来的风雨影响。“啧，
这玩意儿路径又飘了，”旁边工位的张伟伸了个懒腰，骨头咔吧作响，他探过头来，
油腻的头发几乎蹭到林风屏幕，“林风，盯紧点啊，明早八点档直播，可别出岔子。
我看这‘海燕’顶多擦个边，给咱们送点雨水降降温。”林风含糊地应了一声，
眼睛酸涩得厉害。他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咖啡，一股焦糊味直冲鼻腔，
正准备硬着头皮灌下去提神。就在杯沿碰到嘴唇的瞬间——轰！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洪流，
蛮横地撞进他的脑海！眼前的屏幕、键盘、张伟那张带着熬夜油光的脸，
连同整个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像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撕碎的画布，瞬间扭曲、剥落、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地狱。滔天的、漆黑如墨的巨墙！那不是普通的海浪，那是移动的山峦，
裹挟着万吨海水的咆哮，以毁灭一切的姿态，狠狠拍向海岸线！
钢筋水泥的摩天大楼在它面前脆弱得像孩子的积木，
无声无息地扭曲、折断、被卷入那沸腾的、翻滚着船只残骸和不明物体的浑浊漩涡。
尖叫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里，视野所及，只有绝望的汪洋。
浓重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咸腥味，真实无比地灌满了他的鼻腔和喉咙，堵得他无法呼吸！
“呃啊——！”林风猛地弹起来，椅子腿在光滑的地板上刮出刺耳的锐响。咖啡杯脱手飞出，
褐色的液体泼洒在键盘和报告上，像一滩污浊的血。他双手死死抠住桌沿，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惨白，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带刺的冰碴。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冰冷的粘腻感紧贴着皮肤。“我操！林风你丫抽什么风？
”张伟被吓得跳开一步，惊魂未定地看着他惨无人色的脸和剧烈颤抖的身体，“做噩梦了？
加班加出幻觉了吧？”控制室里其他几个埋头工作的同事也被这动静惊动，
纷纷投来混杂着诧异、疑惑和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的目光。幻觉？那冰冷海水的触感，
那震碎内脏的咆哮，那令人窒息的死亡腥气……真实得让他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林风猛地抬头，
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中央那块最大的显示屏。上面，“海燕”台风的预测路径线，
正用温和的蓝色虚线，优雅地划出一个远离大陆的圆弧。
一股冰冷的恐惧混杂着无法言喻的灼热冲动，猛地攫住了他。他踉跄着扑向直播控制台，
手指因为颤抖几乎无法准确地按下通话键。那连接着演播室的红色指示灯，
在他眼中跳动得像地狱的火焰。“喂？导播！导播能听到吗？我是林风！紧急情况！！
”他的声音嘶哑变形，带着一种濒死般的急促，穿透了控制室嗡嗡的低沉背景音，
“台风路径预测有重大错误！极端错误！不是擦边！是正面撞击！24小时！最多24小时！
海啸！毁灭性的海啸！会吞掉临海、东港、还有宁湾！三座城！全都会完蛋！
必须立刻修改预警！最高级别！立刻！！”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每一个字都像从撕裂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血沫。
2 全网群嘲的末日预报演播室刺目的聚光灯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
狠狠扎进林风布满血丝的眼睛。汗水沿着鬓角滑落，在强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耳膜里沉重地撞击。镜头红灯亮起，
像一只冰冷的独眼，贪婪地捕捉着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崩溃痕迹。“各位观众晚上好，
这里是气象台特别播报，”他的声音干涩紧绷，像一根绷到极限即将断裂的琴弦，
每一个字都吐得异常艰难，
“关于台风‘海燕’的最新…动态…” 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浸透海水的棉絮，
窒息感再次袭来。眼前演播室的布景开始诡异地晃动、扭曲、褪色，
熟悉的桌椅、绿幕、提词器……如同被投入强酸的画布，滋滋作响地溶解、剥落。轰！！！
那堵连接天地的、裹挟着无尽死亡与毁灭的漆黑水墙，再一次蛮横地撞碎现实屏障，
充斥了他整个视野！滔天的轰鸣震得他颅骨发麻，
冰冷腥咸的海水气息瞬间充满了整个演播室！
他甚至能“看”到浑浊巨浪中翻滚的汽车残骸和绝望挥舞的手臂！预兆画面比上一次更清晰，
更持久，带来的窒息感和濒死感也更为真切！“——是海啸！！”林风猛地从椅子上弹起，
失控地对着镜头嘶吼，身体因巨大的恐惧和某种无法言说的“亲历感”而剧烈颤抖，
椅子被他带翻在地，发出刺耳的噪音，“预警错了！全都错了！不是台风！是海啸！
毁灭性的海啸！24小时！最多24小时！临海！东港！宁湾！三座城！都会被抹掉！快跑！
所有人！立刻往高地跑！最高处！离开海岸线！快——！”导播间里瞬间炸了锅！“林风！！
你他妈疯了？！！”导播老王惊怒交加的咆哮通过耳麦几乎刺穿他的耳膜，“切断！
快他妈给我切断信号！！”“哔——！”尖锐的忙音取代了画面，
刺眼的“信号中断”红色警告条粗暴地占据了所有屏幕。演播室陷入一片死寂，
只剩下林风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和他自己剧烈的心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
