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画中人来杨云的手指刚刚触碰到展柜玻璃，那幅柳如是的画像突然泛起奇异的光晕。
博物馆的警报声尖锐刺耳，但比不过她脑海中炸开的嗡鸣。世界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模糊。
"少帮主！少帮主醒了！快告诉帮主！"一个陌生的女声刺入耳膜，杨云艰难地睁开眼，
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红木床上，头顶是素青纱帐，屋内陈设古色古香。
一个十五六岁、梳着双髻的丫鬟正惊喜地看着她。"这是哪里？
"杨云一开口就被自己低沉的男声吓了一跳。她——不，他现在——低头看到自己胸前平坦，
身上穿着一件白色中衣，手臂修长有力，分明是一具年轻男子的身体。
"少帮主莫不是摔糊涂了？这是咱盐帮总舵啊！您昨儿个练武时从马上摔下来，
昏迷了一天一夜，可把帮主急坏了！"丫鬟麻利地拧了帕子给他擦脸。
海量的陌生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杨云，江南盐帮少帮主，二十岁，母亲早逝，
父亲杨铁心是掌控江南七省盐运的大帮主..."我爹呢？"杨云下意识问道，
随即被自己的自然反应惊到。丫鬟神色一黯："帮主他...今早接到急报，
带人往扬州去了。说是盐船在瓜洲渡遭了埋伏..."杨云猛地坐起，一阵眩晕袭来。
他强忍着不适："详细说说！"原来这半月来，
盐帮接连遭遇不测——盐船被劫、盐仓失火、现在帮主又遇埋伏。
杨云敏锐地察觉到这不是巧合。"去把我的衣服拿来，再召集帮中各位管事，我要了解情况。
"丫鬟犹豫道："可是大夫说...""快去！"杨云不自觉拿出了少帮主的威严。
穿上藏青色劲装，束起长发，杨云对铜镜中的自己感到陌生又熟悉——剑眉星目，鼻梁高挺，
嘴角自然上扬，是个俊朗的年轻男子。腰间玉佩上刻着"云"字，触手温润。大堂内，
十几位管事神色各异。杨云强自镇定，学着记忆中父亲的样子坐在主位。"各位叔伯，
家父遇袭，帮中事务暂时由我主持。请各位将近日情况详细道来。"二当家赵无极率先开口，
这位四十出头、留着短须的男子语气关切，眼神却闪烁不定："贤侄刚刚苏醒，不宜操劳。
帮中事务有我们这些老骨头在...""多谢赵二叔关心。"杨云直视对方，
"正因父亲不在，我更该担起责任。听说最近盐税又涨了？"一场会议下来，
杨云凭借现代人的思维和历史知识，
很快理清了局势：朝廷加税、私盐泛滥、竞争对手虎视眈眈，
而最危险的可能是内部的赵无极。会后，杨云独自来到父亲书房，发现茶具未洗。
他嗅了嗅残留的茶渣，眉头紧锁——这里面有微量的乌头碱！现代法医学知识告诉他，
这是一种能导致慢性中毒的毒药。"看来要先解决内鬼..."杨云喃喃自语。次日清晨，
杨云借口散心来到夫子庙。作为历史学者，
能亲眼见到明末南京的繁华景象让他暂时忘却了烦恼。街边小吃香气扑鼻，书肆画坊林立，
行人衣着鲜亮，丝毫看不出这是即将迎来巨变的崇祯十年。"放开我！
"一声女子的惊呼从巷口传来。杨云快步走去，只见一个瘦弱歌女被几个泼皮围住。同时，
一道青色身影从另一侧闪出。"光天化日，欺负弱女子，好不要脸！"来人声音清亮，
手持折扇，虽作男装打扮，但柳眉杏眼，脖颈无喉结，分明是个女子。
泼皮们哄笑："小相公莫管闲事，免得伤了你细皮嫩肉！"杨云见状，一个箭步上前，
使出盐帮拳法中的"浪里翻花"，三两下就将泼皮们打倒在地。
他惊讶于自己身体的灵活和力量，看来原主的武功底子不错。"多谢两位公子相救。
"歌女匆匆道谢后离去。杨云转向那位女扮男装的姑娘，正想开口，
却猛地怔住——这不正是他在博物馆看到的那幅画像上的面容吗？柳如是！
明末清初著名的秦淮八艳之首！"这位兄台好身手。"对方拱手，声音刻意压低，
"在下柳隐，不知如何称呼？"杨云心跳加速，强作镇定："在下杨云。
柳...兄也是路见不平？""见义勇为，理所应当。
"柳如是——现在该称柳隐——微微一笑，"杨兄身手不凡，可是江湖中人？
"两人边走边聊，在一家茶楼坐下。柳隐谈吐不凡，对时局见解独到，杨云则小心应对，
不时抛出些现代观点，引得对方连连称奇。"杨兄认为女子也可读书参政？
"柳隐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自然。女子才智不输男子，只是世道不公罢了。"杨云笑道，
"就像柳兄...不，柳姑娘这般才学，若生为男子，必是国之栋梁。"柳隐手中茶杯一颤，
脸色微变："杨兄如何...""姑娘虽着男装，但耳洞、手指和气息都掩不住。
"杨云温和地说，"不过姑娘既作此打扮，必有用意，在下不会点破。"柳如是凝视他片刻，
突然莞尔："杨兄果然与众不同。不知可否告知贵府何处？他日再讨教。"夕阳西下时，
两人在秦淮河畔分别。杨云望着柳如是的背影，心中涌起奇异的感觉——他不仅穿越了时空，
还遇到了历史上最富传奇色彩的女子之一。
而盐帮的危机、体内的毒药、二当家的阴谋...这一切都提醒他，生存下去才是当务之急。
回到盐帮总舵，杨云立刻召集心腹，开始布局。他利用现代管理知识和历史预判能力，
制定了一系列改革方案。夜深人静时，他提笔写下明日要实施的计划，
脑海中却不时浮现柳如是明亮的眼眸。"看来，
这段穿越之旅不会无聊了..."杨云轻声自语，吹灭了蜡烛。第二章：才子佳人接连三日，
