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离别匆匆

随着向辰川的一声令下，自己的东西立马被佣人打包丢出来，离微雨沉默地收拾好散落一地的化妆品。

“晚语吃不惯保姆做的菜，你做的她才吃得下去，记得一日三餐，营养口味不重样。”

离微雨看着他怀里的女人点了点头，“好。”

他是金主，而她只是被圈养的金丝雀。

他带什么女人回来其实都不必和她交代。

十岁那年，一场车祸带走了她的父母，而那些曾经对她和颜悦色的亲戚们在瓜分完父母留下的财产后，毫不犹豫地将她赶出了家门。

为了让自己能够活下去，离微雨抱住一个大她十岁男人的腿求他买下自己。

自己只需要一口饭吃，其他什么都不要。

后来她才知道，他竟然是一夜之间从零爬上福布斯榜单的向辰川，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爬上来的，生意场上，他手段狠毒，令人闻风丧胆，可对她却是温柔至极。

十年来她被他宠得不像话，从那个雨夜的小乞丐摇身一变成为向家的大小姐，一度宠到谁见了离微雨都要在私下叫她向太太。

她什么都不要，他却什么都给了她。

她的生日，他丢下价值上亿的合同带着她游遍全国各地，每年都去不一样的国家庆生。

十八岁成人礼那天更是包下全国大屏二十小时循环播放专为她拍摄的生日影片。

跨年夜，他抱着她在海上游艇对着漫天烟火轻轻吻住她的额头说。

“微雨，以后的岁岁年年，我都在你身边。”

那一刻她感动得止不住眼泪。

所有人都以为离微雨会顺其自然地嫁给向辰川，就连她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向辰川宣布准备求婚的那天，一个陌生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

女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白裙，长发及腰，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你好夜小姐，我叫何晚语，是辰川的妹妹，也是他的前女友。”

她顿了顿，随后笑着补充，“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离微雨整个人僵住了，因为向辰川从未提起过他有什么前女友和妹妹。

不等她说什么，何晚语便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推到她面前。

照片上是年轻的向辰川搂着一个少女的肩膀，两人站在樱花树下，笑容灿烂得刺眼，那个少女分明就是眼前的何晚语。

“他十岁那年，我五岁，我们做了十年的兄妹，当时他说要娶我，可是我们的感情被父母发现，所以我被送去了国外，他买下你，宠你，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像我，但是现在，我回来了你也该识趣点离开。”

离微雨心跳加快，向辰川的家事从未向她提起丝毫。

她从十岁那年就开始喜欢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变过心，想起两人之间的种种，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十年过去了，说不定向先生也知道那时的感情是不对的……”“是吗？”何晚语歪着头笑笑，“那你知道他这几年来为什么频繁去国外吗？”接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他在找我呀。”

何晚语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插入离微雨心脏最柔软的部分。

离微雨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盯着照片上年轻灿烂的向辰川，那个她从未见过的笑容。

十年来，向辰川给她的温柔是克制的，是沉稳的，从未有过照片中那种少年般的恣意。

“这不能说明什么。”

离微雨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一张旧照片而已。”

“他收留你的那天，是不是下着大雨？”离微雨猛地抬头。

那个雨夜是她生命中最深刻的记忆之一，她蜷缩在屋檐下，浑身湿透，饥饿和寒冷让她几乎失去意识。

然后她看到了向辰川的黑伞，不顾一切地抱住了他的腿。

“因为十几年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夜，是我们约好私奔的日子，可我早就被送出了国，他找不到我差点疯了。”

何晚语倾身向前，“听说今晚他打算向你求婚，不如我们打个赌？”“什么赌？”“我现在就发消息告诉他我回来了，看看他会不会立刻丢下一切来找我。”

何晚语拿出手机，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

“赌注嘛，如果他来了，你就永远离开他的生活，如果他不来，我从此消失。”

离微雨的胸口剧烈起伏。

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这个荒谬的赌约，但心底那股执拗的不甘却驱使她点了头。

“好。”

消息发出后何晚语将手机反扣在桌上，红唇勾起胜券在握的弧度。

“现在，让我们拭目以待。”

离微雨盯着自己放在膝上的双手，指甲已经将掌心掐出几道月牙形的红痕。

餐厅里钢琴师正在演奏《梦中的婚礼》，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向辰川特意安排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离微雨抿唇紧盯着何晚语的手机，脑海闪过无数和向辰川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来初潮恐慌时他那细心讲解生理知识的温柔语调，亲戚上门讨要钱他将自己护在怀中的温暖，一幕幕包裹着她的心。

直到铃声响起，她回过神就看到何晚语笑着接起电话。

“晚语，告诉我地址，我去接你。”

向辰川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直接刺入离微雨的耳膜。

何晚语红唇微勾，指尖轻轻绕着发尾。

“哥哥，今晚你不是有重要的事吗？”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满室的玫瑰与烛光，“听说……是求婚？”电话那头传来急刹车的声音，然后是向辰川急促的呼吸：“没有，不重要，你在哪？”离微雨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指甲陷进肉里的疼痛却抵不上心口万分之一。

她十年的陪伴，在他口中轻描淡写成了不重要。

看着她的反应，何晚语满意地挂断电话后发出地址。

“夜小姐，愿赌服输？”离微雨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无力地点点头。

“好，我会离开他的生活……”何晚语优雅地站起身，拎起手包时故意碰倒了红酒杯，暗红的液体泼在离微雨精心准备的礼服上，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

钢琴曲不知何时停了，整个空间只剩下烛芯燃烧的细微声响。

离微雨拿起没有任何消息的手机，视线忽然模糊起来，豆大的泪珠滴在屏幕上。

她擦干净后预约了销户手续。

只要手续完成，她就会将向辰川身边的位置干干净净地让出来。