冷汗浸透了他的衬衫，紧贴在冰凉的皮肤上。几秒钟后，死寂被打破。
林风口袋里手机的震动声，如同催命符般疯狂响起，几乎要跳出来。他颤抖着摸出手机，
屏幕上“妈”字疯狂闪烁。刚接通，
母亲那带着哭腔、极度恐慌和愤怒的尖锐嗓音就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小风！！你搞什么名堂啊？！电视上那个是不是你？！
你胡说八道什么海啸？！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魔怔了？！你爸看到差点犯心脏病！
亲戚电话都打爆了！丢人啊！你让妈这张老脸往哪搁？！你是不是想把你妈气死才甘心？！
快跟领导认错！快道歉！！” 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羞耻和恐惧。
林风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被海沙堵死，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僵硬地抬起头，
目光扫过控制室。导播老王脸色铁青得像块生铁，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其他同事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他身上，里面混杂着惊骇、鄙夷、看疯子般的怜悯，
还有一丝事不关己的冷漠。“林风！”一个冰冷、带着不容置疑权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气象局的刘局长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刀，
“跟我来办公室！立刻！马上！”局长办公室厚重的木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刘局长没有坐下，只是背对着林风，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俯瞰着依旧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的城市夜景。沉默像沉重的铅块，压得林风几乎无法呼吸。
“小林，”刘局长终于转过身，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冻结骨髓的寒意，
“你知道你在直播中，当着几百万观众的面，说了什么吗？
你知道这会造成多大的社会恐慌吗？你知道这会对我们气象局、对政府的公信力，
造成多么毁灭性的打击吗？”他踱步到办公桌前，
手指重重敲击着桌面上一份打印出来的、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舆情报告。屏幕上，
社交媒体平台的实时热搜榜触目惊心：#气象台小哥直播发疯# #末日预言博眼球？
# #临海海啸谣言制造者林风# #建议查查精神状况#点开话题，
铺天盖地的嘲讽、谩骂、质疑如同汹涌的污水，瞬间将林风淹没。“看直播吓尿了？
这哥们儿嗑药了吧？” “为了红真是脸都不要了！海啸？他咋不说外星人入侵呢？
” “@临海警方 @网警巡查执法 赶紧抓人啊！造谣惑众！
” “气象局招人都不看精神科证明的吗？心疼被他吓到的老人小孩！” “已举报！
坐等封号+开除！这种垃圾就该社会性死亡！” “哈哈哈，年度沙雕新闻预定！坐等打脸！
[狗头]”一个鬼畜视频被疯狂转发：画面是林风在演播室失控站起嘶吼的片段，
被配上极其夸张的惊恐表情特效和《忐忑》的诡异背景音乐，
弹幕上全是“哈哈哈”、“典中典”、“预言家刀了”。“舆论已经失控了！
”刘局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焦躁，“上级领导震怒！
电话直接打到我这里！维稳！小林，现在最重要的是大局稳定！立刻！
删除你在任何平台上的不当言论！准备一份深刻的书面检讨！明天一早，召开新闻发布会，
公开道歉！承认是工作压力过大导致的精神恍惚和口误！这是命令！也是你唯一能走的路！
听明白没有？！”林风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些肆意嘲弄的文字和扭曲他形象的视频，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那真实得令人作呕的海腥味，似乎还顽固地残留在鼻腔深处。删除？
道歉？承认是幻觉？当三座城市几百万人命悬一线的时候？“局长…”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绝望，“不是幻觉…我真的…真的看到了！那种感觉…太真实了！
比现实还真实！我们能不能…再重新计算一次模型？
哪怕只是预警级别提高一点点…”“够了！”刘局长猛地一拍桌子，茶杯盖被震得跳起来，
“林风！我看你是真被压力搞垮了！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删帖！写检查！否则，
后果自负！”他指着门口，眼神冷厉如冰，“出去！
”3 当预知梦变成血海林风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浑浑噩噩地飘出了气象局大楼。
城市的夜风带着白日残留的燥热，吹在脸上，却只让他感到刺骨的冰冷。口袋里，
手机依旧在疯狂地震动，嗡嗡声如同催命的低语。他看也没看，直接按下了关机键。
世界瞬间清静了，只剩下胸腔里那颗沉重跳动的心脏，
以及脑海中不断翻腾、愈发清晰的末日画面。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推开家门，
一股熟悉的、属于“家”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此刻却像一把钝刀，
缓慢地切割着他紧绷的神经。客厅里亮着灯，父母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电视屏幕是黑的。
听到开门声，父亲猛地抬起头，
