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敲打着窗户，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轻轻叩击。
周雨晴将最后一个纸箱搬到客厅中央，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姑妈周莉的公寓里弥漫着一种陈年的气息，
混合着灰尘、旧书和某种她说不出的味道——像是时间本身在这里沉淀。"好了，就这些了。
"搬家公司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签收单，"周小姐，您确认一下。"雨晴点点头，
潦草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男人离开后，整个空间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雨声和她的呼吸。
她环顾四周，姑妈的公寓保持着二十年前的装修风格，米黄色的墙纸已经开始泛黄剥落，
家具上覆盖着白布，像一个个等待揭幕的幽灵。三个月前，
姑妈周莉的遗体在郊外一座废弃工厂被发现。警方报告称死因是心脏病突发，
但雨晴知道姑妈从没有心脏问题。更奇怪的是，姑妈已经失踪了整整十五年，
所有人都以为她早已不在人世。雨晴深吸一口气，开始拆开纸箱。作为周莉唯一的亲属，
整理遗物的责任自然落在她肩上。大部分是些日常用品和衣物，
她机械地将它们分类：捐赠、保留、丢弃。在第三个箱子的底部，她的手碰到了一件硬物。
那是一个老式的黑色录像带盒，
上面用白色标签纸工整地写着："2003.7.15—不要看"。雨晴的心跳突然加速。
2003年7月15日——这正是姑妈失踪前一天。她翻过录像带，
背面还有一行小字："如果发现这个的是你，小雨，立刻销毁它。"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雨晴记得姑妈失踪前是当地电视台的记者，专攻社会新闻。小时候，她常常坐在电视机前，
骄傲地看着姑妈出现在屏幕上，报道各种案件和事件。那时的姑妈总是神采奕奕，
眼睛里闪烁着对真相的渴望。
"不要看"、"立刻销毁"——这些警告反而激起了她的好奇心。雨晴环顾公寓，
在电视柜下层找到了一台老式录像机。她犹豫了几秒，还是将录像带塞了进去。
屏幕先是一片雪花，然后突然跳出一个画面。是姑妈周莉，比雨晴记忆中年轻许多，
正坐在一间简陋的演播室里。她穿着米色西装外套，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
但眼神却异常紧张，不停地瞥向镜头外。"这是周莉，城市新闻频道，
2003年7月15日。"姑妈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如果这段录像被播出，
说明我已经...不在岗位上了。"雨晴屏住呼吸。"过去三个月，
我一直在调查城北区的一系列失踪案件。"姑妈继续说道，"表面上看，
这些案件互不相关——不同年龄、性别、职业的受害者，在不同的时间和地点消失。
但经过深入调查，我发现了一个模式..."画面突然扭曲了一下，姑妈的脸变得模糊。
当图像重新稳定时，她的表情更加惊恐。"他们不是随机失踪。"姑妈压低声音，
"有人在选择他们。某种...组织。我找到了一个证人，
他愿意——"一阵刺耳的噪音打断了姑妈的话。画面剧烈晃动，像是摄像机被撞倒了。
雨晴看到姑妈猛地站起来，转身面对门口。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画面边缘，但分辨率太低，
看不清特征。"你们不能这样！我有证据！我——"姑妈的声音戛然而止。
接下来几秒钟的画面让雨晴的血液几乎凝固。姑妈的身体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向后弯曲，
就像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控制着。她的嘴张得极大，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后，