杨云都未曾再去夫子庙。盐帮内务繁杂，父亲杨铁心在扬州遇袭后伤势未愈，
帮中大小事务全压在了他肩上。更紧要的是，他发现赵无极不仅在父亲茶中下毒，
还在暗中与官府盐课司勾结。"少帮主，这是本月各码头的出盐账册。
"老管事杨忠将一摞账本放在书案上，欲言又止。杨云抬头："忠叔有话直说。
""老朽听闻...少帮主前日在夫子庙与一男装女子相谈甚欢。"杨忠压低声音，
"那女子是秦淮河上有名的柳隐，实乃欢场中人。少帮主初掌帮务，
恐有不妥..."杨云手中毛笔微微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片。
他没想到消息传得这样快，更没想到柳如是在外竟用"柳隐"之名。"忠叔多虑了，
不过是偶遇谈诗论文罢了。"杨云神色不变，"对了，明日我要去趟城南盐仓，
你安排几个可靠的人手。"待杨忠退下，杨云走到窗前。院中海棠正艳，
几只蜜蜂在花间忙碌。他不由想起那日柳如是谈及诗词时眼中闪烁的光彩，那样鲜活明亮，
与史书上记载的"秦淮八艳之首"渐渐重合。"来人，备马。"杨云突然转身，
"我去趟夫子庙。"初夏的南京城闷热潮湿，杨云换了身月白色直裰，腰间只悬了块青玉，
打扮得如同寻常书生。他刻意避开盐帮常去的茶楼，选了家僻静的小店，要了壶龙井，
坐在靠窗位置。"这位公子，可否借个座？"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杨云回头，
只见柳如是一身淡青色男装，手持折扇，正含笑望着他。
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更显得肌肤如玉。"柳...兄请便。
"杨云起身还礼，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柳如是施施然落座，
从袖中取出一卷手稿："上回与杨兄论及李义山诗，归去后偶得几句，还请斧正。
"杨云展开一看，是一首七律，字迹清秀挺拔，内容却是借古讽今，暗指盐政之弊。
他心头一震——这女子不仅才华横溢，更有忧国之心。"柳兄此诗，立意高远，对仗工整，
只是..."杨云故意停顿。"只是如何？"柳如是倾身向前，
一缕发丝从束发的方巾中溜出，垂在颊边。"只是太过直白，若被有心人看去，恐惹麻烦。
"杨云压低声音，"不如将'盐铁'改为'银铅'，'官仓'作'金匮'，既保原意，
又不落人口实。"柳如是眼睛一亮，接过笔轻轻勾画几下，果然诗意未改，却隐晦许多。
她抬头看向杨云，眼中多了几分探究："杨兄不仅通晓诗文，更懂韬光养晦之道，实在难得。
"两人从诗文谈到时局，又由时局论及民生。杨云刻意收敛现代词汇，
但骨子里的平等思想和对女性的尊重却掩藏不住。当柳如是提到江南女子无才便是德时，
他忍不住反驳："荒谬！治国齐家，男女各有所长。我观柳兄...不，柳姑娘才学，
胜过多数须眉。"话一出口，杨云便知失言。柳如是手中茶盏一晃，几滴茶水溅在衣袖上。
"杨公子何时看破的？"她声音轻了几分，面上却无愠色。"初见之时。"杨云坦然道，
"姑娘耳垂有穿痕，手指纤细，喉间无结，且..."他指了指自己左胸，"束胸虽紧，
行走时仍有不同。"柳如是脸上飞起红霞，却很快恢复镇定："那公子为何不点破？
""姑娘既着男装，自有道理。杨某虽不才，却知尊重二字。"杨云正色道，"况且，
与姑娘论诗谈文，如沐春风，何须在意衣着表象？"这番话显然触动了柳如是。她沉默片刻，
突然问道："杨公子可是盐帮中人？"杨云一怔："姑娘如何得知？""公子袖口有盐渍，
腰间玉佩纹样是盐帮标记，且..."柳如是狡黠一笑，"那日公子使的拳法，
分明是盐帮不外传的'浪里翻花'。"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杨云这才知道，
柳如是不仅才华出众，观察力也极为敏锐。日影西斜时，一名小厮匆匆跑来，
在柳如是耳边低语几句。她神色顿变，起身告辞："今日与杨公子畅谈，受益匪浅。
只是俗务缠身，不得不先行告退。"杨云敏锐地注意到她眼中闪过的忧虑："可需相助？
"柳如是犹豫片刻，终是摇头："些许小事，不劳公子挂怀。"说罢匆匆离去，
背影略显仓皇。杨云若有所思，招来不远处装作路过的盐帮弟子："跟着那位公子，
看有何事，但切记不要惊动。"回到盐帮总舵，杨云立刻召集心腹商议盐税之事。朝廷新令，
盐税每引增加三钱，看似不多，但江南盐帮年运盐五十万引，便是十五万两白银的额外支出。
"少帮主，这分明是要逼死我们！"三当家李猛拍案而起，"去年加税，今年又加，
盐民都快吃不上饭了！"杨云看着账册，眉头紧锁。更严重的是，私盐泛滥，官盐滞销，
盐帮资金周转已见困难。他思索片刻，
提出一个大胆计划："我们可分三步走：一是精简人手，提高运盐效率；二是与徽商联营，
拓宽销路；三是..."他压低声音，"暗中控制部分私盐渠道。"众人哗然。
控制私盐意味着与官府玩火，但眼下似乎别无选择。会议持续到深夜，
最终通过了杨云的改革方案。刚回到书房，那名跟踪柳如是的弟子便来回报："少帮主，
那位柳公子...不，柳姑娘被带到周府去了。小的打听得知，是盐课司周主事看中了她，
要纳为妾室。""周世显？"杨云瞳孔一缩。
这不正是与赵无极暗中勾结的那个盐课司主事吗？他立刻换上一身夜行衣，
带上几名好手直奔周府。周家是南京城中有名的富户，宅院深深，守卫森严。
杨云命人在外接应，自己则翻墙而入，借着夜色摸向后院。一处灯火通明的厢房内，
