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赌,杀手门的第七个刺客什么时候死。
却没人知道—— 首辅大人每夜握着我的手,教我怎么杀他自己。1.三更了,义父。
我单膝跪在青石板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石砖的纹路。
杀手堂的地面永远浸着一层洗不净的血色,就像我十六岁那年第一次杀人时,
飞溅在裙裾上的血痕。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义父半边脸隐在阴影里。
他推过来一卷画像,羊皮纸上画着的,是一张俊美非常的脸。沈砚之,当朝首辅。
义父的嗓音像钝刀磨过青石,你是第七个。我们不能再折损了。
我不用问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半年,杀手门接连陨了六名顶尖杀手,
都折在这位首辅大人手上。最可笑的是,我们甚至不知道雇主要杀他的理由。霜儿,
义父忽然咳嗽起来,铁锈味在空气中弥漫,这次任务,你可以拒绝。我抬头看他。
三年前那个能单手折断钢刀的杀手门主,如今咳出的血染红了胸前白须。
我轻轻按住他颤抖的手:义父养我十年,不就是为了今天?子时三刻,
我来到杀手堂的忠义堂。其实可笑,杀手明明不应有感情,但是摆放尸体的地方却叫忠义堂。
死于任务中,也算是一种忠义吧。六具尸体整齐排列,都是我的同门。
我蹲下身检查最完整的那具——墨羽,杀手堂的二把手,咽喉处一道细如发丝的剑伤。
好快的剑。我冷笑。指腹抚过伤口时,却察觉到一丝异样。伤口深处有细微的灼烧痕迹,
这不是普通兵器造成的。师姐在看什么?身后传来少年清亮的嗓音。我头也不回,
反手掷出三枚透骨钉。叮叮叮三声脆响,钉子钉入青砖。十步开外,
少年惊魂未定地摸着被削断的发带。教过你多少次,我缓缓起身,
杀手不该有多余的好奇心。少年涨红了脸:我只是想问问师姐,
要不要试试新到的西域奇毒...我打断他:去把地字号的杀手都叫来。半盏茶后,
十二名黑衣杀手将我围在中央。月光下,我拿起练武用的木剑,剑身上沾了沾红粉。
一起上。我说。第一个冲上来的使双刀,刀光如雪。我侧身让过,木剑轻轻划过,
他手腕间便多了两道红痕。我抬头,第二人的长枪已到胸前。我旋身跃起,脚尖踏上长枪,
剑尖点在他眉心,一抹红点于他眉间。不到十息,我甩去剑上粉末,看向阴影处:看够了?
又对着那十二人说到武功尚不到位,若我使出银霜,如今你们便是尸体了。
少年跌跌撞撞跑出来,脸色惨白如纸。记住,我收剑入鞘,杀人不是比武,
没有规矩可言。技艺不精唯有死路一条。2.清明时节的雨,细如牛毛。
我跪在首辅府侧门外,怀中卖身葬父的木牌被雨水浸得发亮。粗麻孝衣下藏着七种暗器,
每一样都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姑娘,首辅大人问你话呢。我缓缓抬头,
让雨水顺着睫毛滴落。青竹油纸伞下,沈砚之的面容比画像上更为摄人。
他穿着月白色家常便服,腰间只悬一枚青玉,通身气度却比龙椅上那位还要矜贵三分。
叫什么名字?他问。声音像雪山融化的溪水,清冷干净。奴婢云娘。我伏地叩首,
后颈露出一截雪白肌肤——那里本该有杀手门的刺青,三个月前我用烙铁亲手烫掉了。
沈砚之的目光在那处伤疤上停留片刻,忽然伸手扶我。在他指尖即将碰到我手腕的刹那,
我腕间藏的袖箭已经蓄势待发。可他只是虚扶一下,就收回了手。进来吧。
首辅府的格局比情报中更为复杂。穿过三道垂花门,我被安排在西厢耳房,
与沈砚之的书房只一墙之隔。管家说这是大人特意吩咐的,我低头称是,
心里冷笑——猎物自己走进陷阱,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当夜三更,我摸向书房。
门缝里透出的灯光显示沈砚之还在办公。我取出醉清风香丸,正要点燃,
忽然听见里面传来瓷器轻碰的声响。云姑娘,进来添茶。我手一抖,很快稳定下来。
整理好表情推门进去时,沈砚之正对着满案奏折揉眉心。烛光给他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恰到好处。大人请用茶。我双手奉上青瓷盏,
指甲在杯沿轻轻一刮——朱颜改的毒粉溶入茶汤,无色无味。沈砚之接过茶盏,
忽然抬眼看我:云姑娘可知这茶有何讲究?我声音纹丝不乱:奴婢愚钝,
只知是上好的龙井。龙井需用虎跑泉水,水温八十度为宜。他指尖在杯壁轻抚,
过热则苦,过凉则涩。他轻轻抬眸,眼神从茶杯划到我的脸。
可他只是将茶盏放回案上:凉了,换一杯。回到耳房,
梳妆台的铜镜上多了一行水雾写的字:明日随我踏青。我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