画面突然变成一片漆黑，只剩下持续不断的电流声。录像结束了，电视屏幕重新变成蓝色。
雨晴坐在原地，手指紧紧抓住沙发扶手，指节发白。记号之人：雨晴一夜未眠。
每当她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录像带中姑妈扭曲的身体和那张恐怖大张的嘴。
窗外的风声听起来像低语，树枝刮擦窗户的声音如同指甲在玻璃上抓挠。清晨六点，
她终于放弃了睡觉的尝试，拖着疲惫的身体冲了个冷水澡。水流冲击着她的脸，
却冲不走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从昨晚开始，她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或什么人，
在暗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擦干头发，雨晴回到姑妈的书房。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使满墙的失踪者照片看起来像被关在笼子里。
她仔细检查每一张照片，寻找那个奇怪的符号——圆圈中的倒三角眼睛。在第三排照片中，
她发现了第二个标记。这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失踪案报道，报纸照片上，
同样的符号被用红笔画在女子的太阳穴位置，几乎不易察觉。雨晴翻过剪报，
背面是姑妈工整的笔记："第七例。林小曼，24岁，银行职员。
最后出现在城北地铁站监控中。注意：左太阳穴有标记与前三例相同。
家属否认认识符号。监控录像缺失2分17秒。"雨晴的手指微微发抖。她继续翻找，
在抽屉深处发现了一本黑色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记号之人"三个大字，
下面是一串名单，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了日期和地点，以及简短的描述。名单最后，
姑妈用红笔重重地写着一行字："他们不是失踪——是被选中。"笔记本中间夹着一张照片，
是姑妈和许明的合影。照片上的许明比现在年轻许多，穿着笔挺的西装，面带自信的微笑，
与昨天那个神经质的男人判若两人。照片背面写着："与许明教授合作，
2003.5.10，确认第六例标记。"雨晴看了看手表——上午十点半。
距离与许明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她快速翻阅笔记本，试图找到更多线索，
但大部分内容都是用简略的符号和缩写记录的，难以理解。
只有最后一页的一段话引起了她的注意："找到了！源头在青山医院。特殊病人'零号'。
必须尽快——"文字在这里中断，像是被匆忙结束。
雨晴听说过青山医院——城郊的一家老牌精神病院，
近年来因为几起虐待病人的丑闻而名声不佳。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雨晴吓了一跳。
是一条短信："不要相信许明。他也有记号。——A朋友"雨晴盯着这条匿名短信，
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昨晚许明警告她"别相信有记号的人"，
现在这个神秘人却说许明自己也有记号。谁在说真话？她犹豫了一下，回复道："你是谁？
怎么知道这些？"回复立刻来了："你姑妈信任我。现在快离开房子，有人在监视你。
"雨晴猛地抬头看向窗外。街道对面，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站在树下，
似乎在看着这个方向。当她眯起眼睛想看清楚时，那人迅速转身离开了。心脏狂跳，
雨晴决定听从警告。她迅速将笔记本和几张关键照片塞进包里，抓起外套出了门。
大学城咖啡厅坐落在城西的文教区，周围是几所大学的校区。雨晴提前二十分钟到达，
选了一个靠窗又能看到后门的位置坐下。咖啡厅里大多是学生和教授模样的人，
嘈杂的谈话声让她稍微安心了一些。她点了一杯美式咖啡，双手捧着温暖的杯子，
眼睛不断扫视入口。十一点五十分，许明出现了。他今天看起来比昨天更加憔悴，