传来争执声。"柳隐，你别不识抬举！"周世显的声音透着恼怒，"本官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一个秦淮河上的婊子，装什么清高！""周大人请自重。"柳如是的声音冷静中带着颤抖，
"小女子卖艺不卖身，这是南京城人尽皆知的事。""哼！今日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杨云从窗缝中看去，只见柳如是男装已被扯乱，长发散落，被两个家丁按在椅子上。
周世显四十出头，肥头大耳，正狞笑着逼近。情急之下，杨云心生一计。他退到暗处，
从怀中取出盐帮特制的烟火信号，点燃后抛向空中。"砰"的一声响，
夜空绽开一朵红色烟花，这是盐帮紧急集合的信号。周府顿时大乱，
家丁们纷纷喊着"盐帮来袭"，四处奔逃。杨云趁机踢开房门，一个箭步冲入，
两记手刀放倒家丁，拉起柳如是就往外跑。"是你！"柳如是惊呼。"别出声，跟我来！
"杨云揽住她的腰，翻身上了院墙。两人刚跳出周府，就见一队盐帮弟子举着火把赶来。
杨云急忙拉着柳如是躲入暗巷。"杨公子，这是..."柳如是气息未定，发丝凌乱，
眼中满是惊疑。"在下恰巧听闻姑娘有难，特来相助。"杨云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
"周世显与我有过节，此番倒是连累了姑娘。"柳如是定定看着他，
突然笑了："杨公子好生奇怪，明明是你救了我，却说是连累。"她拢了拢衣袍，"不过，
多谢了。"远处人声渐近，杨云低声道："我送姑娘回去。""不必。"柳如是摇头，
"我在附近有别院。只是..."她咬了咬唇，"周世显不会善罢甘休。"杨云思索片刻，
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递给她："这是我盐帮客卿令，持此物者可获盐帮庇护。姑娘若有难处，
可持此物到任何一家标有'杨'字记号的盐铺求助。"柳如是接过令牌，
指尖不经意间触到杨云的手掌，两人俱是一颤。"杨公子大恩，无以为报。"柳如是轻声道，
"他日若有所需，柳隐必当竭尽全力。"回到盐帮，杨云刚换下夜行衣，
赵无极便匆匆赶来："少帮主，听说你派人去周府闹事？这可不是明智之举啊！
"杨云面不改色："赵二叔误会了。是有弟子发现私盐贩子在周府附近活动，前去查探，
不想惊扰了周大人。明日我自当登门致歉。"赵无极将信将疑，又试探了几句，
见杨云应对滴水不漏，只得悻悻离去。次日清晨，杨云刚用过早膳，
门房来报："有位柳公子求见。"柳如是仍作男装打扮，但眼下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她取出一卷诗轴递给杨云："昨夜蒙杨公子相救，无以为报，特赋诗一首相赠。
"杨云展开一看，是一首《赠杨君》："秦淮夜雨湿青衫，侠骨柔肠两不凡。
莫道红尘无知己，相逢何必曾相识。"字迹清丽，诗意含蓄又热烈。杨云读罢，
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郑重地将诗轴收好，正色道："柳姑娘才情高绝，杨某惭愧。
不知可否邀姑娘同游莫愁湖？"柳如是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抿嘴一笑："杨公子相邀，
敢不从命？"两人并肩走出盐帮大门，初夏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
渐渐融合在一起。第三章：诗会惊变"杨公子可准备好了？今日诗会名家云集，可莫要怯场。
"柳如是站在盐帮总舵大门前，一袭月白色儒衫，折扇轻摇，唇角微扬。
初夏的阳光透过槐树叶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虽仍作男装打扮，但今日她略施粉黛，
眉目如画，引得路过行人频频侧目。杨云快步迎出，手中拿着一卷诗稿："有柳姑娘引荐，
杨某岂敢怠慢？只是..."他压低声音，"我这点微末诗才，怕是要贻笑大方了。
"三日前，柳如是邀他参加在媚香楼举办的"端阳雅集"，
说是南京城半数文人墨客都会到场。杨云本想婉拒，
但想到这是接近南京文化圈、拓展人脉的好机会，便应了下来。"杨公子过谦了。
"柳如是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诗稿上，"那日你评点拙作，见解独到，绝非寻常读书人可比。
"两人上了一辆青布马车。车厢狭小，柳如是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气萦绕在杨云鼻尖，
让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今日与会者都有哪些人？"杨云转移话题。
柳如是扳着手指细数："复社的张溥、几社的陈子龙必到，还有冒襄、方以智等公子哥儿。
女眷方面，顾横波、董小宛都应允前来。"她顿了顿，"对了，钱谦益大人也可能莅临。
"钱谦益！杨云心头一跳。这位东林党领袖、文坛巨擘，在历史上可是柳如是未来的丈夫。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佳人，只见她神色如常，正撩起车帘观赏街景。"柳姑娘与钱公相熟？
"杨云试探着问。柳如是摇头："仅数面之缘。钱公欣赏我的书法，