好一个沈砚之,这是在告诉我: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3.大人小心!山道上,
我假意踩空,实则准备触向沈砚之的后心。手中的毒针已经蓄势待发,此毒毒发甚缓,
时间足够撑到我们下山。可惜此毒下毒必须接触皮肤超过一息。所以我要碰到他,
一息后再将针拔出。沈砚之似乎毫无察觉,却在针尖即将触及衣衫的瞬间,
突然转身揽住我的腰。天旋地转间,我们位置对调,变成他在悬崖外侧。云姑娘当心。
他温热的呼吸拂过我耳畔,另一只手却精准扣住我腕间要穴。我手指一松,
不过多年的杀手素养让我很快恢复,在毒针将掉之时收回腕间。我借势靠在他胸前,
耳贴着他心口。可他心跳平稳如常,竟无一丝慌乱。多谢大人。我假装红着脸退开,
袖中软剑已悄然出鞘三寸。瀑布前,沈砚之负手而立。水雾朦胧中,他背影如谪仙临世。
我站在他身后三步之遥,计算着最佳出手角度。
这次刺杀我准备了五重后手:袖箭、毒针、软剑、藏在发簪里的钢丝,甚至鞋尖都装了刀片。
无论他躲过哪一招,等待他的都是更致命的下一击。大人,这瀑布真美。
我假意弯腰掬水,第一重袖箭在弯腰瞬间发射,直取他后心。沈砚之像是背后长眼,
随我的动作俯身,恰好避过。我把水泼向他,第二重毒针随水飞向他,刺向他腰间要穴。
你这小丫头贪玩得很。他轻轻一侧身,毒针擦着他衣角划过,没入水中。大人好身手!
我假意嬉闹,实则趁机抬膝顶向他胯下,鞋尖刀片寒光闪烁。沈砚之轻笑一声,
竟用玉佩格挡。叮的一声脆响,羊脂玉碎成两半,他趁机退后三步:云姑娘也不赖。
我佯装惊慌:奴婢不是故意的...无妨。他拾起半块玉佩递给我,留个纪念。
回府路上,暴雨骤至。沈砚之将伞倾向我这边,自己半边身子都淋湿了。马车里,
他解下外袍拧水,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臂。
我注意到他肘间有一道陈年箭伤——正是杀手门独有的追魂箭造成的。
大人这伤...三年前剿匪时中的箭。他随口答道,却不知这谎言让我心头巨震。
三年前那场剿匪,实则是太子清除异己的行动,我们杀手门收了重金参与其中。夜里,
我辗转难眠。沈砚之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他为何对杀手门的暗杀手法如此熟悉?
为何要留我在身边?最重要的是——他到底知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窗外雨声渐密,
我忽然听见极轻的脚步声停在门前。一道黑影从门缝塞进张纸条,
上面是义父的笔迹:明日午时,老地方见。4.义父的纸条在我掌心攥出了汗。
寅时三刻,我换上夜行衣摸向沈砚之的书房——既然明日要见面,
今夜必须把首辅府的地形彻底摸清。书房门虚掩着,一盏孤灯摇曳。
我从窗缝窥见沈砚之伏案书写的背影,肩线在烛光中如刀削般挺拔。正欲转身,
忽听他轻咳一声:云姑娘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好耳力,能听见我的脚步。
我收起暗器,他身上谜团太多,甚至牵扯到陈年旧案,查清前我不应杀他。大人好耳力。
我站在门边阴影处,随时准备撤退路线。沈砚之搁下毛笔,案上摊着的是边境军报。
他抬眼时,烛火在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投下碎金:睡不着?奴婢梦魇惊醒,
见大人书房亮着灯...我目光扫过书架后的暗格——那里有道新鲜划痕,
锁孔还沾着墨渍。沈砚之忽然起身,月白中衣领口微敞,露出锁骨一道狰狞疤痕。
那是三年前大师兄的断魂丝留下的。云姑娘可读过《盐铁论》?他抽出一册竹简,
暗格就在触手可及之处。奴婢不识字。我乖顺地垂眸。沈砚之却突然转身,竹简啪
地合上:撒谎。空气骤然紧绷。我沉默,依旧低头,
可他眼中竟带着笑意:杀手门第一高手,怎会不识字?好了,这下这人留不得了。
银霜剑出鞘的破空声与我的杀招同时迸发。剑尖离他咽喉三寸时,沈砚之突然掀翻书案,
竹简纷飞中他旋身后退,我刺穿的只是他残影。第七招『飞星逐月』,
他声音从梁上传来,墨羽就是死在这招下。我瞳孔骤缩。银霜剑横扫,
剑气削落半截房梁。沈砚之如落叶般飘落,
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软剑——竟与我的银霜一模一样。你到底是谁?我声音嘶哑。
杀手门的剑法从不外传,更何况,银霜是义父亲手所铸。双剑相击的火花照亮他眉间朱砂痣。
我们身影在书房中交错,瓷器碎裂声里,他忽然低声道:三年前腊月初七,
太子给了杀手门多少黄金?我剑势一滞。那日我们奉命屠杀御史全家,
事后太子却多付了三倍酬金。银霜剑擦着他颈侧划过,留下一线血痕。你知道什么?