眼睛布满血丝，不停地左右张望。他穿着同一件棕色风衣，领子高高竖起，
像是要隐藏自己的脸。许明看到雨晴，快步走过来，没有寒暄直接坐下。"你带了吗？
"他压低声音问。"带了什么？"雨晴反问。"任何东西！
笔记本、照片、复印件...任何与你姑妈调查有关的东西。"许明的声音紧绷，
"它们很危险。"雨晴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拿出那本黑色笔记本，但没有立即交给许明。
"先告诉我，什么是'记号之人'？为什么有人警告我不要相信你？
"许明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谁？谁警告你？"他的手指紧紧抓住桌沿，指节发白。
"匿名短信。说你也'有记号'。"雨晴直视许明的眼睛，观察他的反应。
许明突然抓住自己的左腕，右手紧紧握住那里，仿佛在遮挡什么。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你不明白...记号不是自愿的。他们会标记那些发现太多的人，
然后...然后你就会开始看见他们。""看见谁？"雨晴追问。"眼睛。
"许明的声音降低到几乎听不见，"无处不在的眼睛。"他猛地拉开左袖口，
露出手腕内侧——那里有一个淡红色的疤痕，正是那个圆圈倒三角眼睛的符号，
像是被烙铁烙上去的。"三年前他们标记了我，"许明痛苦地说，"从那以后，
我就再也无法摆脱他们。他们会出现在梦里，镜子里，人群的阴影中...永远注视着你。
"雨晴感到一阵恶寒。她想起那条短信："眼睛无处不在"。"我姑妈也有这个记号吗？
"许明摇摇头："我不确定。她发现了更重要的事——关于符号的来源。
她相信一切始于青山医院的一个特殊病人。"雨晴的心跳加速："我在她笔记中看到了。
'特殊病人零号'。"许明的眼睛突然睁大："你看了笔记本？全部？
"他的声音带着奇怪的紧张。"只是粗略翻了翻。为什么？"许明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突然抓住雨晴的手："听着，你必须停止调查。把笔记本给我，然后忘记你看到的一切。
你姑妈发现的真相...它会摧毁正常人的理智。""那我更应该知道！"雨晴抽回手，
"我姑妈死了，警方说是自然原因，但我们都知道不是。她有权利得到真相！
"许明刚要开口，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骤变。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手指颤抖着按下接听键，将手机举到耳边。
雨晴听不见电话那头说什么，但看到许明的表情从恐惧变成了彻底的崩溃。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明白了..."他对着电话说，声音空洞，"是的...我接受惩罚。"他挂断电话，
机械地站起身。"许教授？"雨晴警觉地问，"怎么了？谁打来的？"许明看着她，
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清明："他们找到我们了。记住，雨晴，当你看到眼睛闭上时，
才是真正危险的时候。现在跑，不要回头，不要回家。"说完，他转身冲出咖啡厅。
雨晴犹豫了一秒，抓起包追了出去。外面阳光刺眼，街道上人流如织。
许明的棕色风衣在人群中忽隐忽现，他跑得极快，完全不像一个五十多岁的教授。
雨晴奋力追赶，但一个骑自行车的学生突然从侧面冲来，她不得不急停闪避。再抬头时，
许明已经不见了。雨晴站在原地喘着气，环顾四周。这条街上有很多小巷和岔路，
许明可能拐进了任何一条。她正考虑该往哪个方向找，
手机又响了——是许明发来的短信："青山医院地下室。7月15日。你姑妈最后去的地方。
不要相信任何有记号的人，包括我。销毁这条消息。"雨晴立刻将短信截图保存到云端，
然后删除原消息。她的心跳如擂鼓，手心全是汗。7月15日——就是姑妈失踪前一天，
录像带标注的日期。回到咖啡厅取回遗忘的外套时，服务员叫住她："小姐，
刚才那位先生留下了这个。"那是一个皱巴巴的纸团。雨晴展开它，
上面潦草地写着："记号不是烙印在皮肤上，而是刻在灵魂里。当你开始看见他们，