曾为我的《青山图》题诗一首。"她转头看向杨云，眼中带着狡黠的笑意，"怎么，
杨公子对钱公感兴趣？"杨云暗笑自己多虑。如今柳如是才十八九岁，
与钱谦益的缘分还早着呢。更何况...他偷瞄了一眼柳如是精致的侧脸，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占有欲。媚香楼临秦淮河而建，三层木结构，雕梁画栋。还未进门，
就听得楼内琴瑟和鸣，笑语喧哗。杨云随柳如是登上二楼，只见大厅内数十张案几错落摆放，
已有二三十位文人雅士或坐或立，吟诗作对，饮酒品茶。"柳兄来了！
"一位身材微胖、面容和善的青年迎上来，"这位就是你说的杨公子吧？果然一表人才。
"柳如是笑着介绍："这位是冒襄冒公子，这位是盐帮少帮主杨云。
"冒襄热情地拉着杨云入座，又为他介绍在场众人。
杨云暗自记下这些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尤其是几位秦淮名妓——顾横波眉目如画，
董小宛清丽脱俗，寇白门英气逼人。"听闻杨少帮主文武双全，
前日一首《赠柳隐》传遍秦淮，今日定要一展才华！
"一位面容瘦削、目光锐利的中年男子高声道。柳如是低声告诉杨云，此人是阮大铖，
虽文采斐然，但人品不佳。杨云心知这是挑衅，却不慌不忙地拱手："阮先生过奖了。
杨某粗通文墨，怎敢在诸位大家面前班门弄斧？""杨公子何必过谦？"阮大铖不依不饶，
"听闻盐帮近来改革盐政，颇有成效。不如就以'盐'为题，赋诗一首如何？
"厅内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杨云身上。柳如是悄悄递来一个担忧的眼神，
杨云却回以安抚的微笑。他沉吟片刻，突然想起清代诗人吴嘉纪的《盐场诗》。稍作改动后，
朗声吟道："白头灶户低草房，六月煎盐烈火旁。走出门前炎日里，偷闲一刻是乘凉。
"诗罢，满座寂然。这首诗朴实无华，却道尽盐民疾苦，与寻常风花雪月的诗词大相径庭。
"好诗！"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拍案而起，"言简意赅，直指民生，真乃佳作！
"正是钱谦益。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称赞。杨云注意到柳如是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而阮大铖则脸色阴沉，显然没料到这个"武夫"真有诗才。诗会渐入高潮，众人轮流献艺。
轮到柳如是时，她取出一张古琴，轻抚一曲《广陵散》。琴音时而如金戈铁马，
时而似幽涧寒泉，听得众人如痴如醉。杨云凝视着她专注的侧脸和灵活翻飞的手指，
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柔情。"杨公子，可否再赐教一首？"阮大铖又来找茬，
"就以眼前秦淮河为题如何？"杨云暗笑，这不正是送分题吗？他稍作思索，
将朱自清《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中的句子改写成诗："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此诗一出，满座哗然。
钱谦益激动地站起身："'商女不知亡国恨'，妙！妙啊！杨公子忧国忧民之心，跃然纸上！
"柳如是怔怔地望着杨云，眼中满是震撼与钦佩。而阮大铖则面色铁青，
手中的酒杯捏得咯吱作响。诗会持续到申时，众人移步露台，欣赏秦淮风光。
杨云正与钱谦益交谈，忽觉背后一寒。他本能地侧身一闪，一道银光擦肩而过，
"叮"的一声钉在柱子上——竟是一枚透骨钉！"有刺客！"场面顿时大乱。杨云环顾四周，
只见一道黑影从三楼跃下，直扑而来。他急忙拔剑相迎，但刺客身手不凡，招招致命。
更糟的是，混乱中又有两名蒙面人从两侧包抄过来。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急促的琴音响起。
柳如是端坐琴前，十指翻飞，弹的竟是一首《十面埋伏》。琴音如刀，声声催命，
刺客动作明显一滞。杨云抓住机会，一剑挑开面前敌人的面巾——是个陌生面孔，
但额角有块青色胎记。"走！"刺客见事败，一声呼哨，三人同时跃入秦淮河，消失不见。
杨云急忙赶到柳如是身边："你没事吧？"柳如是摇摇头，
手指还在微微发抖："我...我没事。那首曲子...""多亏了你。"杨云握住她的手，
"我们得赶快离开，刺客可能有同伙。"他向钱谦益等人匆匆告辞，拉着柳如是快步下楼。
刚出媚香楼，天空突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我的别院就在附近！
"柳如是拉着杨云钻进一条小巷。两人冒雨奔至一处精致院落，柳如是掏出钥匙打开侧门。
院内花木扶疏，一栋两层小楼掩映在翠竹之间。"这是..."杨云环顾四周。
"我平日小住的地方。"柳如是引他进屋，取来干净布巾，"杨公子先擦一擦，
我去找件干衣服。"杨云这才注意到柳如是的男装已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
隐约显出窈窕曲线。他急忙移开视线，假装对墙上的字画感兴趣。柳如是很快回来，
手中拿着一套男装："这是我兄长留下的，杨公子将就着穿吧。"待两人换好衣服，