我剑尖抵住他心口。沈砚之突然松手,任软剑落地。他拉开暗格,取出一卷血书:自己看。
泛黄的绢布上是御史夫人的绝笔,字迹被血迹晕染得模糊。
最后几行却清晰如刀刻:吾儿砚之,若得天佑...落款日期正是灭门那夜。
我握剑的手开始发抖。沈砚之解开衣襟,
心口处赫然是火焰形胎记——与血书中描述的完全一致。当年杀手门屠我满门时,
我因在嵩山书院逃过一劫。他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故事,云姑娘现在明白,
太子为何要杀我了?银霜剑当啷落地。我踉跄后退,撞翻博古架。秘色瓷瓶碎裂声中,
忽然听见府外传来尖锐哨响——是杀手门最高级别的求救信号。义父!
我抓起剑破窗而出。沈砚之的喊声被抛在身后,冰凉的夜雨砸在脸上,
却浇不灭胸腔里燃起的恐慌。杀手门总坛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我踹开大门时,
血水漫过靴底。三十七具尸体横陈,每人的致命伤都在咽喉——是杀手门自己的封喉剑法
。义父靠在白虎堂的铜柱上,胸前插着他自己的佩剑。我跪在血泊中捧起他染血的面庞,
他嘴唇蠕动两下,突然死死攥住我手腕:砚...之...这个称呼让我如遭雷击。
义父!是谁?我声音破碎得不成调。老人瞳孔开始扩散,却用尽最后力气指向我身后。
沈砚之持剑站在雨幕中,剑尖滴落的血珠与雨水混成淡粉色。他月白袍角沾满泥泞,
显然是一路追着我而来。你骗我...我拾起银霜剑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剑柄,
御史家的事是假的?沈砚之摇头:血书是真的。他向前一步,但今夜这事——
闭嘴!我剑气横扫,牌匾轰地砸下。沈砚之闪避时,我终于看清他剑上血迹未干。
为什么杀他们?我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既然要报仇,为何不直接杀我?暴雨如注,
我们隔着雨帘对峙。沈砚之突然挥剑挑开最近那具尸体的面巾——是太子府的暗卫统领。
看清楚了。他踢开尸体,露出那人手中淬毒的袖箭,我赶到时,屠杀已经开始了。
我剑势不停,银霜如毒蛇缠上他咽喉。沈砚之格挡时,我左手突然射出三枚透骨钉。
他侧身避开两枚,第三枚深深扎入肩胛。云霜!他第一次喊我全名,声音里带着痛楚,
你义父临终说的『砚之』,是在提醒你找我!我狂笑出声,
剑气将廊柱劈出深痕:好个舌灿莲花的首辅大人!银霜剑突然变招,
使出同归于尽的玉石俱焚。沈砚之瞳孔紧缩,终于不再留情。
双剑相击的火星在雨中嘶鸣。三十招后,我故意卖个破绽,当他剑锋刺向我心口时,
突然旋身让过,银霜剑直取他双目。沈砚之仓促后仰,我趁机一记手刀劈向他颈侧。砰!
剧痛从后脑炸开。最后的意识里,是沈砚之染血的面容贴近,他嘴唇开合说着什么,
我却只听见铺天盖地的雨声。...当年收养你的老杀手,
其实是太子安插在杀手门的眼线。我睁开眼时,沈砚之的声音像隔着层窗纸。
后脑的疼痛让我眼前发黑,等视线聚焦,才看清自己躺在首辅府的床上,
双手被柔软的绸带固定在床头。放开!我挣扎时发现内力被封,银霜剑就挂在床尾,
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沈砚之坐在床边小凳上,肩伤草草包扎着,手里摊着本册子。
烛光给他轮廓镀上金边,眼下青黑显示他也一夜未眠。这是你义父的密账。
他翻开一页推到我眼前,看红笔标注的日期。泛黄的账本上,
腊月初七那栏确实记着御史家灭门的赏金。
但让我浑身发冷的是后面几页——每隔半月就有笔固定进账,落款是东宫。
太子一直通过你义父控制杀手门。沈砚之解开我右手绸带,放上一块青铜令牌,
这是在太子暗卫统领身上找到的。
令牌上的蟠龙纹与我记忆中义父随身携带的那块一模一样。我猛地攥紧令牌,
尖锐边缘刺入掌心。为什么...喉咙像塞了热炭,为什么义父临终要指认你?