就再也无法看不见了。"雨晴决定回家整理已知的线索。但当她推开家门时，
立刻意识到不对劲——门锁有被撬过的痕迹，而且她清楚地记得离开时关了灯，
现在客厅灯却亮着。她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进入。公寓里一片寂静，
但书房的抽屉全被拉开，姑妈的资料散落一地。最令人不安的是，墙上所有的失踪者照片上，
每个人的眼睛都被用黑笔涂掉了。而在客厅的电视屏幕上，
有人用红色唇膏画了一个巨大的符号——那个圆圈中的倒三角眼睛，
下面写着一行字："7月15日，我们等你。"雨晴的双腿发软，
不得不扶住墙壁才没有跌倒。她颤抖着拿出手机，
拨通了唯一能想到的人——那个发匿名短信的"A朋友"。电话接通了，但对方没有出声。
"不管你是谁，"雨晴低声说，声音因恐惧而颤抖，"我需要帮助。
他们来过了...他们留下了信息..."长时间的沉默后，
一个经过电子处理的声音终于响起："看床底下。"通话结束。雨晴的血液几乎凝固。
她缓缓转身，看向卧室方向。床底下会有什么？另一个威胁？一个警告？
还是...更可怕的东西？她深吸一口气，向卧室走去。无论等待她的是什么，
寻找真相的道路已经无法回头...床下之秘：雨晴站在卧室门口，手指紧握门把手，
掌心渗出冷汗。床底下到底有什么？威胁？陷阱？还是更可怕的东西？她深吸一口气，
猛地推开门，同时后退一步，做好逃跑准备。卧室看起来很正常——床铺整齐，窗帘微动，
阳光透过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没有任何被闯入的迹象。雨晴缓慢靠近床边，
膝盖发软。她蹲下身，手指抓住床单边缘，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要冲破肋骨。
"一、二、三——"她猛地掀起床单。床下空荡荡的，只有一层薄灰。但在正中央，
放着一个棕色的牛皮纸信封。雨晴松了口气，又立刻紧张起来。她伸长手臂，
用指尖将信封勾出来。信封没有封口，里面是一叠照片和几张手写笔记。
最上面的照片让她的呼吸停滞——是姑妈周莉，
但与她记忆中那个总是精神奕奕的女记者完全不同。照片中的姑妈面容憔悴，眼睛深陷，
站在一座破旧建筑前，那建筑门牌上隐约可见"青山医院"几个字。
照片背面写着日期：2003.7.14——姑妈失踪前一天。
第二张照片更令人不安：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被束缚在精神病院的病床上，
他的手腕、额头和胸口都画着那个倒三角眼睛的符号。男人直视镜头，
眼神却不像精神病人那样涣散，反而异常锐利，仿佛能穿透照片直视看它的人。
雨晴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赶紧翻到下一张。这是一张老旧的黑白集体照，
像是几十年前拍的，上面是十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青山医院门前。
雨晴的目光被前排中央的一个男人吸引——他比其他人都高，面容冷峻，最奇怪的是，
他的白大褂袖口上清晰地绣着那个神秘符号。手写笔记是姑妈的字迹，但比平时潦草许多，
像是匆忙中写下的："确认了。'零号'不是病人，是最初的实验者。符号是他的创造，
用来标记'觉醒者'。青山医院1947-1963年间进行的实验远超想象。
许明是对的——一旦你看见他们，就无法再视而不见。但为什么选我？为什么现在？
必须找到最初的文件，证据在——"笔记在这里中断，
最后一句话被一道长长的墨水痕迹划掉，无法辨认。雨晴的手机突然震动，
她惊得差点叫出声。是一条新短信："看到照片了？现在你明白危险了。但你需要更多证据。
——A朋友"雨晴立刻回复："你是谁？怎么进入我家的？床下的东西是你放的？
"回复很快来了："不是所有记号之人都是敌人。我帮你姑妈藏起这些，
现在轮到你选择了——继续或放弃。"雨晴的手指在屏幕上飞舞："我要真相。
我姑妈怎么死的？那个符号代表什么？'零号'是谁？
"这次回复延迟了几分钟："明天下午3点，青山医院废弃侧楼。带上照片和笔记。
只能你一个人来。——A朋友"雨晴盯着这条信息，胸口发紧。