柳如是又泡了热茶。雨点敲打着窗棂，室内烛光摇曳，映得她面容格外柔和。
"今日多谢柳姑娘相救。"杨云郑重道，"若非你那曲《十面埋伏》，我恐怕凶多吉少。
"柳如是眉头微蹙："那曲子...很奇怪。我从未听过，
但手指仿佛自己有记忆般弹了出来。更怪的是，刺客似乎也熟悉这调子，动作明显迟缓了。
"杨云心头一震。难道这刺客与柳如是有某种关联？历史上关于柳如是早年经历的记载很少，
莫非..."杨公子可知何人要害你？"柳如是打断了他的思绪。"八成与盐帮内斗有关。
"杨云苦笑，"我推行新制，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
"柳如是若有所思："今日阮大铖屡屡为难于你，而据我所知，
他与盐课司周世显交好...""周世显！"杨云恍然大悟，
"正是此人勾结我帮中二当家赵无极。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除掉我。"窗外雨声渐歇，
暮色四合。杨云起身告辞："今日连累柳姑娘了。刺客既已见过你我在一起，
恐怕你也有危险。不如...""不如什么？"柳如是抬眼看他，烛光在她眸中跳动。
杨云深吸一口气："不如我为你赎身吧。"柳如是手中的茶盏一晃，茶水洒在案几上。
"杨公子此话何意？"她声音冷了下来。杨云连忙解释："姑娘别误会。我并非要纳你为妾，
只是想帮你脱离乐籍，还你自由身。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或另寻住处，我绝不干涉。
"柳如是神色复杂："杨公子可知，为我赎身需多少银两？""多少都值得。
"杨云直视她的眼睛，"姑娘才情高绝，不该困于风尘。况且今日之事后，
我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利。"柳如是沉默良久，突然问道："杨公子为何待我如此？
"杨云一时语塞。他不能说出知道她的历史命运，更不能坦言自己已对她动心。最终，
他只轻声道："因为姑娘值得被尊重，被珍视。"一滴泪从柳如是眼角滑落，
她迅速别过脸去："容我想想。"三日后，杨云带着一千两白银来到媚香楼，
为柳如是赎了身。按惯例，赎身后女子通常成为赎身者的妾室，
但杨云当众宣布柳如是自由之身，可自行决定去留。这一举动在秦淮河畔引起轩然大波。
有人说杨云痴傻，花大价钱却不要人；也有人猜测两人早有私情；更有甚者，
传言柳如是身怀异术，控制了杨云心神。柳如是自己则闭门不出，连杨云的拜访也婉拒了。
直到第七日，她才派人送来一封信，邀杨云到别院一叙。杨云如约而至，发现别院焕然一新。
柳如是一身素雅女装，发髻简单挽起，不施粉黛，却更显清丽脱俗。"杨公子大恩，
如是没齿难忘。"她郑重行了一礼，取出一张地契，"这是别院的地契，
我已将公子所费银两折算其中。从今往后，我是这院子的主人，也是公子的...朋友。
"杨云注意到她说"朋友"二字时微微的迟疑，心中一暖："柳姑娘喜欢就好。
""公子唤我如是吧。"她轻声道，"柳隐...已是过去的事了。"两人在院中凉亭坐下，
柳如是亲手沏茶。夏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这几日我闭门不出，实则是去查了一件事。
"柳如是突然压低声音，"那日刺客额角的胎记，我找人画了下来，四处打听。
结果..."她取出一幅画像，"此人叫青面狼，是江北有名的杀手，
专为朝廷某些大人物办事。"杨云倒吸一口冷气："朝廷？""不错。"柳如是点头，
"更可怕的是，我查到赵无极上月曾秘密接待过一位京城来的使者。"两人对视一眼，
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盐帮内斗竟然牵扯到朝廷势力，这已远超普通江湖恩怨。"如是，
你不能再涉险了。"杨云握住她的手，"这些人心狠手辣..."柳如是却抽回手，
神色坚定："杨云，我不是笼中鸟。你既给了我自由，就该尊重我的选择。
"她眼中闪着倔强的光芒，"我要帮你查明真相。"杨云望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子，
突然明白了历史上她为何能在明末清初的乱世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不是需要保护的弱女子，而是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好。"他最终点头，"但答应我，
若有危险，立刻抽身。"柳如是嫣然一笑，从案几下取出一卷图纸："来看看这个。
这是我根据记忆画的周府布局图，我们或许能找到些线索..."夕阳西下，
两人的影子在图纸上交叠，宛如命运开始纠缠。第四章：算盘与诗笺盐帮总舵的议事厅内，
空气凝固得几乎能捏出水来。杨云将一摞新制的账册"啪"地摔在黄花梨木案几上，
惊得几位年长管事手中的茶盏一颤。"各位叔伯请看，这是按新式记账法重做的上月收支。
"杨云手指点着纸面上整齐的表格，"左边记收入，右边记支出，每一项来龙去脉清清楚楚。
而原来的账册..."他又甩出一本旧式流水账，"像这样'三月初五，收某某银二百两，
支某某银一百五十两'，天长日久，谁能查得清去向？"二当家赵无极捻着短须，
眯眼笑道："少帮主，咱们盐帮百年来都是这么记账的。你这新法子虽好，
可老兄弟们眼花手抖，哪记得住这许多格子？""赵二叔说得是。"杨云早料到会有此一问，