沈砚之沉默片刻,突然扯开自己衣领。火焰胎记旁有道陈年剑伤:这道伤,
是你八岁时留下的。我如坠冰窟。那年我偷看义父练剑,误入禁地。黑暗中有人袭来,
我本能地刺出一剑...那晚你误闯的是太子与杀手的密会。沈砚之系好衣襟,
你义父为保你性命,当众说你是他亲女。太子便要我杀你灭口。窗外雨停了,
一缕晨光漏进窗纱。我盯着光束中浮动的尘埃,
忽然想起义父总在醉酒后摸着我的头说:霜儿,这行当里最毒的从来不是兵器。
所以太子发现义父暗中保护你,就...我声音哽住。可你义父最后派了你来,
他知道你不会杀了我。沈砚之忽然握住我颤抖的手:云霜,我需要你帮忙。
他掌心温度灼人,三日后宫宴,太子要逼宫。我抽回手,
扯开另一只手的绸带:凭什么信你?沈砚之起身从多宝阁取来个乌木匣。打开后,
里面静静躺着半块羊脂玉佩——正是那日瀑布前他给我的纪念。就凭这个。
他将两半玉佩拼成完整圆形,内侧刻着的云砚二字严丝合缝。我触电般缩回手。
这玉佩分明是...二十年前,御史府与云家指腹为婚的信物。沈砚之声音轻得像叹息,
你本名云拂霜,是云将军遗孤。阳光突然刺目起来。我咬牙:再敢胡诌一句——
你背后有朱砂痣,右肩胛骨处有月牙形胎记。沈砚之继续说,
银霜剑内侧刻着『拂雪』二字,是你生母的闺名。
格的女子小像、还有那些我以为是梦境的零散记忆——大火、鲜血、谁在哭喊着拂雪快跑
...我蜷缩在床角,突然想起杀手门地窖里那口从不让我靠近的铁箱。如果现在去翻,
会不会找到云家的铠甲?沈砚之静静站着,等我颤抖稍止,
才递来一叠文书:太子通敌、构陷忠良的罪证都在这里。他顿了顿,三日后,
你愿意和我演场戏吗?我抬头看他染血的衣襟,又低头看手中拼合的玉佩。
阳光终于穿破云层,照在那行血书字迹上:吾儿砚之,若得天佑,当娶云氏女...
5.戏要演给豺狼看,就得先撕破脸。沈砚之将染血的帕子按在颈间伤口上,
铜镜映出我们重叠的身影。我正给他包扎肩胛的透骨钉伤,闻言故意在绷带上重重一勒。
首辅大人倒是惯会做戏。我盯着镜中他骤然紧绷的下颌线,那日在瀑布前,
你明知我要杀你...却还是接了那半块玉佩?他忽然转身,
伤口因此崩裂也浑不在意。血珠渗过白纱,在月白中衣上绽开红梅,云霜,
你当真不记得这玉佩了?我后退半步撞上妆台,金簪硌在腰后生疼。
那些零碎记忆又翻涌上来——大火中有人将玉佩塞进我襁褓,冰凉的玉璧贴着胸口,
刻字那面朝外...三日后宫宴,我要你当众刺杀我。沈砚之突然说。
他展开宫宴布局图,朱砂标记出太子党羽的位置,你义父的日记里提到,
太子在暖阁藏了龙袍。我猛地抓住他手腕:日记在哪?窗外更鼓敲过三声,
沈砚之拨亮灯芯,从袖中取出本皮质册子。泛黄的纸页上,
义父的字迹让我眼眶发热——腊月初七,又送走一批孩子。霜儿练剑割伤手指,
躲在厨房哭。这孩子不像杀手,倒像她娘...指尖抚过霜儿二字,
我突然掀到最后一页。新鲜的墨迹力透纸背:太子察觉云霜身份,明日必须送她走。
砚之那孩子...或许能护住她。现在信我了?沈砚之轻声问。他离得太近,
呼吸拂动我额前碎发,带着淡淡的沉水香。我沉吟片刻,开口道:带我去地窖。
地窖比记忆中更阴冷。火把照见蛛网密布的刑架,我踢开角落的破陶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