这明显是个陷阱的可能性至少50%，但也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她想起许明的警告，
又看看照片上那个被束缚的"零号"病人和医生袖口的符号，做出了决定。"我怎么认出你？
"她回复道。"你会知道的。记住——不要相信任何有记号的人。
"雨晴把照片和笔记装回信封，思考该藏在哪里。最终，
她选择分开隐藏——照片塞进了一本旧相册里，笔记则夹在她大学课本的扉页中。那一晚，
雨晴几乎没睡。每次闭上眼睛，就会看到照片上"零号"病人那双穿透人心的眼睛。
凌晨三点，她突然惊醒，确信听到了房间里有什么动静。
她屏住呼吸倾听——只有时钟的滴答声和远处偶尔经过的汽车声。但当她打开床头灯时，
发现梳妆台上的相框被移动过。那是她和姑妈的合影，现在被转了个方向，背面对着外面。
更可怕的是，相框玻璃上有人用红色笔画了一个小小的倒三角眼睛符号。雨晴颤抖着下床，
检查了所有门窗——全都锁得好好的。她回到床上，用被子裹紧自己，直到天亮。
第二天下午两点半，雨晴站在青山医院锈迹斑斑的大门前。主楼还在使用，
但已经现代化改造过，而短信中提到的"废弃侧楼"在主楼后方，被高高的铁丝网围住，
门口挂着"危险！禁止入内！"的牌子。雨晴绕到侧面，找到一个铁丝网破损处，钻了进去。
废弃的侧楼比照片上更加破败，墙面剥落，窗户破碎，藤蔓植物爬满了半面墙。
正门被铁链锁住，但旁边一扇小窗的玻璃已经碎了。她爬进窗户，落入一个昏暗的走廊。
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化学药品的刺鼻气味，地板上散落着碎玻璃和纸张。
墙上还挂着一些发黄的通知和标识，日期都是二十多年前的。雨晴打开手机照明，小心前进。
根据短信，她应该去地下室。走廊尽头有一部老式电梯，显然已经不能使用，
旁边是通往楼下的楼梯。楼梯间的黑暗更加浓重，手机光只能照亮前方几步距离。
雨晴的每一步都在空荡的楼梯井中引起回音，听起来像有人在跟着她。下到一半时，
她突然停住——下面传来轻微的摩擦声，像是有人在移动。"有人吗？"她低声问道，
声音颤抖。没有回答，但摩擦声停止了。雨晴咬紧牙关，继续下行。楼梯底部是一扇金属门，
上面用红漆画着大大的"禁止入内"，但门锁已经被破坏。她推开门，进入一条低矮的走廊，
两侧是一间间小室，门上都带有观察窗。手机光照进去，雨晴看到这些小室曾是病房，
还保留着束缚带脱落的病床和一些奇怪的装置。最令人不安的是，
几乎每面墙上都画着那个符号——有些是用油漆，有些则像是被指甲或利器刻上去的。
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门牌上写着"档案室"。门虚掩着，
里面透出微弱的光亮——有人在那里！雨晴屏住呼吸，慢慢靠近。从门缝中，
她看到里面点着几支蜡烛，烛光摇曳中，一个人影正弯腰查看文件柜。她轻轻推开门，
发出吱呀一声。人影猛地转身——是个瘦小的老妇人，满头白发，脸上布满皱纹，
但眼睛异常明亮。"你来了。"老妇人说，声音沙哑，"我就知道周莉的侄女不会退缩。
""你是...A朋友？"雨晴问道，仍站在门口，随时准备逃跑。
老妇人点点头："你可以叫我安娜。我和你姑妈共事过，在她...离开前，
我们发现了这里的秘密。"她举起手腕，上面没有符号，"我没有被标记，
所以他们不知道我是知情者。"雨晴稍微放松了些，走进档案室："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这里有什么？"安娜举起蜡烛，照亮墙上的一张大幅图表："看这个。
"图表标题是"觉醒者项目1959-1963"，下面是一系列照片和笔记。雨晴凑近看，
发现那些照片都是不同的人，但每个人脸上或手上都有那个符号。
图表中央是一张熟悉的照片——那个被束缚在床上的"零号"病人。"这是最初的实验，
"安娜解释道，"他们相信某些人大脑中有特殊区域，一旦'觉醒'，
就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符号是一种...识别标记，也是控制手段。
"雨晴想起许明说的话："一旦你看见他们，就无法再视而不见。
"安娜严肃地点头："正是如此。实验在1963年 officially停止了，
但实际上转入地下。你姑妈发现，近年来那些失踪的人，都是自发'觉醒'的，