从袖中取出几副水晶磨制的眼镜，"这是我特意从广州购来的'老花镜'，各位试试。
"几位年长管事将信将疑地戴上，眼前顿觉清明。三当家李猛翻看新账册，
啧啧称奇："真神了！这字儿看得清清楚楚，连墨色浓淡都分明！
"杨云趁热打铁："不止如此，我还拟了新章程。今后各码头盐工按月领饷，多劳多得。
年终盈余，三成归帮中公积，三成分红给各管事，四成按功劳分给所有帮众。
"堂下顿时哗然。盐帮历来是上层吃肉，下层喝汤，杨云这一改，
等于动了既得利益者的奶酪。"少帮主，这不合规矩啊！"一位白胡子长老拍案而起，
"底下人拿那么多银子，还不得翻天？"杨云不慌不忙："陈长老，去年帮中走了多少盐工？
""这..."陈长老语塞。"三百七十八人。"杨云自问自答，"都投了江北帮。为何？
就因为江北帮给的钱多。"他环视众人，"盐工流动大，技艺生疏，运损就多。
若我们待遇优厚，人心稳定，长远看反而省钱。"会议持续到午时，
杨云靠着现代管理知识和精心准备的"老花镜"攻势，勉强通过了改革方案。但散会后，
他瞥见赵无极与几位管事交头接耳，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回到书房，
杨云疲惫地揉着太阳穴。窗外知了聒噪，更添烦闷。这时，一阵熟悉的茉莉香气飘来。
"杨大帮主今日舌战群雄，真是威风八面。"柳如是倚在门边，一袭淡绿纱裙，
手中摇着团扇，笑靥如花。杨云顿觉疲惫一扫而空："如是何时来的？快请进。
"柳如是翩然入内，从袖中取出一卷纸条："你让我打听的事有眉目了。
这是上月各码头盐价变动，还有..."她压低声音，"赵无极秘密会见的人员名单。
"杨云展开一看，只见蝇头小楷工整记录着时间地点人物，甚至还有对话片段。
他惊讶地抬头："这些细节你从何得来？"柳如是抿嘴一笑："秦淮河上的姑娘们，
耳朵可灵着呢。"她凑近些，发丝间茉莉香气愈发清幽，"特别是那位周世显周大人，
酒后话多，最爱炫耀。"杨云心头一热，急忙收敛心神研究纸条。很快，
他发现了问题："扬州盐价为何突然下跌？按说新盐未到，旧盐应该涨价才对。
""这正是蹊跷处。"柳如是取出一张自制图表——她竟将价格波动画成了曲线，"你看，
跌价始于三月十五，正是赵无极去扬州后第三日。"杨云眼前一亮："有人在抛售囤盐！
可谁有这么大库存..."他突然顿住，"除非是官仓！"两人对视一眼，
同时想到一种可能：赵无极勾结官府，盗卖官盐，打压盐帮生意！"需要更多证据。
"杨云沉思道，"如是，能否请你...""继续打探？"柳如是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早料到了。明日董小宛在眉楼设宴，周世显必到。""董小宛？"杨云一怔。
历史上秦淮八艳之一的董小宛，以才貌双全著称。柳如是观察着他的表情，
似笑非笑："杨公子听说过小宛妹妹？""略有耳闻。"杨云连忙掩饰，"听说她书画双绝，
尤其擅长绣球花。"柳如是挑眉："公子知道的还真不少。"她忽然正色，
"不过小宛妹妹最近确有难处，她母亲病重，医药费堪忧。明日的宴席，其实是为筹钱。
"杨云心中一动："如是可否引荐？医药费我可相助。
"柳如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杨公子对秦淮女儿都这般热心么？""爱美之心，
人皆有之。"杨云坦然道，"何况救人急难，本分而已。"次日傍晚，
杨云随柳如是来到眉楼。这是秦淮河畔另一处著名歌楼，比媚香楼更为雅致。
董小宛亲自在门前相迎，她年约十七八岁，身量较柳如是娇小，杏眼樱唇，肤若凝脂，
穿着一袭淡粉衣裙，宛如画中走出的仕女。"这位就是杨公子吧？如是姐姐常提起你。
"董小宛声音轻柔如春风，行礼时脖颈弯出优雅的弧度。杨云还礼："久闻董姑娘才名，
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宴席设在眉楼后院的临水轩，已有十几位宾客入座。
杨云一眼就看到了周世显——那个曾想强纳柳如是为妾的盐课司主事。周世显也看到了他们，
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柳如是暗中捏了捏杨云的手："别冲动，正事要紧。"董小宛作为主人，
先抚了一曲《平沙落雁》，指法精妙，听得众人如痴如醉。
接着又展示了自己的新作《墨牡丹图》，笔墨酣畅，气韵生动。
杨云知道这是"才艺展示"环节——秦淮名妓借此吸引潜在恩客。"董姑娘才貌双全，
不知今日谁能拔得头筹啊？"一位富商模样的男子高声笑道，眼神不住往董小宛身上瞟。
杨云这才明白，今日实则是董小宛的"梳拢"宴——秦淮歌妓第一次接客的重要仪式。
他看向柳如是，后者微微点头，眼中带着无奈。宴席过半，董小宛起身敬酒。轮到杨云时，
她轻声道："听闻杨公子精通诗词，不知可否为小女子这幅《墨牡丹》题诗一首？
"杨云知道这是给他创造表现机会，便不推辞。他凝视画作片刻，
将记忆中元稹的《牡丹》稍作改动："簇蕊风频坏，裁红雨更新。眼看吹落地，便别一年春。
"诗虽简单，却道出了画中牡丹的神韵，更隐含对春光易逝、红颜易老的慨叹。董小宛听完，
眼圈微红，盈盈下拜："杨公子懂画，更懂心。"周世显见状，
冷哼一声："商女不知亡国恨的杨公子，今日又来伤春悲秋了？
"他显然认出了杨云就是那日在媚香楼让他难堪的人。
杨云不卑不亢："周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出入风月场所已是不该，如今又出言不逊，