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交织着失望、担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母亲则瞬间从沙发上弹起，
冲了过来。“小风！”母亲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
她的眼睛红肿得像桃子，脸上泪痕未干，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歇斯底里的后怕，
“你终于回来了！你要吓死我们啊！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啊？亲戚朋友都在问！
邻居看我们的眼神都不对了！你爸气得血压都上去了！”她用力摇晃着林风，“你跟妈说，
你是不是…是不是真遇到什么事了？工作不顺？还是…还是沾了什么不该沾的东西？啊？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试图找出任何“不正常”的蛛丝马迹。林风感到一阵眩晕。
母亲的哭喊、父亲沉默的注视、还有家中这令人窒息的“正常”氛围，
像一层层厚重的裹尸布，将他紧紧缠绕。他想开口，想再次解释那真实得可怕的景象，
想告诉他们那灭顶之灾正在步步逼近。但喉咙像是被滚烫的铅块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说他“看见”了海啸？谁会信？连他的父母，
此刻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需要被送进精神病院的危险分子。他挣脱开母亲的手，
像躲避瘟疫一样踉跄着冲进自己的卧室，反手“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身体重重地靠在冰凉的门板上，缓缓滑坐到地上。门外，母亲压抑的啜泣和父亲沉重的叹息，
隔着门板，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耳朵。黑暗的房间里，只有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一线微光。
他蜷缩在门后的角落，双臂紧紧抱住膝盖，试图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疲惫像潮水般将他淹没，意识在极度的紧张和绝望中渐渐模糊……冰冷。
无边无际的冰冷瞬间包裹了他，拖拽着他沉向深海。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旁观者”。
他就在那灭顶的洪流之中！粘稠、污浊、散发着浓烈腥臭和燃油味的海水，
疯狂地灌进他的口鼻！视线里一片翻滚的黑暗和绝望的泡沫。巨大的力量撕扯着他的四肢，
像要将他的身体活活拆解。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冰冷的钢铁残骸擦着他的身体掠过，
带来死亡的寒意！耳边不再是模糊的轰鸣，而是无数凄厉到极致的、非人的惨嚎，
混合着建筑物崩塌的巨响，如同地狱的协奏曲，狠狠冲击着他的耳膜和灵魂！他无法呼吸，
肺部像要炸开！他徒劳地挣扎，冰冷的海水却灌满了他的气管和食道……“嗬——！！
”林风猛地从冰冷的地板上弹坐起来，身体因为剧烈的窒息感而疯狂抽搐。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刚真的从深海地狱里挣扎逃生。睡衣被冷汗彻底浸透，
冰冷地贴在皮肤上。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他粗重而恐怖的喘息声在回荡。
他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把脸。指尖传来温热、粘稠的触感。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
他颤抖地抬起手——指尖上，赫然是刺目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血！
他跌跌撞撞地扑到书桌前，摸索着按亮了台灯。昏黄的光线下，书桌上那面小镜子，
映出一张惨白如鬼的脸。更让他浑身血液都冻结的是——两道粘稠的、暗红色的血痕，
正从他通红的眼眶中缓缓溢出，蜿蜒爬过毫无血色的脸颊！不是眼泪！是血泪！与此同时，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海腥味，如同实体般，毫无征兆地、汹涌地灌满了他的鼻腔！
那味道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具体，带着深海淤泥的腐臭和鱼类的腥膻，
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房间！他甚至能“尝”到那海水苦涩的咸味！
“呃……”林风猛地捂住嘴，强烈的恶心感翻江倒海般袭来。他冲到洗手间，
对着马桶剧烈地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冰冷的恐惧在胃里翻搅。镜子里的自己，
双眼赤红，眼角挂着未干的血迹，脸上是濒死般的绝望。这不是幻觉。这绝不是幻觉！
那海啸，是真的！它正在逼近！像一头潜伏在黑暗中的巨兽，张开了吞噬一切的巨口！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觉悟，如同闪电般贯穿了林风。
他死死盯着镜中自己狼狈不堪、却燃烧着某种疯狂火焰的眼睛。删帖？道歉？承认错误？
保全自己？在几百万人命面前？不！去他妈的舆论！去他妈的处分！去他妈的被当成疯子！
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陶瓷洗手台上，指骨传来的剧痛让他混乱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一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