他们开始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所以被'收集'起来。""收集？"雨晴感到一阵恶寒，
"你是说...我姑妈...""她太接近真相了。"安娜悲伤地说，
"但她在最后时刻把证据藏了起来。我们需要找到它——"一声巨响打断了安娜的话。
档案室的门猛地关上，接着是钥匙转动的声音——她们被锁在里面了！"他们来了！
"安娜脸色大变，迅速吹灭蜡烛，"快，帮我推开这个柜子！"在黑暗中，
两人合力推动一个沉重的文件柜。后面露出一个小暗格，安娜从中取出一个生锈的金属盒。
"拿着这个！"她将盒子塞给雨晴，"这是你姑妈藏的最后证据。
现在从通风管道走——"她指向天花板一角松动的通风口盖，"它通向后院。跑，不要回头！
""那你呢？"雨晴惊恐地问，外面已经传来脚步声。"我老了，跑不动了。"安娜苦笑，
"但你还年轻，必须活下去揭露真相。记住，'零号'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找到他的真实身份，一切就都明白了！"通风口盖刚在雨晴身后关上，
档案室的门就被撞开了。她屏住呼吸，在狭窄的管道中爬行，
听到下面传来安娜的尖叫声和沉重的击打声。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不敢停下。
通风管道通向后院的一个排水口。雨晴爬出来时，双手和膝盖都被磨破，
但金属盒仍紧紧抓在手中。她跌跌撞撞地穿过灌木丛，翻过铁丝网，拼命跑向远处。
直到跑出两个街区，她才敢停下来喘气。金属盒没有锁，但生锈严重，费了些力气才打开。
里面是一盘录音带和几张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零号"病人——没有束缚，穿着白大褂，
站在一群医生中间。照片背面写着："实验初期，1959年，志愿者周博士。"周？
雨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她颤抖着翻看其他照片，
在其中一张上看到了令她血液凝固的画面——同一个男人，穿着便服，
抱着一个小女孩站在公园里。女孩手里拿着气球，笑得灿烂。照片角落写着："与小晴，
1985年春"。那是她自己的童年照片。而抱着她的男人..."爸爸？
"雨晴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她的父亲在她五岁时就"去世"了，姑妈一直这么告诉她。
但现在，照片证明他不仅活到了1985年她出生后两年，
而且还是青山医院的"志愿者"——那个"零号"病人？
录音带上贴着标签："周莉最后录音，2003.7.15"——姑妈失踪当天。
雨晴找到一家老旧的汽车旅馆住下，用房间里的电话座机打给前台，
询问是否有录音机可以借用。前台老人说可以找找，
半小时后送来一台积满灰尘的老式录音机。插入录音带，按下播放键，姑妈熟悉的声音传出，
但比平时更加急促和恐惧："这是周莉，最后的记录。我发现得太多了。
'零号'是我哥哥周铭，他不仅是第一个实验者，也是主要设计者。符号是他创造的，
用来控制觉醒者。但他的实验出了意外——他觉醒得太过彻底，看到了...它们。
真正的它们。"录音中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和远处模糊的喊叫声。"它们一直在这里，
在我们中间，但大多数人看不见。符号能打开某种...感知。哥哥试图警告人们，
但被当成疯子关了起来。现在他们利用他的研究，在标记和收集自然觉醒者。
我必须——"一声巨响打断录音，像是门被撞开。姑妈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们来了！
小雨，如果你听到这个，记住：你父亲还活着，被关在特别监护区。他看到了未来，
说你会是最后的希望。7月15日，当月亮遮住太阳时，通道会打开。找到钥匙，
它在你——"录音在这里戛然而止，只剩下空白磁带的嘶嘶声。雨晴呆坐在床边，
大脑无法处理这些信息。她的父亲还活着？是那个"零号"病人？
姑妈的失踪和死亡与这个疯狂实验有关？而她自己，不知怎么成了"最后的希望"？
她想起小时候，姑妈总是紧张地观察她，