莫非忘了孔圣人'非礼勿言'之训？"周世显勃然大怒，正要发作，
董小宛急忙打圆场："两位都是贵客，莫要为小女子伤了和气。周大人，
您上次说喜欢我的绣球图，今日特地准备了一幅..."宴会不欢而散。临走时，
杨云悄悄塞给董小宛一张银票："听闻令堂病重，区区之数，聊表心意。"董小宛展开一看，
竟是一百两，相当于普通人家几年的收入。她惊得连连推辞："这如何使得？
我与杨公子素不相识...""董姑娘不必推辞。"杨云真诚地说，
"他日姑娘宽裕时再还不迟。若实在过意不去，改日为我画幅绣球花便是。
"董小宛眼中泪光闪烁，终是收下银票，深深一福："杨公子大恩，小宛铭记于心。
"回程马车上，柳如是若有所思："你给了多少？""一百两。""这么多？
"柳如是惊讶地瞪大眼睛，
"莫非杨公子对小宛妹妹..."杨云摇头："纯粹是敬重她的才华与孝心。"他顿了顿，
"如是，你觉得董小宛可信吗？"柳如是思索片刻："小宛妹妹性子单纯，但极重情义。
你今日雪中送炭，她必当涌泉相报。"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周世显席间离席半刻，
我悄悄跟去，听到他对仆人说'告诉赵爷，盐已到芜湖'。""芜湖？"杨云精神一振，
"这就对了！官仓盐是走漕运，必过芜湖。
若能查到具体船只...""我可以问问白门姐姐。"柳如是道，"她与漕帮有些交情。
"寇白门，秦淮八艳之一，性格豪爽，结交广泛。杨云不禁感叹柳如是的人脉之广。三日后，
杨云正在书房研究盐路地图，忽听门外一阵骚动。紧接着，董小宛匆匆闯入，
脸色煞白："杨公子，不好了！如是姐姐被周世显的人带走了！
"杨云手中毛笔"啪"地折断："何时的事？""就在半个时辰前。"董小宛气喘吁吁，
"周世显说如是姐姐偷了他的机密文书，带人闯进别院搜检，结果真在书柜后找到一个暗格，
里面有几份盐课司的公文..."杨云心头一震——柳如是确实在帮他收集盐务情报，
但以她的谨慎，绝不可能将证据藏在家中。这分明是栽赃！"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周府。"董小宛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这是如是姐姐偷偷塞给我的。"杨云展开一看，
上面只有四个字："青鸾，子时。""青鸾？"杨云皱眉。"是媚香楼后院一艘画舫的名字。
"董小宛解释道，"白门姐姐常在那里招待客人。
"杨云恍然大悟——柳如是在暗示他去找寇白门帮忙！他立刻吩咐备马，
又取出一枚烟花信号递给董小宛："若见红色烟花升起，立刻去找李猛三当家，
告诉他按计划行事。"安顿好一切，杨云直奔媚香楼。
寇白门果然在"青鸾"画舫上等候多时。这位以英气著称的美人一身劲装，腰间佩剑，
见杨云到来，二话不说递上一套夜行衣："周府地形复杂，我与你同去。"子时三刻，
两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翻越周府高墙。寇白门身手不凡，带着杨云避开巡逻家丁，
直抵后院厢房。透过窗缝，杨云看到柳如是双手被缚坐在椅上，
周世显正狞笑着逼近："柳大家，你以为有盐帮撑腰就安全了？告诉你，
赵无极早就想除掉杨云那小子了！""周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柳如是虽处境危险，
语气却依然从容，"不过伪造文书、私设公堂，这些罪名不知周大人担不担得起？
""哈哈哈！"周世显狂笑，"在这南京城，我就是王法！等杨云那小子上钩，一并解决了，
谁会为你一个婊子出头？"杨云怒火中烧，正要破窗而入，寇白门却拉住他，
指了指屋顶——那里竟埋伏着五六个弓箭手！"调虎离山。"寇白门附耳道，
"他们真正的目标是你。"杨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四周。突然，
他注意到厢房角落有个熟悉的身影——赵无极的心腹孙二！
此人正鬼鬼祟祟地翻检柳如是带来的书箱。"必须拿到证据。"杨云低声道，
"白门姑娘能否制造些混乱？"寇白门会意，悄然退去。片刻后，前院突然火光冲天，
喊声四起："走水了！走水了！"周世显慌忙带人赶去查看，只留两名家丁看守柳如是。
杨云趁机翻窗而入，迅速制服家丁，为柳如是松绑。"你怎么来了？"柳如是又惊又喜，
"这是陷阱！""我知道。"杨云快速检查书箱，"孙二在找什么？""一本账册。
"柳如是指向墙角暗格，"赵无极与周世显勾结的实证。
我早将原件藏在了..."她的话被破门声打断。
周世显带着七八个家丁冲了进来："果然上钩了！给我拿下！"千钧一发之际，
窗外突然射入几支箭，精准地钉在家丁脚前。寇白门的声音从屋顶传来："杨公子，走！
"杨云抱起柳如是，撞开后窗跃入花园。寇白门在墙头接应，三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安全处，柳如是取出贴身收藏的一页纸："这是赵无极与周世显分赃的账目，
我从孙二身上偷来的。"杨云仔细查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账目显示，
赵无极不仅勾结官府倒卖官盐，还秘密向京城某位大人物输送巨额银两！
"我们得尽快回总舵。"杨云神色凝重，"赵无极很可能已经行动了。