问她有没有做"奇怪的梦"或看到"不存在的东西"。当时她以为只是姑妈过度保护，
现在明白了背后可怕的原因。窗外，太阳开始西沉。
雨晴查看手机日历——距离下一次日全食，7月15日，只有三天了。就在这时，
手机屏幕突然变黑，然后闪现一行红色文字："我们拿到老太婆了。下一个是你。
眼睛在看着。"雨晴猛地抬头看向窗外。对面建筑的屋顶上，一个穿黑风衣的人影静静站立，
在暮色中只是一个剪影，但雨晴能感觉到——他在看着她。更可怕的是，
尽管距离太远看不清细节，但雨晴确信，那个人的脸上，画着一个巨大的倒三角眼睛符号。
血脉中的符号：雨晴的手指紧攥着那张父亲抱着她的老照片，指节发白。
旅馆房间的窗帘紧闭，唯一的光源是床头那盏昏黄的台灯，在墙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录音带已经播放完毕，但姑妈最后那句"你父亲还活着"仍在耳边回荡。窗外，
那个黑衣人影已经消失，但被监视的感觉挥之不去。雨晴将照片和录音带塞回金属盒，
藏在床垫下。她需要思考，需要理清这一切。父亲是"零号"——实验的设计者，
也是第一个"觉醒者"。姑妈在调查这个秘密，因此被杀。现在他们也在追捕她，
因为...因为她是什么"最后的希望"？雨晴走进浴室，用冷水拍打脸颊。
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眼下是深深的黑眼圈。她凑近镜子，
仔细观察自己的眼睛——它们看起来很正常，只是充满恐惧和困惑。
"看到它们..."父亲在录音中说的"它们"是什么？为什么只有"觉醒者"能看见？
她回到床边，从包里翻出姑妈的笔记本。之前匆忙中没有仔细阅读每一页。
现在她翻到中间部分，
发现一整页用红笔圈起的笔记："觉醒者报告看见'黑影人'——无固定形状，
常在镜面反射或眼角余光中出现。随着'觉醒'程度加深，所见越清晰。
最终阶段将直接对视，导致严重精神创伤或彻底疯狂。
周铭是唯一达到最终阶段仍保持理智的，原因未知。"雨晴的呼吸变得急促。
她想起小时候经常做的一个噩梦——黑暗中无数双眼睛盯着她，而她无法移动或尖叫。
姑妈总是安慰她说那只是个梦，但现在看来，那可能不是梦？
笔记本下一页是一张手绘的家族树，从祖父那代开始，某些名字旁边画着小符号。
雨晴的父亲周铭名字旁是那个倒三角眼睛符号，而她的名字旁...是一个问号。
最下方姑妈写道："血缘是关键？周铭坚持小雨必须不知情直到'时机成熟'。什么时机？
为什么？"雨晴的手机突然震动，她吓得差点把笔记本掉在地上。
是一条新短信："他们抓了安娜，正在找你。别回原来的地方。日全食前不要相信任何人。
——A"雨晴皱眉。这条短信的署名只有一个"A"，而不是之前的"A朋友"。
而且语气也不同。她回复："你是谁？之前的A朋友呢？"回复立刻来了："安娜是我母亲。
她在咖啡店见过你。现在快离开旅馆，他们追踪到你的手机了。"雨晴的血液瞬间变冷。
她跑到窗边，小心地拨开窗帘一角——旅馆停车场里，一辆黑色轿车刚刚停下，
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下车查看房间号码。没有时间思考了。她抓起金属盒和背包，
冲出房间，从后楼梯跑下。旅馆后方是一条小巷，雨晴头也不回地狂奔，
直到跑出三个街区才停下喘气。夜幕已经完全降临，街灯在细雨中形成朦胧的光晕。
雨晴躲在一家24小时洗衣店里，思考下一步。她需要一个新的藏身处，
需要弄清楚这个"A"是否可信，最重要的是——需要找到父亲说的"钥匙"。
录音中姑妈的话在她脑海中回响："找到钥匙，它在你——" 在你什么？你的物品中？
你的身上？你的... DNA里？雨晴突然想起什么，
从钱包深处摸出那把一直随身携带的小钥匙——她五岁生日时父亲送的礼物，
说是"开启秘密宝藏"的钥匙。当时她以为只是个游戏，后来姑妈说那只是父亲的玩笑，
没有对应的锁。钥匙很普通，黄铜材质，齿纹简单。她从未找到它能开的锁。
但如果这就是父亲说的"钥匙"...手机又震动起来。
是"A"发来的一个地址和简短说明："安全屋。输入密码19850715。我稍后到。
"地址在城东的一个老住宅区。雨晴犹豫了一下，决定冒险一试。她叫了辆出租车，
途中不断回头看是否被跟踪。安全屋是一栋老旧公寓楼的顶层单位。
雨晴按照指示输入密码——1985年7月15日，
父亲抱着她的那张照片上的日期——门锁应声而开。屋内简朴但整洁，像是经常有人使用。
墙上贴满了与姑妈公寓相似的资料和照片，但组织得更好。
雨晴立刻注意到中央的白板上画着一个详细的流程图，标题是"觉醒者项目时间线"。
时间线从1947年开始，标注着"周铭出生"，然后是1963年"青山医院实验启动"，
1983年"周铭自愿成为零号"，1985年"周雨晴出生——首个计划中的完美觉醒者？
"，最后是2003年"周莉调查，项目暴露"。雨晴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桌子。
"计划中的完美觉醒者"？她的出生是个实验？白板旁边是一张放大的照片，
上面是年轻的父亲在实验室里，面前是一个透明容器，
里面漂浮着某种发光的符号——正是那个倒三角眼睛标记。
照片底部有一行小字："符号植入成功，第7阶段开始。""那是你父亲最伟大的发明。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雨晴猛地转身。门口站着一个瘦高的年轻女子，约莫三十岁出头，
黑色短发，左眼下方有一个小小的疤痕。"我是林夏，安娜的女儿。"女子走进来，锁上门，
"我母亲是青山医院的老护士，一直暗中帮助你姑妈调查。
"雨晴警惕地后退："证明你的身份。"林夏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她与安娜的合影，
背景就是这个安全屋。照片背面有姑妈的签名和"信任她们"的字样。
"我母亲现在凶多吉少。"林夏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冷静，"她冒险联系你，
是因为日全食临近，而你是唯一能阻止仪式的人。""什么仪式？为什么是我？"雨晴追问。
林夏走到白板前，指向1985年那个标注："你父亲发现，觉醒者不仅能看见'它们'，
还能在一定条件下...让它们实体化。7月15日的日全食就是这样的条件。而你，
从出生就被设计为'通道'。
"雨晴感到一阵眩晕："这不可能...我只是个普通记者...""不普通。"林夏摇头，
"你血液里有你父亲植入的符号。当特定时刻到来，它将激活，打开一个通道。
组织计划利用这点让'它们'大规模进入我们的世界。
"雨晴想起录音中姑妈的话："通道会打开"。她一直以为那是个比喻。
"那钥匙...""是用来关闭通道的。"林夏点头，"你父亲后来意识到实验的危险性，
试图销毁一切，但为时已晚。他被组织控制前，设法将关闭机制藏在了你身上——那把钥匙。
"雨晴摸出那把小小的黄铜钥匙："但这能开什么？""不是你理解的那种锁。
"林夏从书架上取出一本老旧笔记本，"这是你父亲的研究日志。根据这个，
钥匙激活的是一个精神锁——当你处于通道中心时，它能在仪式最后阶段逆转过程。
"雨晴翻阅日志，里面满是复杂的公式和图表，
但最后一页用中文写着："给小雨——当你准备好时，钥匙会指引你。记住，
真正的看见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心灵。爱你的父亲。"窗外一道闪电划过，
随后是轰隆的雷声。暴风雨要来了。林夏拉上窗帘，打开一盏小灯。"还有三天就是日全食，
"她说，"组织已经开始准备。他们需要你自愿到场，因为血脉连接无法伪造。
"雨晴突然想起什么："许明呢？他在这一切中扮演什么角色？
"林夏的表情变得复杂："许明...是个悲剧。他曾经是组织的心理学家，
负责评估觉醒者稳定性。但他开始同情实验对象，最终帮助其中几人逃跑。组织标记了他，
作为惩罚让他'觉醒'，却不给他任何控制方法。""所以他真的疯了？""不完全是。
"林夏摇头，"他看见了太多，但理智尚存。
他警告你是真心实意的——他不想任何人经历他的痛苦。"雨晴刚想再问，
突然感到一阵奇怪的眩晕。房间似乎在旋转，灯光变得刺眼。她眨眨眼，
发现视野边缘出现了奇怪的阴影——像是有人站在余光所及之处，但当她转头时，
那里空无一人。"它们...在这里吗？"雨晴声音颤抖。
林夏警觉地看着她："你开始看见了？
""只是...阴影...在边缘..."雨晴努力控制呼吸，"这正常吗？""对你来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