"柳如是按住他的手："别急。我有个主意——既然他们设局害我们，何不将计就计？
"她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三日后不是秦淮诗会吗？我们何不办一场更大的，
邀请全城名流..."杨云眼前一亮："你是说，在众目睽睽之下揭露他们？""不错。
"柳如是笑道，"而且我建议邀请董小宛、寇白门等姐妹一同出席。人多眼杂，
才好浑水摸鱼。"杨云望着烛光下柳如是坚毅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热流。
这个女子不仅有倾国倾城之貌，更有经天纬地之才。他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如是，
幸好有你。"柳如是微微一颤，却没有抽回手。两人十指相扣，一时无言。窗外，
东方已现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第五章：秦淮革新"再往左一点...不对，过了过了，再往右些...好！就这个位置！
"杨云仰头指挥着家丁悬挂"秦淮革新诗会"的横幅。媚香楼前张灯结彩，
数十张案几错落摆放在临水的露台上，四周点缀着应季的鲜花。这场诗会筹备了整整七日，
几乎动用了盐帮全部人脉和资源。"杨公子，宾客名单上的都回复了，除了阮大铖称病不出。
"柳如是手持一卷竹简走来，今日她一袭湖蓝色长裙，发髻高挽，
一支白玉簪在晨光中莹莹生辉。
接过竹简扫了一眼："钱谦益、冒襄、方以智...南京城有头有脸的文人雅士几乎都到了。
阮大铖不来也好，省得搅局。"柳如是替他整了整衣领："今日你公开与赵无极叫板，
可想好了退路？""有进无退。"杨云握住她的手，感受到指尖微凉的触感，"况且，
不是有你这位女诸葛在背后运筹帷幄么？"柳如是抽回手，脸上飞起一抹红晕："油嘴滑舌。
我去看看小宛妹妹准备得如何了。"巳时刚过，宾客陆续到来。杨云作为主人，
在门前一一相迎。钱谦益最先到场，这位文坛领袖一身素袍，手捻长须，
对杨云的革新之举颇为赞赏："杨公子锐意进取，实乃我大明之幸。
"接着是冒襄、方以智等复社才子，然后是顾横波、李香君等秦淮名妓。
董小宛作为特邀嘉宾，早已在内室准备今日的"四季美食诗"表演。寇白门则一身劲装，
腰间佩剑，在人群中格外醒目。"杨公子今日好大的排场。"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插入。
杨云回头，只见周世显带着几个随从站在台阶下，脸上挂着假笑。杨云强忍厌恶，
拱手道："周大人光临，蓬荜生辉。"周世显凑近一步，
压低声音："别以为请了几个婊子撑场面就能翻天。赵二爷让我带句话——今日过后，
盐帮再无杨云！"杨云面不改色："多谢周大人传话。请入席吧，今日有上好的绍兴黄酒。
"宾客到齐后，诗会正式开始。杨云站在中央，环视众人："今日邀诸位前来，
一为以文会友，二为共商革新之举。杨某不才，愿抛砖引玉。"他清了清嗓子，
朗声道："自古盐铁乃国之命脉，然当今盐政腐败，官商勾结，致使盐价飞涨，民不聊生。
盐帮虽江湖组织，亦当以天下为己任..."这番开场白大胆直指时弊，在座众人有的惊讶，
有的赞叹，更有的面露忧色。周世显脸色铁青，手中酒杯捏得咯咯作响。"杨公子此言差矣！
"一位与周世显交好的盐商突然站起，"盐税乃朝廷所定，何来腐败之说？"杨云早有准备，
取出一本账册："这是江北盐场真实账目。每引盐成本五钱，征税二钱，
到百姓手中却卖三两！多出的银子去了哪里？"他翻到标记处，"去年仅扬州一地，
就有三十万两盐税不知去向！"场下一片哗然。杨云趁热打铁："因此，
我盐帮决定自本月起，在南京设平价盐铺，每引只售一两五钱，童叟无欺！
"这一宣言如同惊雷。平价盐意味着打破现有利益格局，直接触动了官商勾结的网络。
周世显猛地站起："杨云！你私设盐铺，可有盐引？""当然有。
"杨云从袖中取出一纸公文，"这是南京户部特批的盐引，盖有大印。周大人要不要验看？
"周世显接过一看，脸色大变——这确实是真货，而且权限极大。
他不知道杨云是通过什么渠道搞到的，但显然低估了这个年轻人。第一回合交锋获胜，
杨云转入诗会正题："今日诗会主题是'革新'，不拘一格。
下面有请董小宛姑娘为大家表演'四季美食诗'。"董小宛袅袅婷婷走到中央案几前，
轻轻一拍手，四名侍女端上四季时令食材：春笋、夏藕、秋蟹、冬菇。
她先吟诵一首咏春笋的诗，接着现场烹制一道"油焖春笋"；再诵夏藕诗，
做"蜜汁莲藕"...诗与美食相得益彰，令人叹为观止。"这道'醉蟹'的配方，
得自杨公子指点。"董小宛向杨云盈盈一拜，"诗中'蟹肥暂擘馋涎堕，
酒绿初倾老眼明'之句，亦是杨公子所作。"众人纷纷称赞。杨云起身解释："美食与诗文，
皆是文化。革新不必全盘否定传统，而是在继承中发展。
譬如女子..."他目光扫过在场几位才女，"自古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今日诸位所见，
柳如是、董小宛等姑娘的才华，岂不胜过许多须眉？"这番话引起激烈讨论。
有保守文人当即反对："女子相夫教子才是本分，吟诗作画不过消遣，岂能当真？
""此言差矣。"杨云反驳，"女子若通文墨，可教子成才；若晓算术，可理家兴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